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得一模一样,直到前两天剪脚指甲的时候没找到小时候摸鱼踩上碎瓷片留下的疤,才幡然醒悟——白看了那么多文文,竟然到那种时候才搞清楚穿越所属种类,丢大人了)
说到罪孽,不得不再提一提绯璃的恶趣味:她怕我的灵魂适应不了这个身体导致使不出原有的术力,硬是不知用什么材料造了那个“番天印”,说是用强烈的痛觉引发身体的防卫机制,害我当时以为是什么高尚的力量传承,醒来之后还美滋滋的得意了半天。(在这里我们要感谢挽夜,是她最终说出了真相)饶是那样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作用,异常坚决地抵制了蓝菱“再盖一次”的提议。
现在唯一能让我提起兴趣的是这个从某抽屉底层找到的小香木盒子:这是绯璃房间里唯一一样有可疑的东西,试问谁会用这么考究的容器装一块没有题诗没有绣花的旧棉布手绢儿呢?更不用说盒盖内侧明显是她笔迹的留字了:落花有意,水涸方晓——绝对是在缅怀一段错过的恋情:不论这段情缘和我的回程大计有没有关系,多了解一些她的生平总是好的。
拿出挽夜给的绯璃之友名单之男性部分,我开始了艰苦的排除工作,最后挑选出具有“曾经对绯璃有好感”,“如今已有归宿”,和“习惯使用棉布手绢”这三大特点的四个重大嫌疑人。与他们实际接触之前,我还特地买了一打和原物长得最像的新手绢揣在怀里备用。一周后,得出查探结果如下:
甲:憨厚型,一起怀念了过去的所有点点滴滴之后,我了解到他从小到大只用带条纹的手绢,和原物的洁白不符,排除。
乙:磨唧型,三人(还有他爱人)喝了一晚上茶水仍未涉及重点,翌日单独找其老婆聊天,得知他的手绢基本为摆设,平时均以袖口代替……没说的,排除!不要问我为什么。
丙:就是青梅竹马勃公子,为人热情,侧面了解到他从十五岁起至少换了三个对象且至今不谈婚论嫁,排除。
丁:没说两句话就流露出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无奈,我逃还来不及,排除!
……
此次手绢调查带来的唯一好处是敝人受挫之后逮住在一个屋檐下工作的碧岸家二小姐洋洋洒洒发表了一通用一次性的纸手帕冲击现有织物手帕市场的言论——相当于给她家的制纸坊送了个绝大的礼包——从此我俩成为莫逆之交,另外本人还顺便敛了些私房钱:反正是她家老太太给的谢礼,不要白不要。这一后续事件直接调动了我的生活积极性,可以认为,我在上界的生活是从这里真正开始的——经济状况果然对人生幸福有着直接影响哪。
腰包鼓了(上班以后,虽然族里定时发给绯璃的用度仍旧有挽夜管着,工资和小金库可都是我的),精神头就足了,坐在这月度“同僚联谊大会”上也就有余力找找乐子了。瑞瑞很不合时宜的跑回家去跟航航腻味,换成久丹应了迎兰?楚大人之邀来凑热闹——她今天穿得很有点名堂,整套指甲大小的珍珠饰品,说是经过术力加工的,自然流淌出火焰的光华,浅紫压花的纱裙是天衣坊用“云影”裁成,连我这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出好来。即便如此,最吸引目光的仍属我旁边这位天生丽质的莹姐,看得人目眩神迷——只一条丝带松松挽着柔亮的青丝,素白外袍不带半点花俏,这时候纤纤素手突然递来一条新出的印花纸帕,微微开启樱色娇唇:“擦擦你的嘴角。”
“少来。”我对自己的定力还是有自信的,“想当年连精灵王子合集(自己动手剪的)都没能让我留出口水来。”
“精灵王子?”莹轻蹙娥眉,“是谁?”扑哧一笑:“我是说让你把云片糕的渣子给抹了。”
“哦。”我面不改色地接受了她的好意,然后把面前的云片糕和靠近她的那盘梅子换了换。
莹妩媚的双目片刻不停地打量我全身上下:“说嘛说嘛,精灵王子到底是谁啊?”这句话充分体现出女人的八卦习性果然在哪种社会都是不变的。
“你不认识。”除非你也是穿越人,还至少得是2002之后穿的,“我说,你不用去准备准备么,记得有人说过,这次绝对不能让吏部的人抢尽风头的。”
碧岸小姐在衣襟上轻轻掸了两下,又抛来一个似水秋波;“在那之前,还要烦劳占卜师大人为我卜个吉凶呢。”
“那你还不去蓝菱那里排队。”什么天才占卜师,不过是仗着家族的情报网胡诌罢了,据说还凭借这个名头被国师和今上召见过几次——也不知绯璃那个家伙搞这个名堂有什么意义。幸亏她早就定下了一日多不过三签的规矩不算累人,要不然我说什么也要找个借口把这“天才”的名头给败了。
“今日情况特殊,你就破个例吧。”美人捧了盏茶与我。“我连家伙都给你准备好了。”抬手间上前两名身段纤长的青年,端了张红木小几在我跟前放下,又有一位十七八岁的玄衣少年珍重的抱了个黄梨木筒来,吓得我心头肉一跳一跳的。“这是我们家祖母吩咐用上好贡品象牙造的,花样儿也是照着你那副作的,保证一丝不差。怎么样,喜欢吧?”
