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启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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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启明星-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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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别挂。”
  夏夕皱眉:“……你声音不对,生病了吗?”
  “没有。”
  沉默。
  夏夕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沉重呼吸声,半晌叹口气:“我该干活了。”
  “别……”
  手机里传来‘扑通’一声,断了。夏夕拨过去,一直不通,心神不宁地处理完邮件,还是不通。夏夕静坐片刻,抓起手袋,跟同事交代:“我有事出去一趟,有人找就让他打我手机。”
  出租车开进那个小区的时候,门卫拦下来,看了看里面坐的人,挥手放行。夏夕推开虚掩的大门,站在门口唤:“周启明!”没人应。房子里很整洁,不像有人闯入。夏夕嘀咕一声:“真粗心,门也不关。”
  夏夕找了一圈,最后在卧室看到趴在地上的周启明,不满地嘀咕着:“是不是又喝多了,怎么睡在地上!?”伸手去拉他,手下的肌肤滚烫。
  “呀!”夏夕把他翻过来,见他烧得满脸通红,嘴唇干燥。她轻轻拍着他的脸,柔声唤道:“周启明……醒醒!……周启明……纳西萨斯……醒醒好不好。”
  周启明眼睛睁开一条缝,挤出一个笑,伸臂揽着她。
  夏夕用力把他上身撑起:“我现在要把你弄到床上去,配合一下……先放开我,手放开,听话……”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把他沉重的身体搬到床上,她也被折腾得满脸通红。
  夏夕弄了个冰袋包好放在周启明额头,拉开桌子的抽屉找到药箱,给他量了量体温,满脸焦虑,自言自语道:“这么高,得送医院了。”还得找人帮忙才能把他弄上车。
  夏夕想了想,拿起周启明的手机,拨通张洁的电话:“张洁,是我,夏夕……他生病了,发高烧,我想把他送医院……那好,你尽量快些……行,我会照顾他。”
  夏夕倒了杯水,用棉签沾着给周启明湿润干燥的唇,拉起他的手贴在脸上低声叹息:“纳西萨斯,你不是从来不生病的么,是不是对我用苦肉计啊,你想让我心疼对不对,其实你不用这样样子我也……”
  她细细抚摸着他的手,修长而瘦削的手指,掌心的茧还在原来的位置,指尖上的茧也还在,食指上有个细细的伤疤是上弦的时候不小心割伤的。他现在静静地躺在这里,不会动也不会朝她放电,她可以放心地观察他。
  夏夕坐在床头,拂开他脸上的头发,他的头发还是那么软软的,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慢慢来到耳垂上,凑上去吻了吻他的耳钉。
  周启明呢喃一声,夏夕凑过去轻声问:“你说什么?”
  周启明皱着眉头,不高兴地哼哼着,脸上满是委屈。夏夕柔声问:“哪里不舒服?”她把冰袋换了个面,摸了摸他滚烫的脸。他的眉头还是像以前那样轻轻拧着,嘴赌气般地抿着。夏夕叹息:“纳西萨斯,我又让你不高兴了,可是你是我的纳西萨斯啊,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纳西萨斯……”吻住他的唇。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周启明翻个身,手臂搭上她的腰,身子随之靠过来。夏夕轻喝道:“别乱动!”周启明不依地哼哼着,继续往她这里贴。
  夏夕心里挣扎了半天,心说,就让我放肆一下吧,就一次,最后一次。她躺在他身旁,伸臂抱着他。周启明贴着她的脸颊,放松下来,脸上的表情也渐渐舒缓。
  夏夕亲吻着他的脸低语:“纳西萨斯,我要和你说再见了,你听到了吗?你现在不反对就是同意了,我会忘了你,你也忘了我吧。”
  张洁带着助手进来,笑着安慰夏夕:“我已经联系好了医生,马上送他去医院,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夏夕点点头:“那就好。我该上班去了,他……他一个人,请你好好照顾他。”
  张洁愕然:“你不一起去么?”
  夏夕摇头。
  “你们没有和好?我以为……我看你们这样,以为你们……”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今天早上接到他的电话,觉得不对劲就过来看一下……”她叹息一声:“我该走了。”
  张洁叫住她:“你就忍心!?”
  夏夕停住脚步,沉默半晌:“你会照顾好他的。”
  “你不是还爱着他么!?夏夕,不要欺骗自己,瞎子都看得出来你爱他。你这样……”张洁憋了半天,文绉绉地来了句:“情何以堪!”
