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苍王叹息的口吻里有点怀念的意味。他闪了闪神后,续道:“黑狐,别称逆天玄狐,大多数的寻常妖怪因出于敬畏又唤它——杀戮。”
“杀戮?”暗夜墨焰好笑的咀嚼着,眼瞳闪烁着不知其意的璀璨寒芒,甜美笑容染上几分邪气。怔愣间,她又听见苍王叹吟着些什么“逆天玄狐曾与九瑶白狐、雪山银狐齐名并称狐脉三绝。不过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
“黑狐灭,白狐隐,银狐渺,三绝三绝已成绝晌。如何不令世人腕叹唏嘘?”苍王摆摆手示意结束这个深沉话题。他看向小狐狸,眼泛些微的慈祥之色。“你的嬷嬷立誓保护于你,即使有反对声浪也会被她压制。她并不是不想照顾你,只是事态不允许她这般做。姑且向你言明吧,领主间暗中不和也算是世人皆知的‘秘密’。”
“他们意欲我何为?意欲拿我嬷嬷何为?”她的脸瞬间像是被冰雪覆盖,寂静如冰山。
“不知道。”苍王轻喃着,视线似是穿越她落到远方。他摇摇头,示意她也不用担忧。“当年的事毕竟已过去许久,而你一人掀不起什么风浪。伶王保你,那些人表面上自是不敢拿你和你嬷嬷怎样。只是你以后出外游历要诸加小心,时时警惕。黑狐一脉虽已年代久远,但还有些族群还记恨着。而我……也只是因你嬷嬷的嘱托,将这些事告知于你罢了。”
暗夜墨焰冷冷淡淡的瞧了两个异妖几眼。她嗤笑着问道:“领主们美其名曰派人保护,实则行监视之举?”
“女孩子身上不要带着这么多刺。我也不过是受嬷嬷之托,忠人之事。”苍王调侃道,也不与她计较不敬之罪。蓦然地,他语出警讯:“埋藏在你身边的眼线自是无处不在。若你没有被监控的觉悟,最好还是回来时的地方永生不迈入世俗。”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苍王大人。”她不是很相信苍王的一面之词,暗夜墨焰甜甜一笑。“你们可想以我这最后的血脉引出那只被你们喻为主谋者的黑狐?”
“已是过去的惨剧,我们不想旧事重提。危机四伏的妖之国已负荷不了任何打击。”苍王平静的答曰,顺便接过宫殒寒灼泡好的茶。鼻端轻嗅,赞许的眼光停留在宫殒寒灼身上,甚至含带着某种视他为骄傲的意思。当初他可就是看中宫殒寒灼的那双巧手才收其为义子。本可天天喝到这么上乘的茶,谁知没享受多久就被迫放人。于是,眼光转到小狐狸身上时不由添加几分哀怨。
“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嬷嬷是魔与妖之子,自诞生起便是半妖半魔之体。至于详细的情况,你最好去问你嬷嬷,我也不便说长道短。”
暗夜墨焰歪歪脖子,暗忖道:大叔你总算开始顾及自己的身份了?
