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无处安放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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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 无处安放的婚姻-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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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上牛奶,有手机短信的铃声传来。谈笑打开一看,原来是做广告的。正想删了,猛地看到楼盘位置在西边,心里想起一件事:虽然自己和陆枫说好要在外面住,但是这次得病也说明一个问题。反过来想,如果得病的是陆枫的妈妈或爸爸,他在外面照顾不到,自己肯定是要去的,难道还东头西头的天天跑吗?
  谈笑有自己的小算盘,如果住的近一些,他们就没理由让自己住在家里了。将来即使陆枫回来探亲什么的,反正住的近,随时都可以过去,好听点叫方便照顾,自私点叫用距离换个人空间。
  西边多是别墅,这个楼盘标榜花园洋房,估计价格应该能低些。大不了上班来回跑跑,反正有车,认了吧!谁让你结婚了呢?
  谈笑为自己“负责的精神”乱感动了一把,不期然的想起陆枫握她手时的傻样,心里哆嗦了一下!甩甩头,想起牛奶还在锅里,又把那个男人抛在脑后了。明天或许可以去看看房子?
  
  宋白毛,本名宋白,字莲生。一看就知道,家里有人崇拜李白。
  一点不假。宋同学可谓书香世家,父亲是哲学教授,母亲是文学系的教授(崇拜李白的就是她。鉴于李白风流,她决定嫁给老实的哲学教授,然后让风流诗人做自己的儿子,这样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虽然所在学校也是省里排名第一的大学,但是不是什么全国闻名的重点大学,宋同学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所谓重点大学在宋白毛眼里,就是指北大,清华,复旦之类的。
  在这样的家庭里,作为独子的宋白毛可以说是家传渊源。他的祖父、祖母,和外祖父、外祖母都是当年燕京,东吴的毕业生,父亲母亲是北大的校友。可是宋白毛同学不知道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虽然考进了北京,却进了清华北大之外的学校。
  这所学校在政法领域还是数一数二的,毕业于东吴法学院的外祖父甚至还有同学在这里教书,总是拿术业有专攻教育安慰小宋同学。但是在宋白毛“幼小”的心里,已经无端觉得矮人一头,尤其在父母眼里抬不起头来。在学校里,也不像别的学生那么开心和放松。
  最重要的,因为“忧思过度”,大一的时候,本来就少白头的他,白头发更多了。小小年纪顶着一头花白的头发,还没开始以平等姿态享受女生的温柔,就提前感受到女生的“刻薄”——“宋白毛”。
  这个绰号在号称“最具亲和力的系花”那娇倩同学的带领下在全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传开。一说起他们班,肯定这么表述:“就是宋白毛他们班!”其实这中间还有一段插曲。
  宋白的外号刚开始并不那么著名。当时更有名的是他的字。都快21世纪了,还有人取字实在是“古的可以”!考上的同学里曲里拐弯的有认识宋白小学同学的,他的那个字就在全校传开了。人们很好奇,这个有着和李白相关的名和字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但是在好奇的目光里,他们忘了,小宋同学也是有血性的叛逆青年。在一个男生大庭广众戏谑的喊了一声“莲生”之后,宋同学一反斯文,当众上演全武行。
  所以到了大一下半学期,宋同学被谈大冷美人当中赏了个锅贴,竟然没有还手,反而以法治的精髓“谆谆教诲”实在不让人浮想联翩。
  但是,美人是冷的,君子是练武的,大家只好互相心照不宣的说:“哦,宋白毛啊!”
  
  谈笑开着车回忆这个同学,还是想不起来宋白毛长什么样。低头看了看手机,短信里说,他定的靠窗的十八号桌。算了先找桌子吧。
  朝阳门太熟悉有两个大门。一个开在胡同里,小门脸;一个朝着大马路,是大门脸。这个门脸正前方是北京昆泰国际大厦,斜对着中国人寿的大厦,虽然很好找,但停车就费劲了。谈笑转了两圈,才找到一个停车不要钱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把车塞进缝里,长吁一口气下了车。
  宋白毛?宋白?还是叫莲生?
  谈笑想起跟名字有关的典故,自失的一笑。当年她也在人群中凑热闹,还和那娇倩下结论说宋白毛肯定不是Gay。当时年纪小,各个是八婆。现在回头看看,连娱乐八卦都很少念了!
  不是高尚,是真的没时间!
  
