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挤进酒店的大堂找着个角落才刚站下,忽然肩膀上一沉,一回头,就看见个活色生香的大帅哥正站在我身后龇着口大白牙冲着我直笑。
凭良心说,自个儿做了老板的穆北比从前可真是又帅气了。白衬衫,银灰色领带,同色的全手工西装哪哪儿都折射着高贵奢华的色彩,我回过头看见是他的时候微微一愣,撇撇嘴,问:
“你怎么在这儿,大兄弟?”
这哥们自打我从北京回到D市以后他就一路跟着我跟回了D市,不仅如此,他少爷还就在我和林薄言住的那小区里偷偷摸摸地捯饬了个小窝,话说当时我一个人带着莫莫小宝在小区里头遛弯子的时候撞见他,他小样儿还挺高兴,一派天真活泼的样子说:
“菲菲,反正你跟顾修宸那混蛋现在都已经离婚了,不如咱俩就重新来过,咱再续前缘吧!!!”
我续续续续续,续你个头啊续?!话说姐姐我如今跟他还能一样吗?姐现在可都是个离过婚的人啊,“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啊,姐姐我早就已经悟了
!
而乍见了帅哥的莫莫小宝当是时则是一脸好奇,瞪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一派无辜地拉了拉我的衣角,我眼看着他那副天真活泼的样子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对穆北说:
“续你个头啊续,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你!”
我记着我小的时候吧曾经还听过这么一首歌:
“朋友们哪要听真,听我唱段十三经,句句说的是大实话我的朋友啊,听在耳里记在心哪哎嗨哟;
父母亲不一定亲,父母给我们养育恩,满堂的儿女都留不住我的朋友啊,年年都得添新份哪哎嗨哟;
儿子亲也不一定亲,长大以后结了婚,结婚以后都是老婆好我的朋友啊,忘了父母养育恩哪哎嗨哟;
姑娘亲也不一定亲,命中注定是别家的人,长大以后嫁出去我的哥们呀,一年能回几次娘家门;
丈母娘亲也不一定亲,姑爷常常来登门,吃完了饭菜一抹嘴儿我的哥们呀,他两脚一抬走了人哪哎嗨哟;
丈夫亲也不一定亲,看见了野花起外心,他和女人去跳舞我的哥们呀,回到家里闹离婚哪哎嗨哟…………”
话说我当年听这歌的时候年龄不还小吗?当时我就把嘴一撇,不屑一顾地朝天翻了翻白眼说:
“瞎扯!”那朋友们再亲还能亲过咱爹咱妈咱奶奶还有咱老公啊?可如今这事实可不是如此吗?您想想我现在跟顾修宸都闹离婚了我爹妈还不站出来维护我,我心里头能不觉得哇凉哇凉的吗?我想想我要不是有林薄言和穆北这两人罩着,恐怕早就睡大街上了我!
和顾修宸离婚的时候穆北他曾经问过我,他说如果这辈子他都不来找我的话,我是不是也就这辈子都不会去找他,这辈子都不要他这么个朋友了呢?
话说我那时候跟顾修宸学得,我可虚伪着呢,立马就回他说那怎么可能啊那怎么可能啊?其实这实际上还是挺有可能的。
我刚刚不是都跟你说了嘛,那时候我跟顾修宸的关系还挺好呢,所以我就不自觉地有点儿见色忘友,刚结婚的时候顾修宸那家伙让我们别跟穆北纠缠不清的,说他挺不喜欢,而我当时听了他这话,也就真地没有再跟穆北联系,当然了,与此同时穆北他也没来找过我,咱俩也就那么样断了。如今细想起来,我可真是惭愧啊,为了个男人把自己从小玩大的老友给丢了,多么地叫人不耻啊!
不过话虽这样说,跟穆北再续前缘那是不可能的,咱要是真能够再续,当初我又何必再把自己嫁给顾修宸呢?那啥,咱铁定当时就续上了,还能有他顾某人什么事儿啊?!所以说,姐这是曾经沧海,悟了悟了,我早就悟了,跟穆北穆大帅哥之间,咱也就只能无病呻吟地感叹一句——有缘无份啊!
“我找男朋友的标准是,身材不能好皮肤不能比我白牙齿不能比我亮堂睫毛也不能够比我长,所以说穆北你不合适你知道不?”我想了想就这么干干脆脆地回答穆北说。
第四十五章
大会的首场新闻发布会要到上午十一点才正式开始,眼看着时间还早,我抱着包包坐在角落里跟穆北有一茬没一茬地胡侃,说真的我觉得穆北这家伙可真是没从前矫情了哈,从前这孩子老爱仗着自个儿长得帅,走哪儿都端着一副“我是帅哥我怕谁”的样子,现在竟然能“纡尊降贵”,西装革履地跟我一起窝在角落里聊天,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不远处酒店的大堂经理正带着保安在人群里维持着秩序,几个穿西装的管理人员从中央旋转楼梯上脚步飞快地费奔下来,动作敏捷,迅速地在大堂门口分列成两排,这阵势,不用看也知道是有大人物进店了,我眼看着前面的那帮同僚都像窝蜂样地涌向大门口,心里一急,“唰”一下就从角落里跳起来,端着个相机玩命似地往前冲,穆北他是一向都见不惯我这着急劲儿的,气急败坏地在我身后扯着嗓子喊:
“于菲菲你慌什么慌啊?不要命了啊?”
