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解释是中邪了。
“来人,给本相把那个畜生抓住。”傅冲眼前金星直冒,指着高山,有气无力地吼着。
家丁们看到高山手中的剑,有点不敢上前。
高山定了定神,看着一脸泪的傅宝儿,仍开剑,痛苦地闭上眼。一世英名扫地,他如何向太子、翰林交待呢?
傅宝儿看着高山乖乖就擒的样,他好象没刚才那么可怕吗!
第四十七章,戏点鸳鸯 (四)
喧闹声引得宗田和家人也跑了进来。高山绑得象个粽子似的从他们身边经过,难为情地都没敢看他们。
再看到脸色铁青的傅冲和低着个头的宝儿,纳闷了。
这高侍卫和相府千金唱得哪一出啊?
“丞相?”宗田恭敬地招呼一声。傅冲头都不抬,抱着宝儿跨进马车,把布帘拉得严实。
马车中宝儿问了句什么,“闭嘴,你还敢问?”傅冲咆哮着,“本相要把他千刀万剐。”
宝儿嘤嘤地哭了。
“回府!”傅冲大吼一声。
马迈开了四蹄,一群人离开了翰林府。
“怎么了,一大早傻傻的?”柳叶吃力地挺着个肚子走了出来。
“快,快,快告诉大人去,高侍卫被抓走了。”宗田猛地醒过神。
“啊!”柳叶大惊失色。
丞相府象炸开了锅,愁云满天。吴氏和几位姨太太嚎哭着把宝儿被送到自己的闺房,高山五花大绑,跪在院子中。傅冲仰天苦笑,被傅二扶进了花厅。呆坐在椅中,控制不住身子哆嗦得象风中的烛火。他平生有了一种惊恐感、无助感。
他认得这个象猴子的人。
佩了个剑,不拘言笑,伴在白少枫的身后,和白少枫纤弱与俏丽形成鲜明的对比。在一群随从中,一眼就看到,想忘记都难。胡子一翘,就令人望而生畏。潘芷柏曾提过去河南时,白少枫身边有个武士不离左右,忠心的很,很羡慕。
可这样的人怎么会侵犯他的宝儿呢?他哪来的胆?
宝儿是未来的太子妃、皇后,被人这样一轻薄,还能嫁吗?傅冲欲哭无泪,他的宝儿平时二门不出、大门不迈,为什么要深更半夜地去翰林府?为什么会在那个院墙边和那只猴子做出那种伤风败俗之事?
玉洁冰清的宝儿、高贵无比的宝儿,他疼得如心肝似的宝儿,衣衫半褪,娇喘浅吟的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全落在了傅府家丁和白府家人的眼中。
想瞒是瞒不住了,全完了,太子妃飞了,宝儿的清誉也没了。
慕容昊会是什么态度呢?傅冲脸色突地惨白,太子和白少枫交情不错,难道是他的诡计,只想拿本相开个玩笑,让本相出个丑?这婚事他就没当真?
这猴子就慕容昊指使的,目的是可以悔婚,又能让本相成了笑柄。一石二鸟,好毒的计啊!
傅冲眼射出狰狞的目光,手握成拳,抖个不停,牙咬得“咯咯”直响,“傅二,给本相重重地打、往死里打!”他气急败坏地指着高山,吼道。
“是!”傅二声音答应得高高的,手朝外一挥。站在高山身边的两个威猛的家丁会意地点点头,伸出脚一勾,高山“仆”趴在了地上,木板象雨点般的落了下来。
高山咬紧牙,不让自己哼出声。木板的那个重那个狠那个快,不一会,就觉得皮开肉绽,疼得他连呼吸都没有了。
身为侍卫,出生入死,什么样的苦也没吃过,他也曾落入奸人之手,受过酷刑。但那时高山脑中都能保持清明,心里有太子,大丈夫生得其所,生得光荣,他无惧无畏。
但今日呢?
摔下来时,他摸到了一团绵软,当时头就“轰”一声热了,心中有一股陌生的悸动,二十多年,没有与女子相近过,没想到女儿家原来是那么那么的可人。他不是色鬼,有自制力,他住想起身时,又见鬼似的摔了下去,她那丁香小舌轻舔着他时,他所有的理智都倒塌了。
他做了他一直都不齿的事,光天化日之下,侵犯了傅府的千金大小姐。没有理由,鬼迷心窍。
木板不问方向,“啪啪”一下连着一下。高山觉得神智开始游移,眼前模糊一片。
太子身边一等一的侍卫,就要这样死去吗?
