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兰夫人又要去求父亲时,却被沈五老爷拦下了:“兰,不要为难岳父岳母了。”他看了一眼太监:“公公,容我去换成衣服,并且和夫人说两话可以吗?”
太监看到六安县主那一双恶狠狠的眼睛,哪里敢说半个“不”字,连连点头:“五老爷请便,请便。”
六安县主和程仪宾都看向沈五老爷:“我们……”但是后面却说不出来话来了,还有什么能说的呢?
沈五老爷跪在地上,对着六安县主和程仪宾叩了三个头:“岳父、岳母,小婿家的事情不能连累到家里来,我自随公公回京;只是日后希兰,还要烦劳岳父、岳母了。”
听到五老爷如此说话,六安县主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却应不出一个字来,程仪宾也只是把五老爷拉了起来,同样没有说话。
希兰夫人哭得软倒在六安县主的怀里,不停得摇晃着六安县主,让母亲想想法子。
五老爷转身轻轻握住希兰夫人的手:“夫人,可以过来一下嘛,我有一些话想对你说。”
希兰夫人大哭着扑向五老爷,只是拼命的摇头示意不会让他单独去京城,但是哭得却说不出话来。
五老爷对六安县主还有程仪宾行完礼之后,扶着希兰夫人下去了。
厅上,一片寂静,过了好久,六安县主摇了摇头:“我可怜的女儿啊——!”倒在椅子上,握住程仪宾的手也哭了起来。
太监在一旁也不敢劝,也不敢动,看到六安县主的样子心下暗道:说倒底,再强悍她也只是一个妇人;在无法可想的时候,不也只会哭?
不过在他看来,很正常,非常的正常;女人家嘛,总是这个样子,虽然他身为太监并没有真得有和女子生活过,但是宫中不缺的就是女人。
程仪宾温言安慰了一番六安县主,可是六安县主却还是哭个不停;最后程仪宾对着太监道:“你可知道为什么皇帝会想起我家小婿来?”
六安县主立时抬头:“对,既然他们不想让我们好好过日子,我也不能让他过得痛快了!”
太监心里这个苦啊,这要怎么说呢?此事可真没有其它人向皇上进言,试问满朝文武有哪一个愿意招惹六安县主;只是,这话却不好说话。
六安县主看到太监吞吞吐咕的便心头火起,就要起身去教一教他说话,却被程仪宾给好说歹说的拦下了。如此一来,太监的话也就流利了,照实直说了。
六安县主听完之后,又放声哭倒在程仪宾的怀中,不再对太监瞪眼睛了;而太监那里已经是一头的冷汗。
他不自禁的捏了捏袖中的银票,这银子还真不好赚啊;以后只要是和六安县主有关的差事,就是有天大的好处他也不来了。
太监等了好久,还不见沈五老爷出来便有些着急,只是碍着六安县主,他不敢说话;程仪宾却看出来,轻轻抚着妻子的背道:“这两个孩子,怎么还不见出来?”
六安县主听到这里跳了起来:“哪个着急了?是哪个着急要让我女婿走了?他这一步就和我女儿阴阳相隔了,就不能让他们多说几句话?”
太监一听立记得摆手并且摇头:“奴才没有着急,奴才没有着急。”他就是再着急,看到六安县主的样子也不敢说啊。
窗外的红袖和沈妙歌都已经不见了,他们原本想好的法子已经不管用了,现如今只能临时想法子;不过六安县主拖不了太监很久的,因为他有皇命在身,就算是六安县主也不能留他到天亮。
红袖和沈妙歌正在和五老爷、希兰夫人说话,计议着什么;四个人不时的争论了几句,人人的面色都很凝重:不只是要想沈五老爷,还要保得住六安县主才可以。
一来不能连累六安县主一家人,二来不管日后沈家和廉亲王去哪里,明面上总要有人在才成的:他们不能躲到深山里永远不出世啊。
时辰已经不早了,不可能再拖下去,红袖和沈妙歌神色沉重的闪身出屋藏了起来:太监不走,他们眼下是不方便出府的。
屋里的希兰和沈五老爷四目相对,沈五老爷满眼都是怜惜与不舍、还有心痛:“你跟了我,没有享福还要和父母就此再也不能相见,我、我于心何忍?不如……”
希兰没有说话,只是捂住了他的嘴:一切尽在不言中。
夫妻二人久久不语,在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之后,沈五老爷惨然一笑:“我们沈家为皇家卖命几代,最后却被皇帝逼到如此田地!”他取了桌上的酒杯:“沈家之人,可杀不可辱;皇帝想要押我回京,那是痴心妄想!”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沈五老爷一仰脖便把酒喝掉了:“希兰,只是对不起你和孩子了。”
希兰夫人也取了一杯酒在手中,却并没有立是喝,只是凝视着五
老爷:“老爷,我们生生世世都要为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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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二百零八章 尸身也不放过
