《水潋青绡锦衣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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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潋青绡锦衣染-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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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些,锦衣并不知道。

    “上来吧,我送你们回去。”许是猜出了他们逃出宫玩的事,慕澹轻笑了声。

    其实,慕澹是唯一让潋绡有几分同龄人心境的,所以,他这一笑,令潋绡稍稍有几分尴尬。回头看了眼锦衣,他却仍是阴沉着脸。

    “锦衣。”潋绡轻唤了声,他却未作回应,只是瞥了眼马车内的人,目光竟是有几分冷。

    微微蹙了下眉头,潋绡便由侍从扶着上了马车。

    慕澹随手挂起了帘子,微微探了探身,又朝潋绡伸出手。

    此时,便看清楚了慕澹的样子。一袭素雅蓝衫,容色清俊,眉眼细致,隐隐透着几分出尘之气,那真的是个谪仙一样的人物

    踏上马车时,潋绡却没有握住慕澹伸过来的手,而是回过头又朝锦衣看了眼,轻轻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锦衣,上来吧。”隐藏着几分无奈,语气却仍是温和的。但潋绡的话,并没有让锦衣有任何动作。

    气氛稍稍有些古怪。

    只是,那么僵持了一会,锦衣却突然笑着说道:“我再玩会,到时候会自己回去的。”说完,竟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潋绡是真的长叹了口气。

    一旁的慕澹却是微微地笑了下,然后问道:“回去了吗?”

    潋绡回头朝他看了看,又朝锦衣离去的方向望了眼,而后轻轻一颔首:“失礼了。”说完,轻轻一跃,便下了马车。

    找到锦衣的时候,他正蹲在河岸边,盯着波光微澜的河水发呆。

    潋绡并没有立刻走过去,而是就那样不远不近地站着,静静地看着他。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她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甚至唇角渐渐扬起弧线。

    之前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秘密渐渐地往心底沉下去。

    ——对不起,锦儿,不论前路如何的艰险,我都不可能放你离开,我不想要一个人独自前行。

    然后,便见锦衣突然地站起身来,一下转过头来盯着她,紧抿着唇,蹙着眉头,一脸恨恨不已的样子,还有一些无可奈何。

    潋绡笑了。

    “是不是我不转过来的话,你就打算站那一辈子了!”锦衣质问的话冲口而出。

    “可你不是转过来了吗?”潋绡丝毫不掩饰脸上的笑意,语气里带着笃定。

    锦衣一脸莫可奈何的懊恼神色,似乎有些生气,却又不想生气。

    潋绡慢慢地走到锦衣身边,侧过头去看着他,脸上依旧是莫名的笑意,轻声问道:“怎么,生气了?”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锦衣却是忽然之间收敛了神色,略有些怔忪地看着潋绡。

    这让她禁不住投去疑惑的一眼。

    似乎是轻叹了口气,锦衣轻轻地靠过去,伸手环在潋绡的腰际,头枕上了她的肩膀。

    潋绡怔了下。

    锦衣从来就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刚才,看到他转过身来时那一脸不爽的表情,她就知道他懂得放下,所以,那时候,她笑了。

    可才一会,他却又突然地情绪低落下去。

    这让潋绡禁不住放柔了声音,问道:“锦儿,怎么了?”

    似乎踌躇了许久,才听到锦衣轻声回道:“其实,姐姐才是最冷酷无情的。”清清冷冷的语气里,带着一些埋怨的意思。

    潋绡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前世的经历,早已经炼就了冷漠的性情。隐藏在安静的性子里,隐晦莫名。外人眼里乖巧的小公主,其实不过是漠然而已,所以习惯了沉默。

    锦衣说的很对,她才是最冷酷无情的。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不希望锦衣会如自己一般。

    然后,又听到锦衣的声音在耳边接着说道:“姐姐别去在乎锦儿对旁人是何态度,反正,锦儿永远是姐姐的锦儿。锦儿自己也是,有姐姐在就够了。”

    这话,让潋绡禁不住微微湿润了双眼,伸出手,也抱了抱锦衣,轻轻的应了声,声音里透着丝丝缕缕的笑意。

    “恩,姐姐也是,有锦儿就够了。”

    所以……

    ——锦儿,永远不要背叛我!。

    回宫的时候,他们走的仍是西面的乾云门,不过,这次,却是堂而皇之走进去的。旁边的侍卫许是早就打过招呼了,竟是不惊不动,就像是压根没见着面前有两人走过去一般。

    锦衣的脸上是略有些调皮的笑容,倒是显出几分小孩心性来。

    可是,走出稍远一些后,笑容之中却是忽然地掺进一丝嘲讽,低声地一句:“不知道这些侍卫效忠的是谁。”

    潋绡禁不住心里“咯噔”了一下,为着锦衣如此不自觉的一句话。忽然地,略有些悲凉的感觉涌上心头,可是,却又有些无力感。理智告诉她,这样的锦衣,才能在这宫廷里活得更好。可是……他毕竟还只有九岁啊。

