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啸丝毫不担心这两三万东胡叛部,他担心的是匈奴大军。根据晋三传过来的消息上看,这一次是匈奴诸王的一致行动。估计出动的大军人数也应该不少,七八万人或者**十几万人都是可能的。天知道,匈奴人在漠北草原恢复这两年,元气恢复到什么程度。
冬日里的黎明来得有些晚,不过启明星还没落下。分别属于云颜与云敖的两座营盘便开始鼓噪起来。吆喝声与战马嘶鸣的声音响成一片,一直乱哄哄的到了天边露出鱼肚白。两股人马这才轰隆隆的消失在草原之上。
“侯爷,您真的不担心两位公子?”巴震是巴图的长子,或许是年纪的原因,做事颇为沉稳。他对云啸这样摔打两只雏鹰,感到有些担心。
“你认为齐铁还是巴彦,他们会让这两个小子亲自上阵?两个小家伙至多只是在边上鼓噪加油的角色,真要上阵有个什么闪失。你的那个弟弟或者是齐铁都得拿自己的人头来赔。”
“末将不是担心这个,无论是我家兄弟。还是齐铁将军,都不敢拿两位公子的安全冒险。末将担心的是,这些东胡的叛部颇为狡猾。这些年末将兄弟已然征讨了几次,可每次都让他们如狐狸一般的逃掉。您不出手,此次怕是要无功而返。”
“呵呵!不怕,如果失败了。能让两个小家伙尝一下失败的教训,未必是坏事。摔打摔打,重要的是要摔疼。摔得疼了,这才能有教训。将来才能长记性,不会犯类似错误。”云啸看着空荡荡的营盘,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人终将退出历史舞台。日后的这个世界,将是他们年青人的。
第二十七章狡猾的德薛禅
“这该死的德薛禅死到哪里去了,多派斥候给我找。”云敖暴怒的挥舞着马鞭,军士们都躲着这位东胡王走。已经出来三天,围着居延海已然转了八圈儿。只歼灭了一支两百人的小队,连那德薛禅的影子都没有找见,云敖与巴彦很后悔。为何不早一些放出斥候,这样也不至于在居延海好像没头苍蝇一般的乱撞。
“公子息怒,咱们先扎下营盘。已经派出三百斥候,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会擒住那德薛禅。”巴彦上前宽慰云敖道。
“都是你,你不是说已经得到情报。知道德薛禅在哪里了么?为何我们沿着居延海转了三天还是没有找到?”云敖暴怒得好像一头小狮子。
“斥候本已经找到大队人马迁徙的痕迹,谁想到是二百多人布置的疑兵。那德薛禅过然狡猾的好像一只狐狸,居然弄了二百多老弱病残来诱导我们。公子不必担心,他们带着辎重和部众跑不了多远,只要斥候一来了消息。我们便可以立即出发,抓住这只老狐狸。”巴彦絮絮叨叨,能不能抓住德薛禅。他的心里也没有底气。
云敖气得脑袋发昏,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挥舞着马鞭,乱抽地上的枯草。巴彦则是在默默的祈祷,希望斥候们争争气。找到德薛禅,将自己丢到姥姥家的脸面捞回来。
“公子……找到了!”或许是祈祷真的起了作用,昆仑神护佑了虔诚的巴彦。一名斥候骑着战马飞速奔驰,一边跑一边喊。
云敖一愣,巴彦眼睛一亮。两个人好像从地上弹起来,一下便窜上了马背。
“找到了?在哪儿?”云敖一边控制着胯下的战马一边急切的问道。
“池林朵儿,那有一片林子。德薛禅带着部众躲到了那里。我们追踪了他们的痕迹。一路通到林子里,在傍晚的时候还发现了炊烟。他们肯定在林子里,而且带着大批的牲畜和老幼。”斥候指着远方说着。
巴彦立刻找来地图,那池林朵儿距离这里足足有四十里。目力根本无法看到,没想到那个老狐狸居然带着人钻进了老林子。这一招真是厉害,再多的牲畜进了那老林子你也休想找出痕迹来。
而且这次来围剿的军卒都是骑兵。总所周知骑兵在林地里没有丝毫优势可言。反而因为目标庞大,易于遭受攻击。茂密的树林更是阻挡了视线,使得善于骑射的东胡骑士发挥不了长出。
若是对方再有一群长矛兵,或者是善于布置陷阱的猎手。那将是这些东胡骑士的噩梦,总之这是一个对骑兵极度不利的地形。
“娘的,这只老狐狸。”斥候一说,巴彦便知道德薛禅打得什么主意。
“走先过去看看,不管怎样一定要活捉德薛禅。不能让云颜的父亲面前比下去了。”云敖小手挥舞着马鞭,一招手当先便向池林朵儿方向奔去。他手下的那些侍卫和巴彦赶忙跟了上去。可不敢让这小祖宗出了事。真要是他出了状况,那可不是一颗两颗人头可以搪塞得过去的。
五千兵马护着云敖,风一般的刮到了池林朵儿。这是一大片草原上不多的森林。林子里长满了高大挺拔的松树,方圆足足有十几二十里。这在干旱的草原,应该算是异数。五千兵马在这片巨大的森林面前,根本不足道哉。
“冲进去!”眼看日头西斜,云敖小手一挥便准备率领大军进林子。
“不可!”巴彦急忙喝住。
