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先生,可是我今天晚上……”郑站长尚未自老板临时出现的惊吓中恢复过来,下一秒又让这个噩耗击中。
“我刚才听到了,反正女方只是请你去演戏,你并非她的真命天子,不是吗?那么应该谁去都无所谓吧。”
“可是突然间我找不到人……”他努力寻找理由,不想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你只管打电话给她,说已经帮她找到另一个更合适的人选,那个人会准时在她老家楼下等她。”金末世凛着脸,似乎连五官都是绷紧的状态,得到的这个事实,教他不敢置信。
“是……”郑站长如陷五里雾中,为什么顶头上司一介入这件事,他就觉得一切变得好诡异?
晚上六点,敖海虹坐在新庄老家的公寓大楼交谊厅等人。
不一会儿,顶替郑站长的男人来了。
只是,当视线看清楚那个朝着自己走来的男人时,她的呼吸霍地梗住,心跳也暂停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必须抚着胸口镇定情绪后方能说话。
“我的女朋友要介绍男朋友给父母亲认识,我不出席行吗?”金末世的表情有如乌云罩顶,沉郁而危险。
心脏倏地一抽,他的话听来像是指控她背叛了两人间的誓言……但她没有。“你……想怎样?”
“我不将属于自己的权利与义务让给其他男人。”他言简意赅的表示。刻在脸上的僵硬与气恼,谁都看得出来。“我们早就没关系了……”敖海虹一再复述这一点,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服自己。
他的前来让她暗喜,但,不该是这样的,诚如自己所说的,他们已经没关系了,既然没关系,他的一举一动都不该牵动她才对。
她再三提醒他这句话,是不是冀望能从他口中再听到任何反对的声浪?也许……她真的有那么重的心机。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乍听她找了郑站长扮演男朋友,他心急如焚,有着说不出的嫉妒,怀疑两人是否已形同陌路。
这么大的事情,她宁愿请外人帮忙,却不找他这个曾是枕边人的男朋友商量……
“金末世,你不要太过分了!”心底复杂的情绪,让她失去自制,恼羞成怒地大喊。
她不安地扭绞双手,金末世眼尖的看到了她指间戴着的小钻戒,一股心疼的不舍加上愤怒的责怪同时在他心头交织。
“你还一个人去买戒指?”
气息更是岔窒,“不用你管!”那个站长连这个都告诉他了?敖海虹只觉得羞愤欲死。
“换上这个。”他拿出一只闪亮耀眼的钻戒给她,“我们金家对待媳妇绝不寒酸。如果你早一点通知我这件事,我会陪你去挑你喜欢的款式。”
“你到底要做什么?”他用力拉住她的手,她只能看着他脱下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换上他带来的那一只。
“我才想问你在做什么。”金末世责备的看着她,“伯父伯母逼你结婚,你就随便找个男人滥竽充数吗?”
凭什么他努力了四年,仍是无法陪她回家见双亲,而一个顶替他的冒牌货,却能轻易陪她返回家门?
敖海虹低头不语,好胜的她决计不会脆弱地向他求助,提出分手的人是她,话一出口就收不回来了,她没有脸再对他开口。
“你什么时候认识我公司的员工了?”
“我交游广阔,不行吗?”她撒谎,因为她不承认自己是为了想见他,所以才到总站碰运气。
听说最近金豹客运在改变营运方针,开始考虑承包公司团体员工旅游的交通业务,她以询问为由,亲自出马洽谈公司一年一度的员工旅游。
结果,她当然是扑了空,不过却也找到了各方面条件不错的郑站长,好让他们相信她真的有男友,教他们别再操心。
“行,你最行!”她毫不在乎的态度,让金末世对她的包容溃堤,拽起她的手往电梯走去。
就这样将他们的感情置之一旁,她真能这么狠心?
“你等等,我们得先将话套好……”敖海虹可以察觉到他的怒气,却抗拒不了他的力道,只能被他拖着走。
“还要套什么话,在一起四年了,你还怕我会回答不出来吗?”
