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给齐正匡端来一杯茶“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齐正匡说了一声没什么事就回来了,然后抬头看向齐莞,“不是在海上遇到海盗吗?你受伤吧?”
齐莞福了福身,“女儿没事。”
“以后没什么事不要出门,最近南越城不会太安生。”齐正匡淡声说道。
“是,父亲。”这话里有话,想来是因为今日赵言钰开标的事吧,只怕京都那些人会更加想要对付他了。
陆氏笑着说,“之前听您说晚上睡不好,正好阿莞回来了不如让她给您脉一下?”
“不是刚请了大夫吗?不必了。”齐正匡道。
“我只信得过自己的女儿。”陆氏故意嗔道,“虽说医者不自医,您这又不是生什么病只是让阿莞给把个平安脉,若真如大夫说的,我也好安心不是。”
陆氏已经很久没这么关心他了!齐正匡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暖流,便点头答应下来。
齐莞眼底闪过一抹光芒,忙坐下为齐正匡把脉。
脉象虚浮,完全是他日夜纵欲所致,并没有其他异样,看来李诗诗果然无心要毒害齐正匡只不过是不想怀他的孩子而已。
“父亲该学学养生之道否则吃再多补药也无济于事。”齐莞言浅意深,如果齐正匡再这么下去迟早把身体给拖垮了。
这话隐晦的意思在座每个人都听得明白,齐正匡收回手哼了一声,没有作答。
齐莞淡淡一笑,“父亲见过三叔了吗?”
提到齐正青,齐正匡脸色微微一变,“你见过你三叔了?”
“那天幸好三叔和郑大人及时赶到,否则我和夫君可能已经被海盗杀了,三叔和我们一起回了南越城,我还以为他会找您。”齐莞说。
她有四五年没有见过三叔了,那日若不是三叔自己表明身份,她真的完全认不出来,倒是没想过三叔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
说起来,当时她跟在祖母身边的时候,三叔几乎天天都逗着她玩儿呢。
“他怎么会和郑尔忌在一起?”齐正匡疑惑地问,问出口才发现这个问题就算是齐莞也回答不了,“他哪里还记得我这个大哥,来了南越城之后又不知去了什么地方鬼混了。”
“父亲不知三叔这些年都去作什么吗?”齐莞又问。
齐正匡冷声回道,“老太爷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老太爷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不过是瞒着他这位大哥罢了。齐莞暗想着,深觉得齐正匡和三叔的感情应该不怎么样。
“我去书房了!”将晟哥儿交给了奶娘,齐正匡站了起来。
陆氏将他送至门边,目送他离开,这才回头嗔了齐莞一眼,“怎么提起你三叔了?你难道忘记了,你三叔在离家之前,与你父亲大吵了一架的。”
啊?齐莞一脸茫然,她还真的忘记了,自她在锦州城醒来之后,所记得的全是上一世的事情,记不得三叔跟齐正匡曾经有多什么矛盾。
陆氏示意奶娘抱着已经困倦的晟哥儿回去睡觉,屋里只有她们母女两人。
“哎,都怨你父亲自作主张,要你三叔娶张阁老的女儿,三叔哪里肯被你父亲利用去拉拢张阁老,跟你父亲吵架之后,又与老太爷说了半天的话,第二天就离开京都了,你父亲当时气得差点跟他断绝兄弟之情。”陆氏小声说道,对于丈夫当时的自作主张,她在齐正青面前也感到难为情。
齐莞记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三叔后来好像一直都没有成亲啊。
说起来,三叔已经二十九岁了吧,难道真的连意中人都没有?
“难怪三叔没有回来!”齐莞叹道,她对齐正青非常好奇,更想知道他这些年究竟在做什么,本来昨晚就想问赵言钰的,是见他因为受了伤,不忍妨碍他休息,这才什么都没问。
“也许是有事要忙呢。”陆氏道。
或许只有赵言钰知道三叔究竟去做了什么。
“夫人。”李妈妈走了进来,福了福身之后,跟陆氏轻声说,“老爷使人跟您说,让您去一趟书房呢。”
陆氏挑了挑眉,他这不是刚离开吗?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的?