  谈笑正找地方,手机又震动了。打开一看,竟然是陆枫的——“你喜欢狗吗?”
  回了一个短信——“还行。有事?”
  过了一会儿短信来了——“好的。”
  然后就没动静。
  谈笑习惯了陆枫这种没头没脑的问话,没放在心上,径直走进大厅,请领位小姐带自己到十八号桌。
  宋白毛?至少应该是白头发吧?
  白头发的少年没看到,看见那娇倩正在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面前毫无形象的喝果汁。同志,就算那个是你最爱喝的木瓜汁,也用不着整扎都抱进自己怀里吧?
  谈笑看见那娇倩向她挥手,赶紧捂住脑门,示意自己没脸认识她那样的人。但因为这样,也就错过了那位男士转头的瞬间。
  
  “谈笑!”走到近前,那人没等谈笑找到合适的词已经快速站起来,一手下意识的按着深蓝色的领带,另一手就伸了出来。
  谈笑赶紧握手,虽然是公共礼仪,但是放在同学之间依然有些别扭。两人收回手,那娇倩嘿嘿一笑越发加重了这种尴尬。
  “坐下,坐下啦!谈笑,我点了,白毛给你点了流沙包,你还要点什么?”那娇倩毫不客气。
  谈笑看看一桌子酒肉,知道有人当了冤大头:“不了,你不是点了木瓜汁了吗?我也喝那个好了。”
  “啊呀!”那娇倩眼皮一翻,“不够啦!”
  宋白毛赶紧说:“再来一扎吧,再来一扎吧!”
  “那就换个玉米汁!”那娇倩当机立断,谈笑也只有点头的份儿。
  宋白立刻让人加上,谈笑这才坐稳了。
  
  那娇倩埋头吃喝,她在吃饱之前对别人的谈话基本没兴趣。
  谈笑问了问宋白的近况,知道他在一家外所做首席代表(年纪轻轻很不容易啊!)。算上宋白毛,哦,不宋白,所里的律师一共只有五个。还是个“小”外所。用宋白的话说,各管一摊,互不相干。目前的业务以金融业务为主,两家比较有名的外资银行是宋白毛从国外带来的主要客户。吃穿是不愁的。
  宋白毛斟酌了一下,请谈笑考虑加盟的事情。
  谈笑道:“谢谢啊!不过,我合适吗?说实话,我以前虽然做过FDI(外商直接投资),但是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反倾销方面了。恐怕和你们的业务……”
  宋白道:“我听那娇倩说你有税务师证,是吗?”
  “哦,那是毕业后考着玩儿的。基本没用过。”
  “可是,听说你也做公司法律顾问?做过税务问题吗?”
  “做过是做过,不过应该不能算主业。”
  “其实,我这里很需要一个税务律师。你也知道,现在外商投资在中国已经很多年了。表面的浅层的业务基本上有各种外包代理来做,他们已经非常专业。我认为法律服务方面就应该向更深的层次挖掘,和企业的业务活动更紧密的结合起来。目前我们通过和投资银行的业务来往发现,许多外国客户对中国的税法要求非常头疼,这方面的法律需求也很多。我希望能找个这方面的伙伴合作。”
  谈笑认真的听着,宋白毛的话好像一扇窗户,让她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以前她总想着让秦律师带着自己,然后就像徒弟继承师傅的衣钵一样,把他的客户“继承”下来。所以,她需要好好的“伺候”秦律师,在很多问题上不敢也不可能有自己的意见和看法。一是没这个必要,二是怕惹了抢客户的嫌疑。但是谈笑从来没有想过,秦律师是怎么得到这些客户的?更没有想过,她自己能不能去重新开发一批属于自己的客户?或者说,她想过这类问题,却看不到解决的方式。今天,宋白毛的一席话,突然让谈笑看到自己的优势!
  她和秦律师是不一样的。她的英文很好,秦律师少数的几个外国客户几乎都是自己从头跟到尾的;她的业务根底很扎实,老律师忙于应酬,能抽出时间研究本专业的已经不多了;她还有税务师证,这在律师界也算是为数不多了。自己怎么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呢?
  但是谈笑也意识到:自己英文好,那是相比国内的律师,和出洋回来的不一样,和那些英文专业毕业再学法律的还不一样;她的根底扎实,但是经验毕竟不如老律师,对事情的把握除了看技能还要看经验,而且还要有人脉;她有税务师证,但也只是考考而已,要说精通还差得很远。
  谈笑低头想着,悄然心动:“嗯,好是好,可是我可能达不到你的要求。况且,我的英文也就一般吧!”
  宋白道:“这个我也考虑到了。所以,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希望你来所里只是一个associate attorney,相当于初级律师。如果一年评估的时候,你达到senior,我们可以再调整。嗯,这些我们可以写到合同里,作为特殊约定,不受所里的一般评级制度影响。”
  “一年?实习吗?”
  “哦,不!我们的实习期是六个月。我不知道你希望做提成,还是其他形式的要求。”
  宋白毛很会谈事,看谈笑心动,悄然把话题转到具体问题上。谈笑并不想就这样把自己的底线暴露出来,过去的想法根深蒂固,她也只是想要个临时居所。
  “嗯,我再考虑一下吧。毕竟英文和税务并不是我的强项。”谈笑以退为进。
  宋白毛笑道:“好啊。我听那娇倩说你做的很卖力,如果真是这样,在我们这里你还是做提成的比较好。实习期所里可以分给你业务,之后就看你的能力了。”
  谈笑有点不以为然:“哦,待遇还是不错的嘛。正好我也有些客户,一直保持联络。关系重新拾起来也好。”
  
