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快些登机。
仓促之间,谈笑拿出手机,拇指如飞,发了两个字过去“保重”。这个是妻子应该做的,我只是在尽自己的本分,不能证明什么!谈笑如是告诉自己,走进登机口。
只是,她害怕证明什么呢?谈笑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拒绝思考!
陆枫执行任务一直到过完年都没回来。真应了那句口号:战冰雪,斗风霜,哪儿有困难哪儿有我!谈笑在中国大陆的天上地下不停的飞来飞去,就是不曾在京城停留。
两人的消息零零落落的传到京城,陆妈妈唯有仰望长空,是不是该拜托总在天上飞的媳妇带个消息给儿子?!
儿子忙就算了,找了一个媳妇也跟着忙!开始,她还跟着老头唠叨唠叨,大年除夕随着希望的攀升,怒火也在攀升。十一点的时候,电话铃响了,陆妈妈絮絮叨叨的说:“这个臭小子,终于知道给咱们电话了!”
陆爸爸看着老婆乐开花的脸,心里酸溜溜的:“我天天问候你,也没见你这么开心。”末了,想起电视上的一句台词,“都是男人,咋差别这么大捏?!”他老家是东北的,多年乡音未改,说起来倒也有几分神似。逗得陆妈妈嗔了他一眼,拿起电话。
陆爸爸眼睛盯着电视,耳朵放在老婆身边。等了半天,没听见老婆熟悉的嗔怪,诧异的仔细看了一眼:怪了,老太婆怎么是那种表情?
唔唔啊啊,应答了几句,陆妈妈终于冒出一句完整的话:“那……那你也保重啊!家里一切都好,不用担心。陆枫也好,不用担心。”陆妈妈的一只手绞着衣襟,似乎很局促又很慌张。
等到放下电话,扭头迎上陆爸爸的目光,陆妈妈指了指电话说:“谈笑的。”
哦,谈笑的!
陆爸爸点点头,揣摩了一下老婆的心意说:“这孩子,还行!”
哼!陆妈妈立刻恢复了平日的自信,冷哼一声,不屑的撇撇嘴,做进沙发看起电视。只是眼珠似乎没有随着电视转,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良久,突然问:“你说,他们怎么了?难道日子比我们那时候还难过吗?要这么拼命!”
老头深知这不过是自问自答的一种,虽然他很想从社会发展的角度解剖一下,但是这个时候,还是沉默是金吧!
陆枫擦了一把汗,拢紧了大衣。雪早就停了,年也过的差不多了。出发的时候,陆枫没带手机,是以一点谈笑的消息也没有。明天是正月十五,前天想起给家里打电话,才知道谈笑一直在出差,而且除夕的时候还给家里去了电话。想起那个又瘦又小的人,陆枫心里有些抽抽。他不了解谈笑的生活,更无法理解谈笑的选择。虽然他们结婚了,但是他们婚姻的基础似乎并不鼓励他们彼此去探究对方的“隐私”。
但是,陆枫仍然忍不住揣测:或许这种忙碌的生活就是谈笑开出那么奇怪的婚姻条件的原因?
陆枫奋力挥锹,衣服里面一层层的向下流汗早已湿透,但是这些液体出了身体一碰见外面的空气就会变成冰冷的小冰粒。就像老妈说的那样:“下雪不冷化雪冷。”清冷清冷的空气根本不是他们热火朝天的工作场面可以融化的!
谈笑的短信他早就收到了。
原来她还是记挂着他的。
灾区上空,只有军用飞机,但是每次听见马达的轰鸣,陆枫都会抬头去看。下意识的,他也在寻找那个人的影子。
很瘦,很小,很奇怪的女人。
他的妻。
远远走来一个红色的身影,扛着一个沉重的摄影机。陆枫叹了口气,四处看了看。赵伯洲正在旁边观察工作场所,随时准备上去帮忙。一把拽过来,指了指那个身影:“交给你了,帮帮忙。”
“诶诶,人家找你的,你让我去……”
“帮帮忙,帮帮忙!我能应付还找你吗?”
“我说,你就是结婚太早了。我觉得人家陈记者就不错,又年轻又漂亮还有激情,挺好的!”
“好个屁!”陆枫烦躁的骂了一句,转身离开,“这不是让我犯错误呢嘛!”
嘟嘟囔囔的离开赵伯洲,远远的看见五班班长几个人正在那里修整一个猪圈,不管不顾的一头扎了进去。
陈苗看见陆枫钻进修整猪圈的人群,正奋力牵住一头捣乱的肥猪,本能的按了下快门。赵伯洲笑呵呵的和她打招呼:“陈记者,又来采访陆枫啊?”
“啊!是啊,上次没采访完。我来看看陆连长有时间吗?”陈苗大大方方的说。撩开红色羽绒服上的帽子,里面还带着一顶同色的小绒线帽,保暖又时尚,还方便交流不妨碍工作。
赵伯洲到现在还没见过谈笑,刚来救灾的时候,他曾经打趣的对陆枫说:“能见到你媳妇,就算无憾了!”
