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侍卫是最好的替罪羔羊。
一名小宫人将手中的步摇倒着握住,扬起手狠狠的向卫丫的腮帮子刺了下去。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院子的上空,那叫声之凄惨好像整个未央宫都为之一震。树上刚刚落定的鸟雀再度飞起,这次它们好像吓破了胆,纷纷逃离这个血腥的地方。
白皙的手拿着步摇,静静的躺在地上。千度站在这小宫女的身前。手上的匕首还淌着血。小宫女在地上打着滚。痛苦的惨叫一只胳膊还在不断的向外喷血。
“千度公公,你……”佩儿很快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看着千度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她不明白,千度为何主动来趟这淌浑水。谁都知道自己的背后是皇后娘娘。莫非是事情有变故?
“陛下驾到!”千度尖细的嗓音高声的叫着。院子里的侍卫宫女、内侍顿时跪了一地。
刘彻穿着一身朱红色的劲装走了进来。两名侍卫跪在地上卫丫已经无人控制。少儿连滚带爬的扑倒了卫丫的怀里。哀嚎声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卫丫摇着头,张开嘴想安慰一下少儿。可以张开嘴,大口的鲜血便涌了出来。刘彻看得目眦欲裂。他没有想到在宫里居然有人敢这样对待卫丫。
原本打算只是让卫丫服苦役几天,让她知道自己错了。没有想到这些小宫人如此的大胆,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宫妃。
“千度,这里的宫人一个都不要放过。杀!”帝王一怒伏尸百万,何况这里只有几十个毛孩子一般的小宫女。
“诺”千度弓着身子应诺,接着手一挥数十名膀大腰圆的羽林侍卫便涌了进来。不理会这些小宫女的哭号,好像捉小鸡似的一一捉住。
“陛下,我的皇后娘娘的贴身宫人佩儿。您还夸赞过奴婢,说奴婢推拿的好来着。陛下……”一名羽林侍卫抓到佩儿的肩头时。佩儿惊叫着向刘彻高喊,试图以此来换取自己的一线生机。
“慢着,看着眼熟倒像是皇后宫里的。你到这里来作践朕的宫妃,是皇后的指使?”刘彻的眼睛好像鹰一样锐利,死死的盯着佩儿。
佩儿一愣,赶忙磕头不止的道:“不是,不是。陛下,这都是奴婢自己的主意,跟皇后娘娘没有一点关系。”佩儿知道,绝对不能将背后的主子牵扯出来。不然就算是自己死了,家人也受不到照顾。
“哦,没有关系就好。朕也不认为皇后会这样的不识大体,残害朕的宫妃。”
这件事情明摆着是阿娇趁着卫丫失势要整卫丫,所有人的心里都跟明镜一样。可佩儿不说,刘彻也没有办法。更何况,他现在还不想废了这个他讨厌已久的皇后。
“哦对了,朕刚刚在墙边听说你要灌卫美人喝什么八宝汤。那是什么玩意?”
“呃……”佩儿低着头,一个劲的磕头却不回答刘彻的问题。
刘彻不解的眼光看向千度,千度赶忙走到刘彻的身旁小声的禀报道:“陛下,所谓的八宝汤其实就是这些来了月事的小宫人洗下体的水。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宫人,会这样整治坏了规矩不听管教的小宫人。没想到这些丫头这么小,心却这样的歹毒。”
“呕……”刘彻差点没吐出来,一脚踢向地上那木盆。却硬生生的停住,回过头来看着佩儿冷笑着道:“让她喝。这一盆都给朕灌下去。”
“诺”两名羽林高声应诺。
这些羽林都是北军中的老兵油子,好多都是斥候出身。刑讯这样的事情做得多了,自然比这些小姑娘要有经验。
他们从院子里寻了一张长凳,四个人各按四肢将佩儿死死的按在长凳上动弹不得。一名羽林跑到厨房,弄了一个铁皮漏斗。大手在佩儿的鄂下一捏,佩儿的嘴便张了开来。
那铁皮漏斗一下便插进了佩儿的嘴里,那尖细的漏斗一下便插到了佩儿的嗓子。这下,她就是想吐都吐不出来。
一名羽林端着木盆,一点点的往佩儿的嘴里倒。佩儿拼命的摇着脑袋,可脑袋被一名羽林死死的按住,哪里容得她动弹半分。
卫青是羽林卫的大统领,这些宫女居然敢这样对待他的亲姐姐。真是活得腻歪了,既然皇帝有令那还不往死里整治这个狠心的丫头。
佩儿的肚子迅速的鼓胀起来,那些小宫女坏的可以。各自用小盆洗过,然后汇集在一起。这一大木盆,小一点的水桶足足能装满一水桶。
开始佩儿还能挣扎一下,喉咙里还有声音发出来。可随着肚子的鼓起,灌进去的水不断的从胃里被呕了出来。
羽林们小心的调整着长凳倾斜的角度,努力使佩儿的身子保持一定的角度。不让灌进去的水被呕出来。
待满满的一大盆水灌进了佩儿的肚腹之中,这丫头的小命已经没有了半条。羽林将木桶中最后一滴谁滴进漏斗,转身对着刘彻施礼道:“陛下,行刑已毕。”
几名羽林松开了佩儿的手脚,佩儿好像一滩泥一样的瘫倒在了地上。嘴里大口大口的向外吐着水,水合着饭食加上胃液酸臭的气味顿时充斥了整个浣衣署。
躲在角落里的赛无常抚着前胸,嘴里叨念着好险。幸亏自己寻了一个由头溜了,不然真的被陛下怪罪。怕是下场也不会比这佩儿姑娘好上多少。
刘彻厌烦的捂着鼻子,看着地上呕吐的佩儿犹不解气。“难得她生了一副伶牙俐齿,敲掉她满嘴的牙割了她的舌头。让宫里的人都看看,没事刻薄待人是什么样的下场。”
“诺”羽林侍卫刚要动手。门外忽然响起一个尖利的嗓音“皇后娘娘驾到!”
