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有钱人卖的布就会比较漂亮吗?才不呢,他们的服务态度一定没有小姐的亲切和善……
“可是……”
刘安妹制止红日说下去,“小红,你再责备自己,刘嬷嬷可要先羞愧而死。打从王大姐过世後,日月楼由我接手,我管理无方,让生意一落千文,要不是你当年执意另外发展布庄这个副业,藉由『玉彩』平稳的业绩来支撑日月楼的存活,我真的无法想像会沦落至何种地步?”
还说著,她已是泪潸潸了。
“嬷嬷……”抱著刘安妹,红日也哭了起来。
这几天四处奔波寻找买家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儿的发泄出来。
这么糟糕的情况不是她乐见的,可是已经被逼到如此绝境来,她也乱了方寸,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青儿看到她最敬爱的两个女人哭成一团,脸蛋也揪起来,扁扁嘴,“刘嬷嬷,小姐,你们谁也没错,怪只能怪对面的醉心楼来势汹汹,花招百出,一点道德也没有,抢走了花街各间青楼的生意!”
日月楼所在的这条花街是有名的烟花地,青楼聚集之处。原本不分大小的妓院都有其固定的酒客上门消费,可是自从前阵子醉心楼也加入这场战局后,搞出一些奇怪的噱头,几乎抢走了大家的生意,各店的老鸨无不喊苦……
“如果我有人家的一半创意点子,日月楼就不会走到这般惨淡了。”刘安妹叹了口气,还是将责任归咎至自己头上。
恍若醍醐灌顶,红日心生一个主意,“嬷嬷,我有个法子可以解决日月楼所面临的危机。”
布庄的生意势必无法挽回了,那么她只有对日月楼下心思了。
“真的吗?”刘嬷嬷和青儿不约而同的问道,口吻充满了兴奋与期待。
红日缓缓的点头,她们眼底燃起的希望教她更坚定自己的心意。“以前到店里的客人不是纷纷询问我是否会下海接客吗?请嬷嬷明天贴张告示在大门上,说我决定开始陪酒了,并订于一年后的今天拍卖初夜,我相信对我感兴趣的男人会回笼至日月楼消费的。”
刘安妹瞠目结舌的看著她,“不行,这么荒唐的主意我不会答应的!”她一口回绝。
“小姐,青儿也不赞成你这么牺牲自己。”
“你们放心好了,我不会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的,这个生活圈我待得也够久了,届时自会有脱逃之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会有这句话的存在,她相信一定有它的道理。
“小红,你想得太天真了,也许你在商场上八面玲珑,走到哪里都吃得开,但上妓院的男人脑子可不单纯,他们的淫欲思想会吓坏你,你无力招架应付的。”刘安妹一心想打消她异想天开的念头。
男人的邪恶不是纯真的她所能想像。
红日站起身踱步,没有看任何人,迳自说著:“我决定了,且也只有这个办法可以帮日月楼度过危机。”
自从懂事以来,她不曾如此充满决心地做一件事。日月楼是大娘毕生心血努力的结晶,也是她留给她们姐妹唯一的东西,这里装满了无数的回忆,她不能任它就在自己的手中败掉。
“除了这个烂点子,一定还有其他解决之道可想,不急,我们慢慢来,大家集思广益,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刘安妹就是不打算考虑她提出的计划的可行性,那太冒险了。
“我答应王大姊要好好照顾你们姐妹,你今年都二十了,我早该完成她死前的遗愿,帮你找个好夫家许配给人,我没做到已经够对不起她了,怎么还能眼睁睁的看你往火坑里跳?小红,你不要让刘嬷嬷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好不好?大家的生活费用、林林总总必须的支出,就由我来想办法……”
“嬷嬷,我也是日月楼的一份子,既然我有能力出上一份力,你就不要再担心我了,我保证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日月楼的每个人都对她很好,她知道若是自己坐视不理,也不会有所谓的闲言闲语,但正也是这个因素,这种和乐融融的大家庭气氛,令她只想为大家做点事,在她的能力范围内。
她看过伶倌陪客人的模样,她自认没什么难的,与她和男人谈生意时没两样,不过是将茶换成酒,脸上的笑容多点虚伪罢了,她相信自己做得来的。
“青儿,待会儿拿笔墨到我房里来,明天就将这项消息贴出去。”
“小红,你……”
刘安妹实在拿她的固执没法子,只能祈求王大姐在天之灵能多多保佑日月楼,保佑她的一双女儿。
第二章
“姐姐,为什么银儿不能待在日月楼里?我想和你住一起。”任银月摇晃著姐姐的手,不依的撒娇。
“到陈员外家后,你还是可以常常回来看我呀!”红日看著已快与自己齐高的妹妹,眼睛里满是宠爱的情戚。
“那不一样,常常不等于天天。”银月小嘴噘得高高的,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安排。
了然她又要开始要脾气,红日耐著性子,“银儿,刚才出发前我们不都说好了吗?”