  那娇倩吃饱了抬起头说:“说完了?说完该我了。宋白毛,你这是请谈笑去,还只给什么associate,像话嘛!做事得有诚意。我看直接senior,然后谈笑也有点诚意,六个月,不行自己走人。你看,这多有面儿,也利索!”
  谈笑一听,合着六个月的时候还不能走了——走就说明自己不行啊!但是,秦律师六个月头上也未必能回来……
  宋白毛挠挠头,很诚恳的说:“其实,所里人也不多,行政还没就位,目前招人什么都是我说了算。嘿嘿,我其实是很想谈笑过去的,不过……”他有点尴尬,“那个,我就是不希望你觉得走后门什么的!”
  谈笑也算直脾气,在学校的时候,非常讨厌别人“帮忙”啊,“互助”啊,这类活动。
  那娇倩道:“嗨,都多少年了。木头也烂软了。谈笑,人家白毛挺好的,你别直着脖子不识好歹啊!”
  那娇倩胡说八道百无禁忌,谈笑习惯性的由着她。宋白毛知道她们的关系,感激的看了一眼那娇倩。
  谈笑只是笑着摇头,这种事儿也就那娇倩干的出来,她不想让宋白为难。当然,如果真的能按照娇娇说的办,对她而言诱惑是极大的!
  
  那娇倩吃饱了,开始张嘴说话。
  “对了,谈笑,你去他们那里,要叫他什么啊?总不能叫白毛吧?”
  谈笑道:“除了你,谁叫这个名字啊!”说着看了看宋白道:“在所里当然是叫宋律师,还能怎么称呼。”
  宋白脸红了一下,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那娇倩嘿嘿一笑:“我知道有个称呼,肯定你叫着合适。”
  谈笑眉头一皱,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宋白却一下子涨红了脸,满身不自在的在椅子上动了动。
  那娇倩道:“莲生。还记得吧,在学校的时候,全班可是只有你叫过这个名字啊!”
  啊!谈笑想起来了。
  
  那是大三上半学期,大家一起出去唱K,谈笑他们玩儿大风吹,轮到谈笑,放弃说真话,那娇倩就让她去喊宋白的字——还必须温柔的、呻吟的、含情脉脉的!
  谁都知道这是宋白的死穴,谁都知道谈笑和他有“一掌之仇”。所有人都忘了世上还有怜香惜玉这个词,谈笑本着“诺言必守”的准则,豁出去了走到宋白面前。
  宋白正在听别人唱歌,看见谈笑走过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他一向在谈笑面前不自在,都大三了,私下里几乎没有说过话。
  彼时,那娇倩这个八婆甚至把电视静了音,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等着听谈笑的声音,看宋白的反应。
  谈笑两颊酡红,趁着酒意,把宋白当作某人,就那么温柔的、呻吟的、含情脉脉的说:“莲生”!
  现场一片窒息。
  宋白慢慢长大嘴巴。
  然后,谈笑的裙摆扬起,等宋白的嘴巴万全张开时,谈笑已经转身走开——不,是撒丫子逃跑!
  所有的人,都幸灾乐祸的等着下一幕的发生。
  可是场子里静悄悄的,除了谈笑跑开的脚步声,什么都没有。单调,而简短。
  谈笑跑回座位,立定回头,身后无人追来。
  宋白闭上嘴巴,低下头。坐在宋白身边的女友甚至后来说,她看见宋白的眼睫毛抖动的很厉害!
  谈笑知道宋白的眼睫毛很长,知道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可是那个时候她满脑子都是宋白打架时狰狞的模样,想到这个可能又要第二次落在她身上,就忍不住两腿发抖,坐立不安。
  可是,宋白喝了口手边的啤酒,然后拿起麦克对女友说:“你不唱了吗?”
  
  这些往事让谈笑有一瞬间的迷惑,她似乎记得后来哄起的人群里,透过攒动的人头和手臂,似乎看见宋白的眼睛,又似乎什么也没看见。
  大三那年,宋白结束了一段恋情。通过他的女友,和那些在场人们的观察,自然的得出一个结论:宋白暗恋谈笑?!
  可是,两个当事人都保持沉默。
  大四那年,谈笑和周嘉开始恋情。宋白依旧孑然。
  再后来,毕业了,所有的猜测都成了故事。或记得,或遗忘,或者在某个时候被翻出来。
  
  往事有的时候令人尴尬,谈笑脸色微红,低头喝水。
  宋白很大方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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