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很温暖,他不愿意看到,因为自己的死让这个向来很乐观的年轻人再经历一次痛苦的生死离别,再一次回想起以前那些所有人都无能为力的记忆······
东方玉面无表情地看着摊在面前的账本,他没想到他能办到,而且能办得如此漂亮,短时间内能够理清楚这么多复杂的人际关系,懂得利用这些关系达到自己的目的,贺渔死了,崔酉容不下他,所以不管怎样,罪名他背定了,崔酉发疯一样地找着这本原属于青龙堂的账目,自己如今什么都不用做,玄武堂便已在掌中,可是那个小子······在千里红加化尸粉同时发作的情况下撑上大半个时辰,他实在不敢想象。
“为什么······不阻止?”东方玉神色复杂道。
李严郁闷抚了抚额:“这不正是主子希望的吗?那小子机灵得很,事办得这么漂亮根本就不用我帮,他是为了找这本账册,才回来晚的,如果主子不想让他死的话,暗卫已经去请平一指了。”李严轻叹了一口气:“主子,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还是不得不说,玄武堂内的那个暗格除了我那笨蛋徒弟,我们的人都打不开,主子原本就不打算让他回来不是吗,否则也不会同意王管事这种狠毒的做法。”
东方玉脸上有一瞬间的怔忪,却并未答话。
李严顿了顿道:“就算不是主子的意思,我也不会出手阻止,他只是想在一件已经无法改变的事情中为你争取到最大的利益,这本账册,我们的人已经找了数月,它的重要性,相信主子不会不知道,我想我是懂一些的,不管怎么样,这小子与王管事之间有仇是真的,主子现在的犹豫,也无非是考虑到将来或许可以利用他,对付王管事兄弟俩不是吗?”
东方玉眼神暗了暗:“李严,有时候不该知道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他闻言洒脱一笑:“身为下属,该知道和不该知道固然重要,但是属下以为,更重要的是叫主子知道属下都知道什么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呃···如果我说后面会有很欢乐的部分有人信么?
☆、刚刚开始的游戏
诊过之后的平一指大叹这小子生命力顽强,这样还不死?
不过神医的名头倒不是吹的,忙活了一通,总算命是保住了,就是什么都不能吃,每天只能靠药汁吊着,一个多月下来,原本还算结实的少年,如今却瘦成了皮包骨。
张允一边给他喂药,一边道:“莲小弟乖乖吃药,等你好了,哥请你吃烧鸡,鸡腿全给你!”
杨昭吃着苦药,垮着脸道:“允哥······你故意的······”
他哈哈一笑,不管怎么说,这个弟弟总算是保住了,他心里有了些安慰,于是不由自主地又恢复成以前那副没心没肺时不时喜欢逗他玩儿的样子。
夜落下来,杨昭睡得很沉,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由自主地梦到阿玉,梦到他就坐在自己身边,像小时候一样,他只要伸出手,就能抓到他,他会笑,像以前一样,眼睛弯弯地笑起来,很温柔,很漂亮,他原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却没有想到,在最脆弱的时候,想起的那个人还是他······
许是见这小子够坚韧,不叫苦,不叫疼,平一指也用心在治了,所以躺了两个月的杨昭日日见好。
他走到院子里活动活动筋骨,却正见董查和一群少年经过,他很自觉地退到一边,不去挡他们的路,虽然东方玉当初挑选的少年有二十个,但是其中若说没有放水的情况,那也绝不可能,毕竟他选手下是神教公开的事情,也难免有些奉承巴结的,有些堂主香主自然也会想着法儿地把孩子送来培养培养感情,董查便是其中之一,这些人向来眼睛长在头顶上,知道杨昭没有靠山,以往便没少欺负他,一来他不受东方玉的喜欢,二来他也不想生事,所以能忍便忍,能避便避。
眼见杨昭要躲,几个少年却还是故意撞到了他的身上,内伤没好的他,被这一撞愣是撞退了好几步。他一言不发,打算转身就走,一脸不屑的少年们似乎并未打算放过他,笑骂道:“哎,窝囊废,你躲什么?撞了我,就想跑吗?”
看着一转脸又拦在自己面前的少年,杨昭无可奈何地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董查冷哼一声:“真是不知道主上是怎么想的,竟然还留着你,连那么简单的考验都完不成,硬是超时超了快一个时辰,竟然还没有把你赶出东阁,主上要你这没用的东西,简直就是在浪费粮食!”
“董哥,这你还不知道吗?是师父可怜他才求主上把他留下的!”有人附和道。
“哼,不要脸,定是每天想着法儿地搏同情,受了点轻伤就敢两个多月不参加训练,大少爷都没你娇贵!”
