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冰心在玉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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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冰心在玉壶-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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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们连声称赞,马大嫂笑了笑,自言自语地叹道:“你们也就是知道好吃二字,其中的功夫哪里会懂得。……要是那个小丫头没走,说不定她能吃得出来。”

闻言,展昭手上动作略停,随即恢复寻常。

一时吃罢,谢过马大嫂,出马汉家,展昭信步往包拯书房而来,正遇上押送白盈玉的差役已经回来,向包拯回禀经过后退出去。

包拯见展昭进来,示意他坐下,遂语气低沉道:“白盈玉在汾水投了河。”

这原是展昭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此刻他也无法确定莫研是否做了手脚,又或许白盈玉真的投了河。

见包拯面色伤感,展昭心中隐隐歉疚,含糊地劝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也许觉得如此更好。”

包拯沉重地叹口气,目光落到桌上卷宗,繁多复杂,只有暂且收拾情绪,以政事为重。昨日城南郊外一处别院失火,疑是有人纵火,展昭心细,正好派他去调查此事。

展昭领命前往城南郊外,策马而行。

郊外的雪似乎下得比城里还要密些,纷纷扬扬,天地间苍苍茫茫。天寒地冻的,路上行人稀稀落落,路边茶水铺亦是生意冷清刚用过羊肉汤,腹中暖和,他暂不欲饮茶水,并不停留,策缰而过。

“老板,你茶水里怎么不加点肉桂叶……”茶水铺里的一个声音飘过来。

展昭猛地一下勒住缰绳。

“这个时节,要加点肉桂叶才好。”那声音仍旧如记忆中那般快活。

仿佛能看见她说话时的样子,他不由微微笑开,翻身下马,似乎怕惊扰了什么,牵着马缓缓走过去。

茶棚内,一个俏生生的身影正立在茶炉旁,偏着头瞧茶水冒水泡……

余光瞥见有人过来,她方抬起头,正与展昭目光相遇,顿时欢喜唤道:“展大哥。”

展昭微笑:“小七。”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卷终于完结!长呼口气……

老规矩,大家都来踩一脚,潜水的朋友也上来透口气,狮子和大家握爪,再握爪,再再握爪……

接下来休息一至两星期,然后开始写第二卷,下卷感情趋于明朗,总算不用让他们再暧昧下去,累死偶了。

PS∶差点忘了说,狮子正式求长评,鲜花砖头皆可,欢迎大家批评指正!

第二卷

楔子

宫城内,紫辰殿。

“母后,您求求父皇,莫将我嫁入番邦,我不要嫁给耶律洪基……”

豫国公主赵渝跪在皇后曹英面前,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曹英亦是双目含泪,赵渝虽是早逝的昭贤贵妃之女,并非她亲生,但却是由她扶养长大,听闻仁宗要将她远嫁辽国,她又何尝不心疼。

“快起来,孩子。”

曹英将赵渝搀起,牵着她在榻上坐了,才轻抚着她的手,劝道:“你也要体谅你父皇,他的心里也是不好受。”

此时的门外,仁宗静静站立,倾听着门内两个女人的抽泣之声。

“皇上……”内侍不知是否该替他推开门,轻声询问道。

仁宗摆摆手,示意莫惊扰房中人,不是他不愿见赵渝,实在是不知该如何与她解释。自先帝与辽国定下澶渊之盟后,宋辽两国虽无战乱,但大宋每年都需供给辽国十万两白银,二十万匹绢布,今有消息传来,辽国耶律宗真似对岁供颇有微词,曾言大宋年入一万万,辽不过仅得三十万,实九牛一毛。且辽国已和西夏联姻,耶律宗真将其女兴平公主嫁西夏国王李德昭之子李元昊。两国关系微妙,不忍百姓再受战乱之苦,仁宗遂决定与辽国联姻,暂且缓和局势。

屋内,曹英仍在劝道:“那耶律洪基也正是年轻精壮,又听说文武双全,对汉学极是精通,想来定然不输于我汉家子弟。”

赵渝的抽泣声渐渐止住,取而代之地却是更令人心惊的话语:“母后,孩儿是宁死也不愿嫁去番邦,您莫怪孩儿不孝,不能再承欢膝下。”

曹英听得大惊,慌忙拉住她:“你这孩子,莫作傻事!”

