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逃到小黑蔡这儿两天后,他们就选了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偷偷溜出去打了一通电话给她家人报平安,并告诉他们实情,免得他们以为女儿被人绑架了,搞不好一急就跑去报失踪人口也说不定。
无语片刻,方拓才轻轻地说:「他们说又不是拍电影,哪会有这种荒唐事?反正不管我怎么说他们都不相信我爷爷会那样做,还叫我赶快把妳送回去,否则他们要告我诱拐。」
「耶?诱拐?」舒纯雁惊呼。「搞什么嘛!是我自己愿意跟你走的呀!诱什么拐啊?」
拍拍她的背,方拓安慰道:「放心,他们不会真的告我,至少我爷爷不会让他们这么做,否则,这件事要是闹大了,搞不好还会上报,一上报的话,很多见不得人的事就遮掩不了了。而且,他最担心的是,我要是被逼急了,就会把一切都抖出来,到时候谁输谁赢谁也不知道。」
舒纯雁还是不太放心。「你确定?」她不担心自己,只为他担心。
「从我懂事以来,一直是和他生活在一起的,那已经够让我知道他平常行事的方法和习惯。只可惜当时我不知道他那些手段会用到我身上来,否则,我会更认真的去了解他的想法,这样的话,我要应付他就比较容易了。」
舒纯雁这才放心地点点头。「所以,他会去说服我爸妈不要告你?」
「说服?」方拓冷笑。「不!他从来不说服任何人,他只会……」
威胁!
方佬威胁舒汉同,如果舒汉同胆敢告他孙子的话,他会让舒汉同一家人走投无路,活不下去。
所以,舒家就什么都不敢做了,但他们还是到处去打听女儿可能的去处。既然方拓的爷爷都说不许那两人在一起了,他们更有理由要女儿离开方拓。在这一点上,双方家长是有共同默契的。
无论如何,那一对不懂事的小鬼是不可以在一起的!
「难怪……」简微玉恍然大悟。「难怪当时邓老师有事没事就打电话来问我最近有没有碰到小雁,或者小雁有没有打电话给我什么的,可是当我问邓老师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她又支支吾吾地说没事。」
「我也是,」廖姿雯回忆道。「我前后大概接过七、八通邓老师的电话,每一通都是在问小雁的事,说是想知道小雁成天在外头干什么。后来,我们到静宜之后,邓老师就再也没有和我们联络了。」
「对喔!」王志杰好象也想到了什么。「那时候我在成功岭,记得有人跑来问我知不知道方拓在哪里?我还以为他是在问我方拓在哪个单位呢!」
陈昆豪看向谢炳桦。「你也是?」
谢炳桦点头。「你呢?」
陈昆豪也点头,然后朝卢有幸望去。「你……」
「当然不可能漏掉我,」卢有幸慢吞吞地说。「也许全班的人都被问过了也说不定。」
「这种事听起来真的满诡异的。」王志杰不禁喃喃道。
「可是……」廖姿雯迟疑了下,她小心翼翼地瞅着方拓。「你爷爷不会是……不会是真的要杀小雁吧?」
方拓闻言,苦笑着垂下头去,良久良久后……
「是真的。」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立时引起好几声惊喘,每个人都一脸惊骇。
「不……不是吧?」
「白色恐怖的时代来临了吗?」
「你爷爷……不会还活着吧?J
「怎么会有那种人存在啊?」
「少驴了,外国都嘛一大堆,只是没想到台湾也有而已。」
「怎么会没有?都嘛是人,是人就会有龌龊的事发生呀﹗」
「可是……怎么会就发生在我身边呢?」
「哪是在妳身边,明明是……」
结果大家居然就这样七嘴八舌地吵了起来,只有方拓、舒纯雁和卢有幸始终默然无语。
片刻后,陈昆豪突然很突兀地问了一句,「这样说的话,如果当时方拓和舒纯雁找我们帮忙,我们敢帮吗?」
骤然被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瞧瞧他,没有一个人说得出答案来。如果只是个人问题的话,他们一定会帮,问题是,如果会牵扯上全家人的话,这个忙能不能帮可就要认真的考虑考虑了!
但不帮的话,又好象太没有义气了吧?
可是……能帮吗?