好可惜,但却是他自找的,一生白活了。
他慢慢地闭上眼。
“板下留人!”府门外一声脆脆的疾呼,柳少枫官帽歪在一边,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
“恩师、丞相,请板下留情。”柳少枫惊慌地冲傅冲直作揖,眼瞟着那一下又一下的木板和高山血迹斑斑的身子,心急如焚。
“你还敢求情?”傅冲看到白少枫,真是气不打一处出。
“丞相,可否等下官问个明白,再打不迟?”柳少枫镇定下来。
“没有必要!”傅冲态度强硬地一挥手,“打,给本相继续打。”
没有木板落下的声音,傅冲恼怒地转过头,慕容昊轻笑如风,用折扇抵住家丁手中的木板,“丞相,高侍卫已经只有一口气了,早死晚死都在一板之间,你何必那么急呢?把话说清了,让翰林死心。”
他也来了!!傅冲眼中喷出火,僵僵地行了个礼,“傅二,你们先退下吧!”
没有人递茶,三人分坐着三处。柳少枫不放心高山的状况,眉心锁得极深,一直看向院中。
“丞相,请问高侍卫所犯何罪,让丞相不走衙门,就在府中用刑?”柳少枫这句话带了气,有点责备之意。他今天算领教丞相的狠了。
傅冲冷笑,问话的是他以前相中的女婿,一边看戏的是将要做他的女婿,现在,什么都打了水漂,成了泡影,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们的侍卫,他如何不多想,不恨,“翰林公没有本相的相邀,冒然来相府,难道是为了问本相早安?”
“丞相,家人所述不清。下官愚笨,宝儿小姐怎么会清晨在我府外?”
傅冲瞪了他一眼,“你问本相,本相还要问你呢?不是你指使那个畜生深夜掳走了吗?”
“丞相,你府中的侍卫可都是洛阳城一等一的高手,难道那是传说?实际上丞相是当宠物养了玩?高侍卫掳走小姐,小姐还提供自家的马车同行?”柳少枫也是急了,正义感全上来了,“翰林府的家人证明昨夜高侍卫一直呆在府中,要是掳走小姐,应该是躲好藏好,常理不会是在院墙外。。。。。。犯罪吧!”他斟酌了好一会,才想到这样的一个词。
柳少枫心里也是吃惊得很,高山和宝儿,就象日和月,那是永远不可能相连的两个人,现在被说成侵犯、行奸????
傅冲恼了,眼细成一条缝,声音冷泞得可怕,“翰林公是说本相栽脏了?”
“丞相不要急,翰林是想把事弄个明白。这凡事讲个证据,丞相应该把宝儿小姐请出来,问个清楚,再定罪不迟。”慕容昊淡笑地说。
呵,受伤害的不是他们的女儿,他们拍拍衣衫,还能娶娇妻美妾,什么都不受影响,所以才讲得这么轻松。傅冲冷了个脸,“本相亲眼所见,还会有假?打死这畜生还轻了,只怕连翰林公也要给本相有个说法吧!”
柳少枫直视着他,“行,只要人证物证俱全,下官就给丞相个说法。”
“你。。。。。。”傅冲嘴唇都气青了,“你还是本相推荐的状元,就用这样的态度对本相?”
“恩师,晚生说过论事不论人。现在事关人命,晚生请恩师开恩,问下小姐具体的情形。再说事情都已发生,打死高侍卫,并不能让一切回到从前,说不定说清了,也许事情有转机呢!”柳少枫口气是软了,却一语双关。
傅冲倒抽一口凉气,这状元可不是省油的灯。
“小王也认为翰林所言有理。丞相,你不要难过,小王愿意去皇上面前担个悔婚的罪责,不会让丞相颜面无光,也不会让小姐难堪的。”
果真是得了便宜又声乖,傅冲如今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脸色灰白倒在椅中,现在只能让宝儿抛头露面了。
第四十八章,戏点鸳鸯 (五)
“宝儿,娘讲过的话,记住了吗?要讲是深夜熟睡时被人蒙住了眼,掳上马车,在翰林府的院墙外被人侵犯,你抗拒时,正好爹爹赶到。”吴氏苦口婆心地重复了一次又一次,看着女儿一脸的恍然,不由叹了口气。
宝儿就没撒过谎,根本不会骗人,可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她是当事人,她说什么,什么就是真的。
被掳,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宝儿?宝儿?”
“娘!”宝儿从幽思中抬起头。
“唉,你爹爹唤你到花厅,你知道该怎么说了吗?”
“娘,那个大胡子现在怎样了?”宝儿关切地问。
“你呀!”吴氏戳了下她额头,“都泥菩萨过河了,还问那个畜生!”
宝儿脸一拉,翻了翻眼睛,“干吗骂人家,他还抱我起来,帮我整衣服。”
“天啦,天啦,姑奶奶,你要是这样讲,就谁救不了你了,你还想嫁人吗?他掳走你、侵犯你、轻薄你,你一定要这样讲,但只是被看到了肩,身子还是清白的,记得吗?”吴氏苦着脸,又叮咛一番。
“哦!”宝儿似懂非懂。
“那去吧!”吴氏挽着她,向花厅走去。经过院子时,宝儿看到了地上趴着个人,一动不动,被血染红的宽阔后背让她觉得熟悉,“娘,那。。。。。。”
吴氏忙遮住她的眼,“不要看,不关你的事。快进去,你爹在等着呢!”