“现在来谈谈你嬷嬷委托我的另一件事吧。”苍王自是不清楚她心底里在打着什么小九九,他笑眯眯的拿出五件东西。将其中一个破袋子直接丢给暗夜墨焰,其他四件则一一置列于桌上。“你嬷嬷还让我带来几份礼物,她让你在其中挑选一件。”
“储存袋?”惊喜的拿着破袋子,暗夜墨焰顿时爱不释手。储存袋是种补助类法宝,又称作空间弥子袋,数量极为稀少,炼制亦不易。本身体积小但内在容量极大,实乃杀人越货打劫偷盗之必备用品。暗夜墨焰满心欢喜的收妥它,眼光往另外四件宝物看去——第一件是颗白色圆球,第二件是粉色头花,第三件是一柄长剑,第四件一块翠玉。
暗夜墨焰盯着翠玉看了好一会,发觉它经营剔透,是块不可多得的好玉。白色圆球看不出有什么作用,而粉色头花被她自动忽略。暗夜墨焰最终把视线集中在古朴的长剑上,她并不懂剑,可这柄制样普通的剑却奇异的吸引她的目光。小手触摸上剑鞘上古朴的花纹,不自觉为剑鞘中深藏的时间惊叹。
这是一柄经过漫长岁月侵蚀的剑,它剑鞘上的花纹已有些模糊,失去了原本的凌厉和繁美,化身为最简单的质朴及和谐。暗夜墨焰爱不释手的抱剑入怀,唇际竟露出一抹迷离的弧线,黑眸的冰寒早已被沉醉取代。
“我要这柄剑。”她将眷恋的眼神移开,看向苍王的眼里又恢复平静。
“此剑名惜别。”苍王挑挑眉,心想还真被她的嬷嬷猜中了她的选择。他不由好奇的问道:“小狐狸,可以告诉我你为何唯独挑中这柄剑吗?”
“简单实用。”暗夜墨焰吐出四个字,忽闻它的名字,嬷嬷的关怀不禁使她想念。她扬眉娇笑道:“惜别?好名字,却不知它所指的是珍惜离别之人,还是感叹终需离别。”暗夜墨焰以颊边轻轻磨擦着剑柄,傻气地对剑说道:“惜别,你以后随我走南闯北,我唯独与你相伴浪迹天涯。”
苍王收起没被她挑中的礼物,起身富有深意的看了暗夜墨焰一眼。朝被冷落的另两人说道:“我实在不方便寻觅苍茫狩,这件事就麻烦你们了。她嬷嬷的嘱托我已完成,如此告辞。”
“恭送义父。”
“苍王不送。”
风越长空和宫殒寒灼同时抱拳道。苍王走到门口的身影定了定,他回头又对暗夜墨焰说了句令人颇为玩味的话。“小狐狸,你嬷嬷的事,总有一天要她亲口告诉你吧。”
“她是我嬷嬷,不管她是何种身份,她仍旧是我嬷嬷,永远都是。”暗夜墨焰轻笑一声,她想她开始有点喜欢这苍王了。至少他对她没有恶意,还千里迢迢来此示警。“苍王大人,谢谢你。还有,我就不计较你偷摸我屁股的帐了!”
闻言,风越长空与宫殒寒灼有志一同的把视线移到他背上,狐疑且不悦。苍王迈出房门的腿顿时软了软,随后飞也似的不见了。沉默如笔尖的墨,沾水即散。三人在房间里我看着你,你看着我,皆是默默不语,皆是不知对方在想些什么。
“我要走。”她的声音如落入水里的一道惊雷,激起千层浪花。“并且,我不想惹麻烦。”
“麻烦?”风越长空略微眯眼。他竟也有被人归类为麻烦的一天?
“你的身边危机四伏,还怕少我们这两个麻烦吗?”宫殒寒灼倒是不以为意,他饮茶的动作优美至极,神情间自是一番胸有成竹的态度。“只要不是太强的敌人,凭我与风二人联手尚能保你平安。”
暗夜墨焰拧起眉心,“会很危险的。”
“你认为我们会怕?”风越长空勾起浅淡的笑,紫眸里透有侵略的决意。
宫殒寒灼注意到她的犹豫,反问着:“你是否不信苍王的话?”
