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魂魄带着一道道绚烂璀璨的金光势如破竹的直奔躺在床上的瘦弱少年而来!少年似乎在做恶梦。他浑身大汗淋漓,形容憔悴,嘴里还在不停的呓语着——
“塞德里克……塞德里克……不……伏地魔……爸爸……妈妈……救救我……”
轰!
一道彷佛天河崩塌肆虐的滔天洪流以一往无前的气势轰然冲进了少年的识海中。刚刚还在噩梦中挣扎的少年突然像是被人用石化咒定格住了般,整个人以一个僵卧的姿势凝固在窄小的床铺上。一个像是圆环一样的东西在少年的身周徐徐旋转开来。
叮!魔法阵一点一点开始凝结,少年的手腕像是被一个无声的神锋无影割破,鲜血缓缓淌涌而出。
叮!流出的鲜血没有半分落在床铺被褥上,尽数被吸进了魔法阵中。阵型模糊的魔法阵渐渐有了成型的迹象。
叮!魔法阵开始散发着一道道微弱的金光,缓缓环绕在少年身周。
叮!魔法阵中的光芒一点一点的开始熠亮,渐渐灼灼生辉。
叮!魔法阵正式成型,开始疯狂的旋转。一道道金光打在少年身上,将少年全身都悉数包围在其中,手腕上的伤口鲜血流淌的更凶。少年的脸色开始了有了明显的苍白。
叮!少年额头上的一道闪电型伤疤轰然爆裂,一缕殷红顺着伤疤慢慢溢出,带出了一道袅袅盘旋不停做徒劳挣扎的黑色烟雾。
叮!伴随着那道烟雾一声濒临垂死的尖叫,僵卧在床上的少年陡然睁开了一双翡翠绿的瞳眸!他的眼神犀利而冰冷还带着一股子战场上才有的凌厉煞气!
躺在床上的少年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从床上一跃而起,手也迅速往腰间摸去——少年的手摸了一个空——我的魔杖呢?他碧绿的瞳孔中流露出这样的信息。紧跟着,他怔忡的环视着并不算宽敞的房间。他的脸色渐渐古怪,“这里……是……”有些嘶哑的声音在室内回荡,还伴随着手腕上那还在滴答滴答流血的伤口。
被鲜血的滴答声唤醒神智的少年微微垂头看向自己的手腕,他挑了挑眉,下意识的就要念出愈合咒——但很快的,他抿住了自己的嘴唇。眼睛落到了房间角落里堆着的那一堆杂物上——【只用了一个月的摄像机放在一辆小手推车顶上,达力有一次还甩这辆手推车去压过邻居家的小狗;屋角里放着达力的第一台电视机,当他心爱的节目被取消时,他给了电视机一脚;这里还有一只大鸟笼,他用它养过一只鹦鹉,后来他把鹦鹉带到学校换回了一支真正的气枪。这支气枪现在扔在架子上。枪管的一头被他坐得弯了。另外的一些架子上摆满了书。这些书看上去大概是这个房间里惟一没有翻动过的东西。】
眼中的怪异神色愈盛。少年随意扯过了旁边一件几乎是他两倍大的衣服撕开,绑住了手腕上的伤口,就这样赤着双足下了床。
“这里……”他无声的呢喃。翡翠绿眸中隐隐有氤氲之气流动。“这里……”他喃喃重复着,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的关系,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是不说幻梦一场。摇晃着有些晕眩的脑袋,他慢慢的来到了桌前看着上面的东西。几本课本凌乱的摆放着,那是——他粗略翻看了一下——是四年级的课本。旁边还有几个卷起来的羊皮纸。随意拣了一个徐徐转开,少年嘴角缓缓翘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那是怀念——
“牛头不对马嘴,胡拼乱造,斯内普教授要是不给你一个t都对不起他自己啊。”翠绿的瞳眸中笑意更盛,重新将写的乱七八糟的暑假论文给收归原处。他慢慢走到窗户前,这里被一根根铁条封锁的死紧的窗栅,他透过窗栅抬头望着天,天上的月亮分外皎洁。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这铁窗栅的来历——嗯,这是当年多比将一个蛋糕扣到那位,咳……什么森夫人脑袋上后,被盛怒中的弗农姨父装上的。当时他怒火中烧的决定要让自己就关在这个房间里哪儿也不准去。直到被学校开除——后来呢,呵呵……后来罗恩和双胞胎开着他们爸爸的汽车将自己成功救了出去——那个时候,弗雷德还活着呢。是啊——不止弗雷德——他们都还活着……都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快乐的都要爆炸开来。喜悦在他的胸臆间迅速弥漫着。他没有想到自己不但没死,相反——还回到了过去!这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不过他不会当这是个梦的。手腕上火辣辣的刺疼和额头上的锐痛还在提醒着他。这是真的——这是真的——他还活着——他的亲人、他的朋友、他的爱人——都还活生生的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的晕眩过益发深重了。他强自打起了精神,他的课本是四年级的,这代表着现在应该是四年级的暑假——略一思索他的脸色微微一变——
从收到霍格沃茨的通知书后,他就再没有在德思礼家过过圣诞节。而现在的天气和他身上穿的衣服,现在应该是夏天。四年级的夏天发生了什么事?
