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多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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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多情+上-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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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梦咯咯笑着凑近他耳畔。“相公,你身上好香。” 

“娘子,是你粉涂太多了。” 

“相公,奴家长得可美?” 

“娘子,你长得天人共愤神鬼不容,还不够美么?”含笑托起柳残梦下巴,待欲调情,见他当真含羞带怯地低下头来,祈世子手一颤,第一次目睹到自己手背上鸡皮疙瘩是怎么跳出的。 

罢了罢了,天下脸皮之厚,莫过眼前之人。祈世子承认自己有力所未殆之处,不着痕迹地放下手,在众人又慕又妒的眼光下,拉着‘娘子’的手,进了一旁挂着金字招牌的‘平安客栈’ 







店小二殷勤上来抹着桌子报菜名,目光不断瞄着柳残梦。柳残梦微微一笑,立时招来四面八方惊艳妒忌的目光。祈世子随口点了几道,挥手示意小二下去。他一路上不时渡气与柳残梦,此时也有些倦了,确定柳残梦体内真气尚能支撑一段时间后,放开手,取出块汗巾,拭了拭粘满香粉的手心。 

“相公,不用奴家为你代劳么?”柳公子玩上了瘾,见祈世子隐约带着懊悔之态,心下大快,只觉之前被他压榨的那股恶气终于有了回报,祈世子越是不愿有肢体接触,他便越要靠近。 

撇了他一眼,祈世子唇角微搐。“娘子,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为夫千金之躯,你要乱碰,为夫要收费了。” 

一提到钱,柳公子只有闭嘴。心下暗骂祈世子来来去去就只有这招不成,可是这招也是最有效的……这个黑心无德奸商说得出做得到,此刻怀中已揣了一大叠自己签的债条,但凡路上他有提到的,一个都没漏下,连买条汗巾也要记在帐上!真不知他这朝廷一品贵胄,龙孙龙子出身,何以如此铢镒必效,唯钱是命。 

目前负债,大约已经四千两黄金了吧……柳公子苦笑。 







小二送了壶酒上来,这边塞苦寒之地,自无佳酿,有的大抵是烈劣之酒,暖身用的。柳残梦只喝了一口,就停杯难以下咽,祈世子却似全无所觉,眉毛微微皱着,手中酒却是一杯接一杯,又快又烈,看得柳残梦忍不住要怀疑自己的味觉是不是有问题,这酒当真是天上佳酿不成——不然以祈世子惯常的挑剔,居然会喝得这般干脆。 

祈世子注意到柳残梦的目光,突然停下酒杯。 

“相公不太舒服么?” 

“不。”祈世子又斛了杯酒,小抿一口,皱了皱眉,闭上眼。“只是有点兴奋。” 

“兴奋?”柳残梦眸中异芒一闪。 

祈世子笑了一笑,现出雪白的牙齿。毫不在意小二正在旁上菜,直直地注视着柳残梦。 

“因为,此时在我身边的,是你啊。” 

是你这天下独一无二,强绝当世的武圣啊!! 







小二不意听到这等热烈告白,朴实的脸一下子腾红了,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将菜扔下,尴尬地瞧了两人一眼,急急退下,瞧那神情,大约是急着去广为宣布这‘动人一刻’。 







柳残梦微笑不语,目中却无一丝笑意,直直地看着祈世子,直欲看入他的五脏腑。 

这个人,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是真的为了与自己挑战,才选择两人同行,还是故布疑阵,软化自己的戒心。 

祈世子又喝了一杯。 

静默片刻,柳残梦叹息般地看着祈。 

“真有点可惜啊。” 

“哦?” 

“可惜象你这般投合我胃口的人,为何不是我的手下。”柳残梦一身女装,甚是娇媚。但他说出这话来时,却全无违和之感。透过目光,祈世子能感觉到,在这面相之下,那如火凤燎原般充沛的傲气与坚毅。 

柳残梦的表相永远是用来哄人的! 

“不一样的。”祈世子仰首又喝了一杯,以柳残梦眸中的斗志为下酒菜,轻吁口气,摇头。 







两人对视着,笑嘻嘻对笑嘻嘻,正在此时,有小二冲了进来。 

“来了来了,真的来了。” 

“什么事,你慢慢说。”掌柜的‘哎’了一声,收起桌旁被撞得摇摇晃晃的酒壶。 

“就是那个那个……那个王住到格那城去了。” 

掌柜听了,‘哦’地点了点头,慢吞吞将东西一样一样摆回原位。“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王他每年总有一两次会来阴山狩猎……” 

“可是,现在不是狩猎的好时机啊!”小二说到这,声音低了下来,满意地偷窥到店内所有人耳朵都竖了起来。“再加上,最近不是为了追捕逃犯而闹得纷纷扬扬么,我听三桂子,三桂子听格那城的小满子说,王是为了要亲自追捕犯人,才驾幸格那城……掌柜你说,这犯人是犯了什么大罪,居然让王亲自出马……” 

掌柜敲了小二一记响头。“小孩子家多做事少说话,这类事哪能搬出来说。” 

小二摸着脑袋龇牙咧嘴,眼睛却闪闪发亮。“这么说掌柜的你知道内情了?!” 

