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此时不会弃自己不顾,所以瞿萤想将计就计放纵一次也好,韩露羞得双颊绯红,坐立难安,最后只得起身往外走,“我去看看药可煎好!”瞿萤怕她会逃跑,吓得就要起身,韩露忙将他按在床上不动。
“瞿萤你说过的,你不逼我。”韩露幽叹一声,瞿萤这才安静下来,双手却紧紧握着她的手腕,不敢松开,“姐姐,我知道我错了,我再也不说。我帮你寻遍姐夫下落,纵是找不到他,我也会等到姐姐遇见卿心之人照顾你,我再安然离开,可好?”
瞿萤的一言一语都让她心底酸涩愧疚,这大半年来,瞿萤对她如何,韩露心知肚明,只是无奈承受只得装糊涂,如今他为了自己重伤在床,让她如何能在此时拒绝,离开。
犹豫半响,韩露转身坐到床边上:“弟弟,你的心意我懂,可是我的心都在他哪里,怕是一时半刻拿不回来。”韩露失魂落魄。
瞿萤恨自己太仓促,狠狠将脑袋往枕头上磕,“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生怕他伤到自己,韩露忙按住他的头,细语柔劝:“放心,我不走,如今这里是我的家,让我又去哪里,瞿萤你别逼我,让我好好安静安静就好。”终于见他安静,她心里却似打翻了五味瓶,五味杂陈头也不回出了门。
瞿萤半响愣怔,这种模棱两可的说辞,让他心中稍许安慰,她这算是对自己的一种许诺吗?她需要的只是时间问题?瞿萤开心非常,双手紧紧放在胸前,自我安慰,要快些好起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博取她的心。
韩露将门关严,依靠在门板上,心境久久难平息。为了他能安心养伤,她不得不骗他,其实至始至终韩露只当他是弟弟,半点男女私情都无,心里忽然好混乱,身上被汗水腻歪的难受,索性去了浴房痛痛快快洗了冷水澡。
时过黄昏,懒洋洋的余晖倾洒在四方山上,热闹的婚礼已经结束,满院子的座椅凌乱,杂物剩菜遍地都是,苏华安想着收拾,可今个实在高兴,喝的头疼欲裂,半点动弹不得。
唯有家中仅有的丫头,喜儿还是清醒的,左右看看,实在太乱都不知道该收拾哪里,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哭起来,苏华安摇晃着身子走过去,拍拍丫头的肩膀。
嗔怒:“大好的日子你哭啥,不就是太乱了吗?明个你去村里请两个婆姨过来收拾收拾就是了。”
喜儿这才不哭了,呜咽着搀扶苏华安回屋休息去了。转身看着院子实在乱的不像话,还是一面哭一面收拾起来。忽然听新房里有响动,她急忙忙跑过去。
可想想里头是苏小小和新郎官的洞房,虽然她年纪小,不知道男人和女人成亲后会干什么,但天性使然她还是没胆子进去,只是趴着门缝往里面看。
“哎呦!”门被一脚踹开,喜儿被门板磕的趔趄摔倒在地。仰头就见新郎官火红衣衫凌乱跑了出来,青白的面色双眸失焦左右找寻着什么,见无,转身就往门外面跑,口中含糊说着一个人的名字,喜儿刚想起身去追,又听屋里头苏小小阵阵哀鸣。
在不顾其他,喜儿忙冲进去,就见苏小小半裸着上身倒在地上,头上磕了好大一个包,吓得喜儿哭着过去将她搀扶起来,“小姐你怎么啦?他打你啦?”
