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太太?」
熟悉的嗓音让她泪眼模糊的抬起头来,看见才搬离她家两天的前房客卓小姐,而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像迷路的小孩突然看到母亲一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还迅速的扑向她。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卓宛榆一愣后,温柔的问道。
蒙伊雪摇头不语,一直哭。
「你是不是碰到了可怕或讨人厌的事?」她猜测的问,然后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四周不见她要找的人影后,她又开口,「房东先生没跟你在一起吗?要不要我帮你打电话叫他来接你?」
「不要!」蒙伊雪倏然反应激烈的大叫阻止,吓了卓宛榆一大跳。
「怎么了?你们吵架了?」她小心翼翼的猜测,难怪她哭得那么难过。
「他要和我离婚。」蒙伊雪抽抽噎噎的拾起头,既委屈又难过的向她投诉。
「嗄?!」卓宛榆惊愕的张大了嘴巴,「这怎么可能?他那么的爱你!」她冲口说道。
豆大的泪水再度从蒙伊雪通红的双眼中滑了下来。「他根本就不爱我。」
「不,他爱你,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明显的事实。」卓宛榆收起惊愕的神情,认真的对她表示。
「我有眼睛,可是我看不出来。」
卓宛榆差点没笑出来。
「要不要到我家来坐坐?」她抬头看了眼顶上花白的太阳。「我就住在附近。」
「方便吗?」蒙伊雪吸著鼻子问。
「当然方便。」
于是卓宛愉带着她走了约三分钟的路程来到一栋看起来颇新的大厦,向守卫点头打了个招呼后,便带著她直上她九楼的住处。那是一间约十五坪,一房一厅一卫,有阳台有厨房,格局相当不错的小套房,很适合单身女郎居住。
她倒了杯鲜奶给她,两人闲话家常的东拉拉西扯了一会儿之后,蒙伊雪终于忍不住的言归正传。
「卓小姐……」
「你可以叫我宛榆或卓姊都没关系,老实说我不是很喜欢卓小姐的称呼,太制式了。」卓宛榆打断她的话,然後微微一笑。「抱歉,你想说什么?」
「为什么你会说他——我是说我老公……爱我,你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为什么我完全看不出来?」蒙伊雪犹豫的问道。
「那么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觉得刁先生不爱你?」卓宛榆不答反问著。她一直都认为,对症下药才是治病良方。
「他……从来都不曾主动想跟我亲热,都是由我主动,之所以会娶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因为他是我的第一次,而我又刚好怀了他的孩子。」
「所以你就觉得他不爱你?」
「你不知道。」她沮丧的摇摇头,「他一直都把我当妹妹看待,希望我是她的妹妹。」
「如果他真的这样希望,你就不会怀孕了。」
「你不知道,他……我……」她闭上嘴巴,有些难以启齿的先吸一口气,然后鼓足勇气的道出全盘实情,「其实不管是我们的第一次,或者是怀孕的事,都是我一手设计出来的。」
「什么?」卓宛榆愣愣的看着她。
「我从一开始就喜欢他了,可是他却只把我当成妹妹看待。我努力的占住他所有的时间和注意力,希望他能感觉出我对他的情意,偏偏他却像个阿呆一样,一点都没发现我的努力,每次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都可以发现许多女人不时将目光投向他,这让我的危机意识一天比一天紧绷,我害怕哪天我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会被别的女人抢走。」
蒙伊雪深吸了一口气后继续说,好像不得不趁机一吐为快,好让别人分担一些一直沉沉地压在心里的秘密。
「所以我开始吸收一些关于性的知识,想办法学会如何让生米煮成熟饭,我甚至于连危险期都算了,就担心如果生米煮成熟饭这招没法留住他的话,说不定我能幸运的怀孕,然后还可以用怀孕这个理由来绑住他。」她说着苦笑了一下,「结果我果然如愿以偿的让他娶了我,但他却不爱我。」
