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谎言没有理由被怪罪。每个人都有经历,正如每颗星都有传。如果有过背靠大地面朝仰望星空的经历,就不会怀疑星星的传。
因为些传,空才会特别繁华。配合身后的泵音和水流声,良宵美景催人醉。
偏偏有人花间喝道,公车上见到小偷似的大吼:“喂!”嗓门能吓跑满星星:“进屋去!”
伍月笙瞥他眼,没动。也没去给他开门。
陆领进来看见还在阳台:“让进来没听见啊?”
阳台上那个不甘示弱地吼回来:“没听见!”
“操?”大脑做数学分析般运转番,陆领拎着刚脱下来的外套走过去,好不得地:“……生气。”
伍月笙想也不想地骂:“找揍吧?生气把乐成样。”
陆领问:“是因为把人扔在家吗?”得到伍月笙个璀璨的白眼,自讨没趣地把大衣递给,没话找话地:“看星星呐媳妇儿?”
伍月笙笑露口白牙:“嗯。不是人死就变成星星吗?正找呢。”
陆领开心地大笑:“还活着,还活着。”
伍月笙却无比失望地耷拉下眼眉:“可是想看变成星星。”
撒娇的语气,无邪的眼神,跟他提出种变态要求。陆领求饶:“那么多不够看吗?”
伍月笙敲敲肱二头肌:“怎么办?自己来还是动手?”
陆领后退:“别闹别闹吓坏鱼……”
伍月笙咂咂嘴:“没有鱼,只有红烧鱼。”
陆领最直接的反应是信,噌地转过去查看,听见伍月笙嘿嘿低笑,颗心才落回原处,骂句,绕回来把挂在身上的大衣披好:“先别杀,明给个惊喜。”
惊喜?伍月笙木然地看着他的脸,视线缓缓下移,到他小腹停下:“有?”
“要能有,就成全人类的惊喜。”陆领忍住巴掌把扇成流星的冲动,没好气地:“想不想听?”
伍月笙收紧领口往衣服里缩缩:“明再听吧。”仰头看星星:“认识星座吗,六零?”
陆领不出预料地回答:“不认识。”
伍月笙抬手指着头顶偏南的方向:“看那个四颗星连成方块儿,中间排亮星星那个,猎户座总该听过吧。是最好认的星座,跟它条线的边——那颗亮得有儿发红的星星,是牛眼睛,往上看还有颗亮星,那是牛角。还有旁边堆白星星是昴星团……”
日短星昴,以正仲冬。“昴”就是指金牛座的昴星团。在冬至日左右,昴星团在傍晚时会升到上中,是年里白昼最短的几。金牛座也便成冬季里最为耀眼的星座。
陆领听得出神,看得着迷,只觉得星光自眼睛里折射出来,比上的好看。
伍月笙讲到半,低头互动,却迎上两道迷茫视线,收回手臂撞他下:“看见吗?”
陆领正发怔中,被撞,顺着话胡乱头:“看见,那堆小白星星。”按所找到牛眼睛牛角,当真看见片惨亮惨亮的星星,“那团是什么?”
伍月笙传道之心被满足,抬头接着讲:“昴星团,很强大,冬之所以么冷,就是因为它们释放出来寒气。”
陆领皱起眉:“扯蛋呢吧。冬冷是因为地球离太阳远,小学自然就学过。”
伍月笙斜睨他:“水平还停留在小学是吧?”
陆领对科学也没什么较真儿态度,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倾下身子,肘撑在围台上,手托着下巴问:“是金牛座的?”
伍月笙头:“呢?知道自己什么星座吗?”
他答得顺溜:“双鱼。”
伍月笙脱口:“放屁。几号的生日?”
陆领很受刺激:“为什么啊?真是双鱼座。画画的。”
那小丫头倒是肯定会研究些事的。伍月笙嘀咕着:“双鱼座是6月生的?”
陆领哭笑不得:“谁是6月生的。啊,姓伍是5月生,姓陆就是6月生?是不是冻得思维定式?”
伍月笙被中,有些发窘,别过头不看他:“双鱼座啊,没颗亮星,不好找。”
陆领不屑:“就忽悠吧。”视线在空搜巡个来回,“不是有颗北落师门吗?楼挡住吧?”
伍月笙微微诧异:“还知道北落师门?”
“瞧不起谁啊?”陆领嘟嘟囔囔抬头找,真正的鼻孔朝:“以前上学的时候,认识几个喜欢文的哥们儿,他几个没事就在操场上支个高倍望远镜望。就记得到吃完晚饭,去教室上晚自习,抬头就能看见边儿好亮颗星,开始以为是北极星呢,后来发现那边儿根本不是北。问他们,告诉那叫北落师门,是双鱼座的。那时候也正经认识不少星星,就总也不看给忘。”
听他得意地滔滔不绝,伍月笙忍不住浇凉水:“北落师门是南鱼座的。”
陆领头:“知道啊。南鱼北鱼不就是双鱼吗?。”
“……”伍月笙无语,“不知道些理所当然是哪儿来的。”
陆领知道闹出笑话,嘿嘿乐:“不是啊?”
