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楼有两户人家,赫连酷走向其中一户查看门牌,却被另外一户大门内传来的巨响吓了一跳。
“可恶湖自强!”
“我不是故意的。”随着这声响,大门处传来迅速的开门声。
“站住,你别跑!”
“我才不要,你会打我。”一名年轻人从门内狂奔出来,笔直的朝楼梯口冲下去。
“你给我站住,胡自强!”另一名女子随后冲出大门,一跳一跳的跳到楼梯口上方,怒不可遏的俯视着站在楼梯中段的年轻男子。
“我已经说我不是故意的了。”年轻人无辜的抗议道。
“不是故意的?上回你把我的收录音机拆坏,你也说不是故意的,这回又把我的电视弄坏,下次你是不是连房子都拆了,还要说不是故意的?”胡蝶怒不可遏的朝小弟吼道。
“我才不拆房子。”胡自强咕哝的说道。
“你还敢回嘴!”
“本来就是嘛,而且那电视又没坏,只要把它的零件都装回去就……”
‘你还说!“胡蝶怒不可遏的咬牙道,扶着楼梯扶手一跳一跳的往他靠近。
胡自强吓得立刻转身往楼下奔去,但跑没几步又忍不住担心的回头叫道:“姐,你别乱来,待会儿跌倒了你可不能说是我害你的。”
“就是你害的。”
“我……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番了?”
“你说什么?”胡蝶膛大双眼的怒吼。
“没有,我什么都没说。”胡自强的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
“你分明就有!”她一步步的朝他靠近。
“唔,我突然想到这次上来,爸妈有交代我要帮他们买些东西回去。”他一步步的朝楼下退去。
“胡自强,你若敢现在走的话,以后你就休想再踏进我这里一步!”胡蝶倏然朝他大叫道。
“呢,姐,你也知道我很想留下来照顾你,但是你知道我还有一堆暑假作业还没做,所以……”他瞄了一下通往楼下的阶梯。
“该死,你敢给我走走看!”
“那,姐,我走喽。”
“胡自强,你给我站住、给我站住!”
“再见。”
“胡自强!”
咆哮声在楼梯间回荡不已。
“该死!”胡蝶忍不住诅咒,听见楼下传来铁门砰然关上的声音,那小子竟然真给她溜了!
那个小混蛋!不次不管爸妈再对她说什么威胁利诱的话,不管那小子再怎么撒娇,她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再让他踏进她家门一步!
那个小混蛋!
转身往楼上跳去,胡蝶丝毫都没有注意到对门站了个人,直到那人突然出声叫她。
“胡小姐?”
从她家门内突然发出一声巨大声响后,赫连酷的注意力便不由自主被他们姐弟俩吸引着。
率先吸引他目光的是那张有着与胡蝶八分相像的脸,接着当胡蝶以卡通图案的T恤、短裤,足踩十元一双的拖鞋,头发随便用一个大夹子夹在脑后,脂粉不施的出现在他眼前后,他便再也转不开他瞠目结舌的目光了。
我的老天,这个女人会是公司里那只出了名的美丽花蝴蝶?
谁愿意拿根棒子将他一棒敲醒,告诉他一切只是个幻影,那个连洗个头发都需要走一趟发廊特别造型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露出这么不修边幅的样子,而且还不顾形象的又吼又叫又诅咒?
这个女人,似乎一点也不像他所认识的那个女人。
刚听到叫声时,胡蝶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赫连酷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当她回头看见他时,她的眼珠子差点儿没弹跳出来。
天啊,真的是他!
没有浪费一秒的时间,她反射性的冲进屋内,反手将大门关上,然后上锁。
她的心跳得犹如刚跑完一百公尺竞赛一样。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在她几乎要成功的忘了他酷帅的外型之后?
胡蝶背靠在门上,一颗心慌乱的上上下下,几乎要跳脱胸口般的难以驾驭,她真的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坏了!
他到底为什么突然跑到这里来,该不会是来找她的吧?