周遭沉默了好一会儿,有种好似要逼人的窒息感。
「老天!」卓宛榆猛然吐了口大气,「你真是勇敢。」她有些虚弱的说。
「应该说是愚蠢、白痴吧,以为只要先霸住他的人,其他便一概没有问题,真是个自大的大白痴!」她自我嘲讽的说,表情充满了浓浓的沮丧与难过。
卓宛榆摇着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看不出来,但是我很肯定刁先生是爱你的,而且很爱很爱你。」她认真的对她说。
「如果他真的爱我——只要有一点就够了,他不会毫不犹豫的就答应别的男人,说什么愿意成全我和别人的鬼话,他甚至于连问一下我的意思都没有,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会爱我?」
「也许他有什么苦衷,也许他误会了什么,才会作出这样的决定,你有没有想过呢?」
蒙伊雪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我想不出他会有什么苦衷,因为他的身体没有问题,」昨夜进医院医生在她的要求下曾经特别检查过。「他的财务状况没有问题,」他的存款簿还在她手上,上头的数字写得一清二楚。「他更不可能受到什么威胁,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才点头的,因为那个男人是我干哥,是我爸妈照一切礼俗正式收养的干儿子。」
「你是说,他想成全的是你和你干哥?」卓宛榆若有所思的问。
蒙伊雪点头。
「我想我找到问题的症结了。」她缓慢地说。
「什么?」蒙伊雪目不转睛的盯著她。
「你先告诉我,你曾不曾跟你老公说过你爱他?」
蒙伊雪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突然有所领悟。「你的意思是说他以为我不爱他,爱得是我干哥,所以他才会说要成全我?」
卓宛榆点点头。
「可是我表现的那么明显,黏着他、巴着他、倒贴他,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爱他?」蒙伊雪叫道。
「告诉我,你觉得你老公的反应怎么样?」
「迟顿。」蒙伊雪直接反应的答道,接着却突然「啊」了一声。她的眼睛睁大,表情有恍然大悟的惊愕,接著是难以置信。
卓宛榆忍不住微微一笑。「明白了?」
「他不知道我爱他,以为我爱的是干哥,所以才会答应成全我们,因为他……爱我?」她愣愣的看着她,喃喃地自问自答。
「看来你是真的想通了。」卓宛榆唇边的笑容又更大了些。
蒙伊雪茫然的看了她半晌,然后又摇了摇头,她还是有些地方不解,即使她现在已经感动的想哭,她还是想知道得更明白些。
「你说任何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爱我?」她有些颤抖的说。
「他对你的保护欲,他让你予取予求,他的目光从始终凝聚在你身上,即使像我这样的女人从他身旁走过,甚至于是坐在他面前,他都可以当我是透明人般的只看你,如果这不是爱,我不知道它该叫什么。」
鼻子酸酸的,眼睛涩涩的,一眼眨,泪水便滚落眼眶。
「那个阿呆,」她吸著鼻子说,「他如果爱我,干么不告诉我?害我每天都在伤脑动的想著如何让他爱上我。」
「那你呢?既然你爱他,干么不老实跟他说?」卓宛榆笑了笑,好奇的盯着她。
「一开始是因为他说他只把我当妹妹看,我怕会把他给吓跑。」蒙伊雪擦掉眼眶中和脸颊上的泪水。
「然后呢?」等了一会儿她都没接下去说,卓宛榆忍不住的问。
蒙伊雪皱了皱鼻子,又嘟了嘟嘴半晌之后才开口。
「我不甘心啦,为了爱他我都已经做了那么多努力了,没道理连「我爱你」这句话都要由我先讲,我不甘心啦。」她孩子般的要着任性。
卓宛榆笑到没力,实在有点受不了这对宝贝夫妻。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她好奇的问,对于这个足足小她七岁,却有如钢铁般不屈不挠勇气的小女人,感到无比的羡慕与好奇。「你决定主动出击告诉他你爱他吗?」
「不。」她答道,水汪汪的双眸晶莹闪烁,好像有什么计谋正在成形。
「你在想什么?」卓宛榆忍不住好奇的问。
「害我白白浪费那么多眼泪,我当然要报复他一下。」
「你要怎么做?」
「不介意我在你这儿借住几天吧,卓姊?」
¥ ¥ ¥
刁覃远觉得自己快疯了,他找不到老婆,她失踪了!