村里的婆姨经常被汉子打得,喜儿常见那惊险吓人的一幕,所以看到苏小小,第一反应就是苏小小被打了。殊不知是苏小小趁着新郎官昏迷想动强,结果人家忽然清醒,将她一把掀翻在地,自己磕成这样的。
苏小小揉着额头上的大青包踉跄起身,走到门口往外看,就见新郎官犹如一只花蝴蝶一般往山下飘落,怒火中烧,苏小小冲着大门口怒骂:“有本事你这辈子都别回来,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动作太大,扯了额上青包。痛的她不时皱眉,命喜儿去拿创伤药给她腾腾,转身进门,愤愤倒在喜榻上,嘴上虽然骂得很毒,可心里却还是惦记起他来,明明刚好的身子,神志不清的会不会丢了,若是被人拐骗了可如何是好?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失身于失心的区别
更新时间:2012728 8:07:32 本章字数:2514
喜儿急忙忙去了药房取十来瓶创伤药回来,推门就见苏小小正对着镜子端详伤势,一股脑都放到她身边,“小姐你先抚着,我去厨房煮个鸡蛋过来给你滚滚,能好的快些。”
苏小小无所谓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这里没事,你快去寻大相公回来,外面危险,他又不认得路,我怕他走丢了。”喜儿不肯,一味摇头晃脑。苏小小火大将手中帕子扔了出去,“快去啊!还让我求你啊?那可是咱家的大相公,我的男人。”
“你男人打你!”喜儿重申,苏小小摸摸额头上的包,“我自愿的,你去吧!小屁孩子,懂什么,我们这是闹着玩呢!”
喜儿确实不懂,心眼实诚的苏小小卖了她,她还笑呵呵帮着数钱呢!见苏小小真的怒了,气囊囊出门,刚关上门,就回来叮嘱:“小姐,别忘了上药。”
苏小小媚笑点头,“我记住了,喜儿下次记得叫我夫人,莫要叫我小姐了。”
有区别吗?喜儿不觉得。
灯红酒绿花买醉,侬李夭桃柳吹飞。愿君饮下杯中酒,妾愿于君共交杯。
蜀水月的一条街上云集酒肆,花楼无数。深夜买醉偷香之人不乏其数,特别是二条街上更是人头攒动,男着华美,头缙绾冠油光整洁。腰配玉璧如意,俱是价值连城,出手阔绰自是不在话下。
曾经最是厌烦这种烟花酒色之地,不知几时起,韩露竟对此处产生莫名的迷恋,许是目睹人家的酒醉金迷让她沉醉忘忧,所以便爱上了。
是夜,刚刚落幕的骄阳似火,迎来夜的柔美静寂,她趁着瞿萤倦怠熟睡之际,偷偷溜了出来。乔装打扮带着四儿出来消遣,本是不想带着他来的,但自己毕竟是女儿身,诸多事情都不方便,所以带着他来,四儿是个绝好的挡箭牌,只要少施些银两,保证四儿比死人的嘴还严实。
“掌柜的,今个我们是去花楼听曲呢?还是去酒肆要两壶美酒,邀酒对明月?”四儿满口花旦戏腔,逗得韩露冰山不化的脸,稍有松弛。
忙了一整日,哄了瞿萤小半天,他才吃下一碗粥,韩露心里闷得慌,索性不吃也罢。倒是出来后感觉饿得难受,想了想,手中折扇点向春花楼,“走,进去瞧瞧。”
四儿吸了吸鼻子,抬头看鎏金匾额:“春花楼!?”貌似里面不仅有美酒佳肴,还应该美女如云才是。如此料定,四儿笑的眼睛都迷成一条缝隙。
“行!行!掌柜的说了算。”要问他为啥如此兴奋,还不是韩露够敞亮,每次偷溜出来玩,都是单独给他一间房,任由他点美味佳肴,吃个饱。如今竟来了这种风花雪月之地,他的目的可不单单只是美味佳肴如此简单了。
更是殷勤服侍着韩露上楼,见身边有如此趋炎附势的奴才,这小官人本事定是小不了。擅观人察色的老鸨花妈妈,可是这行当的行家,一手摇晃着羽扇,一手高翘着兰花指,碎步上前。
花妈妈先福了福身子,一抬眼见这公子生的还真是俊俏,笑灿如花:“爷儿,若是找乐子,您可是来对地方了,奴家先问问爷儿,是想去春香二楼呢?还是去后馆窃香呢?”