    不过,她又禁不住向自嘲一笑。因为,那一瞬间,她心里其实有着和锦衣类似的想法:容则,到底是否可以信任。

    “姐姐,我们先去父皇那吧。”锦衣突然说道。

    潋绡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我们出宫,父皇那边肯定瞒不过的。与其等着挨骂,不如先去请罪呢。”说完,锦衣只是轻轻一挑眉。

    这让潋绡禁不住笑了下。

    靠近皇极殿的时候,锦衣突然拉住潋绡,说道:“我们小声点,先看看父皇现在在做什么,心情如何。”

    潋绡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两人悄悄地走进侧殿,只是不知为何,今天都没见着人在。锦衣与潋绡互看了眼,都有些疑惑。然后,潋绡又一下皱起了眉头,神色之间略有些凝重。

    “锦衣,我们先离开吧。”会摒退众人,那必定是商谈什么秘要之事,若是被发现了,这罪名可大可小的。

    潋绡拉了拉锦衣,他却没有动,目光十分坚决,说道:“放心,不会被发现的,我常在这儿偷听。”说完,忍不住调皮地吐了吐舌。

    微一犹豫,潋绡才跟着锦衣走了过去。

    穿过层层幔帘,走到一处靠墙的地方,背后架着一座屏风,虽然左右两边没什么阻隔物,但不近不远的那些幔帘却恰好地挡住了外面的视线。

    而眼前这面墙,两头都有尺宽的金色丝幔悬挂着。他们现在站的地方,便是这丝幔的前面。

    当隐约听到一些说话声时,潋绡已经有些了然。

    不过,看到锦衣稍稍撩开丝幔,露出底下那木棱格子,潋绡仍是愣了下。

    另一边应该也是有丝幔悬着的,不过许是被人撩开挂了起来。所以,锦衣这边稍稍挑开些,便能透过那镂空的格子,将殿内看得一清二楚。

    而他们站的地方光线晦暗,那边根本不可能发现这里有两人隐藏着。

    此时潋绡的感慨却是,亏得锦衣能发现这样的地方,真不知道他平时到底在做什么。

    而那殿内,除了龙椅上的皇帝慕睿外,也就寥寥数人。

    丞相原鸿楼,他也是先皇在世时的丞相,颇受倚重,如今是两朝元老了,在朝廷里说话向来有分量。他已年近六十,虽然两鬓斑白,精神却是十分的清朗。

    慕澹也在,依旧是那淡然如风的神色。之前会在宫外遇到,看来他正好是要进宫了。

    还有一位老者,霜发如雪,低垂着目光,看不懂面上神色,他正是洛茗的曾祖父。虽然早已经隐退多年,但毕竟是当年随着太祖皇帝打下这江山的,历经三朝,是如今这朝廷里资格最老的人。其实,当初慕睿选择洛茗做锦衣的陪读时,听说这位老者并不太乐意,还是慕睿亲自登门,才让他松了口。不得不说,在培养锦衣方面,慕睿确实是个好父亲,不论文武,为他安排的师傅,都是最好的。

    殿内还有几位也都是皇帝十分倚重的朝廷大臣。会将这些人聚集起来,显然是有什么大事了。

    而此刻,殿内却是一直沉默着,气氛略有些古怪。

    “怎么了,都没人有话说吗?那也好,朕就直接下旨了。”微冷的目光轻轻扫过殿下众人。

    “皇上,大皇子毕竟还只有九岁,是否还太早了些?”殿下某位大臣如此说道。

    这话,让暗藏着的潋绡和锦衣都是一愣。

    然后,便听到慕睿一声轻哼,言道:“朕一出生便被封为太子了。锦衣都已经九岁了,还小吗?”

    那位大臣低下了头,不敢再说话了。

    而同时,潋绡也感觉到锦衣似乎稍稍颤了下,她也蹙起了眉头,根本没想到,他们商议的,竟然是立太子一事。

    “皇上说是有事商议,可这如今,看皇上的意思,似乎已经决定了?”整个朝廷之中,敢如此跟慕睿说话的,也就只有丞相原鸿楼了。

    慕睿并没有回答,面色也没露出丝毫隐芒。

    这时,底下突然有一人站了出来:“皇上,臣认为,立大皇子为太子,恐怕不太妥当。”

    闻言,慕睿只是微微扬起嘴角,晃过去一眼:“哦?”稍稍扬起的语调,意味难明。

    那人又接着说道:“那双蓝眸……非我族类,恐怕会使得大皇子难以令四方臣服。”这人似乎也是个耿直的性子,竟然提起这个当初慕睿严禁议论的话题。

    果然,慕睿轻轻地笑了起来,但笑里带着明显的冷意。

    躲在暗处的潋绡,同样地冷下了脸。禁不住朝锦衣看一眼时,却见他神色不动,似乎并不在意。

    可压在心头那股郁气却令潋绡怎么也缓不过去,于是,拉起锦衣便往外走,不愿在听下去了。

    锦衣被她一下拉出去,一开始没明白怎么回事,但毕竟是心思玲珑的小家伙,没一会便反应过来了。

    于是,轻轻地笑了声。

    此时他们已经出了皇极殿,正走在回寝宫的路上。

    锦衣的这一声笑,让潋绡停下了脚步,轻瞥了他一眼。

    然后,便听锦衣说道:“姐姐觉得锦儿的眼睛漂亮吗?”

