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茧自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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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茧自缚-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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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和和慢慢地抬起头来,她的目光轻轻扫过郑谐,迅速躲闪开,又低下头,背课文一样机械地说:“我不该喝酒抽烟,更不该任性胡闹,以后不会了,请你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郑谐右边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他强抑着脾气继续柔声问:“我只想知道,当时你不是情愿的,对吗?后来是否有更严重的后果?”
  和和的脸有点发白:“没有!不是……我当时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不,其实什么也没发生过。”
  郑谐喉咙有点发干。他拿过自己的杯子,却发现里面已经没水了。他伸手去拿壶时,和和正好也去拿,差点碰到他的手,又怯怯地缩回。
  郑谐也缩回手,放弃了添水的计划。他轻轻地叹气:“和和,你那时还是个孩子,你不应该独自来承担这件事,你应该让我知道。”
  和和试着作着垂死挣扎:“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抬头看见郑谐的脸,她很少见到他那样的表情与眼神,很疲倦很无奈,就好像她小时候犯了错,而他连说都懒得说她。她终于撑不下去,声音低低的,几近哀求,“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请你忘记吧。”

第16章 半梦半醒之间(5)
郑谐用手指在太阳穴上按了两秒钟。他说:“是我太失败,竟能让你瞒过我这么多年。你那时还是个孩子。”他记得自己仿佛说过这句话,又不太确定。
  和和的声音比刚才更低:“我现在已经不是孩子了。我没刻意瞒着你,我几乎忘记了这件事了,真的。”
  郑谐又伸手揉自己的太阳穴。半晌后他说:“和和,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去解决一些事情,让我想想我们以后怎么办。”
  和和睁大眼睛,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你想做什么?”
  郑谐抿唇望着她,不说话。
  和和的声音里带了哭腔:“拜托你,请你忘记这件事吧。”她从坐垫上爬起来,跪坐到郑谐身边,就像小时候耍赖一样,扯着他的袖子,“请你忘了吧,就当我什么也没讲过,就当什么事都没有,我们继续像以前那样好不好?你按你的计划跟杨小姐结婚,而我谈我的恋爱,这样不好吗?”
  郑谐在听到杨蔚琪的名字时轻轻地震了一下。他慢慢地说:“和和,你觉得我能安心娶她吗?”
  和和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松开郑谐的袖子:“为什么不能?你以前有过许多女朋友,你又不是跟她们每个人都纯洁,可是也没影响你与杨小姐在一起。”
  “和和,你跟那些女人不一样。”
  和和捂着脸哭了起来。她哭得很压抑,肩膀轻轻地一耸一耸。
  郑谐有沉重的无力感。他本能地伸手想去拍拍和和的头,却在中途生硬地转了方向,最后只是轻轻搭在和和的小臂上,片刻后又收回。
  恰在此时,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他听了一会儿,沉声说:“好,我马上回去。”随后站了起来。
  和和也放下手,仰头看他,脸上还挂着几滴泪。
  他伸手拉她起来:“我先送你回去。你去哪儿?公司?还是家?”
  和和没反抗,乖乖地穿鞋,跟着他走,等车已经开出十分钟后说:“我在这儿下,我忘记我是开车出来的了。”
  郑谐没停车:“钥匙给我,我让小陈把你的车送过去。你不要乱想,好好休息。我这几天不会打扰你。”
  公司的事情很快就处理好。因为是管理漏洞导致,所以开了临时会议,只是心细的人发现郑谐似乎有一点不在状态。
  他开会时总是认真直视发言人的眼睛,从不会打断对方的发言。即使与他意见相左,他也绝不会出声,而是委婉地说:“如果我来做……”
  没有人敢在他开会时开小差,因为他只消一个淡淡眼神瞥过去,就足以令人无地自容。
  但今天开小差的恰是郑谐自己,不止一个人看出来了。
  会议是副总主持的,主责部门经理在作长篇论述,而郑谐大多时间都没抬头,只在纸上用笔画着一些记号。
  口若悬河的发言人有点窘,疑心是否自己太言之无物,令年轻上司这样没兴致。他讲完话后,有短暂的停顿,不知该怎样收场。郑谐突然说:“可否再详细地解释一下你刚才所说第二条的第三点内容?我没弄明白你想表达的意思。”
  “呃?”发言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郑谐将他那句式复杂的原话一字不差地复述一遍。
  在场之人俱惊,深感错怪了上司。
  只有韦之弦看得分明,郑谐是真的开小差了,只是他的记忆方式与常人甚为不同,有时他的大脑很像录音笔,将内容机械记忆,事后再翻出来整理,比如刚才。
  韦之弦因为第二天请了半天假,所以自觉地留在公司加班到很晚,将隔日要做的事情都提前做完。她准备离开时,发现郑谐还没走,于是进去提醒他,见郑谐在认真看文件。

第16章 半梦半醒之间(6)
她平时将文件按紧急程度放在不同颜色的文件夹里。每过两天她会去调整一次文件,将他还没处理完的文件重新排一遍次序。而黑色文件夹中的文件通常是最不需急办的。
  郑谐将签了意见的文件夹堆到文件架上,已经堆了很厚的一摞。而现在,他在看黑色文件夹中的文件。
  “郑总,那份材料并不紧急。”
  “我知道。”
  韦之弦站了一会儿,又说:“我给您订一份晚饭吧。”
  “不用,我不饿。谢谢。”郑谐头也没抬。
  他接到杨蔚琪电话时,已经把桌上需要他看的文件都看完了,正无聊地在电脑上玩下棋。他有点累,脑子也乱,总之不想回家。
  杨蔚琪说:“你前几天不是说,今天有一家蘑菇店新开张,要去尝一下?我一直等你电话。”
  “我忘记了,对不起。”
  “没关系,改天好了。你还在公司吗?工作很忙?”