四儿一下被问住了,他可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世事不懂啊!抬眼看向韩露征求。夜路走多了,专业名词韩露倒是懂些,手中折扇似有若无指向三楼的包厢,“我不喜后馆,就去三楼,找两个弹琴的姐姐给我助兴,好酒好菜伺候着就好。”
不直接去后馆开房领人,就说明是个好风雅的主儿,更是个不缺钱的主,花妈妈心里早就将小算盘打得噼叭作响,“好,好好,爷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韩露又指向身后的四儿,“他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需要多少银两,记在我账上便是了。”
“好嘞!”这种小货色最是好伺候的,花妈妈笑的眉眼上翘,转身叫了两个姑娘过来,左右一面一个殷勤服侍着,顿时羞得四儿面红耳赤,扭扭捏捏看着韩露,“掌柜的,你说这样多不好。”
“哦!”韩露假意为难,“若是四儿觉得不好,那就退了这两位姑娘,你去门口等着吧!”见韩露转身就要上楼,吓得四儿只喊:“别啊!别啊,掌柜的,我保证她们能伺候好。”
韩露嗤笑:“有贼心没贼胆。”四儿嘻嘻笑着,跟两个姑娘走了,她想想还是提醒,“别玩出火来,逢场作戏罢了。”四儿喜滋滋摆手,“记住了。”
花妈妈亲自上场,陪着韩露上了三楼高间雅座,果然是清雅之地,房门一关,隔绝了屋外头的嘈杂声音,满室粉红,纸捻的梅,桃,兰三种花饰,分布满室各个角落,犹如步入花宫一般。
鼻尖清嗅,一股似有若无的花香若隐若现,并非是香炉浓重,倒似纯粹天然,“好香。”韩露赞了一声,花妈妈嬉笑:“可不是香吗!这可是我们楼里头牌春香姑娘亲手酿的香。”
“哦!”韩露顿时来了几分兴致,素闻红楼楚馆卧虎藏龙,今日倒真是遇见一个。“那何不请出来瞧瞧?”
花妈妈见她是个风雅之人,所以才引了三楼由着楼里最娇贵,也是最怪异的春香姑娘接待,但没想到刚刚进来,这位公子就迫不及待要见人,不由得拧了拧眉头。
韩露还没有搞清怎么回事,就听里头琵琶琴弦突响,“嘭”的一声单音节,女子悠悠不悦声音传来,“花妈妈,今日我不是说练琵琶吟不接客吗?”
花妈妈顿感唐突,上前几步,笑呵呵道:“我的好女儿,这位贵客可是不同的,刚上来就要直点三楼优雅之处,妈妈我看着是个风雅之人就邀请上来的。”
花妈妈说话还不时冲韩露使眼色,感觉越来越有趣了,韩露温雅一笑,“此闺看则粉红俗套,实则清新典雅,说明姑娘有颗冰冷伪装的心。”
半响无人回答,琵琶流畅如水的曲调悄然而起,花妈妈知道有戏,冲韩露嘿嘿一笑,翘起大拇指,缓缓退了出去,不消片刻花妈妈引领一众小厮,送美酒佳肴布置妥帖,这才毕恭毕敬出去。
韩露则了窗口坐下,折扇挑起粉色窗帘,看向楼下。原来这后面是条河系支流,清澈河水蜿蜒曲折流过千家万户,忽见耳侧有朵落梅飘过,带起一阵迷迭香气,清冷淡雅。
“嗯,好闻。”
再转身,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位女子,瓜子脸,细眉杏眼,唇红齿白,清冷的模样竟有几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似曾见过,韩露愣怔,她却是惯有的清冷微笑,微微福了福身子。
“奴家见过公子。”
韩露尴尬抱拳:“见过春香姑娘。”
春香莞尔一笑,虽无倾国之姿,却能撼动人心底最薄弱的那条神经,给人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亲和,似乎与她相知很久,特别的舒服。
