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因为劳下了病根,一旦天气严寒之夜,或是阴雨缠绵的时节,便会再次发病,加之肺痨过重,后面的那几年几乎是在床榻上挨过的。
因为平日里,对于自家王爷的起居进餐他都是要严格把守的,如若发现一旦不合格,皆要重新再做一遍。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王爷那温柔清淡的笑容了,一直在王妃入府之后。
想来寡言少语的王爷才会不经意间露出那温墨笑意。不至于让人感觉归于疏离冷淡。
王爷是她亲手伺候大的,他知道,王爷孱弱的身躯里实则有着一颗执着的心。
想当初他决然对皇后给他说亲不知拒绝了多少次,每一次都是风情云淡的给回绝了,因此让皇后一直对他的婚事心怀担忧,毕竟他的府中居然连一个妾室都没有。
唯有皇上那强制赐婚,他拒绝无门之后才不得不做出妥协,但却未曾踏入新房半步。
“德福,王爷走了有多久了?“如今追上去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不管如何,绝对不能让自家王爷夫君被送入匈奴之地。
那日皇后的话仿若在她耳边回荡。
匈奴后山迷雾林里呆了三天三夜,没有吃喝,他究竟是靠着怎样的意志才在那样残酷的环境下存活下来的?
曾想要问过他,却又担心触及他心底的禁忌,因为终究是禁言不语,只希望有一天他能够亲自告诉他经历过的一切。
德福赶紧回到:“不到半个时辰。“
想起方才那幕,他且还心有余悸。
左相府的黑骑兵居然将府邸完全包围起来,那圣上手谕一展,不由分说的便将自家王爷给带走了。
而且这一走还不知何年何月能够回来。
居然漠北最荒凉凶暴的匈奴之地。
在漠北,又划分为两处地方,一处是人烟热闹的中心地界,处于漠北的中央位置。
一处则是边缘的远离城池的匈奴之地,漠北之人都晓得,那个地方荒无人烟,罕见人际。
在那里住下的皆是粗犷残暴的匈奴暴徒。
那些人,无论遇上什么人。若是遇上老人男人,便将其财产洗劫一空,然后杀害之将其暴尸荒野。任由那秃鹰叼食。
若是遇上八岁以上的女娃或是几位年轻的女人,则是掳回家对其施*暴。
因为那里人烟罕至,因为女人也极其少,往往都是一女服侍众男人。
而一些流落到那里的年轻男子,或是被发放到那里的清秀男儿,在那里也会成为匈奴暴徒的嘴边饕餮盛宴。
因为那里男风极其盛行。
男宠作为禁脔也是极其平常的一件事。
当年的言子服便是险些成为那些残暴匈奴的禁脔。
如今的王爷夫君再一次被送往匈奴,便不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因为必须在那之前阻止左相!!!
按照自家王妃的吩咐,德福命人准备好马车,回到北堂静身边毕恭毕敬道:“王妃,小的将马车给准备好了,你现在就要进宫么?”
凌厉清眸落向那马车,眸底闪过决绝。
电光火石之间,落雁腰间的佩剑骤然出鞘。
铿然一声划破天际的声响,一阵嘶鸣长啸。
北堂静骑上被佩剑硬生生划断的缰绳。
一身鹅黄衣裙,眼中尽是凌厉之势。
“王、王妃,不是要进宫么?”怎么要将缰绳给割断了?
况且貌似大伙还是头一遭看到自家王妃如此超凡的武功。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结实的缰绳居然被生生割断了,可见王妃武功极高。
根本与之前听说的那个如西子的金枝玉叶大相径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般众人瞪大了眼。那边四美婢来不及阻止,只听到马蹄踢踏出去的声响伴随那长天一啸。
她此次势必要将自家王爷给安然无言的带回来!
决不允许任何人伤他丝毫!哪怕是要与整个天家作对她也飞蛾扑火不悔此生。
第五卷 袖手天下只为她 第七十二章 成魔之羊入虎口(1)
前往漠北匈奴之地满地荒芜人烟的城郊小道上,一列黑骑兵前后包围着中间一辆装极其豪华的马车。
那泛着黑色光泽的盔甲如同黑渊,让人不由得心中生寒。
而那马车上遣送的正是西夏当朝的三皇子——如今的恭亲王,言子服。
以及那权势滔天的左相宇文及。
马车内一身月色长衫,清淡无争的男子正静静阖眸,清秀的眉宇察觉不出一丝一毫动容的表情,而在他对面则是正悠然品茗的左相大人。
眼眸落向对面的男人,宇文及不由得心底暗忖,即将要被送往那凶暴残虐的匈奴之手,没有想到眼前这男人居然依旧无动于衷,丝毫未曾显露过惧怕的神情。
今早如不是用调虎离山之计将那北堂静调走,只怕事情并未如此顺利,且若那个女人闹起来,定然会弄得满城风雨。幸而下了这一步棋子,事情才能如期的发展。
任由谁也不会想到,漠北大汗会在昨日亲自登门拜访自己。
犹记得当时那个男人眼中的阴鹜。
“你说你要让我向皇上上书,联合各大臣要求皇上将恭亲王送入匈奴?”宇文及满眼诧异的望着眼前那狂傲不顺的男子。
一身的黑色长袍,不羁的发丝只简单用黑色发带束起,露出其邪肆狂妄的轮廓。
这个男人长的过于霸气邪肆,剑眉入鬓却带着一股不可一世的倨傲,鹰鼻微勾,薄唇微抿。
不似中原男子的温润。系男子让人感到无法抗拒的压抑。
鹰眸微闪阴鹜
“没错,告诉你们的皇上,若是将三皇子送入匈奴,漠北大汗将下旨此后不再攻打西夏,且届时西夏再也不必借取北齐的兵力,难道左相大人认为这不是两全其美之计?”