一听到金末世的自我介绍,饶是退休许久的敖父与管家的敖母,对金字这个姓氏可是敏感得很;证实他即是金喾集团日后的继承人之一,两老更是如履薄冰,不敢稍有怠慢。
“海虹,怎么跟金先生交往都没让爸妈知道?”敖父埋怨女儿的口风竟是如此紧,四年了,在他们面前的表现却毫无破绽。
敖母也觉得女儿让他们丢脸了,“这样突然带人家来家里,妈什么都没准备……”
敖海虹就是害怕这样的压力;父母对金家人已经有那么多的畏忌了,社会的舆论更是一道强大的阻力。
“伯父伯母,你们这么说就太见外了,现在才来拜访是晚辈的错,实在是因为我的工作太忙了,绝对不关海虹的事。”金末世执意握住身旁女人的手,她的柔软与温度,他已好久没有感觉。
终于见到她的父母,不知怎地,心上层层堆叠的大石,仿佛踢掉了一个。
“我们家海虹平日多亏金先生照顾了。”
“她总是工作优先,如果有怠忽的地方,还请你多多体谅。”敖父明白男人有多需要女人温情的嘘寒问暖,而他事业心强的女儿,没有这方面纤细的心思。
“男女交往本来就是互相帮助包容,伯父伯母千万别把我想得那么好。”
敖海虹看着金末世应对得宜的谈吐,益发觉得他优秀沉稳。
“很冒昧请问一点,不知道金先生喜欢我们海虹哪一点?”敖母直至这一刻,仍是不可思议的语调。这会不会只是一场梦?
金末世望着身旁的女人,手劲微微加大,希望她将他的这段话听进心坎里,“我们在一起四年了,四年来我通晓她的性情,但我一直没有离开她,我就是喜欢这样真诚不矫饰的女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只有一句话……我的心意绝对没有改变过。”
敖海虹知道,最后的那句话是特别说给她听的,他还在解释出轨的那件事,但他不晓得,现下盈满她心房的,已不是他的背叛,而是缠绕着她、跳脱不开的心结。
现在的她畏惧寂寞,可是要她要求更往前的关系,她却踌躇不前,她爱他,就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她不敢恣意靠近,她太情绪化、太任性,一旦两人分开,他或许比较不辛苦。
他可以换个心灵成熟的女朋友,不用这样哄护她……
缓慢而尝试性地,敖海虹自他的大掌中抽出手来,怅然且悲凉的发现,自己其实也懂得为人设想嘛,她并不是大家想的那么任性……
想起今天去珠宝店挑钻戒的那一幕,看着琳琅满目的款式,身边却没有人可以询问意见……当女店员欢羡她的幸福时,她鼻头发酸,觉得好讽刺。
这种伪装的喜悦,像是开汽水时窜冒而出的气泡一样,很快就消失于无形。
“金先生有结婚的计划吗?”姜还是老的辣,拐三绕四之后,敖母直切问题的核心。
“我和海虹提起过,但我最近工作有点忙……”
金末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敖母已迫不及待的补充,“当然不是马上结婚,这种事情得看好日子才行。”
之后,敖母留了金末世吃晚饭,三人聊得十分融洽,而敖海虹则默默吃着饭菜,只有在需要回答时才开口。
“你刚才为什么都不说话?”告别敖家夫妇下了楼,金末世立刻拉着敖海虹问道。
“谢谢你的帮忙,改天请你吃饭。”她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他的演技出神入化,连她都要以为他是真心的。
“就这样?我们不谈谈结婚的事吗?”
“不会有婚礼,之后我会想办法向我父母延期承诺,直到我找到新的对象。”她不会强迫他的,她不要一个不情愿的婚姻,而他,应该更不希望妻子是个不定时炸弹吧?
“新的对象?!”不顾现在两人还在一楼大厅,金末世已抓着她大叫,心是焦惶难耐的。“我对你父母说的话你没听见吗?”她又将他摆至哪个位置去了?
“我听见了。”敖海虹淡淡的说。“那是因为我妈提起了,你拒绝不了……你就是不懂得拒绝别人。”
等我手边的事情忙完,定要家中长辈来提亲——她认为这只是他礼貌性的推托之辞。
从前挂在嘴边的求婚辞如今绝口不提,他的态度变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应该也变质了吧?
“你认为我承诺娶你是因为不好意思拒绝?海虹,婚姻不是儿戏,我的态度不会那样轻率。”金末世愁涩无奈的掀动嘴皮,对于如此顽固的她,他已经一筹莫展了。
近来因工作压力造成的疲累,加上心里对她的思念,金末世发现体内升起从未有过的倦意。
第七章
“海虹,真的不请我上去坐吗?”敖海虹新任的男伴王志洋,在社交圈亦是个有名的猎艳高手。
靠着一个又一个的玩乐高手,她每晚到处狂欢,足迹几乎踏遍台北市的各个酒吧,努力排遣寂寞,可是寂寞一样如影随形地跟着她,让她不曾尽兴。
“我有室友,可能不太方便。”她以这个理由婉拒了不少男人。
王志洋并非泛泛之辈,当然也有他的办法,“那我们去宾馆?”说着,脸已朝她靠近,欲一亲芳泽。
“你不觉得太快了吗?”双手抵住他的胸,不让他越雷池一步。
“海虹,你不会那么保守吧?”王志洋不敢置信的斜睨看她,“亏你还是个女强人,我一直以为像你这种观念新颖的女人,对于这种事应该也很开放才是。”
“王先生,你觉不觉得女人其实是一种很可悲的动物?我们必须活在男人既定的观念之下,怎么做似乎都不对。”她生平最恨像他这种自以为是的沙文猪,将自己捧得高高的,然后践踏女人的自尊。
“当女人不轻易表露情绪时,你们男人会说她是个女强人,一点女人味也没有;若是女人充分展露女性温柔的本能,你们男人又说这女人一点魄力也没有,缺乏大将之风,不适合做高阶主管!”
