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鲁卡力用马鞭指了一下前面几堆黑乎乎的东西,好像是什么东西烧焦了。狂风下还冒着袅袅的青烟。
好奇的匈奴人驰过去看,然后飞也似的打马回来请鲁卡力去观看。
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马车,有四个轮子。车厢已经烧得面目全非,最让人心悸的车中的惨景。最外面的是烧得焦黑的尸体,层层叠叠的摞在一起。四肢以奇异的姿态扭曲着,所有的尸体无一例外的张着嘴巴。好像在述说死前遭受的强烈痛苦。
长矛扒拉开上面的一层粘在一起的尸体,下面的尸体相对完好一些。鼓鼓的胸脯,麻花辫子厚重的皮袍都显示她们是匈奴人,有几个可以分辨出面容的还可以看清稚嫩的脸。
数了一下,三辆车里一共有一百多名女子。还有一车财货,里面是各种各样的金银饰品还有居家用具。甚至还找到了几颗金牙,它们是连着下颚被扔在里面的。
所有的匈奴汉子们都沉默了,它们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和胯下躁动不安的战马。这样的场景他们大都见过,不过那都是他们强加给汉人的。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的部落匈奴人也会遭受这样残忍的对待。
鲁卡力双目赤红,眼睛里仿佛能喷出火来。这样的惨景对于匈奴族人来说是不可以接受的,一定要让那些汉人以十倍百倍的代价偿还。要让那些施虐的汉人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在他们临死之前一定要在他们身上施加最残酷的刑罚。
“我们去饮汉城,一定要让那些该死的汉人付出代价。”
鲁卡力不顾疲劳,狠命的抽打着马屁股。他的心里实在是想下一刻便杀到饮汉城里,给那些惨死的姑娘们报仇。
很快他们都看见了饮汉城,经过了一夜的焚烧。饮汉城好像一个巨大的烟囱,冒出的浓烟遮天蔽日直上云霄。城里的大火将饮汉城的天空都映成了一片橘红色,周边的空气变得扭曲,看起来整个城池十分的怪异。
纳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昔日繁华的饮汉城居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最让他揪心的是,吊桥居然是拉起来的。城门也关闭着,这样的大火城内的人,即便是没有被直接烧死也会被灼热的空气活活烤死。
城墙上站着许多匈奴人,许多人受不了炙烤。选择了从十几丈高的城墙上跳下来,幸运的人只摔断了腿。在雪地里艰难的爬行,断骨支出了袍子在身后留下了一道红色的血路。
更多的人则是直接摔死,身子以各种扭曲的姿势或趴或躺的在城下的雪地里。
一个小姑娘找了一根绳子,以为可以抓着趴下城墙。结果挂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纳恰急抽了胯下的战马几鞭子试图解救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可他还是慢了一步,小姑娘的力气已然用尽,稚嫩的小手再也抓不住绳子。风筝一样的从城墙上飘落下来,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她很不幸,脑袋摔在了一块大石头上。红红的血,白白的脑浆喷出去好远。
小小的身子在雪地上抽搐,摔开的脑袋里还冒着热气。她还那么小,只有五六岁的样子。身上的衣服脏乱得不成样子,小脸脏兮兮的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娃子”“嘭”一个白发苍苍的身影从天而降,摔在了小女孩的不远处。巨大的惯性折断了她的双腿,老妪挣扎着向小女孩的方向爬着。可是没有爬多远,她的嘴里便开始大口的喷血。白发苍苍的头高高的扬起,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一口血喷出老远,接着便重重的摔倒在雪地里。再也没有动一下。
“啊”纳恰发出狼一样的惨嚎。这样的场景只有地狱里才应该有,而不应该出现在饮汉城。昆仑神啊,这是一个曾经多么富庶繁华的城市啊。怎么不到一个月居然被毁成了这个样子。
“走,我们去找那些汉人。匈奴人的血不能就这样白白流,血债只有用血才能偿还。兄弟们,为了死去的人加把劲。干掉那些狗娘养的汉人。”
凄惨的景象冲击着每一个匈奴骑士的神经,鲁卡力大喝一声当先顺着车辙追了下去。身后的匈奴骑士仿佛一瞬间都忘记了疲惫,跟随着鲁卡力追了下去。
纳恰本想劝阻一下自己的堂兄,但是当他看见饮汉城的场景时。咬了咬牙,一拨马头跟着鲁卡力的队伍便追了下去,现在他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复仇。
