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南袭叉起腰,鼓起腮帮子,十分不满意。
「你别气、别气!我是开玩笑的。」塞阳嘻皮笑脸的讨好。
「如果你心不痛快,就出去走走嘛!整天闷在府,会闷出病来的。」南袭「关心」地提出建议。
塞阳笑容可掬的看着南袭,「奇怪了!以前你总是教我要乖乖的待在府,免得你难交代,现在居然会鼓励我出去走走?天要下红雨罗!」
说是这麽说,但是为了萨放豪这个突发事件她闷得也够久的了,应该可以出去遛达遛达了吧!只要小心点,没这麽倒楣会碰见萨放豪吧!好,就这麽决定了!她要重出江湖,嘿嘿!
※※※
这是樱花盛开的季节,一株一株的在山间谷底相映成趣,将大地点缀得如诗如画,虽然气候有些寒瑟,但仍不减塞阳的游兴。
塞阳骑着一匹威风凛凛的黑马,马儿双眼炯然,她在马鞍上英姿焕发、神采飞扬,此刻她穿着在身上的是件帅气潇洒的男装,更显得她有份夺人的霸气。
今儿个塞阳是专程出来射猎的,平时她就经常瞒着硕亲王、晋独自出游,近郊附近的地方大都教她玩遍了,但是这片林地她倒是第一回来,空气清新,颇为幽静。
「好啊!想不到京城还有如此空旷的地方,改天可要带南袭出来逛逛,免得她像个小土包子似的,只会念念念,念得我头都大了!」塞阳深深吸了口气嘴这麽念着。
下午她要溜出府时,南袭居然主动的帮她打点着衣裳,还连声催促地快些走,看得出来她喜不自胜,连眼睛都高兴的笑弯了。
南袭这奴才还真是真心的为她好呢!
「驾!」想到这,塞阳一时兴起,一夹马肚,大喝一声往前驰去。
风在她身边快速的经过,马蹄翻飞,这般策马狂奔总是能教塞阳兴奋不已,她口忘形的吆喝着,扬起马鞭,飞驰向前。
奔驰了好一阵子,眼前终於看见有人了,原本她还真以为这是什麽禁地呢,人影都不见一个,这会儿,可以找人说说话啦!
塞阳猛然拉住绳,掉转马头,居高临下,眉飞色舞的朝走来的那两个人打招呼。
「两位姑娘,真有闲情雅致啊!独自在此散步,难道不怕盗贼出没吗?」塞阳笑嘻嘻的问。
那两位姑娘吓了一跳,其中一位像是丫鬟的姑娘用手护住了另一位,佯装勇敢的开口道:「你别吓唬我们了,这是京城的辖区,哪会有什麽盗贼?」
「是吗?」塞阳微微一笑接口道:「难道你没听闻这前些日子才有一位将军府的千金小姐来赏花,结果因为不小心落单而被捉去当押寨夫人的事?」
「你少胡诌!」小丫鬟嗤之以鼻的瞪着塞阳,十分不满意她这种吓人的话,但心上却又有点动摇害怕。
「我没有胡诌,是你们太孤陋寡闻了!」塞阳嘻嘻一笑,诡异的看着另一位装扮富贵华丽的姑娘说:「这位小姐想必是京哪位富商的千金吧!瞧小姐这身金光闪闪、价值连城的珠宝,可是很容易招来匪徒的觊觎哦!」
那位千金小姐被塞阳瞧得浑身不自在,脸红得直至耳根子去,眼睑低垂,抬都不敢抬起头来,她的心在翻腾,怎麽回事啊!这男子看人的眼光多麽放肆啊!他的眉目五官出色俊朗,举止神情自负邪门,他那一脸有点可怖慑人的笑意在她看来竟成了神秘难测,这是在宫没有见过的男人,很与众不同的男人。
「你┅┅你别再说了,我┅┅我们一点儿也不怕!」那丫鬟逞强的回嘴,其实早怕得牙齿打颤。
「不怕就好,那麽我先走一步了!希望你们能逃过一劫,姑娘後会有期!」塞阳挥起马鞭,做出要离开的样子。
「喂!你这个人好过分哪!」小丫鬟急忙放声的喊,一副气忿难平的样子。
「此话怎讲?」塞阳拉着绳,笑意盈盈,「我又没有对姑娘做什麽,怎麽称得上『过分』两字,此言差矣!差矣!」
见小丫鬟气吁吁的斗不过他,那位小姐虽然怯生生,但却细声细气的开口道:「这位公子,我和侍女不小心与家仆走失了,你能指点一条路径吗?否则天色将暗,我担心会有公子所言的匪徒出没,到时候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就要被人欺负了。」
塞阳恣意的笑意遍布在脸上,她调侃的问:「难道小姐就不担心我是不良宵小?」
「你┅┅你不像。」千金小姐又垂下了睫毛,像有点顾忌又不得不回答似的。
塞阳笑了,这位千金小姐还真是纯情啊!
