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京!”听得那熟悉的呼唤,我二话不说就蹿了过去,抱住他胳臂摇晃,“你的药靠不住,人家难受死了!”捏住脉息测量了片刻,某人嘴边漾起一朵罂粟般的微笑,“没事儿,待会儿我来负责——”
“大人,空梁疏于职守,导致——”一个惶急的嗓音突然加入——我挥手止住空梁接下来惯常会编出的长篇大论,没有追究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正好把追查蓝菱她们下落的任务交过去,任凭烨这个生物火车带我回家……
见着熟悉的纱帐时我终于放下了心,自己利索地脱去束缚跳入水中,挽夜深知我喜欢泡澡的习惯,所以温度是刚刚好的。潜入水中清醒一下头脑,再呼吸到空气时发现那人也进了池中,却是衣冠齐整,暗绯色的外袍浸了水变成浓黑,只有露在水面之外的半截领子保持原色。
“你不会,连鞋子也穿进来了吧?”我张臂环上他脖颈,只是这细小的肌肤相触,就让内心的躁动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我的——解药呢?”
“小京儿——”烨扶着我的背脊,指尖的轻轻划动带出阵阵微妙的快感,“第一次,是酒;第二次,是赌气——如果第三次是药物的话,我会对自己身为男性的能力失望的。”
“那你还不去给我配药!”激愤的我突然被朝后旋转了半周,贴着他微弓的身躯,可以清楚地看见水波里正被爱抚揉弄的两个红点子。“你——”不是说不要么,那你的手在干什么!?
肩部传来轻轻吮咬的麻痒,“药早就给你了,只是大概还要再过上一刻钟才能完全生效——在那之前,小京儿若忍不住就自己照顾一下里边儿吧。”这柔韧微磁的一句话差点儿没让我哭出来——因着胸前与颈部的感觉实在是过于强烈,没奈何只得伸手去夹下面那小蕾儿,探入半指蘸着滑腻打圈,不多久就迎来了一次无法控制的痉挛。
清凉的舌尖裹去眼角的水滴,我转过适才因竭力后仰硌得发疼的头颅,下狠心在那修长的颈子边留了十几个牙印子,隆重宣称:“你是个,坏小子!!”
“啊——”烨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时间好像差不多了,京儿,你是喜欢继续在水里还是——”
我攥了攥拳,决定把脸皮搓厚来对付这种不会害羞的人,在水中牢牢抓住他的腰带,摆出极其和蔼可亲的姿态,“那要看你脱的速度了,若是迟了,还照前晚的规——”
火热突起的瞬间楔入与随之而来的猛烈抽动叫人除了死死揪住他衣襟之外作不出其他反应——包括言语;铺天盖地而来的快感几乎使我窒息,每一次撞击都带来心脏的一次狂跳……
“裤子,是什么时候脱掉的?”躺到床上歇了好一会儿我才想起来调查刚才那事件的真相——明明那时候两只手都用来抱我的,哪里出来第三只?
“脱鞋的时候。”
虽然胳膊已经很酸,还是很自动地抬起来拧了他一下;烨没有像从前一样大吵大嚷,而是安安心心地与我对视。不说会易容这点,他本身就是个七彩的多面体,现在这温良如绵羊的——是假象,百分百假象。可是,善变的如果只是外在,这样的男子,该是最浪漫的情人吧:如方才所说,第一次是酒精;第二次是赌气;只有这第三次,实实在在是从身体到心,彻底化到他身上。
从来不是多情的人,也不相信所谓山盟海誓地老天荒——任何情感在我看来,涨消都是同时——不可磨灭的只可能是记忆。此时此刻,我知道自己是爱他的,而他,也爱着我,这就已经足够。也许将来需要时时忍受离别之苦;也许有一天他会发现自己的理想与我完全不在一个国度;也许我还会接受别人的怀抱;不能否定,现在的一分一秒,已经在沧海桑田里留下了一颗金砂。
想到某个实际问题,我突然有了种冲动,如今已是婚期在即,可以考虑考虑适当扩大一下家庭。据说混血儿的基因组成很值得期待,西垣和上原虽然风俗接近、属于一个人种,可绝对算两个国家——再说眼眸像绿宝石的婴儿,一定超级可爱。轻轻抠了抠自己留下的几道印子,我低声问道:“嗯——我们,真的要生五六个孩子吗?”养不起是不至于的,我只是不想当母鸡——两三个的话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烨的脸暗了一暗,把我搂得更紧一些,“京儿——很喜欢孩子吧?”
“不喜欢!”听见那突然改变频率的心跳,我开始使劲儿摇头,“多麻烦啊,而且又疼——我还以为你喜欢呢——忘了吗?我和你,还有安冉在一起的时候?”