伍月笙当然不是:“双鱼座特别暗,基本上看不见。其实北落师门也没多亮,主要它直沉在边,周边也没别的星星,所以眼能看见。不过怀疑上自习那儿看着的应该是金星。金星升起来的早。”
“是吗?那金星是什么星座?”
伍月笙亲昵地叫他:“宝贝儿,金星是他妈行星。”
陆领完全自己为什么被鄙视:“知道金星是行星啊。”
还不服!“那知道星座是恒星组成的吗?”
陆领讷讷地摇头。
“那些闪闪的都是行星。”伍月笙:“行星总是走,要被编进星座得会儿改名。其实恒星也走,抛弃旁边的星星,不声不响地走。所以恒星也不恒,没有什么东西永远停在原地儿。”
陆领的目光从星宇中收回。
伍月笙搓搓手臂:“进屋吧,来冷劲儿。”
陆领没动:“等会儿。”
伍月笙笑:“还给整上瘾。等啥?日出?”
他:“看有没有流星。”
玩什么浪漫?伍月笙啧啧两声:“怎么还有个梦幻的愿要许?自个儿玩吧,进去。”
陆领将人拉住:“慌什么?是不是平时做恶太多,怕赶上流星也是挨砸?”
伍月笙咬牙:“砸着,还能漏啊?”
他放开,恢复之前看星星的姿势:“再看会儿。”
伍月笙疑惑地瞅着他故意装出的轻松表情,往缩进袖子里的手哈气:“有屁快放。”
陆领也不擅长打曲棍球,直接就把话锋切过来:“是想告诉,没有谁抛弃谁那。星星是按轨道运行,人也样,在他轨道里,早晚能再见着他。别净胡思乱想,没人不要。”
伍月笙被他针扎见血,略感狼狈:“跟七嫂还真是无话不谈。告诉爸是谁吗?”
陆领的眼前,伍月笙像只大流浪猫似地伏着,他把揽进怀里:“可怜的猫,还没见过自己爸呢。”
伍月笙弓指关节在他腰眼上使劲转:“他妈的。是安慰人吗?”
陆领笑着躲开:“怎么又突然提起爸?”
伍月笙怒:“先提的!也没他不要,他是不要妈。”
陆领眨巴眼睛:“……的是给纹身那小子。”目光又转向星空,忽然惊呼:“看,真有流星!”
滑得好慢啊……
伍月笙愕然:“六零啊,”他果然每对着电脑的时间太长,“那是飞机……”
第四十五章'VIP'
伍月笙表情呆滞地看体温计,看足足半分钟,甩回去,重新夹到腋窝下。
“别量,再量也那些。” 陆领接大杯热水回来放在床头,坐下来摸摸脑门:“几度?”
伍月笙翻着眼睛看他:“381。”
陆领笑:“呵呵,3。”
伍月笙皱眉:“那还光个膀子可地乱晃悠。”
陆领钻进被窝:“几度算发烧啊?”
伍月笙也没概念:“反正脑袋嗡嗡的。”撇开体温计躺下来。秒针滴哒,离打卡时间越来越近:“不想去上班。”
陆领忽地贼溜溜笑,把抱住:“不去,在家咱俩互相传染吧。”
伍月笙没精力陪他耍流氓:“今必须得去……”
繁星满的夜晚过去,却迎来个乌云压顶的第二。空调开到三十度,墙角棵巴西木蔫耸着大叶片,办公室里加湿器发出小小的水汽咕嘟声。伍月笙觉得寒意沁人,手执铅笔在会议记录上乱涂,望着阴沉沉的窗外,云里雾里不知何处。
杂志部年终会,总结全年工作,布置年前任务。会议持续两个小时,扯蛋闲唠个半小时,吴主编接私人电话和客户电话各,担搁十余分钟。午休到,宣布散会,部门聚餐。桌上手机铃声震人,伍月笙动作迟缓,找到声源时,对方已经放弃拨号。隔壁工位的同事看着异常红艳的脸颊:“三五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跟主编声请假先走吧,反正下午也没事。”
吴以添正与电视部主持人公司年会的安排,伍月笙门也没敲地进来,他脸风骚笑容来不及收回,有尴尬。伍月笙直接明情况,吴以添乐不得打发快走,免得丫头待会儿又嘴坏。眼见转身险些撞上玻璃门,又有担心:“六零呢,让他过来接吧?”
伍月笙吸吸鼻子,想笑:“他会儿活没活着还没人知道呢。”无视主编费解的目光,夸张地绕开玻璃门,回工位收拾包包回家。出电梯给陆领打电话,他还在睡,迷糊糊地接电话,用的是免提,也不记得关掉。
完拜拜后,伍月笙听见他缩回手撞到床柜的巨响,听见他嘟哝着骂:“醒就亮,败家娘们儿!”又听见被子摩挲的声音,然后是他自言自语的低吼“脑袋疼——”渐渐无声,正想挂手机,忽然传来声惊呼:“靠,几!”