「好吧!就冲着小姐这句话,就算我本来想怎麽样,现在也不能怎麽样啦!」塞阳往东方一指道:「你们往这边走去,不久就可以看到让人休憩的茶馆,我想小姐的仆从大概会在那吧!」
「多谢公子。」
那位小姐称谢,但并未做行礼之姿,可见平时没有这个习惯,定然身分极为崇高。塞阳见状,只笑了笑,心想:搞不好这位小姐是个皇亲国戚,哪家王府的千金呢!
「小姐保重!」塞阳随手摘下枝头一支樱花递到那位小姐面前,她勾勒出一抹俊俏的笑意盯着那小姐看,这使得那位小姐呆了一呆,心头小鹿乱撞,有点心慌。
此时红霞映满了天空,塞阳衣冠楚楚又风度翩翩,刻意营造的气氛是足以教任何女人迷醉的。
「这枝樱花送给小姐,就当做我们有缘相识的纪念品吧!小姐可别忘了我。」说完这句话,塞阳即嘴角带笑,纵马而去,潇洒的身影消失在林。
那位小姐微感惆怅的遥望着塞阳的影子,无端的痴迷。
「公主,咱们快走吧!」丫鬟催促着,「天快黑了┅┅」
「嗯┅┅」那位公主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头抖,举起步伐,但仍依依不舍,带着满腔的遗憾,她幽幽的叹了口气,盈盈然的眸子像在说着什麽世间的男男女女啊!
她有些害怕起来,为什麽她会有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只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男子而已,值得她这尊贵的身分如此牵挂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锺情?
将甜言蜜语挂在嘴边对塞阳来说是最稀松平常的了,她能在几分钟内说出一大串令人痴迷的情话,这全都拜成天混在青楼之赐,什麽都没学到,只学到了油腔滑调,看到稍微像话的女人就不由得脱口而出,考虑都不用考虑。
所以她方才对这位公主说的正是展现她的本能,一种潜意识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後果。
塞阳绝对不会想到她正引了个大风波,否则她一定会恨死了自己的口无遮拦。
第四章
京城举办舞剑挑战赛罗!这是当今皇上为了庆祝国泰民安特下旨举办的,与会者奖赏丰富,名列前茅者皇上将亲自召见,无论王孙贵族或者平民百姓都可自行报名叁加,叁加者均可获致纪念品一份,不过叁赛者只限男性,谢绝女性。这可是件轰动全京城的事,每位稍有两下子的公子哥儿都摩拳擦掌的蓄势待发,准备一战扬名天下受召於皇上,免去十年寒窗苦读之苦。
硕亲王府裹的几位贝勒爷当然也都兴致勃勃的前来报名,准备在皇上面前一展其才,不愿输给和亲王府、安亲王府、隆亲王府、镇亲王府及敦亲王府等等几个在朝廷实力相当的王府,非要皇上对硕亲王府另眼相看不可。
练剑的事在全京城每个角落如火如荼的展开了,硕亲王府也不例外,贝勒爷们组成了一支「必胜队」,从早到晚、从晚到早,不分日夜的练习,每个人的脸上都喜孜孜的,像是誓在必得,优胜已经落在硕亲王府似的。