“来,我敬公子一杯。”春香置酒送上,韩露一笑接过,本就是偷闲吃酒,她连饮三杯,笑道:“姑娘刚刚所曲很好听,不如再谈一曲如何?”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失身于失心的区别
更新时间:2012728 8:07:32 本章字数:3177
起初幕帐后,春香见他孤寂身影就觉得好奇,所以才出来已真容相对,果不出她所料,这人还真是与众不同的,这镇上哪有几个花花大爷不认得她春香的?见面不是痴傻就是抱着要做那事,偏偏这位,面上亲和,实则一颗心噙满了冰冷孤独落寞。
越是研究的深了,反而有些心疼他,春香自嘲一笑,暗道自己不过个风尘女子,有何谈及他人落寞。
纤长玉指弹响琵琶,一曲思春让人心头悸动,勾味回忆,他谈笑风生柔美容颜,浮现眼前,韩露莫名哀伤,眼角沁泪。曲末了,韩露才渐渐收魂,手捏着那飘落花瓣,放在鼻息之间,“好香,好纯的味道,姑娘又是如何研制的。”
“家中祖传的。”从没有见过如此不设防对着自己哭的人,面前的他还是第一个。春香竟莫名产出一种亲和感,将淤积心底的话也说了。
“家中祖传!?”韩露挑唇重复一遍,怕又是一段悲惨的血泪史,不然她堂堂一位拈香的女子,怎会流落风尘之地。
春香顿时冷颜,将怀中琵琶放在桌上,“你笑话我?”
韩露微顿,幽叹一声:“一个失了心的人,又凭什么笑话旁人?”听他语调暗哑伤魂,不似骗人。春香竟莫名其妙的信了,却是自嘲一笑:“你失心,我失身,倒是绝配。”
一句话逗得二人都笑了,韩露意犹未尽,斟满了酒杯,送到她面前,“来,不饮不痛快。”
春香掩唇一笑:“春香不胜酒力。”
熟料两壶美酒下肚,那个自称不胜酒力的人倒是毫发无损,而那个自信满满出来买醉的,倒是东倒西歪。还好韩露酒品不错,还知道吃点菜下肚,缓缓酒气。
“春香,我告诉你,人失身无所谓,但是绝不能失心,心若是没了,就再也难找会了。”韩露语调悲悲切切。
春香为他斟满杯中酒,“那是你所认为的,世人又有几人与你想法一致,失了身,纵是有心也是枉然。”
韩露面色酡红,展臂一挥,无所谓的嚷嚷:“管他呢!谁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只要你自己过得好就行,走别人的路,让欺你,辱你的人,无路可走。”
“呵呵……这句话有意思,只可惜我过得不好,更无法走别人的路。”春香亦是吃多了酒,心里话一句句往外蹦,想起她从妓三载,就如这杯中酒,喝下去容易吐出来难,酸涩自知。
韩露似醉非醉,但心里却有个非常强烈的念头,这个女人她想救,起身晃晃荡荡走到她身边,一屁股坐下,身子懒洋洋靠在她肩头,忽而觉得自己现下是男儿装,轻浮了,又晃动着靠在桌子上,手指头晃动着。
“春香,你别这么想,我觉得你可以过得更好。你有一身的好本事,为何不发挥出来呢?”
春香扑哧一声笑了,“公子真是醉了,都开始说笑了,你当我是俏色坊的掌柜的呢?女子当关万夫难敌?呵呵……真是,真是笑死我了。”她虽是笑的,但听上去让人越发心疼。
韩露急了,拍拍胸脯,“俏色坊的掌柜的怎么了?那也是一步步爬上来的,你若是想,也可以的。我帮你啊!”
“你是真的吃多了。”春香苦笑,搀扶着她去了闺房内间,“公子若是不嫌弃,就在这里歇会,若是嫌弃,我会命下人送你回府上的。”
韩露头重脚轻,虽然意识清楚,但身体却是不受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