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亮的关门声震得陈沫的心都碎了,她靠着墙壁滑了下来,坐在地上,蜷缩着双腿,把脸深埋在腿里,无力的抽泣着,当年被抛弃的感觉再次袭卷了她,她的脑海里都是程锐最后那失望痛心的眼神。这老天是在和她开玩笑吗,这个误会也太离谱了。程锐并没有离开,他在前台要了个高层的房间,拿出冰箱里所有的啤酒,倚靠在在沙发上一罐接一罐的喝着,冰凉的酒水滑进身体里,冰得他的心越发冷冻起来。他抬起头望着窗外的暗夜沉思,竭力地想思索出一个头绪,可是他的大脑却越发混乱起来。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阂上眼睛睡了过去,睡梦中他的眉头还是紧锁,充满了不安和烦燥。早上他蓦然惊醒,他仔细的想了一遍昨晚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在他的脑中闪过,自己看见她时她的眼里还有泪水,那么焦急的冲出来,很可能她不是自愿的,是自己误会她了,那她当时一定正害怕着,希望自己保护她,他用手揉摁着太阳穴,他怎么这么糊涂,亏他还是学法律的,竟被气愤冲昏了头脑,想到这里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八点了,他应该去找她好好谈谈。他拎着提包走进电梯,低着头憔悴的靠在墙壁上,电梯到了12层进来两个人,没有注意他,背对着他闲聊着,“你说那陈沫还真是不简单,原来还以为她多清高呢,结果昨天晚上我亲眼看见关总进了她的房间。”另一个人满不在乎的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听说他们都在B市商业大学念书,那时候的关系就很不一般了,我部门的小王还亲眼看见过他们俩在公司门口拉拉扯扯的,最后还是坐关总的车一起走的,还有在飞机上你没看见他们有多亲密,那陈沫都躺在关总的怀里睡着了。”
一阵叹息,“哎,她的那个未婚夫太可怜了,这还没结婚呢,就戴了顶绿帽子。”这时电梯到了二楼的餐厅,两个人嘻笑着,互拥着走了出去。电梯到了一楼,程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脸色惨白的吓人,目光冰冷,薄唇紧抿着,他没有去找陈沫,也不再犹豫,退了房,打了车,直奔机场而去。
折磨
关哲上午醒来,头痛欲裂,他眯着眼睛,用手抚摸着后脑勺,足足有十分钟才把自己的记忆找回来,他猛的坐起来,睁大了双眼,四处寻找着陈沫,可是不但陈沫不在房间里;就连她的东西都不见了,只余留在书写台上的一封辞职信,关哲懊恼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他的心后悔莫及,手里的信被他用力的拳成一团,她竟要辞职,她就这样要从他的生活里彻底的走出去,他怎能甘心放她离开,他定了定心绪,用力的把信展平,拿出手机给陈沫拔了过去,足足打了三遍陈沫才接了电话,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着,关哲小心翼翼的说:“沫沫,对不起,我昨天喝多了,伤害了你,你现在在哪儿,我们谈谈好吗?”陈沫的声音空洞而冰冷,“关总,我们再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辞职信你也收到了,就这样吧,我不想再看见你。”关哲的心象被挖去了一角,虚空的不能自己,他急切的喊道“我不允许,我不会批准的。”
陈沫的笑声苍凉而嘲讽,“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不允许,你忘记了我是做HR的,我刚刚已经给总公司发了辞职函,不用你批准,在法律上已经自动生效,30天后我会自动离职,还有请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事我会和你助理联系的。” 嘟嘟的挂断声震的关哲心惊肉跳,彻底如坠冰窖,现在的陈沫自己再也不能任其左右了,到了最后他竟把事情弄的如此尴尬,他真是太混蛋了。陈沫放下手机,疲惫的闭上双眸,红肿的眼睛,憔悴的脸色显得她愈发的虚弱不堪,她知道她现在应该马上回A市找程锐把误会解释清楚,可是作为一个从事HR人员,她不能象刚步入职场的年轻人那么冲动,自己订的制度自己怎能任意违背了呢。只是程锐你现在在哪里呢,从昨晚到现在他的手机一直关机,陈沫的心忐忑不安,他就这么讨厌她的声音,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吗,眼泪从紧闭的双眸中涌了出来,悲凉的心慢慢的抽痛起来,她用摁住心口,喃喃的低语,程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陈沫没有惊动别人,晚上随便找了家酒店住了下来,关哲频频打来电话,每回她都毫不犹豫的挂断。今天是周末,程锐的电话可以不开机,星期一他是无论如何都会开机的,她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发呆,她已经冷静下来,把事情理顺清楚,昨天发生的一切,她是有责任的,如果她早些离开公司,不这么犹犹豫豫的,或者如果早些和程锐开诚布公的谈明和关哲之间一切过往就不会有昨天的误会了,可是世上重来就不会有“如果”,事情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发生了,现在需要的是她主动的去和程锐解释清楚,也许在程锐心里自己已经成了朝三暮四的坏女人,可是她不能放弃,她要去找他,她一定要他相信她原谅她。