······
听着众人的奚落,杨昭没有把别的放在心上,倒是让他想起了这阵子因为养伤几乎已经忘记的另外一件事,他以为每个人的任务都差不多,可是听见他们的语气,又似乎并不是这样,明明知道自己不该问,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董公子,我能不能知道,你的任务是什么?”
闻言,他顿时得意洋洋地道:“说出来吓死你,主上让我找出一样能让教主开怀大笑的礼物。”
杨昭笑着点点头,“那是,真是很厉害啊······那你们呢?”
“哼,告诉你也无妨,主上要我盗了县令大人的印信!”
“我杀了城东杜财主的独生儿子!”
······
杨昭一一听完,脸上有一瞬间的波动,却又渐渐回复了沉寂。
坐在园子里的花坛下,杨昭默默思考着自己的处境,他不是笨蛋,这次的事情,应该是在阿玉默许的情况下的一次试探,他渐渐明白,自己已经掉进了一个陷阱,从沈家庄那一次起,他的对手针对他的算计就已经展开了,招亲不过是个开始,在沈家他暴露了太多自己身上本不应该有的东西。
东阁里有点脑子的人都清楚他不是什么堂主少爷,那么他怎么有机会去学什么下棋?怎么会懂什么音律?至于其他,只要是有心人,恐怕能够看出的端倪就更多,而这一次,情况更加不容乐观,这明显的一次试探,他却在完全被动的情况下展示出了自己更加可疑的一面,明明不应该做到的事情,他却完成得像个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阿玉会怎么想?如今的他本就疑心深重,也许自己在他心里一早就被打上了奸细的牌子。
杨昭有些懊恼,阿玉叫他做的事情,他从来都没办法拒绝,只要对他有利的事情,他也会用尽全力做到最好,但却总是忘记,自己如今面对的已经是一个不会轻易给任何人信任的东方玉了,他现在没有办法去揣摩他的心思,他终于明白阿彪那句要阿玉亲手杀他是什么意思,他就是要利用他的疑心,一步一步迫使杨昭以一个奸细的面目走到阿玉面前,让他辩无可辩地死在自己的自作聪明上。
杨昭不禁沉下心来,这一个针对自己设下的局,他已经输了先机,实在是太被动了。
“阿彪,依你之见,那个小子应该如何处理?”东方玉抿了一口茶,皱眉问向坐在下首的王笑乾。
他沉吟一瞬,摇头道:“玉哥,我看不宜轻举妄动,虽说这小子确实表现出了太多值得怀疑的地方,但是也不敢保证,真就是个难得的人才,还是观察一段时间,再做定论。”
东方玉神色不变地放下手里的杯子,看似心情欠佳地道:“你呀,就是太过谨慎,我的为人你最清楚,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我没那么多耐心跟他耗,你看着办吧,这种小事,少来烦我。”
王笑乾站起身来弯腰赔笑道:“玉哥莫气,谨慎一些总是好的,毕竟那孩子年纪还小,也不能平白受了冤枉,属下会留心的,玉哥放宽心就好。”
“嗯,你去忙吧。”
王笑乾拱手一揖,退了出去,守在院中的一男一女忙跟在他的身后,侍卫有些疑惑道:“主子,为何不直接解决了那小子?”
他冷冷一笑:“急什么?游戏才刚刚开始,我倒要看看,那个傻小子,对东方玉是有多忠心呢,五岁就敢为他舍命,六岁肯为了他倾家荡产,七岁能为了保他在州府大牢里受尽酷刑,现在,他有多在意东方玉,我就要他死得有多惨。”
“主子高明!”心腹忙恭维道。
女子眉头微微皱起,低声道:“主子何苦?”
闻言,他不由冷声道:“红绡,什么意思?”
女子轻叹道:“主子这话,明明就是在妒忌,不然,对一个孩子,本不必如此。”
他冷冷一笑:“笑话!我有什么可妒忌的?”
女子秀眉蹙起,犹豫了一瞬道:“五岁尚是不知事的年纪就能为左使舍命,这番情意,连我等这些不相干的人,都不免心生震动,而这些年,主子人情世故看得太多,怕是反倒受不得这人间的真情了。”
听罢女子一番话,他却不怒反笑:“红绡,我竟不知你也这般天真,这世上有情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生不如死,你觉得很感动?不怕告诉你,且不说东方玉已经忘了,就算他没忘,是要手里的权势还是要他的小鲢子,我敢拿性命跟你保证,那个傻小子一定是被舍弃的那一方。”
女子愣了一瞬,一言不发,平静的表情却已经是默认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好崩溃···如果我说教主真的不渣,有人信么?