「我不可能去找你们的。」
虽然明明知道很困难,可是一听方拓这么讲,大家又忍不住不服气起来了。
「为什么?」王志杰头一个大叫。
「对啊!为什么?你以为我们这么没义气吗?」
「还是你认为我们没用,帮不上忙?」
「或者你怕我们出卖你们?」
「交情不够深吗?」
方拓摇头。「都不是,而是只要我爷爷会想的到的地方,我都不可能去的,否则,不用一天我们就会被抓回去了!」
众人再次安静了下来。
「呃……说的也是,你爷爷一定会从你身边熟识的人先找起,这样说起来,来找我们反而是最危险的。」简微玉承认。
「那样的话……」廖姿雯担忧地望着方拓和舒纯雁。「不就只有小黑蔡能帮你们了?」
方拓不由自主地叹息了。「是的,只有他能帮我们,而且,从头至尾也只有他一个人帮到我们。」
卢有幸的唇角突然痛苦地抽搐了一下,不过没人注意到,因为大家都忙着替方拓和舒纯雁焦急。
「那后来你们究竟是如何逃过你爷爷的追杀令的?还是你们终于说服你爷爷让你们在一起了?」
方拓和舒纯雁突然神情诡异地对视一眼,随即又很幸福地笑了起来。
「啊!是的,虽然过程很辛苦,但我们最后终于让爷爷停止他的追缉了……」
第六章
方拓和舒纯雁在小黑蔡的小公寓里躲了四个多月后,小黑蔡终于得到中间人的回音了。
问题是:可靠吗?
「我先去和对方见面谈谈。」小黑蔡毅然地道。
方拓却在考虑许久之后否决了。「不,我去。」
「耶?你去?那怎么行?」小黑蔡立刻大加反对。「要是对方是和你爷爷说好要抓回你的,那你不正好自投罗网吗?」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不能去。」方拓很冷静地说。「因为现在只有你能收容我们,如果你曝光了,他们很快就会找到我们了。而且,如果我真的被抓回去的话,那么,小雁就只剩下你来保护她了。你是知道的,无论我有没有回爷爷身边,爷爷都会设法杀了小雁,所以你绝不能曝光。」
很有道理,可是……
「你要是被抓回去了……」
「我会设法再逃出来的,我保证﹗」
小黑蔡踌躇片刻。「好吧!那你要怎么跟你的女人说?」
方拓转眼望向房门,舒纯雁正在里头睡觉。
「我不会骗她,但也不会告诉她实情,所以,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尽量安抚她,直到我回来为止。」
「我了解。」
想了想,方拓又说:「我会先替小雁准备好女人的私用物品,免得她不好意思讲,你也不好意思问。」
「咳咳!其实……」小黑蔡不好意思地搔搔脖子。「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啦!」
方拓笑了,可是不过两秒后,他就比先前更严厉地正起脸色。「最重要的是,我出发后二十四小时之内一定会和你联络,如果没有的话,那就表示出问题了,你要加倍小心,千万千万不要让小雁出去,知道吗?」
「知道了。」
两天后,方拓把一切都准备好了,晚上,他睡在床上,舒纯雁就偎在他的肩窝里,他温柔地抚挲着她的小腹。
「应该有三个月了吧?」
「唔!算算……应该是快四个月了吧!」几乎快睡着的舒纯雁迷迷糊糊地应道。
「四个月?啊!对,应该是四个月。」方拓轻叹。「真想带妳去检查一下。」
「现在的验孕剂很准的,不会错的啦!」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最好检查一下妳的身体够不够健康、适不适合怀孕,或者需要注意什么的。」
舒纯雁微微蠕动着把身体更蜷曲进他的怀里,并咕哝道:「没问题啦!我壮得跟牛一样,你担心什么?」
「不可能不担心的。」
舒纯雁有点不耐烦了。「好、好、好!你爱怎么担心随便你,我要睡觉了啦!」她不会害喜孕吐,却嗜睡得很,每次醒来不到三个钟头就又困了,一天二十四小时大概被她睡去三分之二以上了。
「我再说几句话就好了。」
舒纯雁不由得大叹一声。「那就拜托你说快一点好不好?」
方拓犹豫了下。「小黑蔡那边有消息过来了,所以,我明天要去和对方接洽,因为路途满辛苦的,所以我不能带妳去。」他尽量说的轻描淡写。
舒纯雁沉默了一会儿。「那你会尽快回来吧?」
「当然,我只要把价钱和时间谈拢之后就立刻回来。」
「好吧!」
几乎是刚回答过后十秒,舒纯雁就睡着了。在这种时候,方拓真的很庆幸她有如此精神不济的身体状况,否则,她肯定非追间到底不可,而只要她一追间,事情必定会穿帮的。
他知道这次去和对方接洽,至少有五成的机率是陷阱,可即使他心里再担忧、再焦急,却还是不能不去,这是他不能不冒的险!唯一冀望的是,若是他真的出事的话,小黑蔡能够暂时瞒住小雁,不要让她太早发觉真实状况。
至少也要等到他逃回来为止。