三千匈奴骑兵仿佛一阵风一样的顺着车辙,追向那些应该下地狱的汉人。他们要对这些魔鬼施以最残酷的惩罚,要剁去他们的双手,让他们再也不能拿刀剑。
要剁去他们的双脚,让他们再也不能走路。要割掉他们的舌头,让他们再也不能说话。要挖去他们的眼睛,让他们再也不能看东西。割下他们的耳朵喂狗,刨开他们的肚子让天上的秃鹫啄食他们的心肝。
云啸的斥候很快便发现了这些骑兵,他们都是苍鹰与苍虎训练出来的。很懂得观察,三支钻天猴接连的升上的半空然后炸开。这代表着对手有三千人左右。
云啸回过头,看着远处炸响的讯号。
三千人就敢追自己,这帮匈奴人胆子也太大了。必须给他们一个教训,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好欺负。
“传令,陇右的军卒当道列阵。要是让这帮家伙衔尾追过来。咱们一个都别想跑。”
回程的车队非常及时的赶到了,云啸让陇右的士卒将自己的财货装车。然后各各校尉指派专人看守。
第十八章以步对骑
“陇右的弟兄们,我说过打下饮汉城给你们犒赏。我云啸办到了,现在你们的身后车里便是你们的财货。
后面追上来三千匈奴骑兵,他们骑马肯定比我们快。若是被他们追上,我们一个都回不到长城的里面。现在我要带领你们干掉那些匈奴骑兵,他们距离这里还有大概一个时辰的时间。
我们要在这段时间做些准备,现在我命令你们拿起手中的武器。每个人都在路上给我挖两个碗口大,一尺深的坑。听好了,这是抵挡骑兵冲锋的利器。你们若是不想被奔驰过来的战马撞飞,你们大可以糊弄事。”
云啸站在马车上,对着这些陇右军卒大吼。声音大到劈了嗓音,不过他还是坚持着将要讲的话说完。
“弟兄们,为了活着享受财货上啊。”
刘成一挥手,亲自带着自己的手下冲在最前面抽出佩剑便在地里面挖起来。对于云啸说的话,他现在是不带一丝怀疑的相信。云啸说这些小坑能阻挡骑兵,那就一定能。
陇右的军卒见主将带头,也都纷纷的跑出去。一时间地上到处都是挖坑的人,使用的工具也是五花八门。
虽然土地冻的很硬,但是挖一个碗口大小一尺深的坑也算不得困难。掏去上面的一层硬壳,下面的土还算松软。
天空上开始飘落鹅毛般的大雪,陇右的士卒们都是好庄稼把式。不到半个时辰便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叉着手回到了云啸的队伍中列队站好。
云啸看着漫天的飞雪。心中暗道天助我也。虽然撤退匆忙,没有带来三角钉。但是,这种方法也是对付骑兵的好法子。纷纷扬扬的大雪很快便会将这些小坑覆盖住,冲击的骑兵不经意之下一定会吃一个大亏。
见所有的人都完成了工作,云啸便令刘成退出三十步列阵。刀盾手在前,长戟手在后。所有的弓弩手都登上马车,云家的乡勇在中间,两翼是陇右的弓弩手。
前排的家伙紧张的手心出汗,听说过匈奴人的厉害。虽然打胜过,但那也是一场血战。不知道这次怎么样。刀盾手们都祈祷着自己活着回去。享受自己的抢劫成果。
“现在都听好了,刀盾手若是转身。后面的长戟兵可杀之,长戟兵转身弓弩手射杀之。此战有进无退,若有临阵脱逃者立杀不赦。”
云啸又拿起了铁皮卷成的喇叭。对着乡勇们的军阵高声的呼喝着。
前排的刀盾手将云啸的祖宗八代问候了一个遍。可是谁也不敢转身。从这位侯爷的做派上来看。他是真会做出射杀逃兵的事情来。
鲁卡力没有让云啸等得太久,两骑斥候跑的像是被狗撵的猫。地皮开始微微的颤抖,接着风雪中便出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黄点。
匈奴骑士们头上带着皮毡帽。身上穿着皮袍子胸前穿着皮制的胸甲。见到对面汉军的军阵,匈奴骑兵们纷纷的勒住了自己的马。
汉军红色的铠甲在风雪中异常的显眼,鲁卡力嘴里喘着粗气。连续的行军已经让他们体力开始有些不支,现在他有些后悔没有在饮汉城休息一段时间。而是被惨烈的景象所激怒,愤愤然的追了上来。
“前队进行骚扰射击,其他的两队休息一下。”
汉军是步兵,匈奴人是骑兵。两军对垒的时候,匈奴人通常是先施放出游骑,用弓箭射击汉人的军阵。待使其阵型动摇只有,再一举冲击将汉军击溃之后追杀。
数十年来,匈奴人一直都是这么干的。也获得了一系列的胜利,所以今天鲁卡力没有丝毫犹豫的便采用的传统的战术。
匈奴的骑兵骑着马来去如风,汉人的弓弩手很难射中他们。尤其是在这样风雪的天气里,风与雪都既影响人的视线,也影响弩箭飞行的轨迹和准确性。
于是五百名匈奴骑兵在经过了短暂的休息调整之后,便抽出弓箭嗷嗷叫着冲了出去。这些都是射雕手或者准射雕手,匈奴人中箭技最高超的一群人。
马蹄踏碎了地上的薄雪,匈奴人兜了一个圈从战场的一侧冲了进来。这样可以避免混乱中,出现两个人或者两匹马相撞这样的事故。
在毫无预兆之下,一个匈奴射雕手忽然坠落马下。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匈奴的射雕手还没有进入射程便已经倒下了一串人。