这天风和日丽,「必胜队」又在练武场比赛开来了。
「唉!平时软脚虾似的兄长们,现在一个个的英姿焕发,争气得还真教人不习惯呢!」塞阳懒洋洋地说,她坐在一旁的亭子幸灾乐祸的边摇羽扇,边看笑话。
南袭撇了撇唇,冷言冷语的说:「依奴才之见,贝勒爷们也甭练习啦!反正再怎麽练都没用,只要他们的妹子一出手,他们就全给打得落花流水,「必胜队稳成了『必败队』,现在贝勒爷们最重要的事,就是来求求格格别一时兴起跑去叁加那个什麽舞剑大赛才对。」
塞阳眉开眼笑的说:「真是知我者南袭也!你怎麽知道我要去叁加比赛?」
「格──格!」南袭杏眼一瞪,彷佛不敢相信耳际所听得之言语,「你真要去叁加比赛?」
「有何不可?」塞阳笑嘻嘻的答。
「这是皇上举办的比赛耶!你女扮男装,这是欺君之罪,万一露出马脚┅┅会被杀头啊!」南袭的脸已经惊惶地扭曲了起来。
打从这个比赛的消息公布了之後,南袭就成天提心吊胆的,深怕沉寂了好一段时间的塞阳格格会手痒的溜去叁加,那她就完了,她不仅有愧於王爷、有愧於晋,更有愧放大清皇朝┅┅「南袭,你想得太多啦!没那麽严重!」塞阳轻摇着羽扇,一派优闲地说。
南袭吓了一跳,抚着胸口问:「格格,奇怪了,你怎麽知道奴才在想什麽?」
「谁不知道!」塞阳瞄了瞄她,一副了然於胸样,「还不是那一套,什麽愧对於我阿玛啦!有负於我额娘啊!对不起大清朝之类的┅┅」
南袭闻言,欣慰的说:「既然格格知道奴才的心意,那麽就请格格好好待在府,不管吟诗也好,作画也行,就是别把舞剑比赛的事给挂在心最好是忘得一乾二净,奴才也好安稳的睡觉。」
塞阳眼珠子一转,颇具玩味的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睡不安稳、食不知味的,咱们情同姊妹,我怎麽会忍心如此整你呢,对吧!」
南袭恐怖的看着塞阳,她要是对自己愈是客气就愈没有好事,瞧塞阳格格此刻一脸笑嘻嘻的,心稳定不知道在打什麽鬼主意。
※※※
舞剑比赛这天,阳光暖得使人群陶陶,一长串的砒砒啪啪鞭炮声的响着,大兴土木搭建起来的擂台气势磅礴又宏伟壮丽,再加上一旁的戏台和庙宇,更增添了几许的富丽堂皇,擂台红色的琉璃瓦像是鲜明的指标,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是御赐的啊!
擂台就搭在紫湖边,青青翠翠,满湖碧莲,绿柳垂岸,煞是清爽宜人,许多小贩乘机发笔横财,把紫湖岸边挤得水泄不通。
一辆黄缎顶盖的马车,由两匹雄健的棕红马拉着进人了会场,骑在马上的护卫多的数不清,这排场显是皇上已然驾到。
皇上的真面目不是那麽容易给人看到的,此刻他的龙尊正坐在珠帘後与几位嫔妃一同欣赏舞剑,伺候的太监、宫娥们无不小心翼翼的图主子高兴。
塞阳身穿一袭藏青色长袍在硕亲王府的休息区,她双眼流转,显得神采奕奕。她说服了几位哥哥们让她以七贝勒的名义叁加,说她只是因好玩,而凑凑热闹而已,而且凭她蹩脚的身手,搞不好还没有机会上场,就给刷下来了!