“换作是你,你会告诉黑狐的子孙有血海深仇吗?”暗夜墨焰没有否定,也没有承认的意思。戏谑的笑意绽放在那双黑眼珠里,满布不甚在意的小脸上洋溢着甜美,可她的嗓音又是无比的冷漠。“我甚至开始怀疑起我的嬷嬷救我的原因,不过这也不是我在意的。苍王暂时没有恶意那便足够了。他诉说的过去与我并无瓜葛,我是只黑狐,但黑狐一族却与我无关。”
风越长空和宫殒寒灼相对无语。原来这才是她能以平常心看待他们的原因,灭族之恨也能当传奇故事来听。两人如今才算是理解透彻,她竟有副如此冷硬的心肠。无可否认,有此认知的他们这一刻突然都有点不安……
不,是非常的不安,非常的不确定自己是否能从她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们凝视着她,却突然发觉自己或许从未看懂过她。
“我是不祥的啊……”
她垂眼低语着,声调似是凝咽。忽而,唇边反是营造出诡异的笑靥。空寂凝冷的双眼与甜美无害的笑意霎时化为凄迷然又安详寥落的潜静。如夜,沉淀了繁世所有情。铅华就像庸碌无为的尘埃般在她身旁继续游弋,似乎凝成了一副远离尘嚣又跃然纸上的绝丽画卷。这般的幽,这般的静,这般的冷俊,这般的清隽……
接着,那画中的女子表情一变。盈盈笑靥潇洒肆意,张扬着藏匿于骨子里的狂意。疏离里洋溢几分妖艳,深沉里暗藏几许娇俏的狡黠,静谧里宣扬几丝疯性。仿若咏叹着夜之迷离的魔女般身在红尘里,却又随时会跳脱于红尘外戏耍着红尘里的人。
她幽幽的继续低语着,“不祥吗?那又——怎、样?”
短短的字句被吟出抑扬顿挫,如铿锵之音震进心魂。展露了她的不服不屈与不以为意,平淡的容貌转眼酝酿了笑傲红尘的恣意魄力。当她再抬起头时,那嗤讽的尖锐之意早已在她神态间褪尽。刚才的绝渺风韵恍惚如梦,又突然使人分不清到底何为真实。
宫殒寒灼和风越长空略一怔神,他们彼此探望的眼神刺入对方的眼帘,那仿佛是在向另一人求证自己先前恍惚里的惊见是否该规为错觉……
“嗯嗯,免费赚了两个保镖也不错耶!”暗夜墨焰变脸如翻书,亲切的笑容宛如邻家女孩。她以期待的目光看向他们,异常狗腿的说道:“两位大哥哥,以后小狐狸我的吃饭住宿就全仰仗你们施舍接济了,千万不要抛弃身无分文又无家可归的我啊!顺便问一下,请问你们有没有关于苍茫狩的情报提供给小妹?”
宫殒寒灼和风越长空先是不语,两人沉默少倾纷纷坦言,但又带着自我意味甚浓的品评意味。也唯有他们自己清楚心里为何突然跃起一抹沉重……
“沉鱼落雁的阴阳人。”
“变态。”
他们恶毒的措词惹她哈哈一笑,不由抱剑好奇道:“你们见过他?”
“没有。”风越长空摇摇头,“我是听说的。”
“传说他是个很漂亮的男人,大概……是男人吧。”宫殒寒灼整理了下言词,简扼的继续说:“听说他因容貌而遭同族排斥,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做了江洋大盗,虽有游侠之美名,却仍使苍王在其他领主面前丢了面子。”
“他为人怎样?”暗夜墨焰若有所思的问,脑海里浮现着苍王尴尬的表情。
“处处拈花惹草的贼。”
“轻佻的笨蛋。”
宫殒寒灼和风越长空又是以极其简短恶毒的言词攻击那未曾见过之人。他们相互对望,似在宣扬着彼此间共有的默契。
暗夜墨焰朝天花板翻着白眼,没好气的叹道:“我知道你们感情很好,但请不要在我面前眉目传情。我弱小的心脏接受不了曾经和我拥有超友谊关系的两个男人有断袖之癖。”
闻言,风越长空和宫殒寒灼连忙撇开视线,省得那女人待会问他们这么火热的看着对方是不是想和对方接吻……
