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一点点的松开她的香肩,蓉儿恨恨地望着她,眼中烧着一团火,在他垂下手的刹那,转身离开。
“蓉…蓉儿”
看着她的背影,江浩宣的心一下子空了,隐隐觉得从今以后他将会永远的失去了蓉儿。
抬手一拍额头,想到刚才的一幕,他不由懊悔不已。
天呐,他都干了些什么,他怎么可以那样对待蓉儿?
跑出客栈,停在大街上,抬头看一眼蓝天,闭上眼,长舒口气。
忘了吧,就当作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
举步往前,面前的路好几条,但是她却不知该去哪儿?
家,她已经嫁出来了,此刻一个人回去,少不了又要被爹仔细盘问一次;而青王府是决计不能去了,哪怕江若飞病得再重,也不可以;而身后刚刚才给了她一点家的感觉的客栈,更加不可能回去。
才发现原来她已经被所有人遗弃,天下之大,居然没了她的容身之处。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茫然的双眼四处游荡,蓉儿心如死水。
天无绝人之路,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前面的路只有走下去才知道是通往哪个地方…
青王府里。
苏扬静静地待在房间里,心里及其不安的来回踱步。
进宫
半天过去了,青王还是没醒过来,想到他身体里的毒素还在蔓延,苏扬就心急如焚。
也不知道水欣蕾去了哪儿,能不能够找到解药。
“来人!”
苏扬忽然驻足,大声叫着,门外立时走进两个女婢,连忙吩咐道:“去将裕王殿下请过来。”
女婢抬眼瞧了瞧黑着脸的苏扬,怯怯答道:“裕王殿下已经携着裕王妃离开王府了。”
“离开了…”苏扬惊诧的呢喃,转眼看向青王,回头吩咐道:“你们好好照顾王爷,我出去一下。”
“是。”两人恭敬的让开一条道。
脚步如飞地走在走廊里,苏扬真搞不懂青王为什么会对一个不喜欢他的人倾情?以前他的心里只有幻婷一个人,何时看过其他女人一眼,可是此次发觉他变了,他每晚看的不是月亮,而是那个发出臭味的香囊…
能够送出那么稀奇古怪的信物的人除了水欣蓉,他想再没别的人了。
但他依然不解,既然水欣蓉跟青王有情,此刻为什么会对青王的病坐视不管呢?
两个相互有情的人不该是这样的。
两个情人间无论是否见面是否在一起,心头的挂念和惦记是会一直留在心底的。
就比如说他跟达宁,好多时候他都惦念着她,只是从不曾对她说出口,因为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因为他只是一个卑微的下人。
一听她有事,他的心跳就会拔高,一听她出事,他更是心急如焚,可是为什么水欣蓉却可以在青王危急的时刻一声不响地离开他?
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又经历了些什么,是纯纯的爱着对方,还是在伤害对方。
走出王府,一乘紫色的轿子刚好停下,水欣蕾从轿子里走出来,子欣一旁陪着。苏扬见了急忙下了台阶,迎上去,急道:“王妃找到解药了吗?”
水欣蕾脸色煞是难看,紧急的迈开步子走向王府,头也不回地丢给他一句话,“我要马上入宫,苏扬你准备一下,跟我一起进宫。”
“进宫!”
逼迫
回味着这两个字,苏扬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也不知此番进去能否见到达宁…
对于水欣蕾忽然说要进宫,苏扬更多的是好奇,是困惑,记得水欣蕾离开王府时,是说要去找解药,此刻又说要进宫,莫非解药在宫里?
宫里?
苏扬心头一紧,在那个皇宫可不就是有个人要置青王于死地吗?
苏扬这才警觉起来,上午的时候他真不该让江尘骆单独跟青王在书房的,他早该料到江尘骆今天来王府的目的。
眼下勾结乱党的事情正等着有个人来担负,而江尘骆就是真正意义上操作胡家庄的幕后人,此刻他一定狗急跳墙,要青王来为他做替死鬼。
替死鬼!
这些年来,青王和江尘骆背地里一直是剑拔弩张,依着青王的性情绝对不会甘做江尘骆的替罪羊。
他一定是被逼迫!
因为除了这样,苏扬很难再想出第二个能够令青王屈服江尘骆的理由。但是如果真是这样,江尘骆是用什么来逼迫青王的呢?
紧皱眉头,看一眼王府,眼下青王一死,江尘骆一党势必会在皇上面前给青王冠上畏罪自杀的帽子。
但是水欣蕾去找江尘骆,江尘骆就会放过青王么?
不,不会的,江尘骆现在正急着让青王替他背负一切,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个好时机?