“嘿,这镇上还有哪位比我八卦吴更清楚此事!我一听就知道了,三年多前,听说那个柳残梦成为王的军师,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这武圣是谁啊,哪是甘居人下的,听说中原皇帝见过他,说这人呐,忘恩善变,骗死人不偿命的。无论对他有多大恩情都没用,他说变就变。你说,王为惜才留下这样一个家伙,还不是给自己惹麻烦……” 







祈世子托腮专注听着八卦,瞧着自家‘娘子’那要哭笑不得的尴尬样,果然赏心悦目,当下赞道:“娘子好名声,为夫甘拜下风。” 

任柳残梦脸皮再厚,被不相识的人这般‘夸耀’,又被祈世子瞧猴戏地看着,那笑容总有些挂不下,哈哈干笑了几句,不予置评,眼珠子转了转,正打算起身结帐。 

祈世子出了之前一身腻粉的恶气,笑吟吟眼珠子一转,高叫:“小二,爷今晚要在这住下,还不去安排铺位!” 







柳残梦气结地瞪了祈世子半天,再次得出个结论:眼前这个公子王孙,不但贪钱、无德、黑心、好战,还有很恶劣的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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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小二一绽碎银,一个暧昧的微笑,再加一句不要再打扰,知道今夜小二会识相不来打扰,祈世子关上门,看柳残梦已脱下女妆,恢复原本八尺之躯,不由嗤笑。“区区以为柳兄扮得很开心,何必这么急着又恢复了原状,太可惜了。” 

撕开面具,拔下满头珠翠,柳残梦磨牙微笑。“世子这主意,没事都会逼出内伤来的。” 

“想要柳兄重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 

将头发重新束起,扎上方巾,柳残梦冷笑。“怎么会困难,这不马上又有机会了!!” 

“原来柳兄已经明白,那区区就不用多费口舌了。”翘起二郎腿,没形象地摇着,看柳残梦脱下绷得紧紧的女式中衣,换上常用的中衣,马上转口赞道:“柳兄真是好身材啊,瞧这肌理细密,骨肉匀均,起伏有致,不过不失……” 

“多谢!”皮笑肉不笑地打断祈世子越听越不知所云的‘赞美’。“不过在下不会因此而为祈兄卖命的。” 

祈世子眼珠子转了转,正要开口,柳残梦衣带一绑,左脚踩在祈世子坐的那张长凳另一头,居高临下直瞪着他。“拜托,我们现在是在逃亡,逃离班布达单于的追捕!!哪有自己送上门的理?就算你来关外居心叵测另有目标,可是现在保命第一,留得青山在,不怕……” 

“我……” 

“这次是绝对不成!你也不要将我想得太神勇。黑煞掌不是那么好挨的,我的伤势你能不明白么?这些天为维持缩骨功,连你这正常的身子都受不住——你真存心要我在这儿丢了命?” 

“可……” 

“不要再逼了。你真强迫我去闯,我也不会合作的,到时形踪败露,可怨不得我!”柳残梦心有顾忌,暂时不想接近班布达单于,几日相处,心知这祈世子性本张狂,喜好挑战不可能的事情更胜于本身安危,当下苦口婆心,努力在他开口前说服他放弃这夜闯行宫的主意。 

怔怔看了柳残梦好一会儿,祈世子慢吞吞道:“你鬓角还有一枚压鬓钗,还来。” 

“啊?”柳残梦下意识地摸了下两鬓,果然拔下一枚小小珠钗,不由再度气结。 

祈世子收回珠钗,脸上慢慢现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柳兄,你目前共欠区区五千四百三十七两九钱黄金。” 

柳残梦脸颊一搐,决定不搭理。 

“你真要赖债,区区又不能剥了你的皮来偿债,的确是没有办法的。只有让红袖把这帐单送上武圣庄……” 

瞪着祈世子红口白牙,一字一字慢慢道:“就不知柳老爷子会有什么感想。” 

老爷子会有什么感想,柳残梦是完全不敢想。他平生自负不凡,心高气傲,唯一的败笔,就是有那样一个公正俨然,机关算尽,大愚若智,武艺惊人的老爹的——除了外貌,他简直想象不出自己到底有哪一点是与上代武圣柳清秋相似的!而且若由红袖去说,他只怕一踏入中原,就会被绑回去与红袖还是神仙府的谁谁谁拜托成亲!! 