就这样,方拓翌日出门时,舒纯雁还在睡觉,等她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后,把前晚说的话仔细想了一下,随即跑去问小黑蔡,「方拓到哪儿和对方接洽?」不晓得为什么,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咦,方拓没告诉妳吗?花莲啊!那儿满多走私偷渡的。」
嗯!到花莲的路程的确满辛苦的。因为担心火车站有人监视,所以不能坐火车,只能坐游览车或包出租车跑山路,以前应该没问题,可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而言,那样的确是太辛苦了。
舒纯雁悄悄地松了口气。
方拓果然没骗她。
* * *
方佬慢条斯理地点燃雪茄,然后很享受的抽了一大口,还很陶醉似的闭上眼,同时问:「你要来一根吗?」
没有人回答他。
他不在意地微笑,同时弹了一下手指,立刻就有人倒了一杯酒来给他,他先闻了一下香气,而后满意地颔首,再轻啜一口。
「太棒了!」他低赞。「要来一杯吗?」
还是没有人回答他。
他淡淡一哂,同时舒适地靠进宽大的办公椅内,一手雪茄、一手美酒,两道犀利如剑、阴狠如兽般的视线这才投向笔直地伫立在办公桌前的人。
「你真的以为你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
方拓双唇紧抿,神情阴郁地瞪着爷爷,依然一声不吭。
冒着缕缕轻烟的雪茄指了指方拓。「不过你还算聪明,居然没有把那个女孩子带在身边。」
脸颊抽搐了两下,方拓还是不出声。
方佬漾出轻蔑的笑容。「可惜我早晚都会抓到她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方拓终于开口了。「你已经抓到我了还不够吗?」他忿忿地道。
方佬似乎感到很好笑地摇摇头。「这还用问吗?既然你懂得要赶紧带她逃走,当然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了不是吗?这表示你多少已经了解我的做法了,那么,你就该明白我做事从来不会做一半,不做到十全十美的话,随时都有可能会再出纰漏的,所以,我必须把所有可能会出错的因素统统去除,这就是我要做的事。」
「那么,我要告诉你,」方拓愤怒地低吼。「如果你真的那么做的话,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为你做任何事的!」
「你会的,你会为我做一切我要你做的任何事。」方佬再次露出自信的笑容。「我从来没有做不到的事,这点你早就应该明白了不是吗?」
「绝不!」方拓誓言般地大吼。
方佬却似乎没瞧见他的愤怒,也没听见他的怒吼,依然笑咪咪地当作他只是个闹别扭的小鬼头而已。
「好了、好了,你别担心,我会替你安排好一切的,等我处理好那个女孩子的事后,我会亲自带你去美国,亲自主持你的婚礼,然后,你就可以开始利用你现在这种气势去掠取我要你得到的一切,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女人根本不算什么,对男人来讲,权势才是最重要的!」
然后,方拓就被关起来了,他被关在自己的房里,房门外、走廊上、屋外,全都是为了他而特地安排的重重守卫,甚至在窗户上还加装了铁栏杆,他就像只困兽般地被关起来了。
他试过很多次要逃出去,但每次连下楼的楼梯都还没看到就被抓住了!而只要不伤害到他,那些守卫都对他很不客气。
于是,他试着贿赂守卫。
没想到隔天开始,守在他房门外、走廊上的守卫就开始不停的变换人员。
他哀求替他送饭的老管家帮忙。
老管家苦笑着离去后便不再出现了。
他打算绝食抗议。
方佬就警告他,如果他再不吃东西,就要把他绑起来装胃管、打点滴!
再来……还有什么办法呢?
方拓开始感觉到无助的绝望了。
* * *
双手托腮坐在电视机前,舒纯雁心不在焉地看着。当小黑蔡为她披上一件外套时,她也心不在焉地说了声谢谢;当小黑蔡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她还是心不在焉地说:「这支片子还满好看的耶!」
其实,她根本不晓得在演什么。
直到片子快结束时,她才漫不经心似的问:「已经三天了,拓为什么还没回来呢?」
心头一惊,小黑蔡忙压下狂跳一百的心冷静下来,再把事先想好的借口在脑海中迅速复习一遍后,才若无其事地回道:「这是必然的呀,他先要去见中间人,等双方都觉得没问题之后,中间人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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