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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枫看着孟川，刚想要说话，见孟川的胸膛深深的起伏了一下。孟川伸手摘下了脸上的墨镜，毫不意外的看见程枫虽在流泪却错愕的眼神。
孟川的一只眼睛肿得像个水蜜桃，肿得只剩一条缝，肿得皮儿薄薄得，却是青紫一片，虽然严重，可是程枫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决不是做了角膜移植手术，这是……被重拳打得。
孟川笑容有些苦，看着表情奇怪眼神错愕的程枫，也看见了摆在桌子上盒子里的那些东西。
“有那么一刹那，我真的想把自己的角膜给关洛，用他的眼睛看着你幸福，看着你快乐，可是……”虽然孟川不想多说，可是这样的情况下却不能不说了，“可是，我知道，如果这么做了，有一天被你们知道，一定会成为你们之间的障碍，成为你的负累。你……你一定不会就这么心安理得得接受，就像你刚才说得，你会委屈自己回到我身边。”看着眨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程枫，孟川走上前，手放在程枫的肩头，程枫并没有躲开。“小枫，我不想也不能再用爱的名义禁锢你了，无论最后陪伴在你身边的人是谁，只要……只要你幸福就行了。”
孟川顶着肿成水蜜桃一样的眼睛深情款款的说着。程枫突然地笑出声来了，破涕为笑的表情充满了孩子气，可眼泪依然在流。
“我也不用失明了，你也不会失明，关洛也好了，一切都好了。”程枫说着稀里糊涂地话，看着他并没有傻到把角膜捐了，不知道为什么，竟比听到他说这些话心里还要开心。程枫走上前，抱着孟川，脸埋在他的肩头，把脸上的泪水和鼻涕蹭了蹭，声音闷闷地说：“哥，我说过的话算数，这一世，我欠你的我都还给你，我欠关洛的我来生还给他。”
纵使孟川聪明绝顶，一时也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只为他这个主动的拥抱犹自震惊不已。
陈童在外头转圈儿着急，老管家也翘首企盼。“最后的机会了，最后的机会了，川少啊，川少……”陈童嘴里嘀咕着，又问老管家：“你确定川少没在书房里？你确定把那个盒子放在桌子上了？”
“你问了我十几遍了，确定确定……，你确定枫少准能去书房？你确定他准能打开那个盒子？”老管家边说边探头探脑的往楼上看，对陈童说：“你可真反常，什么时候变得絮絮叨叨的了。”看陈童还在着急就说：“也是，你都敢把川少打了，确实不正常了。”
陈童第二次回到小镇上，孟川也跟着来了，还带了那位著名的眼科医生，到了小镇上，陈童等人才知道孟川想把自己的角膜捐给关洛，这下所有人都傻了。陈童知道孟川的心意，但是却不能让他这么做，六个人合力把孟川制住，任凭他暴跳如雷地把他捆在了酒店里。这样的公开反对孟川而且是合伙儿反对，是头一次，后果几个人连想都不敢想。于是，陈童胆战心惊得惶惶不安得等着关洛做完了手术，就赶紧的跑了，回酒店找孟川负荆请罪。
在酒店里过了狂躁的那一阵，孟川逐渐得想明白了，如果自己这么做了，小枫绝不会幸福的。于是等到陈童赶回来的时候，他反而不生气了，甚至有些感谢他们敢如此的放肆。不过孟川有一件事耿耿于怀，他自认为自己拳脚功夫一流，虽然他们是趁自己不备，但是也不至于就这么容易被捆住了，于是，回到家后，孟川每天都拽着六个人一起练功，可是陈童六个人都是高手，个个和孟川不相上下，在孟川严重警告必须真打的情况下，前几天，陈童狠狠地一拳捣在了孟川的眼睛上。孟川觉得太丢人了，所以明令禁止他们传出去，在家里带着个大墨镜到处晃悠，其他人就是觉得奇怪也不敢多问，只有他们几个和老管家知道。一只眼睛睁不开多少有点儿不太方便，陈童出于无比内疚的心情就总想搀扶着孟川上坡下楼什么的，每每被孟川厌恶的眼神瞪开。
程枫知道自己的决定意味着什么，那小镇上善良的男孩子注定会被自己所伤。孟川反应过来程枫的话后，不敢心花怒放，认真的严肃的告诉了程枫，自己不希望他哪怕有一点点儿的委屈，在得到程枫肯定地回答后，孟川愣在那儿，看着坐在窗下软榻上的程枫，脸上的浅笑胜过午后温暖的阳光。