折现的话我就喜欢!她们家老太太是挺喜欢我这个小家伙,也提过要弄套好材质的签换了原先那玉青竹的——可她今天这么大张旗鼓究竟有何深意?我是没心思搞阴谋诡计的人,不想出风头,更不想莫名其妙就被归到什么派系里。
“多谢姐姐的好意,改日我还要登门当面向老太君致谢。”款款施上一礼:“只是今天三签已满,怕是不能为您及时解惑了。”没有蓝菱的纸条我能蒙对什么就真是天神降世了;不少人已经开始往这边注目,若乱了先例后果不堪设想。
“妹妹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那比象牙更为腻白的玉手径直从筒里执了根长签出来,“只是略看一看,可好?”
我被她眩目的笑容所迷,不知不觉就接下了这烫手的山芋,到手后方才收敛心神:“莹姐姐是要问等会儿‘斗花’的结果么?”见她微微颔首的得意劲儿,我一动心就下了重注,“这支‘青萝拂衣’是个好兆头——诗云‘野有蔓草,零露潯狻S忻酪蝗耍逖锿褓狻仁侨绱思讶耍匀挥卸峥南胪N揖陀谜舛鞫母龆馈!敝钢改嵌严笱溃骸叭羰墙憬憬裢戆尾坏酵烦铮抑丈辉倥稣馔嬉舛 庇瞬凰担鞘淞耍偷闭腋龊侠砝碛赏顺鼋莆艺馑闩檀虻谩
别说是她,所有的听者估计都吃了一惊,当下就有好事之人响应号召往几上押放黄白之物,礼部几个姐妹自然是站在我这一边,吏部更不可能服输,久丹的一个翡翠狮子是替户部撑门面的,其他几部没什么出挑的新人,赌兴却是不减,到最后台面上摆的东西总值都抵得过一个尚书二十年的俸禄了。
待到宾客到齐,“斗花”大会正式拉开帷幕,规则很简单,女官们上台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从诗词歌赋到琴棋书画甚至刀枪棍棒都可以拿出来现,允许同一系统的人组队,也允许指名道姓地叫人PK,最后的结果以各参赛部门收到的花朵数为准。至于花朵的来源,请让我小小地寒一下:完全掌握在男同胞的手中——跟中国古代选花魁没什么两样——唯一先进了的地方就是鲜花按人头分配,少点铜臭味儿罢了,要不然我怎么对莹姐姐那么有自信呢:不说别的,单凭一张脸就足够倾倒众生了。
先声夺人的是工部的一对表姐妹,一人抚琴,一人表演双手齐书,也算是有一番情境,惟叹总体感觉过于清高寡淡了些;兵部和刑部女性比例过低,向来都是二合一的战略,共同推上三人互攻,打来打去甚是热闹,很是满足了第一次看到认真术法对决的我的胃口,其中有一人竟用着纯火焰的鞭子,华丽丽得紧;户部推举的那人也算数得上的美女,轻歌曼舞,流光溢彩,可惜流于俗套,白瞎了那块上好的翡翠;吏部的节目颇像当年我没看完的《十面埋伏》,只是拿衣袖敲的换成类似编钟的玩意儿,加上旁边的琵琶伴奏,掀起了一个不低的热潮——这份热情在莹上场的时候很快被封冻了,她伴着片片雪花徐徐行来,神情凌然犹如冰雪女神(我很怀疑她和窦娥有什么深刻关系),漫步至中央站定后嫣然一笑,化去一地冰霜,又取出一支白玉萧低低吹响,瞬时春暖花开,听那萧声里竟有漫天飞花、十里江南……真是神仙人物也不过如此。
第一轮献艺毫无悬念的由我方胜出,更血腥的比拼还在后面——接下来可是无差别乱斗,万一不小心被指名就凄凄惨惨戚戚了。一旁想着心事,我开始愁眉苦脸的盯着手里的梅子自言自语,“梅子啊梅子,要是吃了你能变成超人就好了——”
“绯璃大人。”说话的是莹家那个抱筒的少年,仔细一看长得可真秀气,也沾着她们家的脱俗韵致。“您现在若是有空,能帮我也占支签么?”
这个这个——让我皱皱眉头先,“空到是有,只是我这家伙还当赌注押着呢,不如等你家小姐赢了再说?”