对於塞阳的要求,几位贝勒爷们先是不肯答应,但後来听了她那个但书,就颇为认同的答应了,反正上擂台前还要经过两道初试,以塞阳的身手,的确不可能上得了台面,所以他们就很放心的成全她这个还不算太荒唐的要求,并且没有告诉硕亲王爷。
只是好玩嘛!反正无伤大雅。塞阳是这麽告诉她的兄长们的。
当时只有南袭一个人反射性抖着头猛摇的反对,但没有用,谁理她!几个贝勒爷遂又中了塞阳的奸计。
「贝勒爷们实在太不了解自己的妹子了,怎麽会胡涂的以为格格绝上不了擂台?奴才真想不通啊!」南袭帮塞阳倒了茶水,口还在埋怨。
南袭是死求活求一定要跟来的,她威胁塞阳如果不让她跟来,她就要向王爷告密,这麽令人内伤的告密,塞阳当然只有答应让她当个小跟班了。
「南袭,你就少说两句吧!待会如果我真输了,非拿你开刀不可!」塞阳舒服的坐在躺椅,让南袭帮她按摩,十足公子哥儿的模样。
「奴才是担心格格的安危才死皮赖脸的要跟来,否则这种拚个你死我活的场面,我才不爱看呢!多可怕!」南袭噘高了唇,哼着说。
「我知道你疼我,怕我有个三长两短,我都知道!」敷衍过後,塞阳笑吟吟的央求,「南袭,你去帮我看看比剑的情形怎麽样了?」
「要我去打探军情?」南袭摇了摇头,「不干!我不干!万一被认了出来我是服侍格格的侍女,岂不丢脸死了?」
塞阳嘻嘻一笑的站起身来,果然不出所料,「那好吧!既然你不敢走出休息区,那麽只好劳烦我自己去瞧瞧罗!你在这准备凉茶等我回来,千万别乱跑。」说完,她便不等南袭表示意见,即一溜烟似的跑了。
塞阳独自拿着叁赛单去挑战两关初试,只花费九牛一毛之力的功夫就把那些三脚猫给比下去了,她不但剑术奇高,舞姿更是曼妙,观赛着无不喝采,更有许多堤岸边的商家小姐命仆人送来饮品,表达爱慕之意。
塞阳通过初赛,坐在入围者的特区,她春风得意的喝着冰镇酸梅汤,眼珠子转啊转的,看看都是些什麽三教九流的人来夺魁┅┅嘿嘿!没什麽嘛,都是些地痞流氓或是没用的王府公子而已,根本不是为患,正得意之际,塞阳不经意的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使得她差点喷出一口茶来。
她微微一愣,定睛一看,既是诧异又是厌恶,心想:怎麽他也来了?!
萨放豪老早就端坐在围席,他一袭崭新的深蓝色衣衫,正笑吟吟的和同伴聊着天,当他看到塞阳,心无疑一喜,他实在好久没有看到她了,思念都快溢出来了。
自从那天从紫湖把她送回硕亲王府後,她就足不出户,而且谢绝访客,害他想进一步有所行动都束手无策,同托纳打听消息,托纳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逼得他快急坏了。
还好皇上英明举办了这场舞剑大赛,依塞阳的个性她绝不曾轻易放过这个玩乐的大好机会,一定会露面的,果不其然,她真的忍不住出现了。
萨放豪脸上不动声色,心不由得乐翻了天。
她好美!在府非但没把她给闷丑,反正愈见明丽,水波流转的眼眸、诱人的红唇,还有娇俏的笑颜,他简直无法把眼光移开。紧紧盯着塞阳,萨放豪脸上满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