“我当然是喜欢的——像京儿这样的孩子,当然是喜欢的——只是——”他的叹息声轻轻落在我发间,“千叶家的男子,极少有三十岁前能使人受孕的。”
那你上次还让我喝那么涩的药——我小小在心头嘀咕了一下。“正好啊,我还想多玩儿两年——”他的真实年龄似乎比我大上三岁,到二十七八才生,还不算高龄产妇——不过不到三十岁不能生,这算什么原理啊。
“只要婚后两年无所出,恐怕就有无数的人张罗着为你纳侧了。”他的笑容里有一丝苦涩,“京儿不是最怕麻烦了吗?”这是什么破世道!生不出孩子,谁知道是男人还是女人的问题啊!想起我那花钱贿赂出来的诊断,赶紧提出来说事儿——三个就已经搞不定了,哪里经得起纳侧的折腾!
“没用的,到时候你就身不由己了。”烨在我额间缓缓印下一吻,“裕杨也好,浅华也罢,还是——早点儿怀一个——”
“我倒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不适合当母亲!”在他怀中拱了拱,我毅然决然地紧闭双眼——明天开始就正式上班了,要把全部热情都投入到工作中去!
因为水道平时疏导得很好,所以一般出不了洪灾;既然到处都是水,又有不需要皮管和水泵的便宜消防员,上原也不衬火灾;至于环境污染、温室效应——根本不在考虑中,因而审阅地方奏折是很清闲的工作——出现最频繁的是日常人员调配的记录,比如说这个县官要请产假;那个令尹要请病假等等。
女尊社会就是工作环境这点好哪:想想过去,还听说过没生小孩的女性就不录用的——就算只为了后代质量也该鼓励女性工作就业啊,不是说单纯的家庭妇女教养出的孩子容易有性格上的小缺点么。再说了,除开体力上的优势不算,我可不认为男人就个顶个比女人强,就拿校花杀手来说吧,比我厉害的——好像似乎也只有电脑游戏了。
自言言因为突染疾病短期内不能回国的消息传来之后,左相就没再进过内阁,一应政事最后都是右相说了算。这老婆子作风温吞,总能把绿豆一样的事放大成西瓜,再喊十个八个人出来讨论,每人必得提出一个解决方案,而这些方案吧,只不过是为自己的最终决定做陪衬的——官僚主义和形式作到这份儿上,算是到达极致了。
平时就积累很高的声望,最大的好处是别人不会找你碴儿,会把你的发呆当作冥想,还在底下议论——瞧瞧,大人的目光多专注——让正在苦恼昨天晚上所做噩梦的我哭笑不得——为安冉定制的礼物一送到我就患上了结婚恐惧症,加上见个人就要提提的“双喜临门”和“齐人之福”,神经绷得已经快到临界点,跑去问那经验丰富之人时更是备受打击:
莹支开下人后这么回答:当然是前半夜歇在小秦子那里,后半夜则去找锦祺。为啥?后者是练武之人,要保持体力,不然就丢女性的脸面了。这条根本没有参考价值——我永远忘不了某个自称体弱多病的人放倒两条大汉的那个瞬间。
至于一次可以娶五个人的倚云,当她笑嘻嘻地说反正床大之时,我已经一边开始往外走,一边反省自己选人的错误。
柳颜很认真地思而又想,最后告诉我那日喝醉了,不记得发生什么的时候,我也很认真地考虑要学习——所以才作了个噩梦,梦见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穿着大红吉服躺在地上,床上俩脑袋偎在一块儿睡得正香。
新人在婚前一个月是不能见面的,所以到期之前那热心的母亲开始拼命找机会把我拽到家里吃饭——简称拽饭行动——全然不顾我俩因为浅葱加表舅这档子事儿正处于无话可说状态。我是可以谈笑风生的,他却似乎没想通,从来不主动说一句话,最终结果就变成互晾了。啊,对了,他是先开过一次口的,问那“马鹿”有何特殊含义,可我因为一时太兴奋,迸出“BAGA”之后笑得挤不出下文,所以——
晚餐快到尾声,从外头进来个不算太熟的熟人——习惯了他的表情之后发现这阴霾男其实蛮可爱,尤其是那身黑衣,跟浅华不是一般的相配——那个白加黑的广告怎么说来的?唉,得找小乌龟复习一下了。“这么晚才来,烧鸡都快被我吃光了!”只剩下鸡头鸡屁股,您老别太介意。
“我就说璃璃不会计较的。”倚云拖着那人坐下,亲手斟了杯酒让他敬给我,“小风,快赔不是!”