再则,水欣蕾既然知道是江尘骆下的毒,难保此次去了,江尘骆会杀她灭口。不行,此行他一定要多带几个人,想着,转身大步迈入王府。
屋宇重重的皇宫,庄严肃穆。
雪阳宫里。
达宁闷闷不乐地站在一株榕树下,抬着头,百无聊赖地伸手数着树上的绿叶。
明知数不清楚,可她就是要数,就像是那个选择题一样,明明不想选,却非选不可。
一边是父皇母后,一边是苏扬,两边都是她今生最最想要珍惜的人。
三哥可真能想办法,居然要她做出这么残酷的决定。
自嘲
耷拉着头,一脸丧气地望着错落有致地树杈,她的脑子里想的就像交错重叠的树杈一样错综复杂。
如果二哥在就好了,他一定能够想出一个更好的办法。
但是此刻看看雪阳宫的一个个侍卫,她根本出不了宫嘛。
懊恼的伸手托着腮,父皇的话言出必行,她是想拒绝也不可能的…
不过蓉儿不是替她想了个好办法吗?
想着,达宁眼前一亮,转身走进雪阳宫。
福来客栈。
一手拿着酒壶抬头拼命喝着的江浩宣,脚步虚浮的走出了客栈。
酡红的面颊,醉意朦胧的双眼,跌跌撞撞地在人群中东摇西摆。
眼下还有什么比起酒更能够让他忘记一切呢?
看着一个个从自己身旁经过的女子,他止不住连连冷笑出声,弱水三千他只取一瓢,可是就这一瓢他也只是得到了她的人,得不到她的心…
抬手抹去残留在下巴的酒水,他不由自嘲的笑起来,“哈哈,是王爷又怎样…你娶的人心心念念着别人…而且,而且还是你的哥哥…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如此说着,他早已忘记了喝下去的酒无比辛辣,在喉咙里烧起了一团火,只感觉心头一片苦涩,无比的苦。
他自以为的幸福,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
而此刻的人群里,身着便装的阿罗带着三四个手下奉旨赶了来,寻到江浩宣时,立时谨慎地上前拱手道:“王爷,皇上口谕,要王爷立刻进宫觐见。”
江浩宣努力睁开不自禁要闭上的双眼,看到了几个模糊的影子在面前摇摇晃晃,伸手一指,“你…你们走开,走开,少管我…”
说着,甩甩头,想要清醒过来,找条路绕过他们。
阿罗回头跟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便有两个人上前架住了江浩宣,强行带着他走。
“你你们要干什么,我我可是王爷,你们谁敢抓我…”任凭他如何说,阿罗只管着带着一行人往皇宫的方向走。
情郎
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了许久,蓉儿没想过又会回到东宫来。
表面上她是被太子的人请进东宫的,可实际上蓉儿明白江尘骆是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放她走。
至少在他的目的没有达成之前,他不会的。
然而在东宫里,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蓝色背影,那个背影曾在胡家庄看到过,也在青王府看到过,那就是杜君茹。
那个背影是她进来东宫后,不经意地瞧见是前往江尘骆寝殿去的。
尽管是短暂的一瞥,可她相信她的直觉,那个人一定是杜君茹。
蓉儿不得不佩服一下江尘骆,现在他已经找到了一堆用来指证江若飞勾结胡家庄的人,尽管似是而非,可是他这人做事很懂得从大局着想。
一个个细小的分支就像是一个个证人以及证物,有了这两点,那么江若飞就算是插翅也难飞了。
抓她来的目的无非就是牵制江若飞,让他有所顾忌,可他忘了一点,无论什么时候她始终都会帮助江若飞,跟他对抗到底。
房外的脚步声渐渐变得清晰,蓉儿回头瞥了一眼,果不其然就是江尘骆。
灰色的锦袍,白玉缎带,头顶的金环迎着阳光熠熠生辉,他满面春风地踏进房来,神态悠然自得,“从哪儿出去就要回到哪儿来。我的朋友你到底是回来了。”
蓉儿回头冷冷一笑,朝他嗤之以鼻道:“我们会是朋友吗?”
江尘骆只笑不答,径自来到蓉儿身旁,“你难道一点也不担心你的情郎现在怎么样了吗?”