鲁卡力嘴巴张大到可以塞进去三个鸡蛋,他回头惊恐的看着纳恰,希望自己的堂弟可以告诉自己答案。汉人弓弩射的远这不假,但是从来没有汉人的弓弩手居然有这样的准确度。能在五百步远的地方射中飞驰中的匈奴骑兵。
“我的堂兄,我跟你说过他们有一种超远射程的弩箭。只是我不知道他们会射得这样准,这样的天气里射中五百步以外的目标并不容易。”
纳恰说的是实话,他的确和鲁卡力说过,也真的没有料到对面的汉军射击居然会这样的精准。
鲁卡力恨得咬了咬牙,射雕手们利用弩箭装填的时机驰进了射程。他们拉开手中的硬弓,箭矢笔直的飞向汉军的军阵之中。刀盾手都将头缩进大盾之中,箭矢射在大盾上砰砰的响。
一轮攒射之后,只有十几个人被射倒。他们迅速被后面的人拖走,活着的赶紧治疗,死了的便安放在一边等战后处理。
“稳住,不想死的都他娘的将身子缩回到盾牌后面。他娘的,王小二你把脑袋探得那么大作死呐。”
校尉们开始呼喝自己的属下,让他们将身子尽可能的缩进盾牌的保护之下。
乡勇们又将铁胎弩装填好了,虽然风雪影响了他们的射击效果。不过平时的训练没有白费,他们对弩箭轨迹的掌握相当的好。计算了提前量之后,弩箭再次激发。
这一次,八百人的齐射造成了近一百匈奴射雕手坠马。受伤的匈奴射雕手在地上不停的挣扎,失去了主人驾驭的战马惊慌失措的到处乱窜。身后的匈奴骑兵连忙跑出去,救助那些被射落马下的射雕手。
许多人在被拖回来之后便不行了,抓着自己的同伴述说自己最后的遗言。更多的则是被同伴撕开皮袍子,开始紧急的救治。
鲁卡力坐不住了,这些射雕手可是匈奴人的精华。不可以这样大规模的消耗,鲁卡力连忙命人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五百人只回来三百多人,不得不说这是一次失败的出击。鲁卡力有些不知所措,匈奴人沿袭了一百多年的战法居然失效了。这让鲁卡力十分的迷茫,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眼前的状况。因为以前从来也没有遇到过这样厉害的汉军。
“纳恰,你说怎么办。他们的那种长程的弩箭太厉害了。”
鲁卡力只能求助于自己的堂弟,好歹他也是唯一与这支汉军打过交道的人。
“他们都是步兵,不是我遇到的那一队骑兵。不如我们直接冲过去,用连续不断的冲锋,动摇他们的军阵。只要他们溃败,那么咱们剩下的便是骑在马上追杀。”
纳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骑兵冲击步兵这也是匈奴人对付汉军的另外一个传统法宝。纳恰敢于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他在对方的军阵中没有见到那支厉害的骑兵。也许他们去执行其他的任务去了,纳恰这样猜想着。
事实证明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馊主意,是一个将失败变成惨败的主意。
第十九章难以置信
轰鸣的马蹄踏碎了薄薄的新雪,一千名匈奴骑兵顶着鹅毛般的大雪冲向了陇右士卒的军阵。
凄厉的北风打着旋将山崩地裂一般的马蹄声送进了他们的耳朵里。冲击的骑兵像山一样,向前排的刀盾手压了过来。他们一手驾着马缰,一手挥舞这手中的兵刃,嘴里嗷嗷的叫活像一头头野狼。
刀盾手们的脸色吓得发白,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海啸一样压过来的骑兵。巨大的心理压力顷刻间便压破了他们的心理防线,腿肚子开始发软打颤,所有人都开始小步的后退。
长戟兵更是不知所措,他们实在是对自己的乡党下不去手。那些弓弩手更是傻愣愣的看着,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要射杀那些溃散的刀盾手。
“娘的,谁让他们跑的。射死他们,射死他们。”
刘成挥舞着手中的剑,指挥着弓弩手放箭。最先往后跑的刀盾手被射成了刺猬,浑身插满了箭矢趴在地上。后面的刀盾手赶忙拿起大盾挡在自己的身前。
“混蛋,回到你们的位置上去。你们要拿屁股对着匈奴人么?滚回去。”
刘成扯着嗓子高声的呼喝,刀盾手的校尉也帮着刘成将自己的属下赶羊一样赶回军阵中去。刀盾手的防线上一阵的混乱,咒骂声哭喊声响成了一片。
哈哈,这一招果然灵验。还没有冲到跟前,那些汉人已经有了崩溃的迹象。只要一次冲锋,便可以将这些该死的汉人击溃。溃败会像瘟疫一样在他们中间传递。这座军阵就像一个四处露风的破屋子。你只要照着门踹上一脚,整个屋子都会塌下来。
自告奋勇带着一千骑兵冲锋的纳恰心里一阵的欣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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