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布置的炮位让殉爆瞬间蔓延到了整个阵地上,冲击波把阵地上的炮弹高高抛起,然后再狠狠摔在地上。这个时候的火药性能还远不如后世使用的那样钝感,顿时就是连锁的爆炸,很快阵地后面堆放的炮弹也开始爆炸,狂奔中的吴畏看到那颗高高飘浮在空中的炮校气球被什么东西击中,然后里面充满的氢气迅速爆燃,整个气球变成了一团火球,观察手从上面骤然跌落,摔在地上的时候,阵地上空还回荡着他的惨叫声。一门门曾经狰狞的火炮被气浪掀翻,不可一世的炮管被巨大的扭力变成麻花形状,凄惨的躺倒在地上。
阵地上到处都是豕突狼奔的军人,不时有人被横飞的弹片击中。吴畏被裹夹在人群当中向阵地后还没有着火的树林中跑去。一个跑在他身边的俄国兵脚下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下意识的向旁边伸出手去,正好拉住了吴畏的裤子。
吴畏的腰带系得很结实,所以没被拉掉裤子,顿时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他双手在地上撑了一下,试图挣脱那个俄国兵的手,但是那人显然还没有从惊恐中恢复回来,居然不肯放手。
还没等吴畏回过身来拉开那人,眼角的余光正好看到一枚抛射出来的炮弹落在前方的树林中,浓密的树冠阻挡了炮弹的下落,于是弹头在树冠上空爆开来,把刚刚跑进树林中的俄国兵齐刷刷扫倒了一片。
一枚破片从天而降,正好插在吴畏身边的土地上,灼热的弹片立刻引燃了地上的枯枝,吴畏吓了一跳,就地翻了个身,滚出老远,这才发现那个倒霉的士兵已经放开了他。
吴畏喘了口气,翻身从地上爬起来,觉得有什么东西挂在裤子上,低头去看才发现是一截断掉的手臂,切口处还有血液在汩汩流出。
现在不是大叫晦气的时候,吴畏蹲下来扯掉断手,又一颗炮弹在不远处炸开,吴畏下意识的伏身隐蔽,目光却被草丛中的一样东西吸引了过去,他伸手拉了一下,发现居然是一根电线。
吴畏心中一动,炮兵阵地上使用的是篝火和油灯照明,并没有电灯,那么这根线只有可能是电话线,这个并不难以理解,像这么大规模的炮兵阵地,肯定有电话线与指挥部连接。
如果有时间仔细想一下的话,吴畏很可能会意识到电话线另一端的指挥部至少也是一个师级单位,光是附近警戒的士兵就比得上马宝连的人数了。
但是破袭炮兵阵地的成功让吴畏的头脑有些发热,所以当他发现自己终于找到了对方的指挥单位之后,他想的第一件事和逃命一点关系都没有,而是立刻弯着腰顺着电话线跑了下去,只留下身后遍地火光的炮兵阵地,和被炸得散成满地废铁的八十七毫米火炮。
估计俄国人也对西伯利亚这遍地的原始森林头痛,所以指挥部并没有靠前安置,而是放在一片丘陵地带间的空地上。
俄国人再毛燥,对于自己的前指也不会敷衍,所以吴畏顺着电话线很快就找到了架设在树林间的一排原木搭建的小屋。
这里离发生爆炸的炮兵阵地并不遥远,八十七毫米炮弹殉爆的时候当然打不出标定射程,但是落在一两公里以内还是可以的,所以指挥部周围也有炮弹落下来,而且事实上,做布朗运动的炮弹才是最难防范的,吴畏从前的时代里,就有某个大国以这种原理宣称其导弹不可拦截。
吴畏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木屋外正有几辆汽车缓缓离开,应该是某些重要人物在紧急避险。
这还是吴畏第一次看到这个时代的汽车,看起来有点像那种尖头的老式卡车,车身大概也就比皮卡长一点,在急造公路上开起来慢悠悠晃来晃去,实在看不出多少优越感来。
看起来卡车上有什么重要人物,所以指挥部附近的警卫人员跟车走了不少,混乱中吴畏得以接近了木屋。
在这里他就不敢大摇大摆的冒充俄**人了,保卫指挥部的士兵大多是宪兵,警惕性肯定会高一些,他可不想赌自己的运气。
木屋一侧的几个房间里点着电灯,门前不断有人出入,引导吴畏过来的电话线也是通到那里去的。吴畏看看人多,没敢凑过去,选择靠近了木屋另一端。
在他想来,这些木屋既然建在一起,内部很可能是连通的,他可以想办法一间间的钻过去。结果钻进去后才发现,这些木屋中间都有板材隔断,至少靠他的军刀一间间挖过去是不可能的。
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决定试试能不能从房顶上爬过去,找东西垫脚的时候才发现,屋子角落里居然有两大桶汽油,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他迟疑了一下,终于决定再冒个险。于是抽出军刀撬开桶盖,然后找了块破布塞住桶口,再把汽油桶慢慢放倒在了地上,让里面的汽油慢慢浸润破布。
木屋里堆放着很多杂物,在等着汽油流出的时候,吴畏四下看了看,发现大多是些服装备品之类的东西,也不知道俄国人的后勤是怎么管理的,居然把汽油和易燃物放在一起。
