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有一点妈说的没错,他确实有大本事。
“你家里人就是因为你能见这些不要你了?”
“不是。”我摇摇头。
“是因为我与家人犯克,三年克死了三个。”其实我也不知道犯克是啥意思,只是听村里人都那么议论,就记住了。
于是,我又把出生就有记忆,梦里见到黑衣人要带我走,我不走就杀死一个人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和他说了一遍,这件事是我的秘密,我连我妈都没有说过。
说完后我就求他,“爷爷,你就让我跟着你吧,我妈说你是好人,会收留我的,你要真把我送回去,那我二姥爷肯定会把我丢山里喂狼的。”
他又在我头上拍了一巴掌,说:“你这孩子真不会说话,咋还爷呢?叫叔!”
我摸着被打疼了头,呲牙咧嘴的叫了声叔。
叔看我那样,又在我头上胡乱的揉了揉,问道:“能记住自己的生辰八字不?”
我点点头,把生辰八字说给他听,听完后,他掐着指头算了很久,最后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摇了摇头。又双手拉起我的双手,从手腕处开始捏,再到手指,每一只手指都分别捏了好几次,最后还摸了我的头和下颌。
我觉得挺痒,就笑着躲。
后来我知道这叫摸骨,是玄学五术中的相术,相对于手相。面相来说,流传较少,知者人不多,可较于面相来说,骨相会更精准一些,一般人面相可整容,但骨相很难改变。
叔摸了我半天,最后似乎很兴奋的使劲捏了捏我的腮,说:“走,跟我回家,你小子跟我老子有缘。”
叔转变之快让我一头雾水,刚才还恐吓,威胁,一门心思想着把我送回去呢,这怎么摸了摸我,就跟他有缘了?不过他终于是肯收留我了,我很高兴。
叔背着我往家走,叔的后背很宽,很硬,很温暖,也很踏实,我趴在叔的肩膀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就这样,我和叔生活在了一起,叔再也没有提过把我送回去的话,只是开始学着笨手笨脚的照顾我。
叔把我照顾的一点都不好,我吃的面条经常煮不熟,我的鞋总是倒着穿,衣服是胡同里那群小孩子中最脏的一个。每次袖子上摸鼻涕摸的都硬邦邦的,能照见人影儿了,叔才烧上一锅子温水,把我衣服丢盆里,让我赤着脚丫子在里头踩。每次踩完叔都表扬我,踩的不错,挺干净,他夸我,我就高兴,一高兴我就自告奋勇的把他的脏衣服也一力承担了,后来我给叔惯了个毛病,只要有我在,他从没自己洗过衣服……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叔其实是一个挺不修边幅的人,在家里脏衣服乱丢,袜子总是配不上对,唯一整齐的就是他出摊穿的那身行头,可能没有人会想到,他正气盎然的驱鬼时,脚上却穿着两只不一样的袜子。
叔出摊的时候是不带我的,放在街上一整天又不放心,所以总是把我锁在家里,只有他回来的时候,才允许我出去玩一会。
那时候农村的小孩多,一家都好几个,上学又晚,父母都忙着地里的活计,也没工夫管,所以那时候的孩子都是放养的,都跟一群野孩子似得在外头疯。
每天叔走了,我自己坐在四方四角的天井里,听着外头孩子的欢笑声,那心里就抓心挠肝的痒,我打小就没怎么跟同龄孩子玩过,对小伙伴的渴望非常的大,后来我就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叔虽然有些地方对我照顾的不周到,可有一点做的确实不错,那就是给我买零食,可能是怕我一人在家无聊,他每天回来都变着花样的给我带好吃的,麦乳精,山楂片,糖瓜等,我应有尽有,那时候,我算得上是孩子群中的暴发户了。
我的办法就是先在家扯开嗓门喊,把孩子们都吸引过来后,就从门缝里给他们分发零食,然后让他们帮忙取下那笨重的门槛,我从下面爬出去,到了傍晚,我估摸着叔快回来了,就再钻回去,让他们再把门槛给我堵上。
门槛大家肯定都知道,但是那时候农村的门槛很高,有成人的膝盖那么高,多是木质的,在原门下面横着,取下的时候,钻个小孩还是绰绰有余的。门槛有遮挡污物和避邪的作用;门口横上一道门槛儿;象征着竖立一道墙;将一切不好都挡在家外,还有地方说是门槛可以挡住僵尸,因为僵尸只能跳,门槛能绊住它们……
“呃,有点跑题。言归正传。”
我每天都用这个方法溜出去玩,叔一直也没有发觉,他只是觉得我零食吃的太快,便更加源源不断的给我往回买。
可就在我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的时候,有一天却出事了。
第005章桑田老坟
那天早上,早早的就有人来请叔,说是去给他年寿已高的母亲寻快风水宝地。
叔临走时交代,饭菜在锅里,在家不要调皮捣蛋,今晚他可能晚些回来。
别的我都没往心里去,可那句晚些回来我是听在耳里,乐在心里。这么说,今天可以在外头玩到天黑了。
那个季节天黑的晚,大人们在地里忙活一天回家,晚饭也做的晚,所以天擦黑的时候,街上的孩子特别多,那个时间段,孩子门最常玩的游戏就是在草垛堆里捉迷藏,草垛密集,易躲不易找,加上又是晚上,所以玩起来特刺激,那可是我向往已久,却从没玩过的游戏,不知道为啥,叔总是不允许我天黑的时候出去。