那双邪肆的眼眸紧紧锁在他的身上,宇文及不由眯起了长眸。
“你认为老夫凭什么相信这些话?”实际上不然,宇文及虽然不晓得面前男人的身份究竟是何,但却认为这个男人方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毫无半点掺假。
男子走至上前,狂傲的眸与他的直视,薄唇微掀,淡然落下一片犹如惊雷的话语。
“因为我就是漠北大汗,耶——律——齐!!”
一双阴眸顿时瞪大,瞳孔微扩,望着前面那人。
他……居然就是漠北大汗,那个传闻中狂暴冷鹜的君王么???!
没有想到,没有想到……那个犹如鬼神般的存在的男人居然就站在他的面前。
回忆思及到此,忽然发现对面恭亲王已然睁开一汯清潭。
于是装成贤臣般笑道:“恭亲王醒来么?若是有何需要,只管告知老夫。”
言子服望着眼前快然笑意的宇文及,白莲般的唇只轻声道:“多谢左相好意,我并无任何需要,只是希望能够独自一人安静思虑些许事情,还望左相大人应允。”
宇文及脸上笑意未退,但眸中已闪过阴鹜冷意,随笑道:“既然恭亲王想要独处,老夫岂有不应允之理,老夫这就出去。请恭亲王静心调养才是,也只有这样恭亲王妃才不会埋怨老夫。”
欲走出马车之时,宇文及语带他意的说道。
却未注意到身后如青莲般的男人眸中霎时阴暗无比。犹如狂风暴雨欲来之势。
那骨骼清秀的手指上执起的毛笔骤然折断。刺骨入肉的疼痛从心底蔓延。指尖早已艳红一片,鲜血汩汩流淌过身下白色长衫。
另一边,北堂静策马赶至诚门外,却遇重病把守。
守城士兵看到不远处疾驰而来的枣红骏马。那上面策马之人长得美艳无双,但挥鞭上下间却凌厉无比,如飞鸿般逐渐向城门靠近,不由得纷纷互相对视。
今个究竟是要发生什么大事?
方才那列气势凌冽的黑骑兵才刚过,且马车上的人正是当朝权倾朝野的左相宇文及大人,如今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迎面而来的女人有时稀世艳丽姿容,实在教人移不开眼。
遭到守城士兵阻拦,蓦地一声,那马仰天长啸,北堂静勒紧缰绳,凌厉双眸射向那阻拦她的两个士兵。
如锋芒般的实现让那两个守城士兵不由得冷汗涔涔。
马上这女人的视线实在叫人不敢与之对视,简直比上头大将军严厉的目光还让他们觉得如坐针毡。丝毫不敢存有不敬想法。
“咳,这位姑娘,请问出城可有要事?”普通寻常百姓家出城皆是马车随性,或是徒步而行,但这个女人策马狂奔之气焰让人不得不怀疑其真正意图,按照上头规矩,是要对可疑人物例行检查。
“让开!”北堂静冷叱道。眼眸嘹望前方,一心只希翼左相府黑骑兵并未走远。
但那方才开口的士兵被她如此凌厉的斥骂,面上不由得挂不住,但看女子身上的衣着,以及所骑宝马来看,不是京城权贵就是一方地主的家眷。
因此也不敢做出有所逾越的行为,只能低头寻思着,然后继续说道:“还请姑娘下马进行例行检查,小的这也是按照规矩行事。”
北堂静此时早已是心急如焚,哪里听得进这小小士兵的一番话语,况且那士兵看她的眼神分明存有遐想。
于是心中不由得微恼,长鞭一挥,愣是叫那士兵给吓得闪到一旁,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止。
城门外的其他士兵见到此景皆冲上来,想要拦截北堂静,但那骏马嘶鸣着向前奔,毫我停下之意。
让众士兵躲闪不及,纷纷朝着两边闪去。
“来人啊!快点给我将那女人拦下来!!!!去禀告统领!快去啊!”先前那士兵恼怒的大喊,看着那策马逐渐远去的清丽身影,骂骂咧咧的啐了一口,狠推了一把身边职位较低的士兵。狠狠拽紧了手中的长矛。
大约策马前行了一段距离,却意外碰到此时正往回赶的燕淮南,楚南风、小侯爷等人。
然北堂静却依旧丝毫没有停下来之意,只一心想着追回自家夫君,且无论如何,自家夫君放在此刻才是迫在眉睫之事。
一行人远远就看到那裙裾飞扬的清丽女子,虽看不清其面容,却犹自感觉那女子如飞鸿的大雁,策马奔驰在黄沙滚滚的官道上,漫天风尘却掩盖不住那绝世的芳华。
待那人越来越近之时才愕然大惊。
居然是她?