  郑谐抬眼看了一下电脑屏幕上大大的“you lost”,有些底气不足地说:“还好,已经快结束了。”
  “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也没吃。我等你一起吧。”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他在办公室又磨蹭了一会儿,他以前从没有这样的坏习惯。当他打算走的时候,杨蔚琪又来电话了:“你还在公司吗?”
  “正打算走。”
  “工作结束了?我带了点吃的给你,就在你楼下。”
  大楼里已经没什么人,空荡荡的,他到电梯口去接杨蔚琪,见她提着很精巧的小盒子。
  “你不用这样麻烦,我一会儿回家吃就是了。”
  “等你回家你就会忘记吃饭了。”
  饭还是热的。郑谐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你不多吃点吗?我排了半小时的队才买到。”
  郑谐又努力地扒了一半。
  晚上他送杨蔚琪回家。因为她买饭的地方在老城区最热闹的街道,没办法停车,她是打车来的。
  郑谐一路都很安静,他有话想说,却不知该如何说起。杨蔚琪见他沉默,也不多言。
  到了她家门口时,她问:“你今天要不要上去坐坐?”
  郑谐摇摇头:“今天有点累。”他想起些什么,转头看她,“前些日子你说想出去玩两天,你选好地方了吗?”
  杨蔚琪谨慎地看着他:“还没。你最近似乎很忙,还是算了吧。”
  “我答应过你陪你出去一趟。其实我也有些话想对你讲。”
  杨蔚琪蓦地推开车门:“我明天可能要出差。等我回来再说吧。你早点休息。”说罢也不等郑谐出来送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走得很急,郑谐看着她的纤细的背影隐没进大门,在车里待了一会儿,抽了一支烟,才离开。
  他昨夜几乎没睡,回到家觉得困得睁不开眼,头又开始疼。他在药箱里翻来翻去,找出两片阿斯匹林与两片安眠药,也没看是否过期,就和着水吞下去了。
  那药箱是有一回他受凉发烧,既没看医生也没吃药,生生地自己撑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全身无力,打电话把和和叫来了。后来和和替他准备了这个药箱,放得全是常备药。她不常来他这个住处,但每次来的时候,会把他的药检查一遍,将快到期的拿走,到楼下药店再去买回新的。
  想到和和,他的头疼得更厉害,连心口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郑谐连澡都没洗就睡下。只是他睡得并不安稳,又梦见一堆乱糟糟的事物,梦中的故事逻辑很混乱,醒来一个梦,发现那个梦原来在另一个梦中。
  第二天他精神仍然不太好,而且从大清早就不顺利。
  韦之弦不在,他做什么都更不顺手,而下属也频频出错,错误低级到他连纠正都觉得没意思。
  郑谐涵养极好,从来不向下属发脾气,可是那天所有到他办公室去的人,都宁可他朝自己发一顿脾气,也好过被他用那种难以揣度的眼神审视几秒钟来得舒爽。
  中午他意外接到了父亲亲自打来的电话。父亲公务繁忙,除非他出了大事,否则根本不会给他打电话,即使要找他时也是让秘书通知郑谐。而郑谐从小到大并没做过什么能惊动父亲的大事。
  郑谐心头有不好的预感。
  父亲问了几句他的近况,他像汇报一般用最简明扼要的词汇概括了最近的工作情况。后来父亲说:“听说你最近与一个女孩正在交往,已经有谈婚论嫁的打算,过几天带回来给我看看。”父亲的声音里难得地透着一点喜悦。
  郑谐从指尖开始冷。他顿了顿,小心地问:“您从哪儿听到的消息?”他很确定父亲根本没有机会听到八卦,而且即使听了也只会付之一笑。
  父亲说:“和和。”
  郑谐指尖上的那一点点冷意,渐渐地蔓延到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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