“公子,现在即将日落。若是天黑下来。咱们又不熟悉林子的路径。很容易遭了那德薛禅的埋伏,即便没有遭到埋伏。若是整夜被他们的弓箭手骚扰。明日里大家还有什么精神作战。”
这个小祖宗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若是黑夜里您出了什么事儿。那可怎么得了,这才是巴彦真正想说的。
云敖也不是不同情理的人,虽然人小胆子大。但却也知道,行军打仗自己就是一个菜鸟。临出发前,云啸也多次叮嘱他遇事多听巴彦的。他见巴彦说得郑重有理。便也没在坚持。
“退后两里扎营,好好休息一个晚上。明日咱们进林子。”巴彦见云敖不说话,赶忙吩咐军士们退出去扎营,生怕这位小祖宗又闹什么幺蛾子。
五千军马潮水一般撤退,森林里却有一双双眼睛充满了失望。
“大头人。他们退了。咱们要不要晚上派人出去骚扰。”一名族人对着花白胡子的德薛禅说道。
“今天晚上是满月,你看这天上没有一丝云彩。你去偷袭不是送死一样儿么?论骑射,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咱们就待在这里,让部众往林子深处撤一撤。听前几天回来的人说,那位汉家侯爷可是带了几万人马来这里。咱们拖到大单于来救我们就赢了。”德薛禅抬头看了一眼被晚霞染成红色的天际。
“大单于什么时候来,不是说一到冬天就来么。现在天都这么冷了,怎么还不来征伐东胡。”
“莫着急,中行悦大人说。下头场雪之前准到,估计也就是这十几天的事情。今年这天气也邪性,往年这时候怎么也飘上一点雪花。可今年风和日丽的,只是这天有些干巴巴的冷。”德薛禅嘴里嘟囔着,搓了搓发麻的手。回身对着部落里的青壮说道:“看样子,那些东胡骑士明天要进林子。大家都回地窝子里睡觉,养好精神明天给他们个教训。”
伴随着火红的黄昏,草丛里树叶儿下还有树顶上纷纷有人钻出来。跟随着大队,向森林深处的营地走去。
劳碌了几天,云敖已经失去了刚刚出来时的兴奋。尽管这些年都是在马背上度过,可从来没有像这样。一连三天都骑在马上,一钻进帐篷便叫苦连天哎呦声不断。
巴彦拿来一盒牛肉罐头,还有一小壶蒸酒。“公子骑了这么久的马,一定辛苦了。诺,吃些东西。属下再用这蒸酒给您揉揉身子过过血。肯定让您睡一个好觉。”
云敖一骨碌爬起来,虽然这牛肉罐头十分可口。但云敖出来行猎时早已经吃腻了,但跑了一天肚子也咕噜咕噜的叫。只得勉强吃上几口,祭一祭五脏庙。
巴彦找来一个小碗,将蒸酒倒在里面。接着用火柴点燃,高浓度的蒸酒冒着蓝色的火苗,看得云敖有些害怕。
“会有些烫,公子忍忍。只要这血揉开了,管保公子能睡个好觉。”巴彦一边说一边蘸着热酒给云敖揉搓。
“巴彦,你说云颜这小子能顺利追上那些反叛部落么?”巴彦一阵揉搓之后,云敖果然觉得舒服许多。
“这个不好说,如今咱们讯息不通。属下也不知道,二公子究竟能不能追上。不过他带的那些侍卫,都是咱云家南征北战的老侍卫。一个个能耐大的很,别看在外人面前。我们兄弟都嘴硬,说咱们东胡骑士是最好的。
可真要比战阵喋血,二公子带着的那些侍卫可比咱们带的人强多了。那里面好多人,可都是当年灵武大战下来的。那年我还小,没有资格参与。
他们回来的时候,我听大哥和阿爸说过。那仗打的叫一个惨,听说匈奴人的尸体在关下摞了几层。咱家钢口如此好的马刀,居然也砍得崩刃。我亲眼见过大哥和阿爸的马刀,都跟锯子一样。那次光拉回来的骨灰坛子就有好几大车。
那年祭拜的时候,侯爷亲自站在前面喊阵亡的将士安心上路。那时候我见他们都哭了。”
巴彦絮絮叨叨的说着,小云敖听得悠然神往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巴彦,你接着说。怎么以前我都没听说过。”
“太后不让我们给您讲,说是您小怕吓着您。那一仗下来,几乎没有不挂彩的。蛮牛……啊蛮牛您没见过。侯爷身边的那个龚阿龙您见过了吧,蛮牛比龚阿龙还要凶悍十倍。
当年龚阿龙被蛮牛打得吐血,就这样凶神恶煞一般的人物。居然也是坐着马车,一瘸一拐的回来。您就知道,那一仗有多惨烈了吧。”
“比龚阿龙还高还壮,那是人么?”云敖听说有人可以比龚阿龙还高还壮,有些不相信。
“我怎敢日哄公子,不信公子亲自去问侯爷。那是一个绝世猛人,不顾不会说话。好像除了侯爷的话,也不听别人的话。他打起仗来,手使一对大斧。那轮转起来,真叫血肉横飞。我还见过他将一个人活活的撕开,双手抓着两片残尸打架。”
云敖的眼神有些发直,只是一个怎样的绝世猛人。不行,待回去之后一定要向父亲讨要过来。
“公子不知道,在长安的云家庄子。侯爷还养了一只豹子,名字叫做小白。那家伙简直都成精了,精明的要命。浑身的毛皮都是白色的,公子您见过白色毛皮的豹子么?还有啊,咱家有一批好厉害的工匠。能在两座山之间修一道水库,只要咱家扒开水库。长安城便泡水里了……公子!”