听到这,蓉儿明白江若飞中毒的事,定然是杜君茹告诉江尘骆的。
“我担心他?!”蓉儿冷笑,“他死了不是更好吗?不仅你从此没了后顾之忧,而我也会因为他的死,能够离开这里,重获自由。”
江尘骆对她的话感到十分意外,顿了会才质疑道:“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恨不得他马上死
蓉儿抬头,眸光冷冷的看他,一脸坚定,“我现在就恨不得他马上死。”
一勾唇角,他莫名地跟她摇了摇头,嘴边露出一抹狡黠地笑,“人都说女人最爱口是心非,你刚刚的话我不会相信的。”
蓉儿避开他带着戏谑地眼光,侧过身,稀松平常的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在这里我不仅可以白吃白喝,锦衣华服,而且一辈子衣食无忧…”回头看他,脸色带着几分感激,“有你这样养着我,也是种不错的生活环境。”
侧过身,仰头看向窗户外的一株杨柳,“你倒是蛮想的开的。”
一丝落寞划过蓉儿的面颊,可一会儿笑道:“能够一辈子白吃白喝,不是所有人所向往的生活吗?”
回眸,江尘骆轻笑出声,“为了他,你真想一辈子这样被我关着。”
“我不是为了他。”蓉儿面色一冷,冲他说道:“我本来就是懒惰不知上进的人,只要谁愿意养我,我就待在哪儿。”
“女人…真是善变啊。早上才说愿意为了二弟去死,现在就能够说的跟二弟什么没关系都没有了。”
绕着蓉儿转了转,他漆黑的眼眸似乎要穿透她的身体,看看她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抬起头时,脸色带着似有若无的笑,让人更觉捉摸不透,“你大概真心以为我二弟是喜欢你,爱你的吧?”
回头看他,蓉儿困惑地冲他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他很卑劣
“我要说的很简单。”转身从桌上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蓉儿,一杯则自己微微抿了一口,一边举步往前走,一边说道:“说起来,我二弟倒真是个痴情种子。他之所以娶了好几任王妃,是因为他跟幻婷有过协议。”
协议,会是什么协议?
在药池山,江若飞只是提过幻婷这个人,但没说起过他和幻婷之间还有过什么协议…
好奇,不尽的好奇与疑问驱使蓉儿双眼盯着江尘骆的背影,满含期待。
江尘骆眼角余光瞟了瞟,心知江若飞应该没告诉过蓉儿这件事。
昂起头,望着蔚蓝的天,他张口缓缓道:
“当初幻婷远嫁在即,二弟跟她难分难舍,幻婷就大胆地跟他说,如果他真的忘不了她,那么在他娶的第五任王妃死后,她就会回到他身边。
当时的幻婷也许是想让二弟尽快地结识其他的女子,跟她们展开新的恋情,可是她不知道二弟非但没有忘记她,而且还一直执着那个协议,一心想着娶到第五任王妃后,让幻婷回到身边。
但是如今五年过去了,幻婷早已在宣古国有了新的生活,就算她心里是想着回到二弟身边,也该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说完,江尘骆转身看着蓉儿,见她脸上忽阴忽晴的,明白他的话在她心里起了效果,嘴角不易察觉地划过一丝狡黠。
怎么可能呢?
蓉儿惊愣地想着,如果江若飞真的是为了能够让幻婷回到他身边,才处心积虑诱引她,让她爱上他,然后摧毁她,那就太可怕了。
不,她不能相信,眼下江尘骆跟江若飞是仇敌,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词为的仅仅是达成他的目的。
冷冷看向他,“这只能说明江若飞的确是个痴情的人。”
江尘骆挑挑眉,冷笑出声,“他可以为了自己的幸福而牺牲一个个女人的幸福,你不觉得他很卑劣很残忍吗?”
听别人说
他的话真让蓉儿感到恶心,“你现在不也一样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吗?你没资格说他卑劣说他残忍。”
他笑道:“到现在你还能帮他说话,看来你真的死心塌地地爱着他。”
这个人原来是绕着弯在试探她,试探她的心对江若飞到底有没有感情。这样的人实在太可怕了,为了自己的目的,他可以变换无数的办法达成所愿。
的确他的话在她心里激起了涟漪,因为说道幻婷,她能够想到的便是江若飞可以为了她可以付出一切,无论别人怎么看他,他唯一会顾忌的唯有幻婷。
忘不了在他说起他跟幻婷的事情时,他眸中依然蓄满深情,面向夕阳的脸孔充满了向往之情。
那一瞬,她心头一紧,知道幻婷在他心里的位置尽管有些淡化,但是比起她,终究是有过之无不及。
一丝落寞划过她的面颊,太多时候她都以为江若飞是真心实意的爱着她,可此刻,无论他的话是真是假,但她觉得至少不会是空穴来风。
但她想不明白江若飞为什么瞒着她这一关键的一环?
“在我看来,你们两个谁也好不到哪去。”
半晌蓉儿抬眼看着他,冷冷的说道。
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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