恭亲王妃?
当年的莫逆之交,曾经的青梅竹马。
想当年,燕淮南、小侯爷慕容淳安、楚南风、北堂静兄妹等人同在一个书院上学,又同在校场练习,而北堂凌跟北堂琪那两个小家伙总喜欢跟在他们的身后,那个时候,大家都正值年少,风华正茂,胸中充满了对未来的一腔热血激情。
然三年前那场剧变,却教一切都改变。
三年后,再次相遇,世事早已物是人非,落花仍在,却犹不是当年的艳红。
他已是手执重权,威震四方的镇远大将军,
而楚南风则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太阁院侍读学士到权势至上的天朝国师。
而慕容淳安这些年虽仍是小侯爷,但在对水利建设方面却被 称之为奇才,历年多次洪灾皆提供巧妙的解决谋略。虽无一官半职,但在朝中地位却不一般。
清眸从他们身上快速掠过,而后继续策马向前。
“是……姐姐?”北堂琪惊呼出声,虽然自确认她的身份以来北堂静从未踏过北堂府,但想起那日在朝堂上,她为了北堂家而不顾皇权敢于同皇上据理力争的一面,她犹自不能忘记。
况且那人还是自小疼爱她的姐姐。
本以为北堂静会停下,却发现她反而更用力的挥动长鞭,欲要从他们身边经过。
燕淮南眸光一闪,拉动缰绳,居然挡在了她前方。
蓦然对上那个男人刚毅冷然的眼神,北堂静握紧手中缰绳。
第五卷 袖手天下只为她 第七十三章 成魔之羊入虎口(2)
眼看就要冲撞到那个男人,造成负伤局面,耳边听闻北堂琪一声惊呼,吓得她赶紧闭气眼眸,不敢再看过去。
北堂静骤然将缰绳调转了一个方向。手心一阵火热发疼,那缰绳勒在掌心绷直欲裂般。
前脚马蹄高高抬起,身子欲要掉落般,整个人只能揪紧那缰绳,然那骏马犹如癫狂般乱甩。
若不是缰绳握得紧,只怕她整个人早已掉落下来。
随着俊马的引鸣长啸,马儿才逐渐归于平静,堪堪的停靠在燕淮南的面前,若是再差异不,只怕就真的撞上了。
柳眉蕴藏着隐隐风雨之势,冷声道:“让开!”
于是拉动缰绳,即要从他的身侧经过。
却没想到那男人却阻挡住她要离开的路。
“瞒儿,你不能追上去,若是被左相以此作为对付北堂家族的借口,那么届时北堂静就将会陷入大不复之地。”
他不能让她如此冲动行事,左相这样做分明就是要引她坠入陷进,若是她真的追上去,就回了言子服,那么到时,左相宇文及只需要一道奏折上奏道皇上那里,北堂家就会蒙受连累,她这个恭亲王妃的头衔也会不保。
那个时候,不仅救不了三皇子,就连她自己甚至整个北堂家族也会搭进去。
“我再说一次,给我让开!”清眸闪过杀意,漫天的冷冽之气正从她的身上蔓延开来。
天河南眸中闪过痛意,为何这个场景竟是如此的熟悉。
犹记得三年前在玄武门,那年的隆冬,漫天鹅毛大雪,她眼中结成的冰却是比那利刃还要锋利三分,狠狠的刺入他的胸口。
为了阻止她打闹朝堂,弑杀左相宇文及,就回自家兄长,因为他义无反顾的阻拦她在殿外。
那个时候她的眼神也是这般冰冷。
化作无形的利刃刺入他的胸口。
但为何……
他的剑会没入她的胸口?
那血如曼陀罗般绝望哀戚,滴打在雪地上,化作一朵名为绝望的花朵,点点涟漪却是她的血泪所浇铸而成。
是悔还是恨?
她的眸底已是冰封万里。从此再无他的身影。
“燕淮南!你我从此恩断义绝!”三千青丝她割下一缕,丢掷在那苍白的雪地,从此形同陌路,恩断义绝。
思及如今,他们两人再次变成三年前的那一幕,她欲要上前,而他欲要阻拦。难道伤痛还不够,难道还要再上演一次么?
燕淮南双拳骨头撞击出声,浑身线条绷紧欲爆炸。
北堂静则是横眉冷对,满脸决然之意。
这一次,难道他打算还要再伤她一次么?
一旁静观的楚南风等人凝眸紧视,心中同样百感交集,生怕利刃再次发生当年那一幕。
那年的伤痛早已无法挽回,如今更是要变成仇人相恨吗?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