9章、暗风寒凛
凤眼怔住,恍惚惊见那女子又垂首低笑。眉眼里的潜静与促狭合并挥洒,淡淡的金色阳光停驻于那深黑间,刹那里沉淀了一份无法言语的安详。风越长空眼色微动,她的身体霎时被禁锢住,动作停止在瞬间动弹不得。惊愕融化了她令他琢磨不透的东西,风越长空的嘴唇戏谑一扯。只消个眼神就制止了宫殒寒灼打算英雄救美的义举,后者撇开眼故意不去瞧她呼救的眼神。
她周围的气压不断增重,几乎就在受不住时,暗夜墨焰错愕的察觉自己身体竟慢慢浮空。随着风越长空一个勾勾手指的举动,左摇右摆的移向他。连皱眉抬眼都做不到的窘况使她苦不堪言,直到落入他的怀抱后……她周身一松刚想争动手脚,却被他机警的环缚住腰际。
黑瞳望入凤眼,带着几分莫明的疑惑。下一刻,冰凉但温柔的指腹描绘着她的唇。双指捏住她的下颔迫使她张口,粉嫩的丁香微露。他的长舌带着霸道到不容抵抗的态度侵略进入,唇腔里狂猛的翻搅让她无处遁形,牙齿间碰撞出“磕磕”的乐章不绝于室。轻吟声自她唇畔溢起,吞咽津液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里更是出奇的响亮。
脑袋缺氧喘不过气的小狐狸突然猛地拍起风越长空的前胸。直到他终于罢口,她倚在他胸膛里拼命喘息。风越长空见她苍白的双颊因他染起绯艳,不觉噙着轻笑以指尖点弄她的腮部,宛如在逗玩着某种小动物般。
“呼……呼呼……”她贪婪的呼吸新鲜空气。暗夜墨焰还以为她会成为第一个死于接吻的妖怪,从此后名垂青史。恨得牙齿痒痒的张嘴要咬他的手指,没想到却被风越长空事先警觉收回手指,企图落空的小狐狸狠狠的瞪他,磨牙的动作还真像极了莫可奈何的小兽,多了份洋溢着凶性的可爱之处。
风越长空捧起她的一袭黑发,凑近鼻端轻轻嗅闻,里边沾染着几丝绿意的清新芬芳。俊邪妖诡的容貌被遮其半面,两朵迷娆的含苞紫罂粟正在飘乱摇曳。她沉醉在紫色凤眸里,忘记周身的暧昧与屋里的另外一人。直到听见风越长空低沉的嗓音响起,带起她心中的微痒……
“小狐狸如此关注苍茫狩的消息,看来是我夜间努力不够啊。”
轻巧的语音里有凛冽之意。她品味出他话里不悦意味的同时,忽觉吃痛,原来是他环住她腰际的手使劲一拧。顾不得羞涩或恼怒……事实上是就算曾让她有再大的羞涩和恼怒也会为那恍如鬼魅的声音颤上三颤。
“以后,最好不要再露出那种表情。”他蛮横的说道,并且神情里有绝无可能妥协的味道。
“哪种表情?”小狐狸不解,无辜的表情就像是在问他自己究竟哪里做得不对。
“那副表情只会勾引别人狠狠的占有你。”风越长空没有正面回应,他舔舔唇弧淡淡的丢了句。随后轻撇了眼身边,“寒灼,你说是也不是?”
宫殒寒灼面若冬雪,他也扫了眼风越长空,淡温飘逸的俊容里弥漫着锋锐的寒意。突兀地,他淡淡冷冷的微笑,吐出的语句带着些许讽刺。“风,你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孩子,可还是在记恨着我言而无信?亦或者说……你不甘心我夺走小狐狸的第一次?”
薄怒荡漾在紫眼里,风越长空一瞬间如被沙刮进眼帘般深觉笑得平静的男子刺痛了他的眼。也就是那么电闪雷鸣的刹那,他们突觉若是对方的存在被自己消抹去便不用有如此多的烦恼。小狐狸通常称这种行为是——争风吃醋。
黑瞳浮现奸狡的笑意。她不得不在心底称赞宫殒寒灼言语到位直切要点,光凭这份忍耐力一流的功底就胜风越长空一筹。小手不自觉抚上后者皱起的眉心,她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