云敖发出阵阵鼾声,巴彦小心给他盖好毯子,退了下去。
第二十八章大战前的寂静
又一个草原上的黎明降临到这个世界上,血红的朝阳冉冉升起。一切似乎与往日没有任何不同,可是上苍注定了今天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一场狂暴的杀戮,将使那片寂静的森林如现在一般染满血色。
云敖迷迷糊糊的被吵杂声吵醒,睁开睡得惺忪的眼睛。才发觉营地里已然升起袅袅的炊烟,煮挂面的香味儿随着淡淡的薄雾慢慢飘散。一轮红日还没有越过树梢,昨夜巴彦给他用烫酒搓了身子,果然睡了一个好觉。甚至连梦都没有做一个,一骨碌坐起来钻出帐篷。随意的挥舞了几下拳脚,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公子醒了,我还打算让你睡一会儿。等早饭做好,才使人唤醒您。”巴彦已然穿戴好了盔甲,昨夜吩咐了人轮流站哨。原以为那些叛匪会趁夜前来偷袭,结果却大出意外。叛匪们没有一点儿骚扰的意思,如果不是昨天看到了大批人马活动的痕迹。巴彦都会以为斥候找错了地方。
“父亲说了,军营里便不是一个舒服的所在。与士卒同甘共苦是必须的,为将者冬不着裘夏不张伞。哪能跟云颜一样,捂得跟一头熊似的。”云敖十分看不起筋骨羸弱的云颜,私底下经常拿他做娃样子。
“二公子与大公子不一样,您生活在草原经历过风霜的磨砺。二公子可是花园里长大的,听说长安那位夫人只教他读书不让他骑马射猎。男人嘛!就是应该马上称雄,连马都骑不得那怎么行?”
虽然跟随云啸在汉地生活了很久,但匈奴人的思维的烙印在骨子里的。在马上讨生活,已然深深刻在每个匈奴人的骨头上。云敖从小生活在这一群人身边,想不受影响那是天方夜谭。
借着侍卫递过来的水壶接了些水洗脸,水壶里的水冰凉冰凉的。泼在脸上好像千万根钢针扎进肉里一般。云敖感觉每一根毛孔都在瞬间关闭。脸上好像着火一般,火辣辣的疼。
整理了一下打湿的头发,巴彦已经将热气腾腾的面条盛了一碗。“公子,这冬日里再也没有比吃一餐热乎乎的饭菜更好的事情了。”饭盆上铺满了一层牛肉,上面居然还挂着两片绿菜。这巴彦也真够巴结的,难得如此地方居然能找出尚有绿色的野菜来。
云敖结果饭盆。稀哩呼噜的吃着面条。还别说,这荒郊野岭的面条似乎比王宫里的那些蒸羊羔,蒸熊掌还要美味。云敖一边吃,一边哈着气让舌头凉快一点。不一会儿,一饭盆面条便消失不见。
太阳刚刚越过树梢,五千兵马已然用罢了早饭开始收拾帐篷。
德薛禅的部众同样在张罗早饭,很丰盛的一餐。手扒羊肉,里面放了大把的盐巴。草原上特有的野腌葱还有各种干果摆了一堆,既然东胡人已然找了过来。便不再顾忌。篝火升起的炊烟升腾得老高。似乎在告诉那些东胡兵将,老子就在这里有种过来。
往日里部落很少有如此奢侈,不过大战在即让每个战士都吃饱很重要。此时不是吝啬食物的时候。
看着小伙子们从一个个姑娘的营帐中爬出来,欢喜的围拢在铁锅旁。德薛禅也是一笑,每当大战来临。小伙子们便会去寻心仪的姑娘过夜,通常姑娘们不会拒绝。
这些小伙子们很卖力,如果明天战死,今天可能留下的便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血脉。所以每次大战过后大半年。部落里都会充满大着肚子的姑娘们。一个个健壮得跟小牛犊子似的孩子,随着战争降临到这个世上。
或许是昨夜亏虚得紧。小伙子们都很能吃。今天德薛禅命令杀了二百只羊,日子只有活人才会过下去。死人要这么多牛羊,没有丝毫用处。如果战败,还会便宜了那些东胡人。
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说,也没有姑娘们流着眼泪相送。小伙子们吃饱了拿起武器,德薛禅喝了一口马奶酒。看着刚刚越过树梢的红日。只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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