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枫想:要是我妈不说,咱俩什么措施也没做,现在就有了也说不定呢。都怪老妈,没事提醒什么,净添乱!但是,他的心结不是孩子的问题,面对谈笑时的距离感是他今天不舒服的原因。他不知道如何去缩减这个距离,甚至觉得,这个距离是天生的,永远不可能填埋!
“没事,别理我妈。她就是唠叨点,我们过我们的日子就好了。”陆枫本来就是个极有主意的人,他对母亲的敬重并不妨碍他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生活,否则当初也不可能和谈笑结婚了,“你好好休息,明天不用急着回去。”
谈笑知道,某人的心情已经有所转变,未免要求过多而物极必反,点点头躺下睡觉。
陆枫关了灯,过了一会儿说:“睡了吗?”
“没有。”谈笑低声回应。
“以后少些应酬吧,对身体不好。”陆枫斟酌着,尽量让这个要求看起来没那么多“个人意思”。
谈笑说:“好啊,以后我尽量谈完事就回来。不在外面耽搁了。”
陆枫“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说:“以后有什么委屈告诉我,我帮你出头!”
“扑哧!”谈笑不配合的笑出来,轻轻推了他一下,“你怎么说的跟黑帮大哥似的啊?《纵横四海》看多了,觉得我是你的小马仔啊?!”
本来是笑语,陆枫却觉得很有创意,接着说:“马仔?当年我上初中的时候,大院附近好多人都想当我的马仔,让我罩着他们。我才懒得理!”言外之意,似乎谈笑极为荣幸!
谈笑说:“怎么,你还是少年光头党的?”
陆枫嘿嘿一笑,少年何止轻狂!伸手揽过谈笑,又曳好被角说:“我是光荣的中国少年先锋队队员,共青团团员,共产党党员。别乱来啊!”
“走后门呗!”谈笑根据陆家的情况,对陆枫的诸多政治身份做出中肯的评价。
陆枫干笑了两声:“你管呢!”已经心虚了,“我告诉你啊,我的党员可不是白给的。打水扫地我都干,连掏粪这种事,我都做过好几次呢!”
“哦,部队里吗?怎么回事?”谈笑好奇的问。
陆枫絮絮叨叨的描述起自己如何争取入党,如何表现,如何与人争强斗胜。时针一点点的移动,冬夜在絮语中也温暖了许多。
不过,既是冬夜,总有些令人不满意的地方。第二天早上,谈笑发现陆枫对自己的称呼变了——
“马仔,毛巾在哪儿?”
这算昵称吗?
谈笑很郁闷!
(本章完)
下次更新:理论上17,18日。12日要去朋友那里,不知道能不能加一章,看情况吧!
第36章 人心
几天后,陆枫和谈笑去装修公司和设计师讨论装修的事情。陆枫看着设计图觉得美美的,听着谈笑事无巨细的问着许多细节,又觉得很烦。神思不属的想着部队里的事情,他记得年前有传言说这次提拔有自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三连的那个人已经往上面跑了好几趟了。这是团里张参谋告诉他的,不知道什么意思?
正想着,突然谈笑问他:“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陆枫愣了一下,本能的说:“啊,很好,很好!就这么办吧!”看看手腕上的表,很有催促的意思。
谈笑扫了一眼他的手腕,对设计师说:“那就麻烦您了,另外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联系好了。上次来见您的两位老人家年纪大了,不要总打扰他们。”
设计师点头应是,陆枫问:“我妈来过?”
谈笑点点头,陆枫又问:“他们还满意吗?”
谈笑想了想说:“总体上还行吧!”
实际上,陆妈妈看到的只是概念和大致报价。她觉得这是华而不实的东西,而且价格很高,差点和人家吵起来。谈笑最后打了一个马虎眼,说下次再说吧,就把老两口拖了回来。所谓“总体还行”就谈笑的意思是从陆爸爸那里推出来的,陆爸爸说:“这是孩子们住的地方,首要的是孩子们满意。”因为谈笑很满意,根据陆爸爸设定的原则,所以“总体还行”。
陆枫理解稍有偏差,他认为老妈已经认可了这件事,只是对细节有很多追究。
谈笑的话很清楚,等于老太太被排除出决策范围了。陆枫微微有些不爽,但是只要谈笑和老妈不起正面冲突,他也没心思去追究更多的事情。在他看来,那是自讨苦吃。
在婆媳问题上,多数男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或者自欺欺人——只要表面和谐,哪管底下天翻地覆,只苦了女人还在那里厮杀!其实单纯从两性关系考虑,婆媳战争也不过是另外一场二女争“夫”的戏码!