从医院冲出来之后,他直奔回家,以为她会在家,结果等待他的是李伯圣的一记铁拳,打得他头昏眼花,但他却完全无话可说。
接下来他走遍她所有可能去的地方,却依然找不到她,无计可施之下,他只能回家呆呆的等着,等她主动回家,等她的一通电话,或者等着有人好心愿意告诉他他老婆的下落,让他前往接回。
屋内一片沉静,她没回来,屋内的电话也没响起。
他愈等愈心慌,愈等愈害怕,思绪乱飞、六神无主。如果她一时想不开而出了什么事的话,那该怎么办?
心脏猛烈的收缩着,痛苦得就像要心脏病发一样。他捣住心脏用力的呼吸,告诉自己她一定不可能会有事的,他绝不能胡思乱想。然而即使如此,他仍是一分钟也等待不下去,他开始打电话寻求帮助,率先想到的当然就是他的死党,然后是岳父岳母。
事到如今他再也顾虑不到别人的感觉,只要能快点找到小雪,即使必须拖岳父岳母下水陪他一起忍受担心害怕的煎熬,他也管不着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岳父岳母对于自己女儿失踪的反应,一点着急的感觉都没有,相反的,他们竟还能冷静的说了他一顿。夫妻俩轮流着来,足足念了他有半个小时之久。
不对,非常的不对,他再迟顿也感觉得到事有蹊跷,就像他们知道小雪现在很安全,一点也不需要担心一样。
可恶!难道小雪是回娘家去了?可是他之前明明就去找过……
不对,他的之前距离现在至少也有好几个小时了,也许在这期间小雪才到那里的。
不再浪费时间,他立刻抓起电话,正打算按下重拨键时却猛然的停住。他这样打电话去不会打草惊蛇,反而让她有所警觉而逃离了吧?
只一秒,他挂回电话,跳起身来抓起车钥匙飞奔出门,急如星火的赶到岳父母家。
她确定不在娘家里,但安全是无虑的,因为岳父岳母知道她的行踪,却坚持不肯告诉他她在哪里,原因是她在电话中说要好好的想一想。
「想一想?想什么呢?」
他无意问将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怎知岳母却回答他——
「她在想要不要跟你离婚。」
这个回答就像一把巴掌狠狠的打在他脸上,打得他血色尽失,摇摇欲坠。
离婚?!她想离婚?
接着他忽然想到,先说要离婚的人根本就是他,是他先说要离婚好成全她的。原来这就是她当时的感觉,他伤她有多深,他现在终于知道了。
¥ ¥ ¥
盛志綦觉得自己好可怜,临危受命要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老刁当他是神吗,还是半仙?掐指一算就能知道人在哪儿呀?真是有够狠的。
不过兄弟有难,他若不两肋插刀,又怎显得出兄弟的情深义重呢?所以可怜的他只好继续在大海里捞针了。
我捞、我捞、我捞捞捞,没想到不知不觉竟捞到了美人鱼的住处附近来。
想到那尾带刺的美人「榆」,他心痒难耐的暂时把兄弟情义抛一边,带着饲料——不对,带着宵夜送情去。
记忆力还不错的守卫一见到他,二话不说立刻开门让他进入,还相信他那天臭盖说她是她女朋友的事。
唉,没办法,不是他爱说谎或吹牛,而是她一个美人这样搬进一个陌生社区,又是一个人住,不撒些名花有主的谎言来吓阻那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家伙,那怎么行?所以他只好委屈点了。
搭电梯上了九楼,他轻易的来到她家门前,然后按下门边的电铃。
「叮咚叮咚。」
他听见门内响起门铃声。
沉寂一会儿,门内的她喊道:「谁?」
「我。」他勾唇回答。
「你是谁?」她又问。
「盛志綦。」他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