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大白天一大家小姐弄成这样整天招摇过市,料是脸皮薄的早就该挖洞自埋了!”
松松垮垮地披着件外衣随意拢了个发髻,斜倚在墙边石块上,三遇年小姐,真不知道前世是否和我有冤。她怎么就还活着,分明应是被妖怪附了身然后曝尸半月。走的前一天听那些下人说窦太守将窦年捆了起来,正到处寻找道士驱妖呢!
“你——”一身同宗道袍,窦年倒是衣架子,穿起来颇有看头。
“哎呀!似乎把该说得和不该说得都说了,这可该怎么办?”懊恼地拍拍头,斜睨着又开始冒火的丫头,我悠闲地伸个懒腰,“不过是出来晒晒月亮而已,居然还惊动了捉妖的窦道人!”瞥到树后白衣一角,我似乎胆子也大了不少。
“嗖——”白光飞来,半途一个黑物闪出,“碰——”重物落地,白晃晃的是三枚手掌长的簪剑,几乎全部没入黑木中。
“哼!”窦年冷笑地看着那段黑木,“原来你竟然什么都还不会!那太一上人也不过尔尔。涟幺!三月后,我在昆仑虚等着你,到时将我们的恩怨一起了结!”
“咻——”清越的哨音响起,高空巨鹰长鸣,盘旋俯冲,卷起风沙尘土,迷了双眼,挥开衣袖,院子已经空荡荡的,远处一人一鹰没入深沉的夜色之中,心悸才稍缓。
“幺师妹!你怎么惹上师叔那一派的。”小师姐,抓起黑幕,按着簪剑剑柄来回摇动,才拔了出来,对着月光,纯银的剑身上模糊可辨‘玄机’两个蝇头小字,“看来这次的两派比试会有些乐趣。啊——”小师姐扔掉手中的东西,摔在地上,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不会吧!你怎么了?”我担心地抓着小师姐的肩膀。
小师姐甩开我的手,往后挪退几步,戒备地抓着袋子:“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快把师妹还来!否则休怪我出手!”
瞳孔收缩,我拽着衣领,冲进房中,拿起镜子,只见镜中人,披头散发,脸上黑一片,绿一片,还有一些黏浊的汁肉,整个就是人不人鬼不鬼!
“鬼啊——”扔掉手中的铜镜,我摔坐在床上,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只涂了药,然后出去吹吹风,难怪刚才只要看到我,那些人拼命陶明似的拔腿就跑,哭喊声不断,看来是我自己把窦年给招引来的。
“幺师妹。刚才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小师姐红着脸走了进来,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看我。
我也懒得理她,直接从她身边走过。
“慢着!难道你不去找那三枚簪剑吗?呃——”焦急地跟在我后面,小师姐将我从池边拽了起来,看见我的脸后立刻撇过头去。
“师姐你今个好不奇怪。我干嘛要找那几枚。不想看见这张脸,总得让我洗个脸吧!”我扯过她手里的袖子,蹲下来继续泼水一点一点地将脸上粘着物弄掉。想不通啊!谁那么无聊,这段时间这里也就只有我一个人呀?看看腰间的树苗,似乎师傅说过他还不能动。
“再等就来不及了!那个是保命符啊!”小师姐直接一脚将我踹进水里,朝我大喊,“那是挑战书!要是你不能将它们还回去的话,表示要一决生死。凭你刚入门这几个月和那隐藏多年的玄机师妹根本不能比啊!”
“咕噜、咕噜”一句话惊得我忘记挣扎,直接灌了几口水。
“不错!不错!既然你有如此决心,为师就帮你一把。明日就正式开始习术吧!”师傅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一派恣意。
“师傅您怎么到现在才出来!”什么一决生死?有没有搞错!寒气使我冷战连连,手脚并用地爬出池子。
“哦——”师傅诧异地看着我,撸起衣袖,单手扣着我的手腕,沉吟片刻突然甩开我的手,直径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满天星
【别名】:丝石竹、六月雪、霞草
①指疔肿周围赤肿,且生多个小疮肿者。出《证治准绳?外科》卷二。临证如见有此者预示病热较缓。
②指有头疽生背部,且疮形两头小者。出《证治准绳?外科》卷四。发背之一。又名两头发。
③出《外科启玄》卷二。三十六丁之名。
☆、第十章 店铺
这就是传说中镇上最豪华的店铺啊!我站在一间木制的房屋门口,一幅高大的标幅挂在旗杠上,“水之车植行”五个大字随风飘扬,一串大红灯笼飘摇不定,越看越有龙门客栈的风骨。
我朝四周张望,心跳得特别快。师傅翻脸比翻书还快,昨日才不欢而散,今朝就笑吟吟地站在门口,一副慈爱老者的模样,看得我没来由地一阵心慌,她才给我布置了一个特别的任务:到对面街道最大的一家店铺中拿一个最有价值的东西回来。话毕,用拐杖钩着我的脖子,拖着到门口,一个巧劲把我甩了出去,大门一关抛出一句:“没拿到那个,就别回来见我!”
