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信彭峻龙不会对她那么绝情,因为这半年的相处,她知道他是一个多么善良的人。
第二天彭峻龙没出现,听奉令“陪伴小七回府”的阿烈说,大人一早就出去了。
玉琪轻声叹息,他连她最后一面都不想见吗?
早饭后与阿德等人道别后,玉琪骑马离开这个她生活了六个月的地方。
坐在河边大树上注视着小七离去,对彭峻龙来说绝对不是件愉快的事情,可是他是彭家人,是个能控制自己感情的人,何况那个女人耍弄了他大半年,他不该留恋她!
目送她远去后,彭峻龙跳下树,上马巡防去了。
然而一整天,他都无法专心于公事,无论是巡防、进大帐处理公务、还是收到传令兵送来的各种好消息,都无法振奋他低迷的情绪。就连翠绿的大草原、天边的夕阳,也失去了往日的美丽。
他懊恼地回到毡房,想让自己休息一下。可是看着折叠整齐的卧具,冷冰冰的火炉相寂静的四周,他的心情更加阴郁。
小七!
彭峻龙痛苦地闭上眼睛,坐倒在地,不得不承认,导致自己一整天失魂落魄、精神恍惚的原因,不是别的,就是因为她,可恨的穆玉琪!
不管他如何克制,他就是想她,很想!他想去找她,追她回来,可是他不能!他依然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如果被她这样欺骗要弄后再去求她,他的自尊何在?
然而,他的脑子里全是她的身影,他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他情绪低落时,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他直觉有事,立即起身出门。
一骑快马迎面而来,佐领刘荣汉几乎是滚下马背地扑向他。 “大、大人,快去木兰山,奸细被劫走了!”
“什么?!”彭峻龙一惊,带他进大帐问话。 “你驻守洛巴卡伦,怎会知道木兰山的事?”
刘佐领跪下道:“下官早该报告大人的,但苏校尉对下官有救命之恩,下官曾发过誓不背叛他。可是他这次实在做得太过火了,下官不得不如此!”
随后,彭峻龙从刘荣汉口中得知,与罗刹国奸细勾结的“内贼”正是苏震。他原想凭藉罗刹国的火器相暗中支持,在这里建立自己的火器队,将阿勒楚喀地区闹个天翻地覆,让彭峻龙声败名裂。
可惜火器与送货人无故失踪,苏震连着几日都查不出原因,直到昨日才从一个士兵口中无意探得木兰山卡伦关了三个奸细,于是认定火器也在木兰山,便以巡防为名带着刘佐领和几个士兵去了木兰山。后来因木兰山的士兵不合作,便杀了他们,还放火烧帐篷。
刘荣汉见他杀自己的弟兄,又阻止不了他,只好趁乱逃出前来报信。
彭峻龙闻迅立即调兵,率领大家往木兰山而去,刘荣汉也要求随行。
等他们赶到时,只见到处都有焚烧后的痕迹,帐篷和围栏都已经毁坏,士兵中有两人死亡,五人受伤。而被关押的奸细中,那个蒙古人身中一箭,已经死在被烧毁的帐篷外,其他两个不见踪影。
彭峻龙安排部分人员负责善后,自己则率领其他人跟踪马蹄印迹追敌。
可是他们追到天黑也没有收获,彭峻龙只好下令收兵。
回到营区,彭峻龙留下刘荣汉,让他将知道的情况详细报告一遍。
为了立功赎罪,刘荣汉知无下言,和盘托出,彭峻龙才明白自己与苏震的宿怨。
“原来苏慕芳是苏震的儿子!”彭峻龙惊讶地说:“他把我当作仇人?这真是令人吃惊,那时听说有人坠马受重伤,我还为此感到遗憾呢。”
“是的,苏公子考场上失误受伤,最后不治身亡的帐不该算到大人头上。可是苏震认为那时如果不是大人您骑术高明,惹得皇上临时兴起增设『快马射双靶”的话,苏公子就不会受伤,也不会死。”
彭峻龙补充道:“还有,如果我不是那个刚好排在他前面应试的人,也就不会给他那么大的压力,让他坠马了,是这样吧?”