    稍稍沉默了下,潋绡才回道:“锦儿的眼睛,是这世上最漂亮的。”潋绡并不是刻意安慰他,她是真的爱极了那抹剔透如琉璃的冰蓝色。

    “既然姐姐喜欢,那锦儿怎会去在乎旁人胡说些什么。”锦衣舒展了眉眼,笑的时候,神色柔了三分,淡了三分,澄澈而安静,透着丝缕的暖意。

    这让潋绡原本积压的怒意一下便消散了,可是,她仍是说道:“姐姐当然喜欢,正因为如此,怎容得旁人如此诋毁。”怒气消了,但此时却是满目的冷然。

    然后,她便拉着锦衣又往前走去。

    潋绡与锦衣走进月凰宫的时候,皇后镜蓝鸢正闲坐在廊下。庭院里是满枝绯红的朱砂梅,此时正是开得最盛的时候。

    见到他们进来时,皇后只是浅淡地一笑,而后示意他们在身边坐下。然后朝潋绡轻瞥了眼,嘴角依旧带着笑意,调侃道:“又陪着锦衣干坏事去了?”

    潋绡只是低头笑了笑,没有应声。其实,蓝鸢大概是唯一清楚她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样乖巧的人。私底下陪着锦衣瞎闹腾的事,没一件能逃得了她的眼。

    抬起头时,潋绡忽然问道:“母后,锦衣将来会是太子吗?”

    在这个母后面前,潋绡从来不会刻意装成稚嫩孩童。而蓝鸢也从未疑心过什么,也许该说,她不是没有疑心过,而是选择了信任。能遇到这样一个母亲,潋绡真的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虽然,她刚出生时,镜蓝鸢也才二十岁,在心理上,潋绡很难真的把她当成母亲来看,但这么些年过来,她真的渐渐融入了那份感情。

    潋绡的问题让镜蓝鸢一下愣住了,沉默了会,才反问了句:“问这个做什么?”

    “刚才不是陪着锦衣去干坏事嘛,结果不小心偷听到父皇与那些大臣在商议立太子一事。”潋绡似乎只是漫不经心地说道。

    蓝鸢的神色稍稍有了些变化。而一直没有说话的锦衣也禁不住朝潋绡看了眼。

    “然后呢?”蓝鸢接着问道。

    “郑大人提到了锦衣的眼睛,说了四个让人很不高兴的字。”轻轻地朝蓝鸢瞥了眼,潋绡才接着说道,“非我族类。”

    轻轻地蹙起了眉头,镜蓝鸢没再说话。过了会,却是站了起来,缓缓朝外走去。

    。

    。

 第七章 非我族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是几乎所有的王朝统治者无法释怀的心结。即使统一了天下,却未必能统一人心,在那样的世事背景下,民族之间的隔阂,岂是那样简单便能消融的。更何况,能有几个统治者,可以真正做到包容天下万民,一视同仁。

    那位郑大人的话,事实上是将皇帝推到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里。

    潋绡不知道锦衣这双蓝眸的血脉之缘到底在何方,但是,这么些年下来,有一点,她是看得十分清楚的。慕睿是真的为着锦衣拥有这双蓝眸而高兴的,甚至几乎要令潋绡以为,他坚持让锦衣继承皇位,仅仅只是为了这双蓝眸。

    其实,潋绡会将郑大人的话转述给镜蓝鸢听,也只是投石问路而已。她曾经探问过这双蓝眸的来历,但不论是慕睿还是镜蓝鸢都是三缄其口。

    而如今,有这么好一个机会,可以打开过去的缺口,她怎么可能会放过。

    虽然锦衣似乎不太情愿,但仍是被潋绡拉着,跟随皇后又回到了皇极殿。

    随着长长的“吱——”一声,门被镜蓝鸢轻轻推开。

    殿内的人似乎没料到会有人突然闯入,齐刷刷地转过头去,更没想到出现在门口的竟然是皇后,俱是一愣。

    回过神来时,立刻恭敬问礼。

    慕睿倒是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长袖轻轻一挥,示意他们起身,而后蓝鸢缓缓往前走了几步,离殿内众人还有些距离,但足够他们听清楚她的声音。

    “可以请郑大人,把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一遍吗?关于锦衣的……瞳色!”略微抬了抬下巴,镜蓝鸢微笑着将目光投向那位郑大人,傲然站立的身影,竟透出凛冽之色。

    对皇后的话,殿内众人有惊有疑,但蓝鸢似乎并没有解释的打算。而潋绡与锦衣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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