摸了摸腰间,一文都没有,干瞪着那高大的门扉,这不是要我抢吗?想我一个三好市民,哪干得来这行!哪有这样的名门宗师,也不怕我抢不成,坏了她的名声!心虚地望向向店铺四周,不错,不错,门外没有看守的人。谁不想刺激一把,蠢蠢欲动地搓了搓手,兴高采烈地走了进去。
店内站着两排壮硕的家丁,手拿棍棒腰杆笔直,我怎么就觉得自己突然成了鸵鸟了。嘿嘿,要在这种情况下抢东西还不如直接送去大牢受刑得了,这样的几棍子下去我还不成人酱!看来只有偷了,打定主意,蹑手蹑脚地绕开众人的注意观摩起这店里的东西,奇怪的是店中摆的东西居然是小盆的盆栽,或曲或直,姿态万化,几颗石子堆砌颇有假山嶙峋的意韵。这些东西还要那么多人看守又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不过这个普通的小镇也不会又什么珍贵的东西,这下难办了,该拿什么呢?体积这么大根本藏不住。
“小姐,可有什么中意的。不是我吹,这家店铺可是整个大汉朝最有名的,我们的这些树妖不仅能供观赏,而且可以陪小少爷或小小姐消遣,并且都是相当的听话。”站在柜台的中年妇人满脸堆着笑意拉着我就一阵海侃。一路上,我听到了不少有关这个世界的情况,大致也是夏、商、周、春秋、战国、秦、最后汉,不过从自古开始就是女尊男卑,除了朝廷之外还有门派之争,各朝代的战事是仙妖混战惨烈无比。
“呃,这个掌柜的,我想自个儿看看。”我脸红地搔搔头闷闷地打断她的话。
掌柜的瞪大了眼睛,打量了我一阵,正当我窘迫之际,突然笑笑,恭谨地立在一旁:“请!”
“呼——”这里的掌柜可真有一手。我转到里间,这店里的人都留在外面,居然没有一人留在这里,也真够自信的。这里的柜台上摆放的都是一些种子,皆用木匣装好封存,旁边放了个瓷碟,每只都只有有一粒。横看竖看这些木匣长得还真眼熟,只是雕刻的花纹以及颜色不同,是否这个世界的东西都做得差不多,那可就不好玩了。
清雅的房中最显眼的是一粒相思红豆,只是那个尺寸大了点,大概有西瓜大小,纯金的荷叶托盘刚好与之嵌合。我头疼地看了一圈,似乎这个最贵重,伸手去抓,谁知怎么也拔不出来。累得满头大汗,我靠在柜台上歇会儿,随意抹去汗水,这东西肯定不行,即使取得下也带不出去。
“卡嚓!”头向后仰,不小心推动了托盘,中间并排的两个柜台向两边移动,一串淡紫珠帘缓缓摆动发出“哗啦”的声音,隐约可以看见琉璃盘中放着一颗满天星的种子!
这古代的人也懂得怎样卖东西更赚钱!不管了,我用手绢将它包好踹进怀里,按了按,这下回去有望了。
“有贼啊!”
腰间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居然忘了有这个瘟神!连忙抓住小树妖的枝叶将他从袋子中拔出来:“想找死啊!我被抓了,你好不到哪儿去!”愤愤之余将人、他的叶子统统拔光,“不准我把你给扔了,并不代表不可以欺负你,你最好给我小心点。”
“呜——”小树妖立刻哭了起来。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清越的男音云破而来,一身貂襜褕,长发绾髻,靠着柜台,手上拿捏着珠帘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
“怎么回事?”远远的传来骚动声,他偏了偏头,笑意更甚了,转向我却面露片刻疑惑之色,不过很快轻笑起来。
我舌尖顶在上歉鲎值纳羰贾赵诤砹写蜃�
一个匆忙的人影撞了进来,门口略微停滞,还没看清模样就扑到我身上,“小姐,你果真来了!还以为是骗我的呢!”
肩膀被挤压得缩在一块了,无奈地被一个肌肉女死死地勒住,疼得我眼圈都红了。
“噫!”那男子诧异地低呼,整了整衣襟继续旁观。
无奈挤了挤眼睛,向门边人求救。
“哈哈——”他居然大笑起来,摆摆手,给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就在我快不行了的时候,那手臂突然松开,将我两拉开一段距离,这才看清这人面目,约莫三十左右,那眉眼好熟,手粗腿粗,一看就知道她有一身蛮力。
“小姐,我周三终于可以看见你了!”激动地双手不自觉加大了手劲,用力摇晃这我的肩膀,“我就知道小姐一定会来找我的,只要小姐有路过我们小镇肯定会来看看我周三的!”