窗外偷偷看着五老爷和希兰夫人的红袖,轻轻的合上两扇窗门;而沈妙歌却轻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很用力的握了一下。
红袖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的向后依靠过去,依偎在沈妙歌的身上;沈妙歌轻轻的环抱着她,两夫妻谁也没有说话。不是不能说,而是不想说。
屋里的希兰夫人和沈五老爷都已经饮完了酒,两人还是在脉脉含泪的对视中。
前厅的太监虽然急得上火,却不敢说什么;而六安县主只是拉着丈夫的手垂泪,根本对太监不理不睬,也不提让人去看看女婿女儿的话。
程仪宾只是不停的柔声安慰着六安县主,当然也不会理会太监的着急;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过去,这天儿再等下去,可真要亮了。
太监急得在原地直想打个转儿,但还是不敢说什么:现在六安县主不理会他,他可不想招惹六安县主。
就在太监的急得上火时,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他的心微微一松:终干回来了;他看了一眼六安县主,看在这位沈五老爷十分“知趣”的份儿上,在路上他要“善待”五老爷几分了——如果六安县主不跟着一起走的话。
他是宫里的太监,而且还是很有地位的太监,到哪里去传旨不是人家高接远迎的?就算再不济,对方也不敢对他有半分不敬的;可是到了六安这里,他却挨了几个耳光,这口气还真是难以咽下去。
咽不下去眼下他也不敢发作,六安县主他招惹不起;但是那个死定了的沈五老爷却不同了,他也只能把一肚子的窝囊气撒到五老爷的头上,还要说是有机会的话:因为如此,所以他的气更大。
六安县主夫妻也听到了脚步声,双双抬头看向了门外:他们知道那不是女儿和女婿,不止是脚步声不同,而且也太急了一些。
门还没有被推开,门外就有人喊上了:“县主、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这一声儿,让六安县主夫妻一下子站了起来,却让太监的腿一软差一点坐倒在椅子上:八成是沈五老爷出了事儿!
太监随即看了一眼六安县主暗自发狠,让沈五老爷去后堂的是他们夫妻,如果这钦犯出了事儿,那么只能让他们夫妻去见皇帝了:倒要看看,盛怒下的皇帝怎么待六安县主一家了。
他如此一想,心中的火气一下子消了不少,虽然他也少不了被责罚一顿,但是有六安县主一家人,他并不会被皇帝怎么样的;而他受了六安县主半个晚上的气,也终于可以出一出了。
门推开了,丫头跌了进来:她被门槛给绊例,直直的摔了进来。摔得太监都闭了闭眼睛,这丫头的鼻子不用要了。
那丫头没有跌破了鼻子,她虽然疼得面目扭曲了,还是喊道:“县主,县主,我们姑娘和姑爷,去了——!”
这一句就让六安县主的身子晃了晃,程仪宾的脸色也是大变:“你说什么?”
“他们、他们好像、好像是去了。”丫头的语气有些不确定,但是一脸上的煞白并不是摔出来的,一看就是受得惊吓不轻。
六安县主听到这里立时提起裙子就向外跑去,程仪宾随后就跟了上去:他们要去看看倒底出了什么事儿。
太监听到这里也是一跺脚跟了上去,如果、如果死的不是沈五老爷一个人,那么倒霉的八成不止是六安县主一家人,还要加上他了。
他现在一心希望沈五老爷没有死,他能不能出气也不考虑了,只是盼着能平平安安的回京交差就好:这倒霉的差事,是哪个王八羔子派给自己的?他一面跑一面在心底又暗咒了一次自己的差事。
程仪宾扶着六安县主奔进了希兰夫人和沈五老爷的屋里,六安县主只看了一眼连叫一声儿也不曾,就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程仪宾的眼中已经有了泪光,可是却顾不上去看倒在床上的女儿、女婿,先大声喊人来救六安县主。
太监就在他们夫妻身后,屋里情景那是看得一清二楚:床上沈五老爷仰躺着,而他身上压着希兰夫人;两人的七窍都是乌血,脸色也是青青的。
而他们身边还倒着两个酒杯,床边的小几的桌子上展开着一张纸,上面还有此许的粉末。
这情景不用人说,太监也知道沈五老爷夫妻服毒自尽了;而且很像是沈五老爷先自尽的,希兰夫人又饮下的毒酒。
看清楚之后,太监扶着门框便软软的滑倒在地上:看样子,是死了。
六安县主府里一片混乱,过了好大一会儿,大夫才来了。
大夫一针救醒了六安县主之后,看过了沈五老爷和希兰,然后摇了摇头:“死去多时了,准备后事吧。”
六安县主听到这一句,身子一挺又晕过去了;待到救醒之后,她是放声大哭啊:“我的女儿,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丢下母亲和儿子就走了?