她说着,学起男人一副瞧不起人的嘴脸,道出大部分上班女郎的心声,“你们根本没有准则可言,只要女人随你们男人善变的情绪来做调适,至于升迁管道,就像一面玻璃墙,看似有机会,说穿了,真正的主宰权还是在你们男人身上。”
她的这一段话让王志洋愣了半晌,继而为她魄力十足的气势干笑几声,“你真像朵带刺的玫瑰,想摘取你的男人,肯定被刺得满手是血。”
“男人不来招惹,又怎会受到刺伤?”
“可是花香诱人,难道不希望有人来汲取她的香味?”明明摆明了要人来上她,还扮什么圣女?王志洋在心中冷嗤。
愈高傲的男人,愈具有挑战的本性,愈驯服不了的女人,他们愈想要。
“花儿散播香味是等待懂得取蜜的蜂儿,可不是想招惹那些无聊的苍蝇。”敖海虹意有所指。
听出她的话中话,王志洋被惹怒了,双目跳跃着与方才判若两人的威胁,自驾驶座锁死了车门。
敖海虹听到车门被锁上,再看见他愤怒的眼神,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又肇事了。
“我现在就让你尝尝无聊苍蝇的厉害,绝对比取蜜的蜜蜂更能带给你快感!”他整副身躯贴了过来,反手制住她的双手贴着车窗,湿吻舔过她的脸庞。
敖海虹全身倏地起了颤栗,激烈地推抗,摇晃着头颅闪躲他的吻,“唔……放开我……”
不行,她不能这样让他得逞,她的身子不给其他男人,绝不!
猛力地扭挪身子,她将未受束缚的双腿抬起,不断朝他踢去:
“他妈的,你这个贱人……”
王志洋禁不起她的踢踏,双手遮挡她的攻势,后脑勺撞上了车窗,发出不小的声响,敖海虹趁此时用力拍撞车门。
“救命——救命啊!”
车内的异状终于教正好行经车旁的男人听见,看见坐在车里女人的相貌,浑身血液一冷,“海虹!”
问到了敖海虹新住处的地址,金末世没想到会撞见这一幕。
“末世,救我!”看到车外的男人,敖海虹的情绪在一紧一松之间折腾,流下胆怯软弱的泪水。
“海虹,开门,你快开门啊!”金末世拉拉车把又捶打车窗,急着将心爱女人自车内救出。
“该死!怎么会是金家老大?”此时的王志洋也看清了车外男人的长相,金末世惊慌的表情让他不能不猜测他与敖海虹关系匪浅,而再怎么愚笨的人都不会去和金家的男人抢女人,那无疑是以卵击石,毫无保身的机会。
王志洋不敢挑衅他的忍耐极限,立刻开了车门。
敖海虹马上跌进金末世迫不及待伸来的手臂中,王志洋便趁着此时驾车逃逸。
“为什么你净挑这种动不动就起色心的男人,你的目的是为了气我吗?!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不会死心,你的这些举止只是作践自己而已!”
送她上楼,看见她一身凌乱,金末世凛着脸,抿成一直线的嘴角彻底表现愠怒。
看得出来她方才激烈反抗,因为脸上布满闪躲而沾上的口红印,但那副狂乱的模样倒像被恣情爱过的痕迹。
敖海虹闻言一震,如扇的睫羽遮盖了伤痛。
他说对了,只是她也不懂为什么自己总选择最差劲的方式,来加速沉沦与灭亡。
是否打从她认识金末世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扭曲成荒腔走板的旋律,回不来了?
像是在对壮烈的自焚行为作出最后的认知,她在心中震撼地告诉自己,她的身心已彻底被他俘虏了,自此刻起,她无法再到追逐喜乐的爱情游戏里呼风唤雨。
“你今天和谁出去?”
“我……”
“说出他的名字!”金末世的手横过茶几,强势地支起她的下巴,以噬人神魄的眸子逼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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