他神色有些恍惚的问自己。
塞德里克·迪戈里。
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在他舌尖缭绕。这个人他已经记不太清了。毕竟他离世后的那几年,几乎每年都会死人,对此他早就麻木了。微微一声叹息,还是迟了一步。不过,这也比预先的要好太多了。至少后面的他能够挽回。下意识的将手指凑向鼻尖——却没有闻到预期的发香——怔然看着空无一物的食指,少年嘴角逸出一丝苦笑。呵,这个时候他和德拉科还是相看两厌的死敌呢。他用没有受伤的手指锊了锊有些凌乱的头发,有些自嘲的想,难道开学后他要像个小偷一样的去偷德拉科的头发?巫师的血液和头发都是珍贵之物,可没那么好偷的呀。
不过,既然人还在,又何必去头发上寻找寄托呢。想到这儿哈利碧绿的瞳孔流溢出浓浓的笑意。沉重的心情也略微放松了些。他决定去找些东西吃。肚子现在饿得厉害,胃酸让他有些不得安宁。
眯着眼睛大概找到了拖鞋的方位。他穿上后,走到门前拧了拧门把手。
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就是这样一个扭动门把手的动作都显得过分响了些。不过对于这点少年并没有在意,他觉得奇怪的是——他居然打不开门?毫无疑问,它从外面被人反锁了。
我有做什么惹怒他们两个的事吗?
脑袋里自动浮现那颗圆球一样的姨父和脖子长的像长颈鹿一样的姨妈,哈利满眼困惑。毕竟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他不可能如数家珍的将以前的事情全部刻在脑子里。更何况后面那几年的混乱早就将自己关于一些无用的记忆抛掷脑后了。噢,梅林!他无声的张了张嘴。
重新在床上躺了下来。他决定不再走动了。那无疑会让他更觉得饿。嗯,按照往常的惯例,明天早上佩妮姨妈会送早餐过来给他的——从那个活板门——也许他可以试着套问一下现在是什么几月几号了。他思忖着应该是八月份了,按现在这个天气,咦——哈利没有任何预兆的从床上坐起。一个印象深刻的讯息从他脑海中电光火石的响起。受审!他心中一个激灵。
他无法安心假寐了。
15先遣警卫(1)
其实哈利很清楚自己心理是有些问题的。十多年的密室幽闭不是轻易就能释怀的。有时候在空寂无声的校长室或者天文塔上思考的时候,哈利也总会想起自己那些生活在德思礼家的日子和学校里的生活。其实,很多事情真的经不起思考的。当年他之所以一回到德思礼家心绪就开始暴躁,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害怕——他害怕魔法界、霍格沃茨都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梦。他更害怕魔法界和他的朋友和教授们会将他抛弃。即便他是‘鼎鼎大名’的救世之星,是所有巫师的希望。
无疑,这样的恐惧一回到德思礼家就放大了。他惧怕回到从前,惧怕没有同类,惧怕再变成别人避如蛇蝎的怪物。
一个从未被人教导过如何调试心态的孩子是没有办法轻松度过自己心底的那一道道心结的。
也许真的如斯内普教授曾经说过的一样,邓布利多真的是将他当一头猪在养,只要准备着最后去死就ok了?哈利坏笑着回忆着曾经在教授记忆里看到的一些零散片段。
而这也的情况直到他和德拉科之间的关系出现了转机。一切才变得不同。当年他和德拉科之间的交谈几乎是随时随地从未断过。那两面德拉科从马尔福家的密室里翻出来的双面镜成为了他们沟通的桥梁。慌乱、恐惧、绝望等等负面情绪在恋人面前得到了释放。只有在他面前,哈利才能够没有丝毫顾忌的将自己心里的惧怕恐慌等等情绪宣泄出来。那是他的半身,他最最信任的人,他和他之间无话不谈。有时候哈利感慨,如果那段没有光明彷佛永远沉寂在黑暗中的日子里,他的身边没有德拉科……哈利不敢再想下去了。
后来……德拉科也离开了。哈利心中的那片刚刚有了一丝亮色的天空又重新回归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崩溃了,几番寻死被人死拉活拽的弄了回来。最后他只能依靠着德拉科留下的一绺头发和那些脑海里的记忆作为支撑。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撑到老去。上一世他和德拉科‘一辈子到老’的承诺变成了一个笑话。
不过这次不会了。知道了所有魂器所在地,也知道危机会在是时候发生的他可以挽回这一切的悲剧!最少他也能让自己的身边的人都好好的活着!不会再出现让人痛得攫住四肢百骸的死亡!