刘荣汉点头默认。
“你认为他是真的要跟着罗刹人叛变吗?”过了一会儿,彭峻龙又问他。
“下官认为是。”刘荣汉小心地说:“其实苏震开始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妒恨大人您,想拉几个弟兄跟您斗,干掉您,为苏公子报仇,所以要我们四处惹乱子。后来火器失踪,他觉得事情败露,没法混了,才想到投靠罗刹人……”
接下来两天,彭峻龙带人出去搜寻,几乎找遍了整个辖区,却没有苏震一伙的行踪,各个卡伦也送回消息,说没有任何发现。
看来苏震真的逃掉了,这对彭峻龙来说是一大打击。目前要想抓住他,就得请求宁古塔将军府授权,否则他是不能带兵进入其他辖区搜索的。
想到宁古塔将军府,他自然想起了小七,心里霎时又起波澜。
从兜里掏出那只玉龙结轻轻抚摸着,他的心里满是她的影子。这几天只要一想到她,他心里就充斥着一种无法忍受的失落感。他没有想到失去小七的日子会如此空虚,尤其是漫漫长夜,让他品味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和寂寞。
她是第一个识破他孤独内心的人,他好怀念她的笑声和俏皮的模样。
她应该已经到家了吧?他暗自思忖,好想知道她目前怎样了?她还在生气吗?她会像我想她这样想我吗?她穿上女装是什么样子?一定会更漂亮……
彭峻龙思绪游离,感情起伏,可他立即回过神来,厉斥自己。 “彭峻龙,如今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胡思乱想引”
然而,他心里已经打定了王意,去他的自尊,还是快乐重要。等这些事办完后,他会去找她,他要去将她找回来,现在的分开就算是给她一点教训!
于是他收好玉龙结,抛开小七的影像,伏案提笔,措辞严谨地给宁古塔将军写了封信,呈报这里的一叨,包括送回玉琪一事,但未提起彭穆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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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次日傍晚,大帐外纷乱吵杂,他赶紧出去查看,原来是巡防士兵抬回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令彭峻龙震惊不已的是,这人正是护送穆玉琪回家的阿烈!
彭峻龙见到他满脸是血,耳朵少了一只。士兵们说,是他的马将他驮回来的。
“小七呢?她在哪里?”见此状况,彭峻龙明白出事了,不由心头笼罩冰霜。
还以为她已经平安到家,可从阿烈的伤势看来,他起码已受伤两天以上,由此断定,他还没有将她护送回家就出事了。
连阿烈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她呢?她一个弱女子是否安然无恙?
千万个问题困扰着他,可昏迷不醒的阿烈无法解答他的困惑,他只能心急如焚地让人把阿烈送入账篷。找来营区大夫给他治伤。
直到半夜,阿烈才醒来。他一认出彭峻龙,立即泪水直流,艰难地说:“大人,小的无能,苏、苏震绑走……小七,不听他的……割我……耳朵,信给大人……”
话虽不完整,但彭峻龙听明白了。他顺着阿烈举手的方向,从他怀里掏出张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想要活人,离老子远点,七日之后,家仆自归!若不听从,小七抵命!”
读着这口气粗野的信,彭峻龙怒气冲天,但他克制着脾气问阿烈:“你们在哪儿与他相遇的?”
“前日、去古风口……”说完,阿烈两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彭峻龙交代大夫好好看护他后,回到毡房,双腿软弱无力地倒在地毯上。
只有在此刻,当他知道小七落入那个疯狂的报复者苏震手里生死未卜时,才深刻感觉到心中的疼痛,明白自己早已不能没有她!
他真后悔自己当初将她送走,就是要送也该是他亲自去送才对啊!
他恨自己明知道案子未破,附近不安全,却只顾着自尊硬是送到她,让她遭遇到今天这样的厄运!
苏震知道她是女人吗?想到苏震的荒淫凶狠,他眼前出现了小七丰满浑圆的胸房,纤苏美好的四肢和乌黑秀丽的长发,脑子里“轰”地一响,心窝仿佛被重击似地疼痛。
不,他不能伤害小七!我不能坐在这里胡思乱想,我得去救她!苏震那样的好色之徒一旦知道她是女人的话,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天啊,小七,你此刻在哪里?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占风口,那是什么地方?
他焦虑地想着,倏地起身,来到大帐,将地图展开,细细地查看。
终于他找到了,那是位于辽西的一个小地方,他感到困惑,他是要阿烈送小七回家,小七的家在宁古塔将军府,在乌拉城,为什么他们会在古风口碰上苏震?
“去古风口……去、古风口?”他揣摩着阿烈的话,再仔细搜索着地图,终于明白了,阿烈不是在占风口遇上苏震,而是他们要去古风口。
而且占风口就在海边,如果走水陆,沿松花江以东入锦州、出海门都方便。
那一定是苏震,也是那两个罗刹人此刻的目的地!