柳残梦看着祈世子,连苦笑都笑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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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那城离固阳不过百余里,全力施为的话,两人一个时辰便赶到。祈世子应是第一次来这里,但他却熟门熟路地找到班布达单于临时下脚的朔王府,选择了后院一角高墙,悄悄潜入。 

这高墙比别处稍高,墙后是一池假山水沼,自树下远远望去,王府背山而建,里三进外三进,延绵不知多少顷,那亭台楼阁帘幕重重,寻常人瞧上一眼怕就是晕得东西南北无处寻觅。但这两人论起身手,皆是数一数二,又惯常出入这等禁卫深严之处,早有一大胆对应方案。王府虽因班布达单于的驾到而防卫增强,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明里暗里调派了不知多少人手,岂又能防得住这二人。柳残梦被拿了把柄,只有乖乖跟着一道来。但他不插手捣鬼就已经是上上大吉了,祈世子自不指望他能与自己帮上什么忙。嘴上嘀咕柳公子莫要拖累自己,脚下不慢,越七星隐月阵,避石门擂木,渡雁水寒潭,三两下便转入了王府重地。 

此地单于下驻,防卫极深,放哨的皆是一流高手,祈柳二人行踪也慢了下来。远远瞧见厅堂人头涌涌,不知是在宴宾还是商议大事。虽动了好奇之念,但两人目标并不在此,厅堂近周高手云集,两人不愿给自己惹麻烦,张望几眼,也就作罢,转向后院的书房。 

柳公子身负重伤兼负重债,虽是一路百般不愿地抵抗,到底不敢有相左之意,亦步亦趋跟着祈世子再次通过迷魂花阵,闪躲了五批巡卫,一路有惊无险地闯入了后院。眼见书房在即,两人却伏在墙头停下脚步。祈世子丈量着守卫,边看边点头,头点完却开始臭骂这安排之人,这等交叉巡卫,明火实仗,实是陷人于不义之至。 

柳残梦倒不知如果祈照样画葫芦布置自家院落时,会不会觉得布置太森严也是一种不义。不过想想此话一说,祈王府及王宫说不得真会被布成铜墙铁壁,也只有略过不提。 

默计时刻,已是不多,想来没法去拐套巡卫服饰瞒天过海。祈世子收敛心神,沉吟片刻,向柳残梦作了个手势。柳残梦眉微动,自袖内取出只小鸟——这是他在来时路上捉的,这类小玩意儿用来掩护,是有莫大功效……当然,他原本是要留给自己用的。 

小鸟受柳残梦手法牵引,自暗处飞出之际,刷过柏树树梢,发出籁簌的声响。守卫们功力不弱,闻声皆望了过去,祈世子趁机真气一摄,弓腰自另一端窜向书房旁的柏树。他一身黑衣,快如闪电,落到树梢时,一按树梢,又落在下一层树枝上,无声无息。一阵秋风吹过,叶子筛筛而响,树下的二名守卫竟是全然无所察觉。 

他在树上一顿,真气运转间,旧力已换新力,怕惊到树下之人,不敢在树枝上借力,硬生生地凭空跃出,落向檐瓦,身子一倾,整个人倒入了窗口。但他心知此地关系重大,不敢掉以轻心,虽已潜入,一口真气却不敢泄,右手按在窗台上,摄神提气,不让脚尖踩上实地,怕引发机关。仔细瞧过,确定地上砖纹色泽一致,是为实体,这才慢慢落到地上。 

月色尚明,隐约能见室内布置。书房的布局大小总不离桌椅几柜之类,这房里,最显眼的,却是挂在墙上的一幅画。祈一见便心下警铃大作——此地即为班布达单于下榻之处,这画自也是随单于而来的。此画明明毁损一半,单于却重新裱过,可见对这画的珍惜。如此珍惜之物,何以轻率就挂在行宫的书房里?! 

一念至此,祈世子不求有功先求无过,身形不变,顺势又自窗口跃出。他这番行动如风一气呵成,守卫们的心思都尚未从树上那只宿鸟引来的疑云离去,自然没有发现到他。他落回柳残构身畔,也不多说,抓住柳残梦就欲离去,但却迟了。 

“掌灯!” 

一声吆喝,中庭各处突然亮起无数烛火,将书房所在的院落照得亮如白昼。虽未照到两人藏身之处,但依这阵势,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祈世子一辈子就干着呼喝指使设计拿人的事,哪想到自己也会成为瓮中之鳖网中之鱼,此时倒真有些后悔。只是瞧见柳残梦一脸‘我早说了你又不听’的神色,咬咬牙,扯出一抹尽在意料中的笑容,哪怕再后悔也是不可说了。 







重重烛火中,走出一位貂裘锦饰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他站在背光处,烛火照得祈难以看清他的容貌,只瞧着一身饰物气度,大约便是班布达单于了。果然,他站定身形后,朗声长笑。“柳残梦,本王早知你在附近——听得本王到来,你岂会不来一探。本王等你已久,迎宾之席也早已布下,你何不快快出来,与本王宾主尽欢,让大家一睹武圣风采。” 







柳残梦冷冷瞪了祈世子一眼。“今次可要被你害死了!” 

祈世子回他一眼。“单于都说,你本就有心要来的,不然本世子岂拖得动你武圣大驾!” 

“你!”柳残梦听他把事情缘由都推到自己头上,不由气结。“真没见过比你更会赖的人!” 

“人外有人,说来区区眼前不就有一个。”祈世子揉揉鼻子,咳了声。“……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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