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你就这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他们去守?」邱明克有丝忧虑。
「难道你对你自己一点信心也没有?那当初是谁提的建议?」洛克好笑的看着好友忧虑的表情。
「谁说我对自己没信心?」邱明克立刻受辱般的反驳,「我也知道他们六个人的能力很好,只是──」
「就这样吧!」洛克打断他,「这次就让他们这组『救火队』代为管理公司,在这段我们不在公司的日子。」他果决的定了案。
「好吧!反正公司是你们家的!」邱明克耸耸肩不再迟疑的点头。
去年,邱明克有感于欧尼尔集团在亚洲区的业务愈来愈第重,不忍好友洛克操劳过度,于是提出建议,找来企业高手组成一个小组,严格加以训练并培养默契,以便随时在洛克或邱明克不能分身时,代为处理公司的高层决策。
小组如愿的成立,美其名为『救火队』,其实就跟邱明克一样是个总裁助理小组,随时听命于总裁的指挥。
一年的训练下来,邱明克虽很满意成果,但是他也觉得时间太短怕他们不能承担此一重任。不过,假如洛克不在意公司被搞垮,那他又何
必在乎呢?何况自己还可以跟着他到各地去游玩游玩也不错啊!
「那这次我跟你一起去,是不是所有花费部可以报公帐呢?」邱明克立即涎着脸问。
「所有花费?!」洛克嘲讽的打量他,「难不成你连晚上找乐子的钱也想公司替你负责啊!」
「嘿嘿,洛克,像我这么劳苦功高的伙伴已经不多了,你不好好的慰劳一下,岂不辜负了你在商业中知人善用的美名?」邱明克又褒又贬的说。
「反正,你就是吃定我了吧!」洛克好笑的说:「好,一切报公帐成了吧!」
「啊!太好了,谢谢总裁大人,小的感激不尽。」邱明克立即打躬作揖,十足谄媚的嘴脸。
「好了,没事了吧?」看着邱明克好笑的模样,洛克脸上紧绷的线条不禁也放松下来。
「对了,最近报章杂志盛传妳的新宠是一位大学讲师,不会就是住在三十八楼的那位娇客吧?」邱明克突然神秘兮兮的问。「而且传闻说她有一张天使的面孔,外加魔鬼的身材耶!」
洛克下颚一绷,「什么时候你又变成了八卦大王?还打听到我身上来了。」
邱明克看着洛克霎时阴沉的眼,「怎样?」
「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不值得一提。」洛克大手一挥,断言道。
噢喔!有问题。邱明克看着他欲盖弥彰的眼神,「那这次亚洲之行你打算带她一起去吗?」他试探性的问。
「不,我要带别人一起去。」洛克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邱明克暗地里摇摇头,真不知道洛克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因为他从来没有这么急于与一个女人撇清关系过,以往他所来往过的女人从来不曾让他流露出这么多变的情绪,假若自己不是这么了解他,恐怕也会被他骗过吧!
自从那一夜之后,颜水柔已经将近两个星期投有见到洛克了,却每每总是在近午夜时分,她会听到隔壁传来他进入房间内的足音,但是无论她多么辛苦的盼望,那扇相连的房门却始终没有被打开过。
连续几天等不到他回来的声响后,她在无意间看到了一张几天前的旧报纸,才知道他已经出国巡视亚洲区欧尼尔集团下的各处分公司,预计会离开台湾一至一个半月左有,颜水柔反复阅读那则消息,不敢相信洛克竟然连知会她一声都没有。
然而最令她肝肠寸断的并非他为了公事出国未告知她,而是报上提起除了公事外,他还会顺便度个假,因为他带着新欢,也就是新窜起的服装界名模特儿丽姐同行。
报纸上甚至还注销洛克亲密地搂着丽姐站在机场大厅的照片,而各克脸上那抹温柔的笑容,竟是她日思夜想,盼望着洛克能在她面前展露的笑容呵!