“可是人家愈想愈不对嘛,这真的是大娘的意思吗,人家说死无对证,会不会是你和刘嬷嬷串通好要将我赶出日月楼?”
“任银月,你不相信我就算了,你怎么可以连大娘和刘嬷嬷一道侮辱?”红日板起脸孔,这回她是真的生气了。
相同的十四岁年纪,当年的她正面临人生最痛苦的时分,体验亲生爹娘亲将她们卖到妓女院的残忍,因为有这段残酷的回忆,所以她比起同年龄的小孩来得早熟。
至于银月,那年她不过八岁,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就算天塌下来了,还有她这个姊姊替她撑著,她的世界里没有忧虑。经过这几年,也许身边没有父母的陪伴,是教她独立了些,但总是备受大家呵护的她,如何也不及自己十四岁时的成熟懂事
见姐姐别过了身子,不想搭理自己,银月明白说错话了,于是她夸张的皱著眉头,哀求道:“我的好姐姐,你知道童言无忌的,你不会真的生我的气吧?”
“你以为自己还是不懂事的小孩吗?银月,你十四岁了。”
“是呀,我今年是十四岁了,如果姐姐认为这是懂事的年纪,为什么还要将我送给陈员外领养,我明明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
红日真的败给了妹妹的伶牙俐齿,“那不一样,陈员外他们会好好疼你的。”
“留在日月楼,刘嬷嬷和乐云大姐,还有其他的人也都会疼我。”银月继续挣扎著,希望姐姐能改变心意。
她尚未见过陈员外,自然不能评断他们的人好坏,可是她向来很不能适应一个新环境,且她已经多少年不曾唤过爹娘这两个字了,她担心到时候她会像个哑巴,什么也叫不出来,丢了姐姐的脸可不好。
“但是大娘认为日月楼的出入份子太复杂了,会影响你。其实早在几年前就该将你送离开,是姊姊舍不得与你分开,所以才留你至现在。可是如今日月楼、布庄发生这么多事情,大家都自身难保了,没有人能分心照顾你……”
“我说了,我不用人家的照顾,而且若说日月楼的一切会带给我什么不好的影响,那么我早就变坏了,可是银儿没有呀,我还是和以前一样乖巧。”
“银儿,你到底要不要听话?我们这么做足为你以后好。”猜想可能还得和她的执拗争论一番,红日索性将她拉至屋檐下躲避酷热的太阳光度。
“那么姐姐告诉银儿,为什么我继续住在日月楼以后会找不到好丈夫,可是姐姐却没有这层顾忌?”
“我……”红日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顿时哑口无言。
对于日月楼的未来她是愈来愈茫然了,即使心中有了盘算,然未免还是担心,因此她必须赶快将银月给送走,预防当日月楼无法重整旗鼓而倒下时,她得和自己一起吃苦……
当然,还有另一个主要原因催促她的行动。她要下海接客了,她不要妹妹知道自己的狼狈。
至于她是否能找到一个好夫君这个问题,就目前而言,她没有想太多。或许该说她不敢想,在她决定对男人眉来眼去之后。
“所以我说不公平嘛,姐姐可以留下来,为什么我就不行?难道刘嬷嬷说的是真的!?”银月晶莹的瞳仁溜转了一圈,眼神霎时变得好兴奋,好像要爆开来。
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红日不明白妹妹的快乐来自何处,她纳闷的睇向她:“嬷嬷跟你说了些什么?”
“刘嬷嬷是没有对我说什么啦,不过前几天我经过乐云姐姐的房间时,不小心听到嬷嬷正在和她讨论你的婚事。”
乐云姐姐是日月楼的红牌小姐,刘嬷嬷有事不是找姐姐商量,就是和见过世面的她讨论,但因这次谈的是姐姐的婚事,自然只有偷偷找乐云姐姐了。
“我的婚事?”红日惊愕,“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我想嬷嬷很清楚,事先让你知情一定招来抗议不依……”
“没错,我不会嫁的!”红日斩钉截铁的回答,她们怎么可以背著她这么做,则此急迫将她逼出日月楼?