当浓烈的汽油味开始在房间里出现之后,吴畏走到门前,取出火柴点燃了一块破布,反手把它扔在油桶附近,这时已经有汽油从桶里流出来,气化后的汽油很容易引燃,所以吴畏这么做其实很危险,只不过他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临时做个延时发火装备需要的材料他一件没有。
吴畏拉开房门的时候,火焰在身后猛烈的燃烧起来,站在门边都能感觉到身后传来的热浪。吴畏头也不回的从门里闪了出来,然后随手关上房门。
天色已经大亮,木屋里的火焰并不显眼,所以吴畏期待的混乱没有立刻发生,望着面前迟钝的俄军,吴畏真想提醒他们一下,可惜俄语他只会“哈拉绍”和“哈拉不绍”,现在显然绍不绍都不合适。
好在除了火光,燃烧时产生的浓烟和气味更好的起到了提醒的作用,很快有士兵注意到了木屋里冒出的黑烟,一个士兵大背着枪跑了过来,然后猛的拉开了木门。
这是一个错误的举动,大量涌入的空气让原本得不到充分燃烧的火焰猛的升腾起来,扑面而来的热浪吹掉了那个鲁莽士兵的帽子,顺便点燃了他的衣服。
吴畏一直站在木屋不远的地方,在不能确定木屋里有没有爆炸物的情况下,这个距离并不安全。但是在明亮的白天,他暴露在人群里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被发现,所以只能想办法尽快混进人群中去。
那个士兵捂住脸惨叫着倒下之后,吴畏第一个冲了上去,按着那个士兵在地上滚了一下,熄灭了他身上的火焰,然后才发现这人的脸和手都被烫伤了,紧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不停的用俄语大声呻吟。
第12章新的目标
远处炮兵阵地上的殉爆已经平息下来,留下来保卫指挥部的士兵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发现身边的房子里居然着起了火,这个时候防恐防暴还没有深入人心,大多数人都是下意识以为木屋是被刚才乱飞的弹片击中才会起火,当然也没有人想到要查找纵火者。
比起伤员来,当然还是控制火情更重要,所以不断有大呼小叫的士兵从吴畏身边跑过,却没人低头仔细看看吴畏的脸。
吴畏弯腰把那个被烧伤的士兵扛了起来,用他的身体挡住自己的脸,然后飞快的向木屋另一头的指挥部跑去。
因为他扛着一个伤员,并没有人质疑他的方向错了,吴畏跑了几步,看到有个军官从指挥部里钻了出来,站在门前向火场的方向看了看,开始大声向士兵们发布命令。
制造混乱的时候,最怕的就是现场有保持清醒的人指挥,所以吴畏毫不犹豫的凑了上去。那个军官发现他居然把伤兵扛到自己这里来了,很不客气的大叫了起来,用手指着另外的方向。
吴畏一声不吭的从他身边跑过,借着肩上伤员的掩护,把俄制刺刀捅进了表情错愕的军官腋下。
长长的刺刀几乎穿透了军官的身体,他愣了一下,低下头似乎想看看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但是全身的力气已经随着心脏的破裂瞬间消失了。
吴畏用另一只手架住了他,同时支持两个成年人的重量,就算是他也有点吃不消,所以他拖着军官走了两步,就把后者的身体靠到了指挥部门边的圆木墙上,同时顺便向木屋里看了一眼。
这间木屋不大,里面放了几张桌子,桌上的两部电话都在声嘶力竭的响着,最重要的是,屋子里居然没有人。
吴畏心中大喜,奋力把军官拖进屋子里,扔到地上,然后把肩上的伤员横放到了屋子角落的一张行军床上。
那个士兵捂着脸一直在叫喊着,吴畏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干脆不理他。转身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陈设,发现最里面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牛皮盒子。
他伸手拿了起来,按动搭扣翻开看了一下,里面有一些纸质的文件,吴畏来不及细看,把盒子挎到身上,转身拉过一张桌子,跳上去扯上挂在墙上的大幅地图,跳下来正想叠起来收好,几个俄国兵从门外闯了进来。
带队的军官看到正在卷地图的吴畏,愣了一下,一面大声喝骂,一面伸手去掏身上的转轮手机。
新出现的声音让床上的伤员精神一振,他显然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所以大声呼叫起来。
被吴畏杀死的那个军官面朝下倒在地上,所以新进来的人并没有认出他是谁,这时听到床上伤兵的喊叫声,这才发现那边还有一个熟人,不禁都有些走神。
吴畏趁着这个机会迅速扔掉手里的地图,猛的扑了上去。俄**官慌乱中抽出手枪,但是被吴畏用右手压住,顺手夺了过来。手枪的枪柄用绳子连在军官的武装带上,一时解不下来,于是他用左手前臂勒住军官的脖子,抬起右手用手枪向跟在军官身后的士兵们射击。