“周三!周家老三哪!”我想起了临走前语重声长周二,难怪她如此眼熟。
“小姐你看你都要及冠的人了,还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一会还激动得一塌糊涂的人,立马严肃起来,用袖子直接将我的脸擦刚净。
我好不容意双手才拽住她的手臂,讨好地笑笑:“三姨,我自己来!”连忙手背胡乱抹,就你那手劲,让你擦我还不整张脸都给毁容了!再说我又不是自己想哭的。
“呆会,三姨,这难道是我们涟家的产业!”我突然觉得错得离谱。
“那是自然,涟家是有名的树妖商。”周三颇为自豪地拍拍我的肩膀,“以后涟家就靠你了!”
“呵呵!”捂着肩膀苦笑,好不容易决定大干一场,居然偷东西偷到自个家了!简直是个天大笑话!
“小姐——”周三的手在我眼前晃,看着我迷茫的眼神,爽朗地笑了起来,“我说,我以后一定全力支持小姐继承家业!”
“家业?”深山中,满天发抽的树枝挥舞,娘将剪刀交给我,用眼神鼓励我,向前走了几步,漫天的枝条、毛虫扑面而来!天啊!接下这个担子,还让不让我活啊!
☆、第十一章 劳碌
“就此告辞!”淡雅一笑,梓泆点头放下帘幕,两人将轿子抬起,平缓地转回原路。
我失神地看着他远去的方向,“紫蝶、紫蝶”地喃喃自语。从那山谷里逃开,并不是因为我不是莲妖,而是因为他满眼满脑都是那个人,而我从看到林间翻飞的衣袖心就已经落网了。雾里花,水中月,怎忍心如此折磨他呢?梓相次子梓泆,谐音如此相似,同样的气度眉目却如此洒脱,又怎不让我惊叹!你还好吧!
“幺儿,东西拿到了。”师傅站在我的身边,依旧笑得阴恻恻的。
手从怀中掏除个布包,直接呈给师傅。这东西没让我少被嘲笑,想起刚才那个尴尬劲,就知道师傅没按什么好心。
“这又是怎么回事?”接过,师傅盯着我腰间的那光杆小树,摇了摇头。
“这个季节的树不都是这样!”我心虚地将那袋子挡在身后。
拿起拐杖用胳膊一夹,一手脱着那包,一手挑开,种子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时,师傅的脸色有点难看,握紧种子,默然地走了进去。
“幺师——”小师姐大叫着冲过来,碰到师傅连忙噤声让开,师傅刚走过,她就跳到我面前,勾着我的脖子小声问到,“你把师傅的盒子弄坏了?还是你没完成任务?弄得师傅满身煞气,接下去的日子会不好过的!”
“那东西好得很,就在房里。任务也很顺利。”我偏着头,将她从身上掰开,从地上捡起被踢开的树苗系回腰间,这个小家伙现在居然不叫了。
“那就怪了,还有什么会让师傅如此激动呢?”小师姐托着下巴,在我的身边绕着圈圈。
拍了拍额头,往旁边走去。
“肯定是你没错。”小师姐冲到我的面前,豁然地拍拍我的肩,“师傅这几年发的脾气都没这几天多,以前顶多是懒点,现在却是座活火山,你还是好自为之!”
今天的肩膀本来就要废了!我挡开她的手:“师傅和我家到底有什么纠葛?我们来的时候那片树妖林是我家的吧!”
“呵呵!”收起手,小师姐的眼睛突然乱瞟,“这个嘛,师傅的事我那时还没出生,哪里知道那么多!只知道师傅在昆仑一直都惦记着一个人,然后受人所托收你娘为徒,却不准她叫师傅为‘师傅’。然后我派才有和涟家牵扯不断的关系。我们确实是从涟家的树妖林出来的,那是条一捷径,可以省许多路程。”
难怪在这两个镇相连的这个林间小道上,几日都不曾遇见任何蓬舍,连个歇脚喝茶水的地方也没有。
“师——师傅!”小师姐结巴地看着我后面。
我转回头。扶着门,师傅眼中有些倦意,撑着拐杖,轻叹了一口气:“你们先把这地方整理、整理,明日我们就启程继续西行。”
“是!师傅!”我俩恭谨地回话。师傅抿嘴,蹒跚地走了进去。
“哎!师傅似乎老了许多。”小师姐心疼地看着那背影,拽着我的衣领,“你这家伙罪不可恕!啊——这可是一间大客栈啊!怎么可能半天就清理好呀!”悲戚戚的长啸一声,她突然转向我,奸笑起来,“师妹啊!师姐的话是不是应该听呢?”
我手脚僵硬,扭着脖子看了看这三层六十四室的建筑脸立刻垮了:“我们又不是师傅,到哪都有人让道。这里人这么多,怎么好干活!”
“这个好办。”小师姐取出一条符咒,往里一掷,嵌入柱里,滚滚浓烟四散开来。
“咚咚——”真个客栈的人骚乱起来,“乒乒乓乓”直响。
“着火啦!着火啦!”“救命啊——”衣着狼狈的人流涌了出来,我只好抱着门,勉强留下。热气散去之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