今天早上他和佩妮姨妈有了一次短暂的谈话。他还没开口,她就劈头盖脸的对他一阵呵斥。其中有一句是她和那个可怕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半点联系,要他不要死缠烂打了!
哈利起初被骂愣住了。但很快他就想起了这是怎么回事。四年级暑假他因为和魔法界断了联系,所有人都将他糊弄在女贞路哪也不准去,逼迫着他老老实实安分守己。他只能躲在佩妮姨妈的海棠花丛里听着新闻里有没有在什么地方发生危险来探寻蛛丝马迹。《预言家日报》就跟一潭死水一样紧闭着嘴巴让他完全摸不清魔法界到底怎么样了。这一切让他难以忍受。后来为了发泄愤懑不平的情绪他居然和达力争吵了起来——真是孩子气啊——哈利无奈的想。
接着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哈利揉着眉心边改着那些写的乱七八糟的作业边想。
嗯,他们遇上了摄魂怪。后来才知道是乌姆里奇那只粉红蛤蟆为了讨好福吉干出来的好事儿。嗯嗯,得想着怎么把这个仇给报了——他跟着德拉科别的什么没学会,睚眦必报应该算是青出于蓝。
因为使用了守护神咒而被福吉抓到了把柄。为了避免他回到魔法界‘胡说八道’,他们决定撅断他的魔杖并要求阿不思将他开除……噢……当年的那个晚上还真是混乱一片啊。他应该感谢弗农姨父当时被来来去去的猫头鹰给弄得麻木呆滞了吗?嘴角微微翘了翘,哈利将重新写好的论文和作业细细卷好放入自己的箱子里。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差错的话,就在这两天阿拉斯托·穆迪他们几个应该就会来接他了。感谢梅林。虽然很怀念曾经在这儿住过的日子,可他不愿意像个囚犯一样待着,更别说——他想德拉科已经想到快疯了!他该怎样才能见到德拉科呢!
对现在刚刚发现伏地魔复活而像惊弓之鸟一样的凤凰社成员和赫敏他们来说,是绝对不会让他脱离他们的视线的。更别提——让他去找一个食死徒的儿子和他连续斗了整整五年的对头了。哈利无声叹息。为自己眼下面临的一团乱麻。
第二天早晨,天气不错,烈阳当空。哈利摸了摸半眯着眼睛的海德薇,重新给她换上新的饮水,瞥了眼窗外耷拉着脑袋的草坪和海棠花丛,摇了摇头。现在干旱严重,就是德思礼家用水也都节省的厉害。好想洗澡啊。哈利哀怨的想。在禁林待久了后,每次出来他都要洗几个澡。没办法,那地方实在是脏的厉害,更别说还有那么多乌七八糟的小虫子和各种各样的生物……
值得庆幸的是,经过一天多的劳动,他现在窝身的这个小房间已经能够见人了。至于那些会被弗农姨父他们看了三尸神暴跳的——那啥啥见不人的玩意儿——都被他收拣了个干净。桌子上只着达力从来没有翻过的几本书。那些书是麻瓜的。以前的哈利正眼都不瞧瞧——哎……
就这样忙忙碌碌的到了夜晚。日落月升。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
哈利放下手里的圆珠笔,咳,他其实更习惯羽毛笔——不过为了不刺激德思礼家濒临崩溃的神经——
“这几天的禁闭倒是让你看着像个人了。”弗农姨父看了看整洁的卧室,有些惊讶的说。他紫红的面膛上带着一种得意洋洋的神气。“我们要出去。”他挑剔的看了眼哈利那头怎么也弄不整齐的乱发——他的妻子曾为此绞尽脑汁却依然是溃败退场——
哈利起身对比他高出几个头的弗农姨父行注目礼。以他现在的教养做不到长辈站着而他坐着。虽然这个长辈实在是不怎么像话……
弗农姨父警惕的后退了两步,见哈利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这时候他以为哈利没听清他刚才说的话,“我们——”他强调道:“也就是说,你姨妈、达力和我——要出去。”他用苛责的眼神盯着哈利,准备着哈利要是说出什么不恰当的话就让他好看。
“好的,我听到了。”哈利微笑着表示他真的听到了他的话。
弗农姨父有些惊异的瞧了哈利一眼。这可和他起初预料的有些不同。“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不许走出你的房间。”他宣布道。
“好的。”哈利微笑点头。
“不许碰电视,碰音响,碰我们的任何东西。”弗农姨父挥舞着他蒲扇般大小的手再次强调。
“行。”哈利继续点头。
“不准偷吃冰箱里的东西。”弗农姨父变了变脸色,更仔细的打量着哈利的面部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