士兵们使用的步枪实在太长,在屋子里转动不灵,虽然发现了危险,却来不及举枪瞄准就已经纷纷中弹。
六发转轮手枪用的还是黑火药,无论精度还是杀伤力都不能和九二式同日而语,但是在几乎面对面的情况下也已经足够杀死人类了,三个士兵每人摊了两颗子弹,人人爆头,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门口。
吴畏抡起打空了的手枪,重重敲在正努力挣扎的军官头上,军官一声不吭就老实了下来,身子软软从吴畏的手臂间滑落。
躺在床上的伤兵听到枪声,意识到不好,努力睁开眼睛,正好看到吴畏挟着地图逃走的身影。他脸上有烧伤,身体却没什么问题,刚才吴畏把他扛起来主要是为了遮挡自己的面孔。
因为脸上的烧伤,所以士兵的视线不清,只能大概看到屋子里的情况,遍地倒伏的俄**人尸体让他立刻意识到这里出了奸细,于是奋力从床上翻了下来,拾起一个士兵丢在地上的长枪,这时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伤兵以为吴畏去而复返,立刻举枪向门前瞄准,这时又一个听到枪声的俄国兵冲了进来,两个士兵手里的枪几乎顶到一起,视线模糊的伤员看不清来人,紧张之下随手扣动了扳机,子弹从进来的士兵肚子里穿了过去,那人惊叫着退后一步,然后摔倒在门外,更多的俄国兵发现了这里的异常,举着步枪冲了过来,隔着木门开始射击。
吴畏没想到居然还有人给自己打掩护,仓皇跑出很远才意识到竟然没人追他。天边传来激烈交战的枪炮声,显然两国之间围绕金水河的争夺战还在继续,吴畏只是打掉了其中的一个炮兵阵地,俄国士兵们仍然在其它火炮的掩护下向着金水河发起冲击,国防军的七十五毫米野炮也加入了还击的队列。
因为射程的原因,国防军的火炮一直都被俄军的火炮压制,现在不得不开炮,显然是因为前线的争夺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促使指挥官们已经无法考虑炮兵的生存问题了。
吴畏并没有试图去攻击俄国人其他的炮兵阵地,凌晨的攻击完全是出奇不意,从没有接触过特种战术的俄**人们大概完全无法想像小股部队的敌后渗透,所以即使发现有人上岸干掉了自己的哨兵,也没有想到向纵身搜索,但是在吴畏袭击了对方的指挥部后,如果俄国人还意识不到八十七毫米火炮阵地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就只能是被弱智光环洗脑了,有这样的对手,吴畏也用不着出生入死,直接找个安静的地方等着俄国人自己作死死掉就好了。
他一口气跑进树木里,然后才有时间琢磨撤退的路线,从原路回去看起来比较简单,但是绝对不是好主意,不说那里现在正打得难分难解,他很容易被敌我双方都当成敌人。现在明白过来的俄国人很可以已经着手在这条路上等着自己了,回去和送死也没什么差别。
他坐在地上前思后想,半天也没想出来合适的方案,饥渴的感觉却越来越明显。他从国防军阵地上带来的水壶已经在换装的时候扔掉了,现在身上绑着的是偷来的俄军水壶。当时想的是,就算两国的水壶不一样,里面的水总是一样的,没想到拧开盖子后,居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
俄国人的酒闻起来一点都不香,反而有一股很大的酒糟味,吴畏从前喝过部队旁边小酒厂酿造的小烧,知道这股味道是原粮酿造出来后的气味,一般的小酒厂没有消除的技术手段,反而成了纯粮酒的标志。
他犹豫了一下,仰头喝了一口,一股热流从口腔里蔓延开来,然后沿着喉咙一路辣到胃里,整个食道都似乎要烧起来的感觉,感觉和他平日里喝的低度酒截然不同。
吴畏被辣得差一点跳起来,手乱脚乱的从背包里摸出一块面包,掰下一块塞进嘴里,顿时觉得一味臭脚丫子味直冲宵汉,肚子里着火的感觉都被冲散了。
等到他把嘴里的东西吐到地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刚才吃得急,已经咽下去了不少,迫不得已又喝了一口酒压压味道。
他缓了半天气,才把注意力转移回手里的面包上,赫然发现这玩意根本不是面包,而是一块已经有点发绿的奶酪,这才想起来欧洲人平时当主食吃的面包都是硬面的,打在人头上的效果不会比枪柄差太多,只怪这奶酪的手感和他从前吃的吐丝面包差不多,所以才会误认。
再次很认真的搜索了一遍背包后,他很悲哀的发现,这个背包的主人居然什么吃的都没有,唯一能填肚子的东西都已经在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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