仁宗闻言也是一惊,也顾不得叫内侍,自己推门入内,大步朝赵渝走过去。

“父皇……”

赵渝看见仁宗突然进来,顾不得惊讶,也不多说话,径自直挺挺地跪下,连着磕了三个头。

望着俯首在地上的女儿,仁宗长叹口气,将她扶起:“千般不是,要怪就怪朕,不该把你生在这帝王家,朕也是万般无奈。你既然贵为公主,就需得为朕,为大宋尽你所能。”

见女儿不言不语地盯着自己,双目肿得桃儿一般,仁宗硬是让自己狠下心肠:“看看宫里还有什么喜欢,你尽可以带了去;或者还要添点什么,也尽管让人去办……”

闻言,赵渝心中一片冰凉,知道父皇心意已决,再无回转余地。

“……孩儿回去想想。”

拖着脚步,赵渝失魂落魄地走出去。

第一章

冬夜里的京城,丝毫不被风雪减去半点热闹。马行街上,夜市的铺子一个连着一个,三更才收,五更复开。北食有楼前李四家、石逢巴子,南食有寺桥金家、九曲子周家。

猪胰胡饼、和菜饼、野狐肉、果木翘羹、香糖果子、水晶烩、糍糕之类吃食,光是闻香便引人食指大动,更有提瓶卖茶者,寒冷冬夜里饮上一碗热腾腾的香茶,身上便是说不出的和暖。

这份热闹对于食客来说自是惬意,当对于巡街的捕快,则是另一番光景了。从掌灯时分一直巡到二更天,饶得里面穿了棉夹袄,莫研还是冻得直打哆嗦,忍不住偷偷买了个“羊荷包”,叼着它躲到一方角落里大口大口吞咽。

冷不妨背后有人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惊得她一时哽在喉咙中,边转身边狂咳不止。那人也是没料到,忙拍她的后背,助她顺过气来。

“王头,”她好不容易吞下去,陪着笑道,“您怎么又亲自出来了?”

她口中的王头即王朝,作为开封府捕头,对于手下捕快玩忽职守的行为历来惩罚严厉。莫研拿不定巡街时吃点东西到底算不算玩忽职守,但看到王朝脸色不善,自知不妙。

王朝带着几分无奈看她,沉声责问道:“你怎么又偷吃东西?巡街须得时时警觉,不得有丝毫懈怠。”

“捕快也是人,又不是铜塑铁铸的,这么冷的天……”莫研不满道,她五天才能轮到巡马行街,巡街又冷又冻,满眼又皆是吃食,如何能忍得住不吃。天空尚落着雪粒子,风卷着雪刮过来,她皱眉裹了裹斗篷。

毕竟还是个小丫头,王朝拿她没奈何,只能教训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这话不对,皇上算是人上人,怎得不见他来吃这般苦头。”莫研摇头,“若是说只要我肯吃苦便能当人上人,难道说我也能当上皇上不成,不通不通,很是不通。”

“你怎么总有理!”

“这话本来就不对。”

“这话是我说的吗!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就是这个理。”

“那就是老祖宗错了,还传下来作什么。”莫研理所当然道。

王朝气结,回回都说不过她,回回都有一堆歪理顶回来。

“王头还有什么事么?没事的话,我去接着去巡街了。”莫研的一双脚早冻得麻木,她原地急跺了几下,试着恢复些知觉。

已经连话都不愿再说,王朝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走,看着这个小丫头慢悠悠地汇入人流中,他连连摇头——听说皇上还钦点了她当捕头,就这般模样,当了捕头如何才能服众?

这边莫研亦是一肚子不痛快,刚吞下去的“羊荷包”虽使身上和暖些,嗓子却干得厉害,想买碗茶喝,又恐王头还在后面盯着。路两边香气四溢,却只能眼巴巴地干看着,她用力叹口气:早知当捕快这么无趣,当初就跟着二哥哥回蜀中去,不偷着跑回来就好了。

正自一摇三晃地溜达,突听有人惊呼:“我的钱袋!我的钱袋呢?”

莫研还未来得及循声望去,便有一位十二、三岁模样的男孩飞快蹿过来,正巧一头撞进她怀里,她想也未想便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哪里来的婆娘,敢挡你爷爷的路!”男孩恼火地大声嚷嚷。

莫研听得咯咯直笑:“你才多大,小媳妇还没娶,就惦着当爷爷了。”

男孩使劲挣扎,无奈未曾习过武,虽然动作灵活,却无章法,怎么也挣脱不了莫研。

此时先前叫喊的那人也赶到了,生得眉清目秀,公子哥儿打扮,一把揪住男孩,从他手中拿过黑底金线的钱袋,恼道:“这么小就偷东西,小心我送你去见官。”

“等等,”莫研伸手拿过钱袋,“你如何能说这钱袋就是你的?”

“你!”那人恼怒,“你是什么人,也配来问我!”

莫研慢条斯理地掏出怀中制牌:“在下是开封府的捕快,姑娘若有冤屈,可到开封府衙前击鼓鸣冤。”

“你……”那人愣住,“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

颇为无奈地瞥了那人一眼,莫研的表情明显写着:呆子都看得出来你是女儿身。随即她低头解开钱袋,略略扫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这钱袋果真是你的?”

“嗯。”

“这里头可都是大内的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莫研拈出个猫眼戒指,对着灯火转动,赞道:“蜜黄色,上上品,好金贵的东西。”

那人显然没想到她一语道破,迟疑片刻,口中含含糊糊道:“……仔细看好像又不是我的钱袋,大概是认错了。”说罢,匆匆返身就走。

莫研还在眯着眼睛看那戒指,待回过头来,方才那人已不见了,连方才抓住的小男孩也趁机一并溜了。

“人呢?”