  夏夕低声道:“爱不能做为伤害别人的借口……”
  “你又没有结婚,有什么不能反悔的,再说,现在结婚又离婚的多得是,太在乎这些反而让自己痛苦。”
  夏夕摇头:“我的婚事是我亲口答应的,没有人逼我,我是心甘情愿的。我不能出尔反尔,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和任性伤害别人。虽然我还没有结婚,可是承诺就是承诺,就像已婚的人不能打着爱情的旗号背叛婚姻,我也不能背叛。”
  张洁冷笑:“你对别人不任性,可总是对启明任性。”
  夏夕紧紧咬着下唇,半晌艰涩道:“你说得对……张洁,别告诉他我来过。”
  周启明觉得自己仿若置身火炉,想,我现在是在炼狱中吧,就让我在这里吧,没有她,哪里都是地狱。很快,他感到一阵清凉,灼热感减轻了许多,又好像有清甜的泉水慢慢地流进他的嘴里,有个柔软的东西触碰着他的唇,像天使的翅膀。他尝到咸咸的味道,苦苦的涩涩的,天使在流泪吗?不要哭,我的天使,让我来安慰你。
  周启明伸手去抱他的天使,啊,不是幻觉,他的天使真的在他怀里,柔软熟悉的身体,无数次在梦中闻到的她的香就在鼻端。我一定是在天堂吧,他想。
  周启明醒来时满眼皆是雪白,他发了半天的呆才意识到是在医院。他撑着手想坐起来,张洁忙道:“别乱动,手上扎着针呢。”把床摇起来。
  周启明看看四周:“就你在?”
  张洁笑:“昨天吓坏我了,半天见你不去公司,打电话又没人接,跑到你家见你人事不省,吓得我七魂没了六魂。”
  周启明小声问:“都已经一天了?她呢?你没见着她?”
  张洁扬扬眉:“她?谁?启明,你有新情况了?好倒是好,就是得小心别给狗仔拍到了。现在可不比前几年,娱记也学着香港台湾那套做狗仔。”
  周启明皱眉:“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张洁敲敲他的脑袋:“小子,我送你来的医院,你不感激我,还成天她她她!告诉你,我去你家的时候连只鬼都没有。”她长叹一声:“启明,该死心了吧!这么多年。”
  周启明垂头不语。
  “怎么搞的?这么多年没生过病,前天还好好的。”
  “……我那天去看她了……在她家楼下,她没看到我……”
  张洁冷笑:“哦?为谁风中立中宵!那么冷的天!你行啊,这么作践自己!下次你死了我都不管!”
  周启明朝她安抚地微笑:“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我……她很高兴很幸福,我也放心了。”话虽如此说,可是神情落寞。
  张洁拍拍他:“想开了就好……想吃些什么?我去弄。”
  周启明先是摇头,沉吟片刻道:“让小朱煲个粥吧。”



  不是不幸福

  从民政局出来,顾峥抬头看着灰蒙蒙的蓝天对夏夕笑道:“夕夕,今天的天真好。”
  夏夕抬头看一眼,不解道:“灰灰的,有什么好,S市的天就没蓝过。”
  顾峥朝她一笑:“今天很蓝,阳光也很好。”牵起她的手:“我们走回去吧。”
  “不近呢。”
  顾峥笑:“只是想体会一下牵着老婆的手走路的感觉,你累了我们再坐车好不好?”
  夏夕不语,只是与他握得更紧。
  他们专挑幽静的小路走。秋日的阳光在梧桐叶的间隙中闪烁,微风吹过,时不时飘落几片树叶。顾峥嘴角含着笑,时不时扭头看夏夕一眼。
  夏夕笑问:“看什么!?”
  “看你啊,老婆!……夕夕,我真的很幸运,是不是。”
  夏夕抿嘴微笑,沉默片刻:“不……我也很幸运。”
  顾峥停下,理了理她的头发:“……嗳,夕夕,你上次专门买的配这件衣服的蓝色水滴耳环怎么不戴了?”
  夏夕噘嘴:“还说呢,才第一次戴就掉了一个。”
  顾峥拍拍她的脸:“再买一副。”牵起她的手慢慢走:“……夕夕,我有个感觉,好像我们这样能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头发都白了。”
  夏夕默默地在心里念,走到头发都白了,脸上现出神往和迷茫的复杂表情。她抓住一片缓缓飘下的树叶,瞬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恍若隔世。以前的林林总总都离她远去,就像这片树叶一样,一旦离开枝头就再也无法回到那曾经眷恋的怀抱。
  原本定在五月的婚礼由于那年春天席卷全国的灾难不得不推迟,最后敲定在七月初。六月底的一个下午,夏夕接到顾峥的电话,说要接她去最后试一遍礼服。她看看时间差不多,走到楼下去等他。一个熟悉的清亮声音唤她:“小夕……”
  夏夕一震,半晌才缓缓将目光转向那个声音。他坐在车里,脉脉看着她。夏夕慢吞吞走上前:“怎么没开你的车?”
  周启明笑:“那辆车太扎眼,记者都认识……”他沉默半晌,艰涩地开口:“小夕,我来看你没别的意思,只是……只是想祝福你……小夕,你要幸福,要每天都高高兴兴的。”
  夏夕盯着自己的脚尖:“我会的。”声音低不可闻。
  “……小夕,你还会听我的歌吗?”