“不用不用!”我很干脆地接过杯子,“知道表舅是手下留情的了,只是想试试在下是否贪花恋美之徒而已,并无恶意。”
倚云又是一通夸赞,然后才说了说浅葱的事——是他母亲有那么点意思,去探了浅华的口风。家主表态,若我喜欢,自然可以收到偏房,不过那一心要通过科举出人头地的人,恐怕不能安于内宅。
望一眼被自己母亲暗地里捧为贤内助的白衣佳人,我的眼珠子在臆想中翻了又翻:就凭他那随身携带洗衣工的挑剔劲儿和对数字的极端不敏感(只有与药物有关的数字是门儿清,估计可以达到小数点之后三位),还是专攻医道比较合适——可不想有一天发现他拿家里买米的钱去买了几吨金银花。
终于到了其他所有人都要回避的独处时间,挪了场所之后我一眼就发现偏厅的正榻上摆着只老大的竹笼子,内里有一团白白的物事,走近仔细一看,却是只长毛大耗子,个头赶得上阿蝠的三分之二,尾巴上比普通老鼠多了层绒毛,乌溜溜的小眼贼机灵贼可爱。“浅华,这是你用来试药的?”一看到白老鼠我就想起动物实验,可是这只委实太逗趣,若他不介意还是找窝其他的来代替为好。
“那是母亲托人从极北边带来的雪鼠——”
“喔,是入药的——”我想起了瑛姑那两只狐狸,开始为它求情,“如果可以,少放点血吧,也是一条生命——”
“雪鼠机敏异常,发现任何对饲主不利之事都会及时示警——血液能入药这一说我倒是没听说过。”
“呵呵,你也知道我就喜欢瞎猜。”我再次仔细瞧瞧那小家伙——机敏——看不出来,只是乖巧中带着一丝俏皮,没有什么太大的野性,应该是受过训练的。“浅华倒真是欢喜白色呢。”
“璃璃——不喜欢么?”
“不能说不喜欢——只是这白衣染上尘灰时会格外明显,而在下又不是个细致人。”在家的时候因为妈妈一直强调自己的衣服自己洗,所以从来不敢穿白色;现在有其他人代劳了,似乎也只穿过一次,就是生平第一次正式约会。当日与那个他,尚不曾因为亲族生出嫌隙;当日的这个他,还只是个可以抹消的符号;一沾上金钱权势,我怎么就变得这般不爽快……
“——那还是我来养吧。”
“唔?”我好像又走神儿了,只听见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你要养这个?好啊——不过小心别让阿蝠看到,虽然这家伙体积很大,到底也是老鼠不是。”虽然阿蝠好像没见过老鼠,一直都是吃鱼,可猫的天性该是改不了的吧,一旦演变成战争就不好了。
“璃璃——”他轻轻吁了一口气,手中茶盏似乎极轻微地震了一震,“这个名字实在是适合你,又何必多加了一个‘非’字,不是欲盖弥彰么。”
“其实我一开始只是单名,普普通通一个‘京’字,后来才改为绯璃的。”见那雪鼠温顺,我打开笼门将其抱出,那不长不短的毛如上好羊绒一般,手感甚佳。“既然已经说到这个,浅华心里肯定堆了不少的话,不如一块儿都说出来吧,不论别的,我们至少是朋友吧,而且还是共过患难的那种。”
“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希望我说什么呢?说小乌龟那家伙起了歪心,开始念叨在路上偶遇的一位纯洁如阳春白雪的女孩;还是说竹君正在催促弟弟早日当上父亲;再或者,是女皇要走了我主编的故事集,还颇为和颜悦色地说,要任命我为未来的皇女少傅?
“哼——难道不是你,该趁我心情不错,一五一十地自己招出来么?”一时想开了我就直接拉下脸耍脾气,想想这么好的休闲手段以前一直没想到要用真是可惜。“不愧是发小儿,一个没辨清黑白就冲无辜弱女子开刀;一个就为虎作伥——不不、应该说是煽风点火在先,狼狈为奸在后。”若不是你泄露高手不在我身边的时间,谁能抓住那么好的时机。“我说浅华啊,你是真的觉得我很傻吗?”
“璃璃——怎么会傻呢——”
“终于肯承认这一点啦,真是可喜可贺。”从小到大唯一一次被辱及智商的悲惨遭遇,总算可以清除了。“给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下那种药,真是缺德啊,我不妨很慷慨的教你一招好了,倘若真想解除婚约呢——”MM的,人家冰河出招前还要扇翅膀,你咋连最基本的招呼都不打!雪鼠大人眼色迷离,似是春梦初醒,被我好生鄙夷了一通——就这样子还想当警卫?给我们家阿蝠当玩具吧!
踢他的白鞋子,不动弹;拽他的白丝带,无反应;只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品着那长着茵茵白毛的名种茶。为了恢复不算惊天地泣鬼神至少也能养家糊口的口才,我只得取出与卫士们联络的铜哨子,可转瞬之间那东西就躺到茶几上去了。无奈之下摆开纸笔——刚落下三个字,某人大概是看不惯我的潇洒字体,主动解开了那至今不知在哪儿的哑穴,更抢先一步提高了音量,“仪风他并未对你下药!”
“我已经不追究了,你何苦帮他隐瞒!!”梦中那两个人头直接代位给了黑白双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