宝儿狐疑地边走边回头。是谁呢?被打成那样?她皱着眉头,迈进花厅。
“小姐!”柳少枫一见到宝儿,急不迭地跑上前。
慕容昊自顾地把折扇打开又合上,眼都没抬。
“民妇见过太子殿下。”吴氏悄悄打量着,果真有型有款,英俊尊贵。她有种直觉,宝儿嫁这样的郎君,不是幸运。
“傅夫人,免礼!”慕容昊淡淡一笑,倨傲地抬起头,正看到傅宝儿好奇地看向这里。这丞相千金的容貌可不是一般的“美”啊!
“小姐,你还好吗?”柳少枫心急地轻握住傅宝儿的手,根本忘了自己男子身份,做这样的动作有多么的不合时宜。
傅宝儿收回好奇的目光,回到柳少枫身上,羞涩地一笑,“我挺好的,你呢?”她当成了是平时的问候。
看着柳少枫对宝儿的亲和,傅冲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人真不能贪心,要是不做那个太子妃的美梦,允了与翰林的婚事,宝儿怎可能离家出走,闹下这么大的丑闻。一切都晚了,世上没有后悔之药。
他自责得重打着自己的腿,“宝儿,过来!”伸出手,事情发生了就不再问后悔不后悔,现在是如何解决的问题。
“爹!”傅宝儿抱歉地对柳少枫一点头,“我一会过来和你说话说话。”
柳少枫没有松手,指着院子里的高山,抢着说,“小姐,那位是本官的侍卫,也是侵犯小姐玉体的莽夫,是真的吗?”
“你说是。。。。。。”宝儿比划了下满脸大胡子的样子。
柳少枫沉重地点了点头:“他快要死了。”
“爹,爹!”傅宝儿一跺脚,“我真是讨厌你,他又没有把女儿怎样,你干吗打他吗!翰林,他要紧吗?会不会死了?”
傅冲真的快气绝而亡了,他怎会生下这么笨的女儿,责备地瞪了眼吴氏,吴氏也是一脸愕然。
“宝儿,爹知道你对人包容、善良,虽然清白之身仍在,但这样无耻的莽夫是不能饶恕的。爹明明看到你。。。。。。”
“爹,”傅宝儿急得哭了,“你看到什么了?我说过不要嫁给那个破太子,你硬要我嫁,我就自己去翰林府做新娘,翻墙时,被侍卫当成鬼,然后他撞到了我,我们只是跌下来而已。”
傅冲差点背过气去,吴氏脸一片酱紫,柳少枫轻吁一口长气,露出了笑容。
慕容昊仍一张没有真情实绪的脸,心中却闷笑到内伤。破太子,不错的称呼。
“高侍卫和你口对口是怎么回事?”柳少枫追问。
傅宝儿脸一红,“只是碰巧跌成那样。”关于口对口以后发生的事,她自认为那是个秘密上,没有说。毛茸茸的胡子碰到她的面容,有种说不出的蛊惑和迷醉,她觉得很温柔也很喜欢。
“丞相!”柳少枫狂喜地转过身,弯腰施了个大礼,“小姐把一切都说清了,高侍卫是无意侵犯了小姐,幸好大错未铸,丞相罚也罚过了,现在可否让下官把侍卫带回府中?”
傅冲捺住羞恼,“无意就可以了吗?那宝儿的名声怎么办?”
“小王替宝儿小姐做个主,既然她无意嫁那个破太子,又在翰林府出了这个事,不如就下嫁高侍卫吧?这样就不必担心名声、清白什么了,丞相,你认为如何?”
慕容昊闲闲地说道。
傅冲面容抖了几抖,咬牙切齿地冷笑,“多谢太子关心,这是老臣的家事,不劳太子费心了。老臣就是把宝儿掐死,也不会嫁给任何人的。”那个猴子,那个下等的侍卫,娶他女儿?慕容昊还敢说,他不攀皇家的高枝,但也没沦落到那样的地步。翰林,他也死心了。
“哦,小王多嘴了。柳翰林,还不快把高侍卫抬走,免得脏了丞相的院子。”慕容昊优雅地起身,一抬手,“打扰丞相了,告辞!”
“多谢丞相的宽宏大度!”柳少枫恭敬一礼,又扭过头看了眼宝儿。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看着外面的高山,根本不管屋内人说了多少关于她的话。
“不送!”傅冲象杀人似的吐出两个字,就背过身去。
慕容昊一点也不在意,牵住柳少枫的手,心情大好地出了花厅。
“爹爹,你怎么能把他打得那样?”宝儿看到高山被抬上担架时,身子软软的,那个血一直往下滴,地上血红一片,心疼极了。
“啪”傅冲返身一掌,“都是你不顾廉耻,让为父输得惨不忍睹。”
傅宝儿惊愕地捂住面容,“你打我?”泪一下涌出眼眶,转头就哭出了花厅。
“相爷,干吗把气撒在女儿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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