下午回家的时候,谈笑又拽着陆枫去东方新天地的各家表店里转了转。陆枫看到贵的吓人的表,犹豫了一下就不想转。谈笑说:“反正就是看看,好表也是养眼的,不一定要买。再说了,时间还早,晚饭要六点呢。”
陆枫瘪瘪嘴,知道谈笑不太愿意回去,但是他也不想赤裸裸的揭出来打破好不容易恢复的平静,点头进去了。
“谈笑?”从帝舵表店出来,正要出门的时候,有人叫住了他们。
陆枫回头一看,是个男的。转头去看谈笑,那女人竟似变了个人一般,说不出来的假,让陆风一阵阵的头皮发麻。
“周嘉?”谈笑轻轻的吐出这个名字,陆枫立刻明白谈笑变化的原因,却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如此遮掩自己,“娇娇。你们回来啦!”陆枫这才注意到,周嘉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穿着打扮非常新潮,一手挽着一个小巧的白包,另一手却拎着四五个纸袋子,似乎有些沉。
谈笑眼皮一耷拉,似乎也看到了,却没说什么:“出来转转吗?”
周嘉春风满面,“是啊,过完年了,陪娇娇逛逛街。这位是……”他看着陆枫。
谈笑道:“我老公,陆枫。陆枫,这是周嘉。娇娇的男友。”
陆枫觉得周嘉不太喜欢谈笑的介绍,但是人家没说什么自己也没必要那么聪明,看周嘉伸手,便握了一握,算是打了招呼。
“周嘉,太没风度了。你怎么都让娇娇拎着?”谈笑没有留出来让他们寒暄的时间,直截了当的质问周嘉。
周嘉还没说,娇娇立刻说:“什么啊!刚才试衣服,还没来得倒手呢!诶,笑笑,你不是回老家了吗?”她也似有所指。
谈笑眉头一皱,看看周嘉说:“是啊,这不是过完年了嘛,还要工作呢!”
借着对方的原话,谈笑绝口不提回家的事情。只是说话的表情和疏离的神态,让那娇倩微微低下了头。陆枫听见谈笑那边传来细细的叹气声,弱弱的几乎淹没在商场的回音里。
周嘉倒是很开心,看了看陆枫说:“听说你带着陆枫见了伯父了,伯父很满意啊!”
陆枫眨眨眼,有点讨厌周嘉这种说法。但是他更担心谈笑会挑这里的话刺,毕竟他记得谈笑碰到这种事情爆炸的样子。
可是这回,谈笑表现的很平静,虽然话还是那么刺人——
“哦?你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什么?如何知道?谁人告知?因何告知?很多问题,都在这三个字里面埋着,因说话人的反常而变得有些不可测。
陆枫腾的想起谈笑那个电话,隐隐约约有些明白谈笑想干什么,一贯明朗的眼神抹上几分不赞同的阴翳。
周嘉脸上愈发开朗:“伯父给我打电话,说对陆枫很满意,恭喜你们啊!”
谈笑笑了笑说:“你呢?”看看那娇倩,“什么时候办事?”
周嘉似乎不适应谈笑的突然转向,倒是那娇倩很快接上说:“着什么急呀!我可不想那么早!”语速稍微有些快,听在耳朵里有些刺耳。
谈笑神色如常,仿佛这是她预料中的回答,静静的点点头,然后说:“赶明儿有空了,一起逛街吧。我最近有点怀念新街口了。听说那里有不少A货。”
那娇倩看看周嘉,说:“也好,我从家还给你带了些东西。我爸我妈还问起你呢!”
谈笑笑了笑,似乎想起一些开心的事情,转向周嘉道:“对了,以前你不是有一笔钱在我帐户里吗?去年吧?我转过去了。和你说一声。”
周嘉有点纳闷:“转过去?转到哪里?什么钱?”
谈笑道:“就是那笔咨询费,按照你给我的合同,我转到——”谈笑顿了顿,周嘉脸色蓦地沉了下来,谈笑反而笑了:“转到那家咨询公司了。”
周嘉沉默下来,谈笑笑吟吟的看着他。那娇倩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个人,陆枫打量着谈笑。最后还是周嘉打破了沉默:“其实……也不会有什么的。”他低头扶了一下眼镜,“这家公司的关联不会很大。”
谈笑没有多说,点头算作招呼,拉着陆枫离开了。
良久,周嘉喃喃自语:“你说,她会真的害她父亲吗?”
那娇倩看看谈笑消失的方向,又看看他,眼中划过一丝阴霾,沉沉的说:“怎么会呢,那是她父亲。”
周嘉点头道:“嗯,我也是这样想的。终究是父女,她不是那种绝情的人。”
那娇倩垂下眼皮,粉嫩的脸颊多了几分苍白。
陆枫见没了周嘉的身影,这才问谈笑:“什么帐户,怎么回事?”