现在见到陈苗心想:“谈笑还能美过陈苗吗?这样的美女见过也无憾了!”
不过他毕竟是指导员,心中想的再如何,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打了个哈哈,脸部红心不跳的说:“你也看见了,陆连长是全连的主心骨,每次都身先士卒,越是艰苦越是困难的越有他。要找他啊,可是难了!”
陈苗总是看不见陆枫的正脸,好不容易转过身了,又被不识相的肥猪挡住。
修整的地方本来就是猪圈,被大雪压塌了一角,饿了的猪总想从那里拱出去找食儿。战士们修砌猪圈,猪却要冲破“封锁”。五班长早就看见陈苗的影子(也难怪,一群大老爷们儿里要不注意个女性也难),看陆枫“慌慌张张”的四处躲,坏心的招招手。陆枫正想着过来,一看正中下怀。满怀赶紧的冲了过来,五班长手一指,陆枫想都没想,凭着多年的默契立刻就位。岗站好,一个白花花的巨大影子裹着腥臭扑面而来!
“拦住它!”战士们惊呼。陆枫赶紧伸手去挡。
哼哼两声,陆风才知道,自己被五班长算计了——赶猪!
陆枫从小长在城里,在部队也没怎么清扫化粪池(从这一点来说,他还是保留了一些“纨绔子弟”的作风和特权),做这个工作当然力不从心。战士们哈哈笑着加快了手里的进度,陆枫倒是很好说话的人。想着这些工作怎么也需要人做,五班长固然“居心不良”,以后肯定找他算账。但是这个事儿,还是要做好的。手忙脚乱的把猪轰到一边,凭着天赋聪明在其他战士的帮助下,竟然很快把猪包围在“战斗圈”里!
猪也很郁闷,在外面也就罢了,我任杀任宰那是命;怎么到了我的家我的底盘,你们还这么横呢?奋起老祖宗——野猪——的余威,困兽犹斗般的和陆枫他们僵持着,不停的左拱右拱,“隳突乎南北,叫嚣乎东西”。充分挑战我钢铁战士的耐心。
“要不是看在你东家的面子上,现在就把你红烧了!”一个入伍不久的小战士恶狠狠的抽了抽鼻涕,顺带咽了口唾沫。
“猪尾巴留给我!”五班长听见了,猛地从工地里抬起头高喊一声。
“还要猪尾巴?送你一头老母猪!”陆枫还以颜色,伸手抹了把汗。骚臭扑鼻而来,也不知什么玩意儿抹在脸上了。反正身上也都是,顾不得了!
陈苗没听见他们的谈话,赵伯洲以不方便采访为由拦住了她,同时暗示她自己也必须回部队,希望她能离开。陈苗会意,依依不舍的离开。总的说来,灾情最严重的时刻已经过去了。并不需要很紧急的报道和新闻,她之所以留在这里,一是想做个深度挖掘,二来也是为了陆枫。
陆枫躲她,她当然知道。不过个人的理解不一样,陈苗想,要不是你自己“抗拒”不了,躲我干什么?只要有希望,她不介意多做努力。就像她看过的一本小说里说的:找男人就像抓兔子,从你身边窜过去的时候,必须抓住他,不然就不知道去哪里或者下一只在哪里了。
走了两步,陈苗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转身跑回来问赵伯洲:“赵指导员,陆连长的妻子不担心他吗?这次有什么联系或者感人的事情?”
问题有点突兀,陈苗试图不着痕迹的问出关心的事儿,可是终究急切了些,赵伯洲被问的一愣,仓促间只来得及说:“嗯,这个是他的私事,我不知道。有时间,你问他吧!对不起,失陪了!”
陈苗失望的垂下手,远处的迷彩绿染上层层黑色,哪个是陆枫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本章完)
今天继续更新
第13章 情动
救援工作基本处于收尾阶段,部队和返回家园的百姓混杂在一起。下午的时候,风和日丽,陆枫闻着身上愈发严重的臭味儿,终于自己也受不了了。赵伯洲趁机把他轰进临时浴室,带着大家继续完成扫尾工作。
洗完澡,陆枫发现洗面奶没了。四处看看,别人的也不想用。跑到大路边的小卖部看看有没有。这个牌子超市一般都有,他觉得这里也应该有。
这条大路是通向张北唯一一个火车站的必经之路。路边的有些小饭店已经恢复经营,简陋的环境和热腾腾的汤面形成鲜明的对比。路边停着一辆出租车,司机不在,大概在店里吃饭。
小卖部的老板说,这辆车带着一个女人来的,穿的挺时髦的,一大早就来了,一直在饭店里呆着,也不知道干什么?说着冲着一个方向弩了驽嘴儿。陆枫好奇,顺着看过去,只看见一个黑色的背影。
他眼力不错,一眼就认出是老妈很喜欢的那种什么“羊绒”。因为这种衣服挡寒能力有限,这里的人很少穿。正看着,仿佛那边有所感应,那人转过头来向这边张望。陆枫一看见那张脸,脑子嗡的一下就大了——
谈笑?!