话说我这会子哪里还有工夫理他呀?咱可敬业着呢!眼看着酒店外那一排金光闪闪的车子都已经在大门口停了下来,感应门“哗啦”一声响,还没等我看清楚车子里头坐着的究竟是何方神圣,那金贵的主子却已经被围追上去的保安、记者还有酒店的接待人员给围了个水泄不通。我眼风里慌忙一扫瞧见了大堂一角放着的办公桌,想到这个月的奖金,顿时心一横,二话不说地就踩着椅子爬了上去,奈何前方一片乌泱,人头实在是太多,我伸长了脖子左张右望地瞧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在人群里找着了那正主的后脑勺,踮起脚尖往那儿一瞅,一打眼,我的小心脏不由分说地就跟着抖了一抖,二话不说就蹲下身把自己给藏了起来。
说到底我跟顾修宸好歹也做了三年夫妻,您别说我现在是看见他后脑勺了,他就是化成灰了我想我也能认得他。
顾修宸这家伙是个标准的瘦长脸,后脑勺中央还有个漩,因此直接影响到了他的头发分布。从前我给他洗头或是梳头的时候就老爱装模作样地跟他开玩笑说这很有可能是秃顶的前兆啊顾修宸,这混蛋他通常情况下一听就有些不高兴,拧着眉毛一脸纠结地看着我,那模样就跟个被人惹恼的小孩子似的,一派“我死也不要变秃顶”的那副样子。
顾修宸他很爱美,这个毛病我也是在跟他结了婚以后才知道。从前我还没嫁他的时候无论什么时候见着他他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那副样子叫外人看去哎哟喂可真高贵得不得了,结了婚以后我才知道他有多注重自己的仪容仪表,平常总是把自己给收拾得人五人六的,穿啥戴啥配啥都折腾得一丝不苟,一大早地我从床上爬起来,经常可以看见他正对着镜子揪着自己那几根翘起的头发唉声叹气!
那混蛋他自个儿的发质硬,可偏偏又特别喜欢剪一个看上去略显凌乱的发型,那样子看着倒是挺新潮的,就是每天早晨淋浴的时候他都要洗一遍,我都跟他说多少遍了头发洗得多了不太好不太好他就是死活不听,有时候还会嫌我啰嗦,再甚者我越说他还越来劲儿,小孩子气地拿梳子可劲儿地扒拉他那没两寸的头发!
所以您说我能不记得狠吗?瞧见他那顽固的后脑勺我就有些上火。只是这混蛋这回还真是给面子啊给面子,要知道从前他可是无论干什么事儿出席什么场合都是一成不变地掐着点儿来,这回他倒是好,提前了这么长时间!
那边厢酒店的工作人员和保安们正在手忙脚乱地帮忙拦记者呢,那正主儿却是潇潇洒洒的,白衬衫、黑西装,大大的太阳眼镜架在鼻梁上,一派从容地带着自个儿的班底走向大堂左侧的电梯,压根儿就连看都没看别处一眼。
这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叫我如何不生气啊?!
大早上的还是在室内,这境况你还戴什么墨镜啊你?这个混蛋,难不成他真还以为他自己是王家卫啊?!
在他的大脑袋转过来之前,我的脑子里突然间一热,二话不说地就伸出中指狠狠地向着他的方向比了比。
请众位童鞋不妨简单地想像一下我当时的情景:
一个离婚已经长达四个月的、长久没有某生活的女人站在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厅的桌子上咬牙切齿地冲着她的前夫比中指,然后她非常不幸地还被他给发现了,这是何等悲催何等没面子的事儿啊?!
顾修宸那家伙莫非有特异功能?在我的中指对着他竖起来的同时,他不知怎么突然间就转过头来,咧着嘴,很诡异很“猥琐”地冲着我笑了一笑。
我的脑子里突然间一懵,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一个事情,前一天我和林薄言两人坐在客厅里一边吃刨冰一边看电视,CCTV《动物世界》里抓拍大白鲨,当时那长着一口龋齿的大家伙就是这么冲着它对面的那些偷拍者笑的。
那一刻都由不得我的心里头不想啊:
许久不见,这个家伙他果然是更肆税。�
这一天注定我会非常忙碌。上午十点,最后一批代表入住酒店,我二话不说地,当即就告别穆北转战会场,夏季的第一波强热席卷D市,我挂着相机背着包包刚出了皇朝的大门,立马就觉得这天热得有点儿受不了,脸颊上火辣辣的,有温热的黏黏的东西慢慢地从我的脸上滑下来,正落在我的嘴唇上,我下意识地伸出舌头一舔:
Kao,怎么竟还是热的啊?!!