程锐疲惫的回到家,在浴室里拼命的用花洒猛浇自己的头部,冰凉的水袭遍全身,他要冷静,他不能如此惶恐不安,可是他的心就是静不下来,眼泪终于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他用手死死的按住眼睛,可是泪水还是从手指的缝隙中溢了出来,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他怎么能相信,美好纯洁的沫沫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即使现在他承认了事实,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还在觊觎着一线希望,就是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前一刻还在谈婚论嫁,后一刻却让他坠入深渊,这种变化让他太不能接受了,他该情何以堪?足足冲了一个小时,程锐才从浴室里走出来,浑身冰冷,脸色苍白,他躺在床上,拿出手机,开了机,不一会就蹦出系统提示,共有32个未接电话,他知道都是陈沫打来的,他仿佛怕她再次打过来,快速的重新关了机,嘴角却扯出嘲讽,程锐你什么时候沦落到连电话都不敢接了,你是在逃避吗,你是不知该如何来面对她,一个你深爱的女人,你怎能忍心出口去伤害她呢。
自从那天以后,萧瑟凄落的愁绪纠缠着他们每一个人,关哲和陈沫每次在公司相遇,他本来有满腹的话要对她说,可是当看到陈沫冰冷绝然的表情都欲言又止,而陈沫更是当他是空气一般,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这让关哲的情绪陷入前所未有的低谷,整个人看起来都无精打采。
而陈沫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对着手机发呆,她都怀疑自己是否被程锐设为不往来用户,每回她打他的手机都是不在服务区内,程锐的这种态度让她越发失落起来,心也渐渐绝望了,望着镜中越来越憔悴的自己,她感到了一种可悲的流失,所有美好的快乐的东西都正从她身体里慢慢的流走。
程锐依旧还是温文尔雅,谦和有礼,只是人变得异常沉默起来,每天都在用繁忙的工作麻痹自己,他怕闲下来会让他想起不敢想的事,毕竟没有什么事比自己的未婚妻在婚前的不贞更让人痛心失望的了,陈沫往日纯洁完美的形象在他的心里訇然坍塌,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去面对她,唯有逃避。
这天中午在政府食堂程锐碰见了汪洋,两个人边吃边聊着,程锐忍了又忍还是问了心里疑惑的问题。他装作无意的说,“汪洋,陈沫大学时候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汪洋笑着想了想,“好象是叫关什么的,”程锐提醒他,“是关哲吧。”汪洋赶紧点头,“对,对,就是这个名字,我听佳宜提起过,不过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记不清了。”汪洋研究的看了程锐一眼,“你小子不会是还在意这陈年旧事吧。”程锐露出苦笑,“没有,我只是想了解一下,那当初他们是为什么分手啊?”
汪洋叹了口气,“听说那小子长得不错,只是挺花的,在外面背着陈沫有了别的女人,把陈沫伤的够呛,这陈沫的母亲走的早,正巧那时候她的父亲又病逝了,佳宜那会儿知道息儿,心疼的亲自去了陈沫的家乡,把她带到这儿来,这陈沫刚来那会儿,瘦得不成样子,很是消沉,整整一年才恢复过来。”下午程锐在办公室里发呆,这陈沫和关哲看来是旧情复燃,能让陈沫伤害至深的男人也必是她曾经至爱的人,想到这里他的心绞痛起来,他在一遍一遍的问自己,你需要三个人纠缠不情的爱情吗?你需要一个心里还有着别的男人的女人来当你的妻子吗?程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这么不堪了,还是死心吧,潇洒一点放弃吧。
天堂
陈沫在C市熬了整整20天才得已调回A市,回家打开门,她才觉得一种真正的放松,家的感觉是那么的踏实、温暖。她不辞辛苦的彻底打扫清洗了一番,看着自己整洁一新的小家,她开心起来,烧了水冲了碗泡面,仿佛美味得很,她大口大口的吃着,眼泪却不知什么时候涌了出来,大滴大滴的泪珠不住的砸落在面碗里,她用手背抹了把眼睛,继续努力的吃着面,眼泪也继续的往外流。
吃光了面,又舒服的泡了个热水澡,躺在自家久违的大床上,她还是想起了程锐,她想他,好想念他,这么长的时间他都不接她电话,也不和她联络,看来他真的不要她了,凄凉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她把脸埋在馨香的被子里,喃喃自语,只有这里才是我的家,只有它才不会抛弃我。
第二天周末她中午去了程锐的家,站在楼下又有些怯步,正午的太阳晒的她有些眩晕,她来到旁侧的树下坐在木椅上犹豫不决,她怕看到他冰冷失望的目光,更怕听到他无情的拒绝。她坐在那里呆呆的望着楼口。这时从楼里走出两个人来,竟是程锐,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那女人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不停的和程锐说着什么,程锐没有回答只是温和宠溺的看着她,陈沫心如刀割,她呆怔着目视着他二人离去,她有些木然的站起来,茫然的走在街上,她忽然觉得自己对程锐陌生起来,一个人怎么能那么快就把自己的承诺忘记得干干净净,他已经不记得他说过的话了吗?