☆、侍寝
除了几个知情人,没人知道他那个惊天动地的任务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大家只是一致地认为,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完成,是主上可怜他,才没有赶他走,所以原本就疏远他的少年,更不愿意和他接触,倒是那几个知道实情的师父兼兄长对这个孩子非常上心,毕竟他身上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实力,既让人觉得极为难得又让人不得不心生警惕。
意识到危险的杨昭也不由谨小慎微起来,毕竟从一开始他就陷入了被动,如今翻盘的机会渺茫,他也只有一再提醒自己危机的存在。
有了沈家庄的财力支持,东方玉的事情进展得很快,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黑木崖上虽然风平浪静,但是各地分堂却已有不少有分量的人物神不知鬼不觉地投入了他的麾下。
脚下是浑浊的黄河水,杨昭尽职尽责地站在船头,河风吹起额前散落的发丝,少年薄唇紧抿,神情坚毅。
董查和几个少年在船舱里吐得一塌糊涂,东方玉皱着眉头走出来,若不是董查的父亲和黄龙寨的寨主是旧交,他才不会带上那几个废物!
抬头正见不远处站得笔挺的少年,他忍不住打量了一番,这一段没长肉,个头倒是蹿了不少,都打他鼻子了,兴许再过两年这小子就真长成一个挺拔高大玉树临风的美男子了,他嘴角微微扬起,竟也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吾家儿郎初长成”的淡淡喜悦······
王笑乾安抚了一番晕船的少年,也跟着走出来,见东方玉正盯着杨昭的背影出神,心下不由警觉了几分,但是想来,这个少年哪里看得出当初那个奶娃娃的模样,就算东方玉没忘,也断然不可能认出他来,于是又轻舒一口气,走到他身旁:“玉哥,这次黄龙寨一行,意义重大,我们当需筹划好。”
东方玉回过神来,慷慨地笑道:“阿彪,你办事我放心,若是你都谈不下来,那我这里就更无人可用了。”
他闻言,故作谦虚地笑了笑,但是显然对方的恭维还是让他十分受用。
那黄龙寨的寨主是个年近六旬的老男人,一双三角眼透出几分阴鸷,颌下蓄着几根稀疏的胡须,微微一笑,皱纹牵到眼角,似乎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东方玉心中也是有些反感,但是这黄龙寨是黄河两岸重要的通信渠道,他不能不重视,索性见了面之后,就把事情交给了王笑乾去谈。
一个看起来跟杨昭差不多大小的少年,蹦蹦跳跳凑到他身边,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了一番,顿时有些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小兄弟,恭喜你落入魔掌!”
杨昭见他衣着讲究,虽然不解他话中含义,却还是有礼地抱了抱拳:“小公子。”
少年咧咧嘴,“什么大公子小公子的,真难听!我叫王展枭,你可以叫我的名儿!”
“你是王寨主的儿子?”他有些奇怪地道。
闻言,少年忍不住冷了脸色,“呸,我怎么会有那样禽兽的爹!”他说完又变得开心起来,嘻嘻哈哈地道,“你跟那个什么左使一起来的吧?我看你功夫不错,床上要是有机会,帮我杀了那个老不死的,我一定重重谢你!”他说完又蹦蹦跳跳地走了,杨昭听得一头雾水,却未做深想,只当又是个任性的孩子。
东方玉从房里走出来,看着料峭春风中迎风而立的少年,回想刚才的一番谈话,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主子,已经谈成了。”王笑乾躬身回禀道。
东方玉见他神色不愉,了然地道:“说吧,他有什么条件?”
王笑乾犹豫了一番,支支吾吾地道:“王寨主答应为主上鞍前马后在所不辞,但是有个要求,他向主子要一个人······”
“要人?”
王笑乾脸上有些尴尬地道:“主子忘了?这个王寨主可是很有些怪异的癖好······”
东方玉心头跳了跳,早知这王久泰喜好男色,尤其喜欢折磨十四五岁的男孩子,却没想到要求竟然提到他这里来了,顿时有些不悦地道:“奇怪,难道他还看上我手下的人了吗?这些粗手粗脚的小子他也要?”
王笑乾并未答话,只是露骨的眼神不由瞥向了院门口的杨昭。
东方玉很好地掩饰起眼中一闪而逝的浓重杀机,脸上渐渐沉下来,他看向远处的少年,虽然俊俏不凡,可是男人的身形已然长成,虽然因为上次受伤,身上还有些偏瘦,但是怎么看也不像是男人身下承欢的娈宠。
见他半晌不言,王笑乾不由低声道:“主子可是有顾虑吗?”
东方玉面无表情地道:“确实,这小子的身份还没有弄清,底子也不差,万一惹出乱子,这可是人家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