她疑惑不解地四下张望,周围人影憧憧,哪里还找得到:“钱袋都不要就跑了?……看来多半也是偷来的。”将钱袋揣入怀中,她慢吞吞地接着往前逛去。

过了三更以后,马行街夜摊便开始收了,大街由热闹归于清冷,只剩下稀稀落落几位提瓶卖茶者仍守在屋檐下,同他们缩在一道的还有莫研,哆哆嗦嗦地捧着碗茶慢慢吃。风雪却是愈发大起来,屋脊上雪已积起尺许。

“咚——咚!咚!咚!咚!”

天寒地冻,远远地隐约传过来打更的声音,莫研如释重负地长呼口气:总算熬到五更天,可以换班了!

欣喜地在原地用力蹦了蹦,溜达了一夜,冻得僵硬的腿简直就不像是自己的了。莫研还了茶碗,缩缩脖子,裹紧斗篷,往开封府走回去。

风夹着雪劈头盖脸地刮过来,打得脸上生疼,她几乎是闭着眼睛在朝前走。

“小七!”似乎有人唤她。

莫研将眼睛撑开条细缝,循声望去,骤然睁开,顿时喜道:“展大哥!”

不远处,展昭一袭红衣立在雪中,正含笑看着她,那般沉静的眉目,似乎漫天风雪也为之一缓。

第二章

“展大哥!何时回来的?怎么在这里?”已经有好一阵子没看见展昭,她几乎是连蹦带跳地窜到他面前。

“刚刚回来……正好路过这里。”

展昭微笑道。莫研偷跑回来当捕快之后,便循例先巡街三个月,他一直担心她能否适应,偏偏又有公务出门,直至今日方归。他本欲回府,恰好在途中遇上王朝,说起莫研正在马行街,心中关切,忍不住先折过来瞧瞧她。

莫研不疑有他,开心笑道:“真巧,我正好要回府交班……这次又去的哪里?我好生想你,可左等右等都不见你回来。”莫研独自在京城,在心中自是把展昭当作极近极近的人,少女的娇憨在话中尽露无疑,若换作他人,多半无法如此直率,展昭也多半要大窘。而莫研自自然然道来,展昭听在心中,不知不觉唇边泛起微笑,却不觉得半分窘意。

“这些日子巡街可还习惯?”展昭问道,同她缓步往前行去。

“一点都不习惯,当兵可比当贼累多了,”莫研懊丧道,“又无趣得很,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丢只鸡要找我,邻里争执打架要找我,连两口子吵架都要找我——这是捕快该干的事么?”

展昭语塞,他自一入公门即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从未巡过街,故不知巡街的捕快究竟得管何事。莫研性情飞扬跳脱,要她日日对这些琐事,倒真是难为她。

“上回有个书呆子考不上功名,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不吃东西,他娘哭得眼睛都快瞎了,央我救救她儿子。我只好把窗子撬开进去,想劝他吃东西,哪里知道那个书呆子指着我鼻子,说孤男寡女岂能共处一室,还说我损了他的名节,你说气不气人!”

展昭忍着笑,点头赞同:“确是气人。后来又如何?”

莫研想起后来的事情就垂头丧气,“既然他说不能共处一室,那我只好拎着她到屋顶上去说话,还特地隔着衣袖拉得他。哪知他又说我碰了他的手,男女授受不亲,他此生无颜见人。我都没计较,还好心好意地劝了他一大堆话……”

她劝人的水平展昭是知道的,不由地暗叹口气。

“再后来,也不知怎得,他就气得浑身发抖,抖着抖着,就从屋顶上抖下去了。”

展昭奇道:“你怎么不拉住他?”

“我起先是想拉住他的,可怕他又说什么损了他的名节,犹豫了一下……”莫研觉得很冤枉,“……再说那个屋顶又不算高,谁知道他会摔断腿。”

“那人摔断腿!”展昭微微吃惊,停住脚步。

“看过大夫,说没事,过两三月就能走能跳了。诊金、药钱都是我付的,额外又搭上十两银子。”莫研无奈地叹口气,“……这捕快再当下去,我非得饿死不可,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回蜀中去。”

很少见到她如此沮丧的模样,大概这些日子果真很不顺心吧。展昭侧目望她片刻,他知道莫研的才能不在此处,按例巡街确是大材小用,真是有几分委屈她了。

“饿不饿?”不忍她懊丧,他含笑问道。

莫研点点头,皱眉抱怨道:“大雪夜里,只啃了个羊荷包,还被王头逮个正着。”

“我也有些饿了。”他略想了想,因平日里也不多留意,此时还真想不出这个时辰该去何处吃点东西。

莫研转头打量他,虽然他脸上笑若春风,却有掩不住的倦意,想来他定是赶了一整夜的路回来。“这个时辰,还真找不到什么好吃的……”她迟疑一瞬,忽然想到一处地方,脸露喜色,拉着展昭就走:“展大哥,你同我来!”

风雪遮天,且时辰尚早,街上几乎看不到人。莫研自顾拉着他的手往前行去,展昭本觉不妥,可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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