少年轻笑,“也好,那我就再等等——”
“又见面了,天才占卜师。”我实在是不会记人,放蓝菱她们去干自己的事真是失策,幸好说话那人也很是自觉,自己爆出了内幕。“你大概不认识我——大约十日前,我们在景宴楼算是见过。”
“啊,你是那个葵——替我们解围的——”叫什么来着,“杨柳风?”——晕,似乎不对。
来人爽朗地笑了两声,“施援手的是我的朋友,敝人那天只是在场而已。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他有这个别号。”他轻施一礼,看上去颇有两晋的疏雅之意。“在下姓谢,名锦祺,忝居兵部从事。”
原来是个看热闹的,不厚道,我只得还他一礼。“礼部从事补,绯璃?赤馀。”
谢大人不客气地和我同桌而坐,开始大放厥辞;“您上次的精彩言论我至今记忆犹新,不知今晚是否有幸请您为我解个疑呢?”
我对这种自认为风度翩翩、桃花乱飞的类型很不感冒;所以还算委婉地回绝了过去:“真是可惜,一来我那趁手的物件还保管在别人手里。二来我已然破了一次日不过三的例,恐怕没什么灵感了。——您若是有兴趣,待来日我再细细为您测算。”
“这样么,”他挑了挑形状优美的柳眉,“真是——”
“绯儿,”冰雪女神——不,现在是春神很适时地回来了,把手中的花束随意的交到专门计数的工作人员处,只留下一支鹅黄的月季配于腰间,“你的签果然很准——这位是——”她似乎有些不豫的瞥了眼他腰间尚未送出的那只牡丹;微微吊起眉峰。
“在下锦祺?谢。”某人见着美女还能落落大方,勉强还有些前途;只是那刹那间的惊艳之色划过眼底;毕竟遮掩不得。
“喔——”美人儿没给他太多注意力,直接拉起我的手,“绯儿,等赛会结束咱们好好庆祝庆祝!”
“我看还是算了,”本人现在笑得有点坏,“你不是接了支特别的花么。”回捏了一下她柔润的手指,“我可不喜欢打扰别人的花前月下、卿卿我我。”这斗花会上献出的花又分两类:单纯表示欣赏的花只需投入代表各部的花篮中即可,倘若对某人心存恋慕,就要亲自交到她手中,女性如也有意,便会留下此花,自然成就一段美丽情缘——“不知是哪位幸运儿打动了仙子的芳心?”
“我只是看这一朵格外漂亮些,谁会记得。”这位仙子倒是有点没心没肺,闲话了几句就赶回前台,临走时抛下一句,“帮我照顾流音。”
“流音?”名字蛮好听的,倒衬得起这俊俏人物。
玄衣少年点点头,“您不用听姐姐的,我能照顾自己。”
“你是莹的弟弟?”我说怎么长得有几分像呢,过上两年一定也是妖孽。“既是如此,为何要这么恭敬。我和你姐姐平辈论交,你叫我姐也好,名字也好,总之不要叫大人了。”
锦祺离去之后,新一轮比试热火朝天地开始了,虽说经过上一轮角逐,半数以上的选票已经花落各家,而我们礼部的花篮几乎全满,其他人想要后来居上的希望看来很是渺茫。莹不愧是全方位立体型才女,一人独占鳌头,任人连番轰炸也讨不出好去。本来以为靠她一人就能横扫千军,结果兵刑联合的那三个小妮儿破釜沉舟地跳出来要求术法对决(我坚决认为她们是受了吏部那些人的教唆)时,我很不幸的被拖上去凑数,然后更不幸地挨了一下莹的群体攻击——这一下冻得可真是透心凉晶晶亮——我尴尬已极,无意中使出几招加强版打火机,最后不知怎么的我们就在冰火交加中赢了。只有一点很郁闷,虽然莹很快就收走了冰渣子,我还是老觉着冷得不行,硬是花了好大的努力才忍着没一直打哆嗦。
比赛结果尘埃落定之后,场地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和乐融融,一时间酒香醺醺醉人。我们姐弟三人开心的闲话家常之时,那面锦旗施施然又插了进来,这回还多带了个人,促狭地冲着我乐,“这位才是你口中的‘杨柳风’。”
我赶紧起身行礼,差点没撞翻椅子,原本洒脱无比的内心也被那从事的眼神搅得有些尴尬。“见过风曲大人,方才真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他的声音有点生硬——果然是被人起了绰号怀恨在心的样子;不禁让人心生几分忐忑。
〃好了好了,一回生二回熟嘛。”锦旗拉着他坐下,朝我使了个眼色——我只好又斟酒又赔礼又再次为上次的事情道谢,心里不知把那多嘴多舌的家伙骂了多少遍。
席间,莹和锦旗有说有笑,我和流音也开始熟络起来,就是不知拿旁边那“杨柳风”怎办才好,忽然——
“‘葵花点穴手’是什么功夫?”风曲大人竟然主动开始说话;犯了错误的在下只得马上应答:
“嗄——是一种武功——就是体术啦,使出来的结果跟那天你的招数一样。”我动起了花花脑筋,开了个小小玩笑;“你如果告诉我你那招的名字,我就传授你‘葵花点穴手’的修炼秘法。”
他紧了紧浓黑的眉,我也毫不胆怯的和他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