因为零食的关系,那时候的我就是孩子王,简直就是一呼百应,那天在我的号召下,大家很早就开始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可正是因为玩的太早,天擦黑的时候大家就玩腻了。后来一个叫刚子的孩子说了一句,村后面桑葚熟了,俺娘今天采桑的时候给俺摘了一大把,可甜了,咱们去摘些吃吧。
在我们村后,有一大片桑田,据说那里曾经是一片古老的坟地,后来却挪走了,种了一大片的桑。
可也不是全部都挪走,不知道为啥,偏偏在靠近路边的地方,留了两座大坟没挪,说是村里的老祖,村里每逢年节,家家户户都会去给那两座大坟烧香。纸。没有人能确切的说出那大坟存在了多少年,村里有的老人说八百年,有的说一千多年了,具体年数早已无从考证了,可光看坟前那两颗仨人合抱都抱不过来,长的遮天蔽日的大松树,就知道这坟有些年岁了。
听前街老李头说,这坟就因为年岁太久,多年前还被盗墓贼惦记过呢。
老李头就是个故事匣子,年纪大了,干不动活了,整天坐在前街石磨那里晒太阳,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给我们小孩子讲鬼故事,把一群小屁孩吓得一惊一乍,仿佛成了他最大的乐趣。不过他再三强调这事是真的,当时他还在场呢,村里不少人都知道这事。
据说那是两个外地人,爷俩,他们应该是白天踩好了点,准备晚上偷偷来挖宝贝的,村里本没有人知道。可那天后半夜,那个儿子忽然挨家挨户敲门叫救命,说他爹进了村后那大坟里,怎么出都出不来了。
人们这才知道,村里的祖坟早被人惦记上了。
掘人祖坟固然让人痛恨,可在那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破除封建迷信的口号宣传了多年后,人命还是比死了八辈子的人重要。所以村民们痛骂之余,还是找了七八个男劳力,拿着铁锨,?头,浩浩荡荡的往大坟去了。
到了大坟那里,果然见到大坟后面被人挖了一个黑漆漆,只能容一人通行的洞口,那洞口中直直地伸出一只手,像是正在用尽全身力气想往外爬。
人们一边骂这人不是个东西,一边塞给他一根木棍,那人本能的抓着木棍,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接着七八个大劳力扯开架势,牟足了劲儿想把那老头给拔出来,可那老头卡在那洞里,竟是纹丝不动。
“不对啊,这就是扎了根儿,咱们这么多人也早把他给拔出来了啊。”有人抹了把汗,狐疑的说道。
后面有些胆儿肥的,跟来看热闹的老人说:“八成是冲撞了老祖,还是快点儿跟老祖赔个不是,求求他原谅吧。”
那儿子听了这话,连夜敲开了村里唯一一家小卖铺的们,买了他家所有的香纸,在那大坟前烧,边烧边念叨:“老祖爷爷,我们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了俺爹吧,俺给您磕头赔不是了……”
说来也怪,一摞纸烧完了,众人只觉得手上力道一轻,那老头竟然被轻而易举的拽出来了。
老头被拽出来后,眼神直直的,似没有了聚焦点,嘴里一个劲的重复着别抓俺,别抓俺。人们这时才发现,那老头一双脚脖子上,赫然是满满的黑手印子。大家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被鬼拖住了啊,感情一群人刚才跟鬼来了一场拔河比赛啊!不过这鬼好像也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而已,不然那老头绝无生还的余地。
那老头受了惊吓,傻了,嘴里只会重复着别抓我这一句话,那儿子哭着背着他爹连夜走了,这事干的,估计他这辈子再也不敢挖坟了。
农村人敬畏鬼神,自那事之后,祖坟香火旺盛了不少。
只是有些胆小的,尤其是女人,对那里比较忌讳,都说大白天走那里都感觉一阵阴冷,胆小的养蚕户更是采桑时都得找个作伴的。
桑田是老坟场这事,几乎所有的小孩都知道,因为小孩们不听话的时候,大人们就会说,再不听话把你们丢桑田里去。所以刚子的提议得到大多数小伙伴的反对,可也有人赞成,例如我,例如小三儿。
我肯定是要去的,打桑树长出花穗那会就盼着呢,这回熟了,怎么可能不去摘。再就是我不怕鬼,我叔那么厉害,吼一声啥鬼都得扯呼,我怕它们?它们怕我还来不及呢。
自打跟了叔后,我心理膨胀的特别厉害,总以为鬼怕叔就捎带着也怕我,却忘了自己曾经被鬼吓得屁滚尿流时的样子。
就这样,我,刚子,小三,还有小三的妹妹招弟,一个比我还小的小丫头片子,我们四个一起往桑田走去。
忘了说了,小三是个女的,排行老三,就直接叫小三了,她家四个女孩,他爹想要儿子,可他妈生了四个偏偏都是闺女,那时候在农村没有儿子是很丢脸的事情,走在街上都感觉背后有人在戳你脊梁骨,他爹尤其厉害,为生不出儿子这事,他爹动不动就打她们,打她们妈,总之脾气非常的坏,所以小三整天带着她妹妹在街上玩,不想回家。
桑田很不好走,到处都是给桑树浇水时挖的水沟子,我们几人一人选了一排,深一脚浅一脚的就钻了进去,刚一钻进去,我那自我膨胀的感觉就消失了,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这桑树都他妈比我还高,里面乌漆墨黑的,根本就是啥都看不见啊!