  夏夕抬起眼看到他的眼底,那么深那么黑的眸子,里面燃烧着压抑的地狱火,在挣扎在煎熬。
  顾峥远远见到夏夕站在一辆车旁,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没有开过去。那是辆不熟悉的车,可是他不用看就知道车里坐的是谁。她的眼神,她一向不懂得掩饰自己的眼神。顾峥沉着脸,手指紧紧地捏着方向盘。
  很快,那辆车开走了,夏夕并没有目送他,而是微垂着头。
  顾峥调整好脸上的表情,缓缓开过去停在她面前。
  夏夕被惊得退后一步,见是他,笑着拉开车门:“吓我一跳。”
  “那么入神,想什么呢?”
  夏夕干笑两声:“没什么,不过就是些画图的事,琐碎得很。”
  顾峥但笑不语。
  婚礼是在近郊区一个很大的会所举行,西式,集中了城中所有名流,官商云集,记者一概被拒绝在外。
  夏夕像个木头娃娃一样任大家摆布,脸上挂着甜蜜温柔的笑容,大方得体。穿着婚纱与顾峥领过舞又应酬了一圈,夏夕躲到新娘化妆间休息,美其名曰补妆换衣服。
  化妆间的门被推开,伸进一个脑袋,看见夏夕,吐了吐舌头,笑道:“就这儿还安静些,我也来休息会儿。”
  “你上哪儿去了?方墨刚才四处找你。”
  “刚才吃得太饱,去花园里转了转,我见到他了。”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真想歪一会儿。”
  夏夕笑:“你那么靠着,裙子一会儿就皱了。”
  挥挥手:“没关系,我可不想做衣服的奴隶。再美的袍子让人穿得不舒服也不过是一个枷锁。”翻看着自己的手指:“我刚才在花园里看见一个好帅的人,帅得没天理了,不光人帅,身材也好,连手都长得那么漂亮,老天真是不公啊。”
  夏夕笑:“比方墨还帅?”
  她呲一声:“方墨拎着鞋跑都追不上人家啊,站他旁边估计跟个小厮差不多。”
  夏夕带着笑意问:“你不怕方墨听见!?”
  她瞟瞟门口:“他不是不在这里么,你又不会告诉他。再说,我也只不过这么一看,秀色可餐啊,啧啧。可惜,帅哥正伤心着呢,连伤心的时候都那么好看,人神共愤。”她叹口气:“哎呀,爱情真是折磨死人……师太有句话,人们爱的是一些人,与之结婚生子的又是另一些人……像你们这样的还真是难得,应该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吧。”
  夏夕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抿了抿嘴角挤出一个笑:“师太是谁?”
  “亦舒。她的书我都看过,她的书不写爱情,只写不爱,听上去好像挺绝望的是不是,这就是生活,C’est la Vie。”
  夏夕无奈地笑:“你还小,怎么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你第一次恋爱吧,哪里懂得那么多关于爱情。”
  她伸出一个手指摇了摇:“懂不懂爱情与年龄无关。”
  “那你说说什么是爱情。”
  她幽幽道:“能带给我强烈爱情的那个人一定不是让我笑得最多的那个,他也会让我笑,可是他一定是让我痛得最深的那个。那种痛不是时刻都有的,而是在不经意间,夜深人静之时,午夜梦回之际,或者是坐在公车上看到熟悉的街景,类似的一句话,同一首歌,或者什么原因也没有,心脏猛地抽紧,痛彻心扉,不由自主地蜷起身体。这种痛让你无处可逃,无论是天涯海角,三万英里的高空,大洋深处,只要你的心脏还在跳动,就无法摆脱。”
  夏夕脸上的血色渐渐退去,强撑着脸上的笑容:“爱情不该是甜蜜的么,那么苦谁还敢去爱。”
  “自然有甜蜜的时候,可是没有痛过怎么能算爱啊,能带来痛的那个人一定是爱得最深的那个……不是这样么,只要那个人还能带来痛,就一定还爱着他……”
  有人敲门:“小清……”
  徐清从沙发上跳起,拉了拉裙子,嘴里嘟嘟囔囔:“都不让人休息!”回来后对夏夕说:“你该出去了,我帮你换衣服……你,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不舒服?”
  “没关系,呆会儿用点胭脂。”
  徐清手搭在她肩头:“夏夕……”欲言又止。
  “怎么?”
  “没什么……你真好看。”
  陪着夏夕出去后,徐清小声告诉方墨:“夏夕不舒服,你告诉顾峥一声。”她看着脸上摆出精致笑容的夏夕心底涌上浓浓的悲哀,这么豪华的婚礼,这么美的新娘,可是这不是她想要的婚礼。她想,夏夕一定也不想要这样的婚礼。我不会这样,徐清对自己说,我不想做她,我想要自私些任性些。她不是不快乐,不是不幸福,可是我想要更多的快乐和幸福。



  阳光下的幸福

  两年后。
  夏夕把图最后检查一遍,在备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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