不会的、不会的,没有道理,他怎么可能会来找她呢?或许他是来找朋友的,而她的邻居刚好就是他的朋友,瞧!他刚刚不是正站在对面的门前吗?
才如此想,门板上便传来清晰的敲门声和他的声音。
“胡小姐,麻烦你开个门好吗?”
不好,她一点也不想见到他,连同他的声音也不想再听到。胡蝶伸手捂住耳朵,同时闭上眼睛,打算来个眼不见、耳不听为净。
“胡小姐,我知道你在里面,请你开门好吗?”
不行,胡蝶在心中答道,突然发现她捂着耳朵的动作根本就没效果,他的声音依然可以清楚的传进耳内;闭上眼睛则更惨,原本她以为模糊的景象竟突然变得清晰,而且真实的浮现在脑海中。
天啊,她绝对不能让过去几天的努力功亏一篑,她要想办法转移注意力,不想他……
做点别的事吧!!
确定大门锁得很紧他绝对进不了,胡蝶转身打算打开电视压过他的声音,却在目击客厅中被解体的电视机时,忿怒的差点儿没冲出门追杀那个小混蛋如果她的脚没受伤,如果他不在门外,如果那小混蛋没早跑得不见踪影的话这简直是废话!
深吸一口气,胡蝶拚了命的想其他办法。
电视机没了,她只能找别的会发出声音的东西来盖住他的声音,而屋内除了那台被解体的电视机,与去年同样遭受解体命运的收录音机外,惟一会发出声音的就只剩下厨房里的抽油烟机。
真好,抽油烟机派上用场了。
胡蝶讽刺的想,不过也好,反正睡到自然醒的她一起床就忙着对那混蛋小弟发火,连口水都没喝到,现在趁抽油烟机转动时做个午餐来吃也不错。
简单点,就来个什锦炒饭吧,反正昨晚还有不少剩饭。
有事可做、可想,再加上抽油烟机轰隆隆的声音,胡蝶真的在眨眼间就把门外的赫连酷给忘得一干二净,专心的洗菜、切菜、炒起饭来。
至于门外被她彻底遗忘的赫连酷呢?
在隐约听到门内传来抽油烟机的声音时,他脸上冷酷的神情再也忍不住的掺杂些怒意。
他伸手轻试由内反锁住的铁门,然后掏出瑞士刀三两下便将门给打开,里头那一扇也遭受同样的待遇。
走进屋内,首先吸引他注意的便是客厅中那台被拆解的电视机,手法俐落,丝毫未伤及其组件。
他回想那个名唤胡自强的年轻人,他的年纪大概十五、六岁,如果在没有人教导的情况下能有此身手的话,应该是个可造之才。
一阵突然飘来的香味将他集中的注意力分散,他不由自主的随着香味找到了厨房,然而眼前的一切让他再度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他一直以为像她那样光艳亮丽的女人,是绝对、绝对不可能会踏进充满油烟的厨房半步的,但结果呢?
熟练的动作、迷人的食物香,他知道这绝对不是她第一次进厨房做样子,但怎么会这样呢?难怪会有人说,女人,是全世界最难懂的动物。
色香味俱全的什锦炒饭盛上盘,胡蝶早忘了赫连酷的存在,伸手关掉抽油烟机,同时端着炒饭转身,准备到客厅里去大快朵颐一番,没想到会突然见到一个巨大的人影挡在厨房门口,害得她差一点打翻手上的炒饭。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惊魂未定的瞪着他叫道。
赫连酷还没开口回答,一阵巨大的咕噜声突然从他肚子里传出来,让他露出生平第一次尴尬的表情。
看着他脸上尴尬表情,胡蝶突然忍不住的爆笑出声。
赫连酷眉头紧蹙的看着她。
“你早餐没吃吗?”带着满脸的笑意,胡蝶撇开心中所有的挣扎泪然而然的开口问道。
提到早餐,赫连酷紧蹙的眉头在一瞬间皱得更紧。
“你每天的早餐到底是在哪里买的,为什么我买的都不像是给人吃的?”他开口道。
“你一定是在公司附近的巷口买的对不对?来,拿着。”将手上那盘炒饭放到他手上,胡蝶从壁挂式烘碗机内拿出另外一个盘子,将她原本想留来当晚餐吃的什锦炒饭盛进盘内。
赫连酷没有回答。
“没有人告诉你那附近的早餐根本不能吃吗?”她退自的说,“店家吃定了我们这些要打卡的上班族,要不买他们的东西,要不就饿肚子,二选一,你会选哪一样?”