第六十五章颜师
“住手!”阿娇一声娇叱,随后仪态万方的皇后娘娘便前呼后拥的出现在了门口。
拿着刀子的羽林顿时愣住,虽然卫青是他的老大。但当着皇后的面干掉佩儿,还是需要一定的勇气。老兵油子之所以称之为油,就是因为他们的滑腻程度远超泥鳅。
阿娇看了一眼泥水满身的卫丫与少儿,又看了看躺在地上好像烂泥一般的佩儿。还好,佩儿的肚皮一起一伏。看样子暂时还没有死,不过披头散发的样子着实有些怕人。
“陛下,臣妾的下人即便是惹恼了陛下。也应由陛下交由臣妾来处罚,为何陛下会越俎代庖,亲自下旨处置臣妾的吓人?”
刘彻气得脑袋冒烟,唆使侍女出来行凶。现在居然对着自己还是一副质问的口气,娶了这样一位女人的确是作为男人的不幸。
“皇后与朕夫妻同体,皇后的下人犯了错自然朕可以罚得。难道皇后忘记了朕是你的夫君么?”刘彻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
阿娇知道此事是自己理亏,看着刘彻铁青着脸。知道再这样闹下去,弄得不好收场皇帝再一两个月不来椒房殿。自己就更生不出孩子了,只得退一步海阔天空。
“现在既然陛下已经罚过了,臣妾便带着这个奴才回椒房殿。陛下若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大可到椒房殿去继续惩治。来人,带上佩儿。咱们走。”阿娇充分显示出了她的骄横,放眼大汉立国以来。敢跟皇帝这么说话的皇后。恐怕不是绝后至少也是空前。
就连当年的吕后,还有现在神仙殿里威风八面的瞎眼太皇太后。当年也没敢跟自己的老公这样说过话。
刘彻看着阿娇的背影狠狠的一跺脚,又看了看无比凄楚的卫丫主仆二人。“卫美人受了惊吓,暂且安排在承明殿休养吧。”
经此一事,刘彻再也不敢让卫丫留在外面。还是好好的放在身边看着妥当,看着娇柔似水的卫丫,总比看着那个霸道无比的悍妇要好。
皇帝带着一行人走出了浣衣署,赛无常忽然从角落里窜了出来。对着那些还在发愣的妇人们吼道:“赶紧给老娘干活,愣着干什么等着领赏呐。今天不干完活儿,都他娘的不许给老娘吃饭。”
仆妇们一个个好像见了猫的老鼠。立刻重新开始干起活来。
赛无常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一屁股坐在了榻上。一双胖乎乎的手紧着拍了几下胸脯,自言自语道:“老天爷,幸亏今天溜得快。不然还不是跟着那佩儿姑娘吃挂痨,就知道她要搞出事。这次还真躲对了。看来以后遇事还是要安全第一。”
董仲舒乘着马车来到了临潼。没有了云家的云家庄子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灵气。街上叫买叫卖的货摊少了许多。走在路上的行人也都有气无力。个个都耷拉着脑袋,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想不到离了这云家。好端端的一个庄子居然会成为这个样子。真是宁为太平犬,莫为离难人。”
宽大的马车悠悠的停在了清华大学的门口,庄子里驻扎了羽林。清华的门口也加了羽林的岗哨,据韩焉说是为了保护清华的秩序不被骚扰。至于真实的用意,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站住,干什么的?”一名羽林侍卫喝道。
“资政大夫董仲舒拜见颜师,你等闪开了。”董仲舒的随从高声的喝道。跟着董仲舒去江南做了两年的相国,现在他的从人也嚣张得紧。宰相门前七品官嘛。
羽林一听是资政大夫,赶忙闪开道路。任由董仲舒走进了清华的大门。
颜清正在树荫下被一群学生围着,小家伙们正叽叽喳喳的向颜清请教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董仲舒笑着等候在一旁,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了当年在颜家庄子求学的经历。当年自己也如这些孩童一般,围着颜师请教各种问题。只不过,那时自己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师妹。如今,小师妹已经为人妻为人母。希望她在海的那边一切安好吧。
“仲舒,经年不见。为何在这里怅然若失啊!”董仲舒正在魂游天外,思绪万千之时。颜清忽然打断了董仲舒的遐想,董仲舒连忙对着颜清深施一礼。
“学生看着这些求学少年,想到当年随恩师求学。不免心生感慨,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当年求学的少年,如今已过不惑之年。当年的情形历历在目,可眼前却已经物是人非。”
“哈哈哈,物不是当年的物。人却还是当年的人,当我们执着于观察事物的变化时,却忘却了时间。”
“弟子受教了,经年未见老师的学识更进一步。可喜可贺!”