伍月笙忍着笑告诉他:“快十二。”
适度的静寂后,陆领爆笑:“操!给闲的!”巴掌拍下免提。
伍月笙如梦初醒,病之后脑袋不太够转,要么就是潜意识里人品太好。完全可以再好奇儿,听听陆领人在家有没有做什么不纯洁的事。他最近床上技术大幅增近,搞不好都是偷着在家上网看毛片学习的……小小的刹车声,打断的猜想。
是辆陌生的日产,停在写字楼前,正挡住伍月笙的路。窗缓缓落下,李述扬着眉毛,淡淡几痕抬头纹,掩不住罕见的少年式调皮:“啧啧,抓到个跷班的。”
伍月笙坐进来,打量崭新的内室:“哟,换车啦?”
李述诡秘笑笑:“没有,给买的。”
伍月笙愕然半晌,猛地打个喷嚏,低头在过份大的背包里翻纸巾。
李述解安全带,拧身从自己包里掏出包递给:“怎么还感冒?”
伍月笙擤着鼻子,声音怪异:“干嘛用买车啊?”
李述努力控制心跳,把话得轻描淡写:“本来陪朋友去办车牌,看见号段是WY,正好是名字字母,就弄辆。又不是什么好车,开着吧,免得成跟七嫂抢车绊嘴。”
伍月笙把沾满鼻涕的纸巾压进烟缸里:“切,才不要。”
李述声音低低,仿佛责备孩子:“真是越大越出息丫头,还学会见外。”
伍月笙看着他,头,笑:“接下来是不是要,‘不管多大,都是妹妹’?真他妈不好意思,从来没把当过哥。”
李述发动车子:“别惹,五月。也没想当哥哥。需要辆车子,又刚好有空买,就么简单,连礼物都算不上。”
伍月笙问:“老婆知道有空就给别的人买车吗?”
李述冷静地打着方向盘,似乎早有准备应对种问话:“不是别的人。”
伍月笙鼻音很重地笑:“李述倒是头次跟犟犟得么认真。”
李述瞥眼:“因为头次发现程五月原来也是那么多顾虑的人。”
伍月笙只差抚掌:“厉害厉害,激将法使得出神入化。”
前方红灯,李述降下车速,长长叹声:“不跟斗法。部车而已,不要,就自己用,还不都是样开。”
伍月笙看他的侧脸,五官斯文俊秀,精致温和。
温和得就快让人记不住样张脸。
他对人总是不会特别计较,凡事顺着别人的意思,最神奇的是,做些,他给人的感觉是,并没有刻意忍让,好像就是真正的没有意见。伍月笙以前经常朝他叫老好人儿。他听也就笑,敛着性子总是没有坏处。
好比喜欢喝水的人可能辈子不会喝咖啡,但再喜欢喝咖啡,水还是要喝的。温和的人是会有好处的,人们就算不喜欢他,但总归会接受。
伍月笙知道番话是给自己听的,可不屑于让每个人都接受,自然也就没必要赞同他的法。
尽管经常抱着谈人生的理由去找李述闲聊,可并不代表两个人的人生观相同。事实上,愿意与他在起,从来也不是因为志同道合。
伍月笙喜欢偷看李述个人在木木那间小门市里画画的样子,或者做泥塑。喜欢偷看,不被他发现。那样他就可以看见眼里没有笑和纵容的李述。那么多年来,伍月笙欺负他,抢他喜欢的东西,弄乱他的生活,以超脱自的能力,做出种种恰似恶魔的行为,只不过想把李述逼出人气儿来哪怕星半。
却是屡试屡败,直到今才微见成效。他破荒地警告“别惹”,缘于生硬的拒绝和讥讽的话。
伍月笙当然是知道的,他送部车,跟过去送张画,件手绘T恤,几乎没有区别。人也是个人,心思也还是份心思。
然而舟已靠岸,所契之处必然求剑不得。千百年前的人都懂得个道理,还有什么值得惑哉怒哉的?讥讽尚不足激怒李述,拒绝才是猛药。可难道不能拒绝?
伍月笙拂拂垂落额前的长发,笑得尖牙利齿。
种让人很不舒服的笑容,反正陆领看到肯定要炸庙。
李述不确定那笑里的含义,也从来不去从外表去猜测伍月笙在想什么。他没话,只不时看;变灯后启车上路。
车厢里安静好会儿,窗上凝结起层不算明显的水雾。透过片窗,伍月笙神情恍惚地望着外面暧昧不明的的景致,很熟悉啊……抹亮玻璃笑起来:“李述,是往哪开?右转右转。”
他并线,奇怪:“不是要回家吗?”
伍月笙:“回家啊。”
确定不是胡闹,李述将车开到三号港湾,又次哭笑不得。
伍月笙还问他:“不顺便回个家吗?”
李述看着片再熟悉不过的楼盘:“买的哪个户型?”不等回答自己又声:“C户型吧?那个衣帽间做得最大。”
伍月笙斜睇他记:“又不住衣帽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