想到木兰山的血腥场面和阿烈的惨状,更是令彭峻龙忧心如焚。
当夜,他招来营地内的所有佐领、副尉,将帅印交给一位稳重可靠的佐领,由他全权负责辖区内的军政事务,然后他连夜离开,去营救身陷危机的穆玉琪。
他发誓,如果有人敢伤她,哪怕只是一根汗毛,他都要让他生不如死!此刻悔恨和深深的忧虑纠集在他心里,让他有股杀人的冲动。
茫茫夜色中他无所畏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小七,等着,我会来救你!”他大声地对着旷野喊,期望将心里的话大声说出来,能有助于平息心头难以克制的焦虑。
传说古风口在很多年前曾经相当风光,是个临水背山的好城,可是后来由于河水改道,风沙肆虐,人口迁离而渐渐没落了。
如今此地人迹稀少、死气沉沉。被废弃的城址及其周围一圈是被流沙淤盖的地方,除了断墙截柱,岩石沙丘外,没有树木和青草。城北的沙丘与城墙等高,残垣颓壁矗立在流沙之中,给人们神秘感,显得更加荒凉可怖。
伏在岩石下的彭峻龙眺望着不远处的城堡,盘算着要如何接近它而不被里面的人发现。
离开阿勃楚喀后,他一路留意苏震一夥人的行踪,因为他轻功极佳,别人三五天的路,他不过一日就能走完,他担心在路上错过他们。
所幸老天有眼,在锦州城附近让他发现了那两个罗刹人。他们正像一般商人那样坐在装了不少货物的板车上。可是令池惊讶的是到了城门口,他们一个下车入城,一个则转头往荒原而去。
那时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跟踪马车,因为以他的估算,三哥应该已经到了锦州城,这里有三哥就没问题,而马车说不定可以带他找到苏震。
他的选择没有错!当他为避免被察觉,远远地跟踪马车直奔这轻风袭来、沙尘飞扬的荒堡时,果真在出来接货的人中看见了苏震。
终于发现了他要找的人,彭峻龙的心里一阵狂喜,可是随即又担忧:不知小七是不是在这里?
太阳火辣辣地烤着他的脊背,可是他不在乎,因为停在这里越久,他心里越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小七就在里面!
他凝神屏气,运功想听听她的声音,可惜距离太远听不见。于是他悄悄地移动身子,往前面一个沙丘窜去。
卧在沙丘上,还是什么都听不见。他不甘心,于是再往左前方的岩石跃去。
这次,他听到了模糊的说话声,虽然不清楚,但他确定听到了小七的声音,于是他欣喜若狂,只要她在这里,他就一定能救出她!
此刻玉琪确实在堡里,她的双手被捆绑在身后,双脚也被紧紧地捆在一起。
从三天前被他们抓住后,她亲眼看到苏震的冷酷无情,他竟然将曾是他家仆的阿烈打成那样,还割了他的耳朵!
他说他要报复彭峻龙!在亲眼目睹了他的残暴言行后,她相信他会那样做。
被抓住后,玉琪更加明白了,苏震不仅是纵容草原王霸占草原,制造多起混乱的元凶,而且还是引狼入室、图谋不轨的主谋。
现在,她只希望阿玛能尽快得知此事,派出军队来抓住这帮人,而自己的安危,她已经不敢多想。
不过只要有机会她就会逃,就是死也要清清白白,因此她绝对不能让苏震知道自己是女人!
倚靠着墙壁,她抬头望望眼前的残壁败垣,身后的茫茫黄沙,远处的山崖树林相前方一大片光秃秃的空地,她知道在这样的地方是很难逃脱的。她已经逃跑过两次,可是每次都被他们抓回来,最后还被捆成这样。
一个粗鲁的男人走过来,取走她身边的一捆毡子,他穿马靴的脚踢到了她的小腿骨,痛得她一阵哆嗦。
那人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吐了口唾沫,咒骂着走了过去。她赶紧收回脚,将自己尽可能地缩小,安静地看着那些男人在石壁下烧火。
火点着了,这几个男人围坐着吃暍,苏震面色阴郁地说:“小二,去松了他,给他吃喝!”
王老二说:“这是匹没驯服的马,松了绑,他又会惹事!”
“快去,一匹小马还怕他不成?”苏震不豫地说。
“你发什么狠?”王老二走过来,看到玉琪正瞪着眼,便毫不客气地在她的脸上拍了两下。“老实点,在这里,你别想再逃!”
玉琪厌恶地将头一偏,避开他的碰触。
这下可惹恼了他,粗野汉子一个巴掌甩在她粉嫩的面颊上。“臭小子,别以为还有什么大人护着你,今儿个老子就是你的大人,打了你,你敢怎么样?”
“小二,你找死!没了他,彭峻龙还会这么忍耐吗?说不定这会儿他就守在附近呢!”苏震厉声训斥,王老二才不情愿地将绑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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