“走吧!我们去屋子里面谈,资政大夫来找老夫。绝对不是跟老夫观今忆昔的。”
颜清的书房恬静淡雅,一排庞大的书架占据了整面墙壁。上面是各种从竹简上抄录下来的古籍善本。颜清从善如流,接受了女婿鼓捣出来的家具。其实老胳膊老腿,再也玩不动跪坐的礼仪。
带靠背的太师椅,加上一个厚厚的棉垫子。坐在上面比跪坐舒服多了,董仲舒刚一落座。便有仆役端上来一盏清茶,用的是云家的花茶。袅袅的烟雾伴随着茶香,填满了整间屋子。
“老师在此灵秀之地,难怪学识精进如斯。学生逐波于红尘之中,这些年难有尺寸建树,惭愧惭愧啊!”
“资政大夫,重要的在资政。想必今天来,不是跟老夫探讨学问的吧。陛下刚刚派人撵走了苍虎,怎么?让你来接收清华了?”
“哦,不不不。老师,陛下没有那个意思。当今的圣上也在清华求学多年,自然对清华还是有感情的。怎会让学生来……
呃……其实学生来此,是因为一件事。一件关系到我儒学兴衰,天下苍生的大事。”
“关系到天下苍生的大事,还关系到我儒学的兴衰。不知老朽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本事了。”
“陛下观了我献上的天人三策,十分高兴。已经决定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老师,难道这不是关系到我儒学的兴衰?”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个主意是你给陛下出的?”
“呃……学生倒是进了一言,如今各家的学问博杂。任何一个人究其一生也学习不完,而且百家争鸣更容易起纷争。不若……”
“糊涂!船大不撑海,独木难成林。我儒家的学问难道就是天下第一了?那老夫倒是要请教资政大夫,什么叫兼收并蓄。什么又叫博采众长。天下的学问若只有儒家一家,短期上来看是很好。
可是长远来看,这样会禁锢人们的思想。让这个民族再难以进步,人们会围绕一个圈圈打转转,等到有一天人家超过我们了。那么等待我们这个民族的,便只有灭亡一途。”
“呃……这个!”董仲舒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准备了一路的说辞到了颜清的面前被批得体无完肤。现在他有些忐忑,不知道下面应该怎样说。喝了口茶定了定神。
“学生思虑不周,回去便邹与陛下。”董仲舒的脸色十分的尴尬,普天之下除了颜清,恐怕再也没有人敢于这样训斥他这个资政大夫。要知道,今天的早些时候他还在承明殿里面训斥皇帝。
“你说的那个关系到天下苍生的事情又是什么?”颜清端起清茶,吹了吹茶沫子呡了一口。
第六十六章修书
“呃……老师,如今大汉烽烟将起百姓又要受那颠簸流离之苦。老师难道要置身逍遥之中,静观其变么?”董仲舒不敢大意,决定先试探一下颜清的想法。
“事情发展到今天的情势,似乎怪不到云家的头上。而且现在云侯远在万里之外,你想做张仪老夫却不是惠公。”颜清老奸巨猾,董仲舒十几岁便在他的身边。董仲舒想干什么,颜清一听就明白了董仲舒的来意。
“老师,学生此来并不是为了陛下做说客。而是为了边塞的上百万的百姓而来,如今云家西面勾连东胡。二十万铁蹄陈兵边关,一旦东胡兵马杀进陇右,那后果简直尤甚于匈奴扰边,陇右百姓之惨景学生不敢想。
在江南,苍澜已经啸聚了十几万人围攻九江。老师以为九江城破之后,苍澜真的可以约束住那十几万暴民?都是些祖祖辈辈土里讨食吃的农民,到了那花花世界。眼睛是红的,心却是黑的。九江烟花似锦,可怜繁华之地便会彻底的毁于战火之中。
云侯还扬言要攻取山东四国,当年的一个小小的幼苗是如何成长为参天巨木的。您的心里比谁都清楚,他自己说是一将成名万骨枯。云侯的哪一战不是伏尸盈野杀人盈城。您真的以为,山东四国会完好无损?
老师您在这庄子里教授仁义之道,可天下百姓即将受那沸水倾覆之苦。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学生幼年便随老师习那孔孟之道。难道老师要看着天下百姓饱受荼毒而无动于衷么?”
董仲舒的口才本就极佳,一番话说得颜清一时之间也无从辩驳。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