就在我无从下手的时候,就听小三在我旁边那排开始吧唧嘴了,她妹妹还在一边嚷嚷:“姐,快给我吃个,给我吃个。”小三则含糊不清的回了句:“守那些树,自己摸去。”
摸?摸去!!
我听了这话,也伸手往桑树杆子上摸,还别说,一把能摸好几个,嘿嘿,我也不计较脏不脏的,撸下来就往嘴里塞。
“啊!怎么这么酸?”我呸呸往地下吐了几口,惹得小三一阵笑,说不熟当然酸,你找软的,软的甜的跟糖似得。
“对,软的多半在下半截,下半截的熟的早。”刚子也给我传授经验。
掌握了点要领,总算也摸到了几个甜的,虽然说没有像小三说的跟糖那么甜,可头回吃,还是觉得挺新鲜挺好吃的。
就在我半蹲着往前挪着摸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忽然手中一软,我摸到一个冰冰凉,滑溜溜的东西。
什么?还挺软,我好奇了捏了一下。
那冰凉的东西,忽然就紧紧的缠绕在了我的胳膊上。
我吓得头皮发麻,意识到了是什么,整个人蹭一下子窜了起来,使出吃奶得劲甩胳膊,一边摔一边鬼哭狼嚎的大叫:“啊!蛇,有蛇!!!”
第006章诡异的小房子
我这么一喊,就听见小三和刚子那两个叛徒,悉悉索索的往外跑,招弟那小丫头估计是蒙了,哇哇哭了起来。
那蛇估计也受了惊,松开我的胳膊就没入了黑暗里,我哪里还敢停留,连滚带爬的也跑了出去。
最后招弟也踉踉跄跄的钻了出来,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哭,边哭边说:“我鞋掉了,姐,怎么办?鞋掉了,爹会打死我的。”
我借着月光往她脚上一看,可不,就只剩一只鞋了,那只光光的脚上,还有一道冒着血的口子,这小丫头也真可怜,就怕她爹打她了,脚伤了的事都没往心里去。
小三傻了眼,怔了怔也哭了起来。他爹没事还整天找事打她们呢,这回鞋丢了,还不得把她姐俩往死里打啊。
刚子比我大两岁,他看了看地上两个哇哇大哭的丫头,又看了看我,说:“小安,要不咱俩再进去给她找找?”
我自然是不想进去,方才被蛇盘过的那只胳膊,现在还毛搜搜的呢,可看她姐俩那眼巴巴瞅着我的模样,我又觉得她们很可怜。
“你不敢去?”刚子见我迟疑,故意激我。
我也最不抗激,嘴硬道:“去就去,谁怕谁啊!”
就这样,我又跟刚子钻进了桑田里。
找鞋得趴在地上摸索,我心里砰砰那个跳啊,就怕再摸到啥“稀罕玩意。”刚子估计也怕,不时的喊我一声,壮胆。
我们就这样摸索着前进,刚开始他叫我,我就答应,可后来我发现不对啊,刚子好像有一会没叫我了,还有,刚刚还伸手不见五指的桑田,这会怎么有光了?
莫非是有大人找我们来了?
我抬起头来寻找光源,没有大人,入眼之处,却是一座一座的小房子,那小房子盖的真怪异,像是一个个倒扣在地上的大号碗,只不过碗底那儿是尖的。
小房子密密麻麻的,门都虚掩着,每座房子里透着昏黄的光,光从虚掩着的门缝里透了出来。
“咿?”
我很疑惑,我虽然来到这里还不到半年,可村子里我都转遍了啊,怎么没记得这里有房子,难道这些房子本就建在桑地里面,平日被桑树遮挡住了,我没看着?现在好像也只有这一个解释能说得通了。
不管了,既然有人家,就先借个手电筒使使吧,这黑不溜秋的,单单靠摸索,啥时候能找到招弟那鞋啊。
想到就做,我瞅准了距离我最近的一个小房子,上前敲了敲门,问道:“有人在家吗?我想借个手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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