这杀千刀的,是哪个非要害我们家啊,女儿你死得好冤啊。”
程仪宾的泪水也滚落了下来,可是他要顾着妻子的身体,并不能尽情一哭;只能轻轻的劝着六安县主,并且吩咐丫头们给沈五老爷和希兰夫人净身,准备后事。
太监此时跳了起来:“不行!沈五老爷是钦犯,就算是死了洒家也要运他的尸身去京中复命。”
他这一句不止是引来的六安县主的怒目,也引来了程仪宾的怒火:“公公,人死为大——他们都死了,你还想如此折腾他们?”
太监却强硬起来:“此事洒家也是奉皇命行事,还请仪宾多多体谅。”他不是不怕六安县主,而是他忽然想起了廉亲王来。
廉亲王也是服毒自尽的,但是现在他是生是死谁能说得准?现在沈五老爷和希兰又是自尽,他还是小心些为上:如果沈五老爷是假死,那么弄回他的尸体此趟不但无罪而且有功。
就算是沈五老爷是真死了,也要皇帝亲眼看到才成;不然皇帝不相信,他的小命自然是保不住:弄回去沈五老爷的尸体,他多少还有一丝生机。
六史县主听到这话,跳起来就打太监:“你个小人,居然还想作践他们的尸体,我今儿打死了你,我再上京去面皇帝讨个说法!”
太监就算是再强硬,也不敢还手的只能狼狈的想躲闪;现在六安县主心神大伤之下,耳光的准头有失,倒让他一连躲过了几次。
六安县主一连几次没有打中,火气自然是更大,厉声道:“给我扭住他!”一面喊一面继续打向太监。
倒没有人过来扭太监:六安县主打的,但是六安县主府的人打不得,这个道理程仪宾很清楚。
太监被打得鼻青脸肿,但依然是要把沈五老爷的尸身带走;最后,他更是抬着了皇帝来,指了指供在厅中的圣旨:他可是钦差!
六安一脚把他踢倒在地上:“你宣旨时是钦差,宣完了你就是一个奴才——想用这个来哄我?我今天就打死你,为我的女儿偿命。”她是认定希兰夫人是被太监逼死了。
太监一看抬出皇帝也不管用,只能扯着嗓子想说道理:他只是奉命行事,对于希兰夫人没有半丝恶意的。
六安却不听,她自有她的道理:太监就是要沈五老爷性命的,而女儿夫妻情深,太监逼死了女婿,也就等于是逼死了女儿。
至于是谁非要沈五老爷的性命,她是半个字都没有提;她不是不知道,而是太清楚了,所以才会扭住了太监不放。
最终还是程仪宾拉开了六安县主,他冷冷的看着太监:“夫人,我们的女儿、女婿被人逼死,我们夫妻正好去京城告御状,为女儿女婿讨个公道!”
六安县主听了之后,再掌了太监一个耳光之后看向女儿大哭着就要扑过去,却被程仪宾给拉住了。
她虽然没有说话,不过显然是同意了丈夫的话:她怎么能让女儿如此死得不明不白?而且现在太监还死咬着女婿的尸体不放,她不去找皇帝大闹一场,难以让女儿瞑目。
太监听到程仪宾的话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不管六安县主夫妻要去做什么,他只要把沈五老爷尸体送走就成。
接下来六安县主府便买了棺木灵衣等物,把沈五老爷和希兰夫人入给了;太监没有再拦着这些事情,他现在可不敢再去招惹六安县主了,不然他能不能活着回京都难说了。
太监飞马先给皇帝送去消息回去,然后便到一旁去坐着:他虽然一夜没有睡,可是半点睡意也无。
直到六安县主被程仪宾扶回了房里,红袖和沈妙歌才有机会出来见他们夫妻,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红袖夫妻都快要急死了。
六安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