齐莞笑着说,“娘您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那好,你回去照顾姑爷。”陆氏说着,和齐莞一起出了门。
齐莞走出院门的时候,脚步却不是前往垂花门,而是往花园的另一边走去。
“姑娘,您这是要去哪里?”白卉好奇地问道。
“去找李姨娘问些话。”齐莞轻声道。
这是齐莞第一次到李诗诗的院子里来,这个南越女子果然是与众不同,整个院子透着清新幽雅的气息,丫环领着齐莞进了茶厅,李诗诗已经在煮茶等着了。
好像知道她一定会来似的。
“姑奶奶来了,请坐。”李诗诗笑容艳丽,虽没有起身相迎,语气却十分客气。
“你知道我会来找你的。”齐莞坐了下来,肯定地问道。
李诗诗抬头含笑睨着齐莞,“姑奶奶之前匆匆离开南越城,如今回来,自然是会有许多话要来问我。”
齐莞低头看着李诗诗放到她面前的清茶,茶叶在瓷白的杯子里旋转、沉淀,她的眸色幽幽如平静的水面,“我不管你是谁派来的、有什么目的,我父亲如今又没有投靠谁,真不知你究竟在监视什么,但……如果你做出任何对齐家不利的事情,我都不会放过你。”
“你有精力对付防着我,还不如去防着京都的人。”李诗诗优雅地举杯喝茶,笑盈盈地说,“若不是你离开得及时,恐怕今日你未必能安全无恙坐在我面前。”
“什么意思?”齐莞眯眼,目光冷然地看着她。
李诗诗说,“在你离开南越城的同一天,有几个杀手潜了进城,那可是来对付你的。”
“你怎么知道?”齐莞心中一惊,脸色却仍然很淡定。
“我自有我的门路,我只是觉得奇怪,你究竟怎么得罪了四皇子妃……听说你们以前还情同姐妹呢。”李诗诗咯咯地笑了起来,若是四皇子派的杀手,她尚能理解,只是逼问出来的结果却教人意外。
齐莞当日是纯粹运气好避过了一劫,至于行刺赵言钰的那些黑衣人,显然不是跟她查到的是同一路的,而是还是她阻止不了的。
杨君柔……齐莞心里冷笑,这女人究竟有多恨她?难道这是宿命,她和杨君柔注定是死敌?
“多谢李姨娘提醒。”想来杨君柔在四皇子面前肯定费了不少口舌,就算四皇子不想对付赵言钰,在她的作用下,四皇子也会非杀赵言钰不可了。
那些海盗……是不是跟杨君柔有关呢?齐莞在心里大胆地想着,随即又摇了摇头,杨君柔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吧。
“女人的阴谋诡计有时候比男人的更可怕,姑奶奶,还请多加小心。”李诗诗道。
齐莞再次道谢,然后站起来道别。
第二百六十二章背后
从李诗诗院子里出来,齐莞没有再多逗留,带着白卉回了家,她脚步有些匆忙地进了内院,沉香迎了上来,“少夫人,少爷回来了,就在书房里。”
齐莞脚步一顿,转身往书房走去。
书房外面只有福生守着,洒扫的丫环被支使开了。
“少夫人。”福生见到齐莞,忙行了一礼。
齐莞瞟了书房紧闭的门一眼,“书房里有客人吗?”
福生回道,“是傅都尉来了。”
傅祁佑来找赵言钰了?是关于海盗的事情么,当日他们离开南澳岛,傅祁佑带兵将所有渔民进行审查,许是有结果了吧。
不如待晚些再问赵言钰好了。
齐莞刚想转身离开,却见书房的门咿呀打开了,傅祁佑健壮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他走出书房,看到齐莞时,眼底似飘过几点异样的光芒,随即又黯了下来,“赵少夫人。”
“傅少爷。”齐莞福了福身,抬头含笑看着他,“傅少爷什么时候来了南越城?”
“有些事跟小赵大人说一声,这就要回去了。”赵言钰就站在齐莞身边,脸上带着温润如水的微笑,却教傅祁佑看得周身不自在,他瞥了齐莞一眼,“你没事吧?”
齐莞一怔,才想起他是在问遇到海盗的事,“谢傅少爷关心,我没事。”
在别人的丈夫面前表示关心,似乎不太合适,只不过这傅祁佑在军中生活太久,做事不拘小节,便没有在意那许多,他就是想关心齐莞,又没有其他意思,所以表现得很大方,听到齐莞说没事,他又笑了笑,拱手一礼就跟他们夫妇二人道别离去了。
赵言钰看着他大刀阔斧远去的背影,眼中暗藏一抹欣赏,当然,心里还是有点不爽的,这小子好像不太将他放在眼里,竟然当着他的面对小师妹这么关心。
“傅祁佑怎么这时候来南越城了?”齐莞却没有在意赵言钰此时眼中莫辩的眼色,搀着他的手进了书房。
“所有人都招供了,他是来抓人的。”赵言钰含笑轻声说道。
“嗯?”齐莞歪头看着他。
赵言钰拉着她坐下,跟她详细说道,“……岳大爷不肯说不代表其他人不愿意说,岛上有五个是知道内情的,是当年那些海盗的后代,为了自己的妻子,稍微逼供就都招了,再说,都已经习惯了渔民的生活,谁还愿意去当海贼。”
“真的和冯家有关系?”齐莞问。
“没错,妈祖庙的暗室,荒岛的山洞都是冯展贤的父亲冯俊命人建造的。冯俊当年在背后参与了打劫官银,只是后来他们几个头领分赃时出现分歧,发生了内讧,冯俊便趁机将部分官银交给方家的私船,并联合其他人,将一船的海盗灭口,为了躲过朝廷的追捕,他们将剩下的九万万两官银私藏起来,待朝廷渐渐不再关注此案,才重新将官银铸造成私银……
所以,方家等于是被冯俊拖下水,否则冯展贤又怎么压制方家这么多年,但不代表方家是无辜的,方景升的爷爷当年肯定知道那批是见不得光的官银,所以私吞了……冯家这么多年来,一直跟海盗有勾结。应该说,冯家暗中培养了一支海盗在海上枪杀掠夺商船,只不过一直隐藏得极好,是这两年才暗中收敛,我猜,是被慕容炎发现了,将冯家的海盗变成了他手中的棋子……”
齐莞听得瞪圆了眼,“冯俊是当年策划打劫官银的幕后之一?冯家可是豪门大族……怎么可能……”
赵言钰淡笑,“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谁也不知道那些门楣光鲜的世家名门背后有多少肮脏的手段,就如这次的投标,实际上,是冯展贤自己不愿尽全力去争,他也在想办法要脱离慕容炎的控制。”
当年的事情实情究竟如何,他们不可能知道得明明白白,就算南澳岛的渔民招了,所说的不过是从祖辈那里听来的故事,而岳大爷当年只是一个听命行事的小喽啰,又怎么可能知道更多?