他曾说我爱你,我要照顾你一辈子,他曾说今后的路让我们共同来面对,让我来保护你……他望着她的目光深情而柔和,他的吻是浓烈炙热,可是现在这些都被他遗忘了;那么轻意的遗忘了。她的双眸氤氲模糊起来;炽热的阳光晒得她晕晕沉沉的,她感觉自己只剩下失了血肉的躯壳,飘渺的空虚无力。天与地之间自己竟虚无的可怕。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惊醒了她的游离,巨大的疼痛瞬间袭来,满街的喧嚣都离她而去,她躺在那里,望着蔚蓝的天空,缓缓的闭上眼睛,最后的一滴眼泪滑落下来。
她仿佛做了很长的梦,她看见了依旧漂亮温柔的妈妈,慈祥质朴的爸爸,她们一家人又开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那里没有房屋没有喧嚣的街道,只有绿油油的草地,鲜花白云,溪水蓝天,一切是那么的美好幸福。她躺在草地上暖暖的睡着觉,一个声音在耳边轻轻的唤着她,她想睁开双眼,可是眼皮却仿佛千斤重似的沉的睁不开,她想说话,可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感到不知谁的泪正滴落在她的身上,凉的她心都痛了起来,她想告诉他不要再伤心了,自己很快乐,能和家人重逢还有什么不快乐的。她又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觉陈沫睡的很是漫长昏天黑地的,刚才那一切美丽怡人的景象都不复存在了,天与地之间被无尽的浓墨烟尘迅速吞噬着,重逢的爸爸妈妈也不见了踪影,只余无尽的黑暗紧紧的包围着她,让她恐慌不已却怎么也走不出来。那些承载着她过往的记忆都在她脑海里回放,幸福的、痛苦的、辛酸的、无奈的。她的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蹙,表情更是凄离痛苦,额头上不时的沁出细密的冷汗,嘴里不住的轻喃,“不要离开我,不要抛弃我,程锐,你不能这么狠心。”低低的呓语狠狠抓扯着程锐的心,悔恨的泪水涌了出来,他握紧陈沫的手放在嘴边,不住的轻吻低喃,“别害怕,我不会离开你,再也不会了,沫沫,我求你快点醒过来吧。”
佳宜看着程锐疼惜的为陈沫擦拭着额头的汗水,用小勺轻轻的湿润着她干裂的嘴唇,她叹了口气,陈沫从做了手术到现在已经二十多个小时了,却还没有苏醒过来,程锐不离身侧的照顾着她,一天下来面容甚是憔悴不堪,她已经从程锐的嘴里知道了事情的起因,昨天她激动的当场就训斥了程锐,“程锐你怎么能这样怀疑沫沫,而且还如此狠心的对待她,沫沫那么可怜、那么柔弱、无依无靠的,怎么能受得了你这样的误解和漠视,本以为你能疼惜她爱护她,可是没有想到你竟也这样的伤害她,你说你这样做和关哲那个混蛋有什么区别,我真不该让你们认识,至少沫沫还能健康的活着。”
汪洋抱住痛哭的佳宜,轻声的安抚她,“佳宜冷静些,程锐也不想事情这样的,这都是误会。”
程锐这一天都在深深的自责,他忘不了当自己看见陈沫身染鲜血,死寂的躺在那里时的巨大恐惧。他被大学刚毕业回来的堂妹程静硬拉着去附近的超市购物,还没走到超市就看人们都往来时的路上跑,都议论着前面发生了车祸,他被程静拉着去看热闹,挤在围观的人群里他看见一个年轻的女人倒在血泊之中;身上纯白色的衣裳被血染成妖异的红色;那张熟悉的脸呈现出一片死寂的安然。程锐的大脑惊的是一片空白,他的心跳瞬间加速快的要跳出来似的,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让他浑身不住的颤抖,他拔开人群冲了进去,慢慢的跪在陈沫的身旁,颤抖不已的伸出双手,捧着她的脸,不住的呼唤,“沫沫,沫沫,你快醒一醒,你睁开眼睛;我是程锐,你快醒一醒。”他的眼泪涌了出来,不住的滴落在陈沫毫无血色的小脸上,茫然片刻他哆嗦的摸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旁边焦虑的司机告诉他已经打过了,他执起陈沫的手,放在嘴边不住的亲吻,反复的祈祷,“你千万不要有事,我求求你沫沫,不要这样吓唬我,你一定不要有事啊。”事发后,程锐的父母火速赶到医院,医院的院长亲自来为他们安排各种事宜,给陈沫安排了最好的加护病房,医院的权威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