苦苦的思念绑住颜水柔想迈出的脚步,而深深的爱恋则束缚着颜水柔的心,她的理智告诉她该离开了,因为一切的努力皆已付诸流水,无奈求他谅解的心仍是兀自的跳动着,她在理智与感情的夹缝中挣扎了许久……
最后感情战胜了理智,她选择无怨的继续留下、等待他的归来,只是绝情的洛克却是连一点讯息也不曾捎来……她的心痛苦的悸动着……
星期天入夜时分,颜水柔疲惫的踏入卧房内,她将随身的提包搁在床上,走到落地玻璃窗前站定,看着远方因天色渐暗而陆续亮起的灯光。
她刚从疗养院探视母亲回来,仍为了母亲日益消瘦的身躯而感到心惊──母亲那模样彷佛是已经放弃生存下去的希望般。
她如同以往每一次去探望母亲时一般尝试着与母亲沟通,可是无论用了多少种方法,母亲仍是不愿走出她那自我封闭的牢笼。
听照顾母亲的护士说,母亲偶尔会自语着要找一个叫「峻山」的人,护士虽不了解,可是颜水柔却很清楚母亲在思念着父亲,可惜父亲早在四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她有时真不明白,是否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付出太深刻的爱恋时,就代表着永世的羁绊?母亲在父亲十多年的恶意对待之下,为什么即使是在自闭的情况下,心中仍是挂念着父亲而无法得到解脱?
父亲当年的一句谎言毁了她终生的爱恋,至今洛克仍恨她入骨,虽然父亲在过世而让她得知真相,却已太迟,两人早就劳燕分飞,再也寻不回往日的爱恋痕迹了……
她终究是无法恨父亲的,甚至母亲已走到道步田地,心中也仍是放不下父亲,这是她能了解的,虽然一是亲情,一是爱情……
颜水柔的思绪纷纷乱乱,她不愿回想起当她得知真相时的感觉,但是痛苦的思绪,彷佛自虐般的带领她回到那天……
颜水柔震惊的看着病床上那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就变得不成人形的父亲,地怯怯的站在床漫,迟迟不敢出声。
肝癌末期……怎么会?即使父亲从来就对她不闻不问、毫不关心,她也从来不会希望有这种可怕的不幸发生在父亲身上。
父女俩一向疏离的关系使得颜水柔迟迟不敢唤醒父亲,不料就在她踌躇时,颜峻山却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呆立在床前的颜水柔,他的眼中闪过一抹释然。
「妳来了,坐下吧!我有些话想跟妳说。」颜峻山头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如此和蔼的态度。
颜水柔受宠若惊的急忙坐下,却欲言又止。
「想必妳已经知道我的病情了?」他脸色平和的问。
「是……是的,爸。」她小声的回答。
「在我死之前有些事要告诉妳,即使妳听完之后会恨我,我也不怕了,因为我不能让妳背负一个痛苦的包袱过完这辈子。」他虚弱的说,看着这个从小到大他从没有付出一丝心力的女儿,想必他再也没有机会补偿她了。
「爸,我不懂您的意思。」
「妳还记得妳在大学时我曾经告诉过妳,妳这辈子不可以结婚生子的事吗?只因为妳妈有遗传性的精神病。」
「嗯。」颜水柔点点头。回想起那一夜的痛苦打击,她的脸色不禁苍白起来,因为就在那一夜之后,她作了一个痛苦的决定,因而失去她的至爱。
「水柔,那一次我所说的话是骗妳的。」颜峻山悔恨道。
颜水柔震惊的看着父亲,有如被五雷轰顶般。
「其实妳母亲并没有什么遗传性的精神病,妳母亲之所以会住进疗养院,完全是我一手造成的。」颜峻山痛悔的说,红了眼眶。
「为……为什么?」她思绪大乱。
「其实这应该从我与妳母亲认识以后说起,我与心眉是在大一时认识的,两人一见钟情,陷入热恋后交往才半年就不顾一切的结婚了……」
颜水柔专注万分聆听父亲娓娓诉说起一切原由。