真正知道详情的只有冯俊。
但已经不重要了,冯家肯定是保不住了,只是,想要利用冯家扳倒慕容家和四皇子,恐怕就没那么容易。
“冯家……怕是要完了吧。”齐莞道。
赵言钰轻轻点头,“皇上的圣旨很快就会到的。”
“那岛上的渔民……”南澳岛的渔民虽然和海盗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这三十几年来一直安分守己,不应该受到牵连的。
“老太爷和傅祁佑会跟皇上求情的。”赵言钰笑着道。
齐莞叹了一声,幽声说,“原以为南越城比京都要干净,没想到这里更多让人意想不到的手段,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的,都想在这里插一手,皇上肯定是早就知情的,他不想对自己的家人动手,所以才让你来。”
“很快就会过去的。”赵言钰安慰她。
“你还伤着,这几天就不要出去了,我怕慕容炎不会放过你。”齐莞说。
“好!”赵言钰笑着点头,不想她为他担心。
“是了,三叔呢?怎么到了城里之后,就见不到他了。”齐莞想起齐正青,好奇地问道。
赵言钰轻咳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他什么话都没交代就走了。”
齐莞狐疑地斜睨着他,“我差点忘记了,你好像从来没见过我三叔的,怎么在船上一见面就知道那是我三叔?你究竟还瞒了我多少事情?”
哎,就知道她迟早会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你还记得太后赐婚之前,我奉旨离开京都数月吗?”赵言钰将她双手紧握在自己掌心中,柔声问着,“那时候,我是去了北衡山,三叔就在那里。”
齐莞用力抓住他的手,“那里有什么?”
“皇上的五万精兵!”赵言钰压低声音,“三叔在那里练兵。”
虽然早已经猜到三叔是在替皇上办事,但真正的真相却如此惊人,齐莞不由得瞠大眼睛,“皇上……为什么要暗中练兵……北衡山那里,没有人发觉吗?”
赵言钰道,“都在深山里,又有密道,一般百姓是看不出来的。”
“已经五年了,皇上要练兵作甚?”齐莞觉得口干舌燥,惊讶得舌头都要打结了。
“练兵千日,总会用得上的。”赵言钰低声说,他当时被齐正青带进山里的时候,见到那些精兵,同样是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齐莞不可思议地笑了起来,“总不会五万精兵都在北衡山吧?”
赵言钰赞赏地捏了一下她的手心,“分散在各处,不过我只去过北衡山,不知道其他人在哪里,三叔才是什么都最清楚的。”
谁说齐家圣宠不在?谁说齐家已经没有当年风光?原来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齐老太爷和齐正青依旧是皇上最信任的人。
难怪老太爷从来没有认真地指点齐正匡,原来……齐正匡这些年的胡作非为都是老太爷纵出来的,不过是为了替齐正青掩饰,如果齐正匡不这样让人失望,别人又怎么会将注意力从齐家转开?
“那三叔这时候出现在这里……是皇上的意思?”齐莞问。
赵言钰微微敛眉,“应该是的,不过究竟为何而来,只有三叔才知道。”
“没想到皇上这么信任你。”外面都传赵言钰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她本来还不觉得,如今看来,她的夫君真是很得圣心。
只是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赵言钰摸了摸她的头,“我只做我的分内事。”
齐莞小心温柔地触摸他的背,“我只想你平平安安的,陪我一起老去。”
“当然!”赵言钰肯定地说,低头吻住她的唇。
齐莞微启朱唇,想要回应他的吻。
“大人,大人……”方亭的声音急迫地在书房外面传来,打断了他们的缠绵恩爱。
赵言钰眼底闪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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