赫连酷无言。
“所以,通常我若时间允许的话,会自己做早餐带到公司吃,如果来不及的话,则会到固定某几间做得还不错的早餐店买早餐吃。”
“那些早餐,有些是你自己做的?”又是一个冲击。赫连酷愕然的看着她问道。
胡蝶点头。“我们到客厅吃饭吧。忘了问你,你会想吃吗?”她看着他手上那盘炒饭,程序有些颠倒的问道。
赫连酷也看着手中的炒饭,毫不迟疑的点头。
两人来到客厅,各拥一张座椅,赫连酷迫不及待的品尝手中让他唾液急增的炒饭,胡蝶却紧张的胃抽筋,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脸上的表情。
“好吃吗?”她忍不住屏息问道。
沉默了一下,他赞美道:“好吃。”
笑容一下子溢满胡蝶整张脸,她愉快的开动,细嚼慢咽的品尝自己的手艺。
屋内平静的像是暴风雨的前夕。
第6章
随着餐盒逐渐见底,屋内平静的气氛也逐渐改变。
胡蝶像是为了延迟那一刻的到来,轻轻地拨弄着盘内仅剩一口的炒饭,就是不肯送人口中。但是她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所以在深吸一口气后,她率先开了口。
“协理今天特地来找我有事?”
“你还肯叫我协理,那么为什么不去上班。”赫连酷沉默的盯了她半晌后,沉声开口说。
“我的脚受伤了。”胡蝶耸肩道。
“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当然,二度扭伤才叫新鲜事。”胡蝶自嘲般的撇唇道。她并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忍不住想嘲讽自己顾前不顾后的个性。
“我今天不是来找你吵架的。”赫连酷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道。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她看着他问道。
“我希望你从明天开始回复正常上班。”
“抱歉,我决定等脚伤好了再去上班。”她毫不犹豫的摇头说。
瞪着她,赫连酷抿着嘴,过了半晌,终于忍不住指控道:“你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胡蝶愕然的眨了眨眼,不确定的问道。
“故意报复我那天在医院停车场对你做的事。”
“抱歉,我还没那么无聊好不好?”她瞬间皱紧眉头,原来他以为她一直没去上班是因为那天的事。
她承认不想去上班,除了脚伤的原因外,他是占了绝大的因素,但是她压根儿就没想过报复这种事,真不知道他脑袋中在想些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肯去上班?”
“理由我刚刚不是才说过吗?”她撇唇道。
打死她她也不会告诉他,真正致使她不去上班的原因是因为对他失恋的关系,所以为防心伤继续扩大,她只好待在家里等伤口愈合差不多之后,才敢面对他。
不过就以现在的情况看来,她的伤口似乎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些许隐隐作痛之感。
“那根本是骗人的,如果你担心脚踝再受伤,我可以每天负责接送你下班,直到你的脚完全好了,怎么样?”
胡蝶倏然皱紧眉头的看着他。
“怎么不说话?”
“我是在想,什么时候我变得如此重要我怎么都不知道?”她若有所思的说。
赫连酷一僵,以不太自然的神情回道:“你应该知道公司刚换系统很忙,而那个系统又是全权由我负责,很多事情我都需要一个秘书来帮我做。”
“要秘书还不简单,请公司另外再调一个给你不就得了?”胡蝶自然而然的脱口道,她不是故意要挑衅,却惹得赫连酷朝她怒目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