酒店门口的广场上停着一溜儿各式各样的名车,正中央那几辆金光闪闪的大黑车众星拱月般地簇拥着一辆牛B哄哄的加长宾利,我看一眼,就觉着我自己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
这么干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呢?再怎么说光天化日的,我总得注意点形象你说是不是?
包里头有当初从顾修宸家带出来的口红,其实我平常压根儿就不用它。可是我每次找东西的时候看到它,不知为什么,总是舍不得直接丢掉。
想当初我和顾修宸离婚的时候,能从家里头带出来的东西也就是几件化妆品而已啊!
这家伙实在是太没有良心了!我想一想,心里头就有一点儿难受,这个人他伤我心的方式实在是太恶毒了,害得我每次只要一看到与他有关的东西,心里头就觉着不好受!
我怎么就嫁了这样的人?!
广场上有两个中等身材的保安正在那儿巡逻,不远处酒店的大门口一个行李生正在帮客人搬行李,另一个面朝大堂正在和客人说话,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这里头还有个心怀鬼胎的女人正在准备着划花人家的车窗。我走过去,借着另一辆车的遮挡,三下五除二地在那宾利车的车窗上写了几个大红字。
那长得很像郭达的老保安不知怎么突然间转过了头来,看见我,没说话,一脸木然地又把脑袋转了回去,两秒钟之后,不知怎么,他一下子又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似地把头给转了回来,瞪着眼,一派愕然地看着我说:
“你……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话说我能告诉他我是在这儿练书法吗?扔了口红,二话不说地撒腿就往大马路上狂奔,一直等到我上了公车,站稳了脚跟回头一看,刚才那俩保安正密密地挨在一块儿垂着个大脑壳认认真真地研究着我刚才在顾修宸车上留下的那两个英文呢:
“Fuck you!!!”我就这么很不纯洁很不厚道地说。
第四十六章
一整天都过得风风火火,我收拾好东西走出会议中心,广场上仍还有三三两两的同僚正那儿围着代表们发问。而我想想我今天再怎么说好歹也陪着这些传说中的著名企业家们、各国政要还有各国经济学家听了整整一个下午的“经济学讲座”,早就已经是头昏脑胀昏昏欲睡的了,索性也就不再那么拼命,背着个包包懒洋洋地站在台阶下等人。远远地,顾修捷正带着人从会议中心出来,看见我,没说话,一派兴趣盎然的样子站在台阶上看着我。
我在这个家伙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明显的促狭和调侃,忍不住,拧着眉,问他:
“怎么了啊?”
他一脸笑意地从台阶上走下来,看看我,挺新鲜的样子:
“真有你的啊于菲菲,看来你离了我们家顾老大,还真能够活得挺不错的!”
我一见他这样样就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话,当即就撇了撇嘴,自信满满地说:
“当然!你啊可千万别跟你哥哥一样,以为女人们一旦离了你就都活不下去了啊!”
顾修捷“呵呵”一笑,没有立即接话,眼神却在即刻间黯淡了下去,过了两秒,又勉强笑着抬起了头,说:
“好久不见,走吧,我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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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饱喝足,回到家的时候都已经快八点了。林薄言正扛着儿子在客厅里转圈子,小家伙大约是受了什么委屈,哼哼唧唧地抱着妈妈的脖子在那儿淌眼抹泪。我走过去想要看看他,林薄言见了摇摇头,一脸无奈地看着我说:
“撒娇呢!刚刚我下楼扔垃圾的时候他非要跟着我,结果怎么样?摔着了吧!”
话是这样说,可看她那样子可真是心疼得不得了。莫莫这孩子没爸爸在身边,林薄言平常疼孩子疼得恨不能把一颗心都掏给他。我看她一脸心疼一脸疲惫的样子心里头就觉着挺内疚,说到底,要不是因为顾修宸,人家说不定早就跟顾修捷双宿双栖了,哪还能轮到一个人带孩子带得这么辛苦?!这个混蛋!我的脑子里只要一想起这个人,心里头就觉得无名火起。
好不容易收拾完毕躺到床上,脑子里想东想西,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这是我跟顾修宸离婚后的老毛病了。
我想了想我今天下午“送”给他的那几个字貌似还是挺不解气啊,我当时就应该立场坚定地把他的车子轮胎给扎了,这样才叫过瘾呢!正在那儿咬牙切齿地发着狠呢,枕头边儿我的手机却突然叫了起来,我歪着脑壳万分纠结地往屏幕上一瞧,下一秒立即就反射性地跳了起来。
话说顾修宸这混蛋的手机号码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呢?我保管比认识我妈还要认识它!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