当年父亲在与母亲结婚后仍继绩求学,可是渐渐地他却发觉自己对母亲有着强烈的占有欲与嫉妒心,父亲虽是父母双亡,但家境还算富裕,所以他自我养成一种跋扈自傲的脾性,甚至开始对母亲施加压力,严禁她与任何男人接触,甚至是说话。
母亲的个性温驯柔和,所以也不愿远逆父亲霸道的要求而接受下来,但是在父亲即将毕业时,他却以一些无理的罪名强迫母亲休学,好专心在家伺候他。
当时母亲虽有抗议,可是最终还是因爱而顺从了,之后,父亲将她当成他专有的禁脔,不许她跟任何人接触。
就在父亲即将入伍之际,母亲意外怀孕了,原本父亲要她拿掉小孩,因为他只想一人独占她,根本不愿有孩子来分享她的爱,而母亲之前的驯服更助长了父亲的专断跋扈,认定母亲绝不会反抗。
结果母亲这回却抵死不从,父亲则狂怒得几乎动手,虽然最后他并没有付诸行动,可是却从那时起,母亲开始惧怕父亲。
他终于同意她生下小孩,而在服役期间,父亲找了一个可靠的保母照顾母亲,顺便监视她。
待父亲退役后,他坚持要求母亲,每当他在家时,母亲就必须专心伺候他,不准照顾小孩。直到她大了些,父亲便将保母辞退了,之后,即便她晚上哭闹,父亲仍是将她锁在另一个房间,不准母亲去安抚她,所以对父亲有惧怕心理的母亲,就只敢在白天偷空照顾她。
就在她渐渐长大期间,父亲己经发现他的专制暴躁使得母亲日渐沉默,而这种情形使得父亲更加愤怒,于是他更为口不择言的辱骂、精神凌虐母亲,想求得她的反驳,却想不到那只是把母亲逼入自我的世界中寻求保护罢了。
就在她高中时,有一次邻居太大因需要帮助,她的先生便来跟母亲求助。
当母亲从邻居家中走出时却被父亲看见,嫉妒心与占有欲使他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她并冠上不安于室的罪名。
结果,父亲永远也忘不了当时母亲凝视他的眼神,一个星期后,母亲就完全陷入自闭的状态中,也不再认得任何人了,最后父亲只好将她送进疗养院。
父亲的痛悔并不能改变现况,只好将心中的挫折全都发泄怪罪在她头上,好平衡自身的罪恶感,所以父亲才会不准她去探望母亲……
「妳知道妳长得跟心眉好象吗?我每次看到妳就会想起待在疗养院里的心眉,所以我更加恨妳。」颜峻山终于说出深埋心底的话。「之后在妳大学时,有几次我见到妳脸上出现神秘的甜蜜笑容,我立刻知道妳谈恋爱了。可是我完全不能接受,当妳快乐的谈着恋爱时,而我的心眉却还是不认得我,就这样我存着报复的心态撒下漫天大谎,果然成功的让妳与他分开。」他悔恨的看着面色惨白的女儿。「也许人其要到了濒临死亡时,才会对己过去的所作所为有所反省悔悟,但愿我还不算太迟。当年我的谎言毁了妳的恋情,我不求妳能原谅我,只希望能解除这个伽锁,让妳无碍的再去追求幸福……」
颜峻山说完后,祈求原谅的看着颜水柔。
良久,颜水柔布满伤痛的双眸直视父亲,她哽咽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父亲要这么残忍?只因为自己是个不被希望生出的小孩吗?难道她就不配得到幸福?
「原谅我,水柔……」
颜水柔原谅了父亲,毕竟她早在三年前即己失去挚爱,现在即使了解真相,伤害也已经造成,难道还冀望能挽回些什么吗?
父亲在说完那一番话的隔天立即陷入昏迷,一个星期后就过世了……
颜水柔从回忆中醒来,发现自己已不知站在窗前多久了,并且脸上也不知在何时已布满泪水;她伸手拭去泪水,才发现脚上传来酸痛感,于是她顺势在窗台上坐下,意识却仍无法完全抽离过往的记忆……
父亲死后还留下些许财产,而且也让她得知了疗养院的地址。她变卖一切转换成现金,全部投注在母亲身上,当时她正在研究所修习硕士学位。
她只花了一年时间就取得硕士学位,之后则进入P大执教鞭,却没有想到会再次遇到程伟杰──也就是洛克。
她早已放弃为当初自己犯下的错误再解释,因为现在的她已了解到,即使她解释了当年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