“可是刘嬷嬷已经要乐云姐姐帮你物色对象了……”
“我不管,我说不嫁就是不嫁,我不相信她们能奈我何?”红日突然像个闹事的小孩子,耍赖著。
这几年她为日月楼做了这么多事情,刘嬷嬷怎么忍心将她嫁出去?
“姑娘应该早过婚嫁之龄了吧,再不嫁恐怕以后想找个好的对象就比较困难了喔!?”
齐昊旌大老远就看到这两个女孩,在人家店铺门口比手划脚似在吵架的模样,原本他是没有闲情逸致插手管人家的闲事,可是身长略高的女孩不经意的侧脸让他瞥见,他的双脚就这么不听使唤的朝她们走了过来,并阻止后头的家丁跟上。
“是你?”红日回神看到一张不陌生的脸庞,心底浮上一些莫名的情绪,他们怎么又碰面了?
他那狐狸般的眼睛看著她,紧盯在她身上,仿佛要穿透她的衣衫,他的眼中燃著幽默戚和揶揄,教人看了就是一把火升起。
银月来回打量了两个人,“姐姐,你认识他吗?莫非他就是刘嬷嬷要将你许配的男人!?”
姐姐也许平日很少和男人交际,但她看过她与人洽谈生意的模样,通常都是男人被她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窘态,尚不曾见识姐姐嫣红脸庞的一面。可是眼前男人不过一句话罢了,姐姐的倘脸却轰地艳红一片,这说明了什么?
嘿,她大概知道了喔!
“银月,你少乱说话,我根本不认识他。”红日著实被妹妹的联想力给击败,她口无遮拦的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教她多难为情呀!
齐昊旌无须多问,大概已能从小女孩口中听出些端倪。注意到有二面之缘的女子脸上红潮未褪,他的玩兴也正浓,决定继续闹下去。
“我的好妹妹,你的确长了一双好眼睛,马上就瞧出我的身分了,我真的很喜欢你姐姐,想要登门提亲,可是令姊总是不肯让我知道府上何处,你能告诉我吗?”
他记得这个全身被神秘戚给笼罩的女子,上回临走前撂下话说他永远也找不到她,也无法知道她住在哪里。而今天老天爷颇为眷顾他,让她主动出现在他面前,且相信不用一刻钟後,他就能问出她的家。
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他的,因为他是——齐昊旌。
“任银月!”红日情急之下大声警告,她怕妹妹不经大脑的就泄底。
她还是不想让这个男人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她不了解他,不能预测知道答案后的他会以何种表情来看待自己。
银儿状似没听到姐姐的高分贝,她润了润嘴唇,撇头思维了一会儿,也很机警的问道:“听你这么说,你不是嬷嬷选定,姊姊的相公人选之一喽?”
“我不擅长说谎,确实不是。”齐昊旌觉得愈探知到神秘女子的一切,他的心愈觉兴奋异常。
“那你一定不知道我家的情况,我家此刻面临一些危机,所以若是你想娶姊姊的话,必须有不少的聘金才成。公于家……有钱吗?”一副标准商人嘴脸的议价模样。
银月此时此刻认为她会被送给陈员外领养,是因为日月楼和姊姊苦心经营的布庄生意惨澹,为了少一个人吃饭,省下一些钱,所以她得走。但若是情况改观,她们又有钱了,是否她就可以不用离开这个大家庭了?
不是她自私的想以姐姐的终生大事来换取未来生活,她也是为她想过了,姐姐今年二十岁,早该结婚生子了,且这并不只是她一个人的意思而已,刘嬷嬷和乐云姐姐也一致认同。既然如此,眼前的男人条件如此优秀,她为何不替姐姐好好把握?
“你父母为了解决困难要将你姐姐嫁出去,男人的钱愈多愈容易得到她?”齐昊旌问著妹妹,两只眼睛却不肯离开姊姊,她允许父母将她看成一项物品般叫价买卖?
“任银月,你太多嘴了!”红日无法相信眼前的荒唐,她的纵容居然让银儿差点将自己给卖了,且买主还是一个陌生人!?
“你走不走,你再不听话以后我可不理你了!”
红日狠话出口,银儿只能认命。她宁可到陈员外家多几个人疼爱自己,也不要失去一个与她最亲近的姊姊。
挡在姊妹花面前,齐昊旌的眸子里写满疑惑的眼神,“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若是姑娘不是个健忘的人,应该为我找到你而给予一份奖赏吧?”
“公子如此厚脸皮?我们今天只能算是偶过,至于那天我的话前提是建立在,你必须找上我住的地方才算数。”红日将银儿拉至身后,担心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