谈笑无意隐瞒——这事儿本来就没什么好隐瞒的,“咨询费而已。开始我以为是周嘉支持老头,不过他口头否认了。后来,我查到苏阿月是通过一家咨询公司融到钱的,就是刚才我说的那家。以前,这家公司是周嘉向外‘送钱’的一个渠道。那时候,周嘉还通过我的手安排了几笔钱,其中有这家公司,这次不过是旧话重提罢了。”
“嗯,你想提醒他?”陆枫有点困惑。
谈笑道:“是啊,提醒一下。没人愿意被人当傻子玩儿。那娇倩把我回家的事告诉他,他卖好人告诉那个老头,在门口堵我。他以为这样就算我们之间没有关系了,老头也一样会对他另眼相看,继续当好人。哼!我不管他们的龌龊,只是我这里不需要这样的‘好人’!”
陆枫点点头,他心里在想另一件事:谈笑已经提醒检察院的人这笔用于还贷的钱有问题。这样一来,检察院的人或许会查这家咨询公司,岂不是连累了周嘉?
想到这里,陆枫打了个冷战,谈笑的心究竟有多深,他竟然一点底都没有!
陆枫的假期很快到了,过完十五,第二天就回到部队。临行前,陆枫似乎有意无意的打问了一下谈笑的生理期。自己低头算了算,脸色略有失望。
谈笑任他去“汇报”,面上不做声色,心里却是很不开心。觉得自己好像是人家家里养的小母鸡,到了下蛋的时候总不下蛋,主人施舍你多活两天,自己还不感恩戴德似的!
因为这个插曲,走前的晚上,谈笑没让陆枫碰她。陆枫不明所以,又不好要强,闷闷的憋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走的时候,两人都不开心。
陆妈陆爸自然看出小两口的别扭,却比陆枫还糊涂。只能更加热络的张罗。
陆枫前脚走,后脚谈笑就带着小疯子回到自己的小窝。到家长吁一口气,把自己扔到床上,好似拆散了四肢一般摊在那里。
结婚有什么好的!?一个问题冒上心头,在谈笑脑子里打转。慵懒的翻个身,脑袋埋进床褥间。一丝属于男人特有的火热的味道,缠着自己熟悉的清香绵绵不绝,好似太极黑白双鱼,又似DNA的结构,缠绕在鼻端,无端平静了烦躁的心灵。
也许可以列出千百个坏处,但都不抵这一丝温暖。或者就是贪恋那一半组成的圆融,我们宁愿把自己束缚在这个框框里。牢骚着,抱怨着,妥协着,痛并快乐——或者痛并痛着!
谈笑转过身,仰天看着天花板。发黄的屋顶有些地方都掉墙皮了,谈笑想,忍忍吧,马上要搬新家了。接下来就开始算计是去宜家或金五星买东西糊住屋顶,还是找房东重新粉刷一下。就是这个当口,一个念头不期然的冒进来:那只是男人的味道而已,随便哪个男人都有。周嘉过于算计,自然不行;陆枫也不一定是最后的选择;或者,宋白……?
谈笑突地打住思路,冒出一身冷汗:不对,我怎能这样想?!这和那个老畜生有什么区别?!
短短一瞬间,陆枫已经从世上最可恶的男人变身成“闺中怨男”。谈笑仿佛看见陆枫“默默”站在她面前看着她,慢慢的和早年记忆中妈妈的神态重合!
“扯谈!”谈笑猛地坐起来,大吼一声,好像做了个噩梦似的大口喘气!
谈笑初七就已经上班,只是年初工作不算多,有一搭没一搭的闲了一个礼拜,顺便陪陪陆枫,处理一些年前没来得及做的家事——主要是装修的问题。这期间宋白出差,褚丽丽依然喳喳呼呼的忙活着。谈笑一边不动声色的留心着褚丽丽的业务进展,一边积极拓展自己人脉,和不同的人应酬着。只有在陆枫打电话的时候,猛然记起,然后心虚的带过。开始尚有几分歉意,次数多了,心中难免厌烦,也有一些不一样的想法:就算部队也要请客送礼,何况偌大的一个社会。现在做事,大家的能力差不到半斤八两,凭什么给你不给他?说到底,还是看你会不会“做人”!
在自己的事情上,谈笑从来没有听人意见的习惯。
女子做业务多半比男人辛苦,但是女律师——只要你愿意,说“不”的时候并不一定会让自己活不下去。谈笑也拍桌子,打开咸猪手,更指着鼻子痛骂某些过分的人,威胁把他们送进监狱,然后拍屁股走人。
日子热热闹闹的过去,仿佛又回到了婚前无拘无束的日子。谈笑做的畅心快意,过年时候生出的那些罅隙似乎也没那么不可逾越。甚至隐约还带着一丝悔意,觉得自己过于“计较”了。
八卦就像每天照镜子,看起来没用却不可或缺。律所的八卦不比任何一个地方少,虽然大家都知道自觉保密是一种美德,但是似乎没有人愿意让自己达到那个高度。
褚丽丽悄悄告诉谈笑,宋白相亲了。说话的时候神秘兮兮的,盯得谈笑心里不舒服。整整一上午,总觉得心神不宁。中午在Pantry里吃饭,四五个人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