谈笑看着那边发呆的军人,下意识的推了一下眼镜,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几步,贴着窗户站着。她在这里逗留了将近五个小时,再有一个小时,火车就要开了。到那时,她就没有任何理由让自己继续这种无厘头的举动。
“呵呵,你就是为了见他吧?啊,是个当兵的。好啊,这回幸亏有了他们了。您是军属吧?”和她一起吃饭的出租车司机也蹭过来探头看见陆枫,笑呵呵的说。今天这趟活不错,就拉一趟火车站,挣了500块钱。但是既然是军属,他觉得自己不太地道:“啊呀,真不好意。我不能收您这钱。”说着,就要给谈笑退钱。
谈笑赶紧让他收下,一着急矢口否认自己等的是军人,“我……随便看看。没关系,您收下吧。算我包车了。”
司机师傅悄悄的撇撇嘴,有钱人都这样吧?烧得!
谈笑还未及转身,突然想起自己曾经讲过,不会“未经许可”就来看他,今天这么做是不是逾距了?
陆枫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谈笑,如果她是来看自己的,得安排在哪里呢?又或者,她这样做会不会起到坏的带头作用,其他战士官兵的家属也要来,他们还怎么工作?一连串的现实的问题冲击着陆枫的大脑。刚要走过去看看,身后有人喊他:“连长,连长,指导员找你!”
陆枫不耐烦的喊了句:“什么事?”
“不知道,好像是营长来了,有事找你。”
这个时候?难道又有任务了?
陆枫不敢怠慢,向谈笑的方向看了一眼,谈笑好像已经转过身去。难道不是谈笑?
“连长,快点吧。”
陆枫一咬牙,头也不回的跟着来人跑了。到底是不是谈笑啊?陆枫一边跑一边想,一会儿再来找吧!
等到一切都安排好了,天色已经黝黑。陆枫回到营地,抓了几个人问有没有人找他,大家都摇摇头。赵伯洲莫名其妙的说:“今天陈苗回去了,还能有谁找你?”
搁在平日,陆枫肯定会反过来损他几句,可是今天,陆枫一声不吭,坐在床边发闷。
“诶,怎么了?”赵伯洲问。
陆枫抱着脑袋不吭声。
赵伯洲弯腰去看陆枫的脸,陆枫“哎呀”一声推开他,倒在自己的床上,看着蓬顶发呆。
“你到底怎么了?”
陆枫继续不理他,赵伯洲无奈的坐在自己床上,看着陆枫琢磨哪儿不对。
“哎呀!”陆枫突然惊叫一声,爬起来就跑。赵伯洲紧跟着跑出去,人已经没影了。不对,自己一天都跟他在一起,也就是下午他出去了一会儿,能有什么事儿呢?
想了想,赵伯洲叫来下午去找陆枫的人,想问问陆枫当时在干什么?
那人挠挠头:“嗯,连长没干什么呀。听说你找他,就跟着跑回来了。怎么了?”
赵伯洲气结。这个陆枫究竟犯什么疯呢?
陆枫跑到饭店,老板正收拾门脸准备打烊。
“老板,下午那个在你们店里呆了很久的那个女孩,就是穿的很洋气的那个……”
老板印象很深,立刻想了起来:“哦,她啊!走啦。听说是要赶火车,早就走了。”
“走了啊!”陆枫嘟囔了一声,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没了精神。
开始,他直觉的认定那是谈笑,满脑子都是担心谈笑“不告而至”会有什么样的坏影响?方才,他以为谈笑走了,在营房里失望了半天。现在,他突然想起那远远的一望,真的是谈笑么?也许不是啊!
陆枫觉得很失落,非常非常的难受,恨不得这件事没发生过。没期望就没失望,有了期望又不知道擦肩而过的是不是,连后悔都没着没落的!垂头丧气的往回走,冷风呼呼的吹,好像无数怪兽在夜里咆哮。
陆枫缩缩脖子,大声的叹了口气。好像要借着这股冷风,把心里的郁闷统统吹散!
谈笑一转身就看见陆枫跑远了。有些失望,又有些轻松。
她还是不能肯定自己究竟是不是来看他的。
处理完福建的事情,钱律师打电话来,说所里接了一个法律援助的案子,按照规矩都是新人来接手,算来算去只有谈笑是最新的。钱律师支支吾吾的说。谈笑也知道每年各家律所都有一个法律援助的case是必须要接的,这是固定指标,谁也逃不了。一般按照照顾原则,这样的case会交给新来的律师做。问题是她已经接了很多案子了,如果再加上这个case,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挺得住?
钱律师说:他已经和秦律师商量过了,那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