过了一夜，程枫还是走了，在机场对前来送行的孟川说：“哥，等到关洛的眼睛好了，我才能回来，希望……你能明白。”
孟川点头，程枫坚持回到关洛身边直到他的眼睛完全康复，孟川很理解。如果程枫离开了，那个善良的男孩子会是怎样的心情，孟川不知道，但是势必对他眼睛的恢复有影响吧。知道程枫心里对关洛的感情，知道那个梦对程枫的震撼，知道程枫作出这个决定承受了什么，孟川没有说任何挽留的话，只是说，我等你回来。还有一句话孟川并没有说，即使你不回来，一切也不会改变。
程枫进去了却又回过头来，果然，孟川还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程枫举着手里的机票冲他示意，大声说：“哥，我一定会回来的。”孟川点头，他带着墨镜，可是程枫知道他的眼睛里一定是深情地微笑。
飞机落地已经是晚上了，看到程枫进门，周鑫鑫撇撇嘴一边儿甜甜微笑一边儿嘴里小声嘟囔：“干嘛这么快回来，就当出去旅游好了。”
“你嘟囔什么？”程枫皱着眉头问。周鑫鑫连忙跑到一边儿拿起笤帚装模作样的扫地。
简单的说了说一路上的事情，程枫没说不应该说的，把带的特产拿出来给龟仙人，看着在一边儿微笑的关洛，程枫这才发现离别远比自己想象的痛苦。他对自己的感情没有那么强烈，没有那么深厚，却像一股暖流悄无声息的渗入着。如果没有自己，他说不定会找一个温柔漂亮的女孩儿，结婚生子，在这天井里教小孩儿武术，旁边的妻子静静的坐着微笑着看着他们……
“眼睛怎么了？”关洛眼看着程枫的眼睛红了，甚至浮出了泪水。
“没，累了吧，眼睛有点儿酸。”程枫忙掩饰过去，回头冲周鑫鑫撒气，“唉，我不在，你有没有好好伺候你师叔祖啊，啊？！”
周鑫鑫翻翻白眼，看龟仙人不在冲程枫说：“比你在强多了，看见没，都长肉了。”
关洛气得笑了，对周鑫鑫说：“你以为你是二月肥，还是我是猪啊，才两天，肉长在哪儿？我看你皮痒痒。”
周鑫鑫优雅的拢拢额头上的头发，冲关洛瞪眼说：“关洛，注意你的身份，身份，懂不懂。”
关洛抓起个苹果扔过去，周鑫鑫接住了，在毛衣上蹭蹭，咔嚓啃着吃了。
到了晚上程枫才知道，就这两天的时间，周鑫鑫就把学校的住宿退了，以后就住在这儿。看着他给关洛铺床。程枫问周鑫鑫：“你睡哪儿？”
周鑫鑫把被子抖得哗啦啦响，好像情绪很不满，头也没回说一句：“隔壁。”稍停，回头意味深长的眯起那对丹凤眼挑着眼梢看着程枫，眼神轻佻地说：“哎，晚上别搞的动静太大，我还没成年呢！”在噼里啪啦的暴打声中周鑫鑫抱着脑袋窜出门口。
床上两个被窝两个枕头，像平时程枫和关洛一起在这里睡的样子，从医院回到家，程枫就一直和关洛住在一个房间，对龟仙人说方便照顾关洛。程枫看着这张床，心想，可是从今夜开始……
洗完澡的关洛看到躺在床上裹着被子，露着半个雪白的肩膀，眨着无辜的眼睛，甚至有点儿像卖弄风情的周鑫鑫，诧异地问：“你躺这儿干嘛？”
周鑫鑫从被窝里伸出胳膊来，肩头紫红的印子，用手指给关洛看：“你看你看，他打得，他说他这两天没睡好，非要自己睡一个屋儿，我都躺下了，又把我撵过来了，哼哼。”嘴里哼唧着，又缩回到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
关洛知道程枫没休息好，看他的样子就是，有些恍惚有些萎靡不振的。关洛走到隔壁一拧门把手，居然锁上了，只好回来。脱了衣服上床，屋里有暖气周鑫鑫还开着电热毯，被窝里暖和的很。关洛睡得快，可不久朦胧中身边凉凉的，丝丝的漏风，关洛睁开眼睛，发现周鑫鑫靠在自己身边儿，怀里抱着自己的一半被子，他的被子不知道在哪儿，身上只穿了一条内裤，柔软的身体冻得缩成一团。看看自己，被子被他扯走了，大半也露着。
“怪不得说这几天头痛脑热的呢。”关洛自言自语地说，伸手摸了摸周鑫鑫的脑门，果然有些微微的烫。睡相这么差，肯定半夜踢掉被子冻着了，想着，拿开他的腿起来，到床下捡起被子来，把周鑫鑫严严实实地裹起来，把脖子的缝儿也塞紧了，自己才躺下重新睡。
听到关洛又睡熟了，周鑫鑫睁开眼睛看看他的侧脸，黑暗里看得不真切，周鑫鑫闭着眼睛挪啊挪的又挪到关洛身边，挨紧了他，勾起嘴角笑笑。就知道你是个烂好人。
过了没几天，程枫恢复了道馆里的工作，因为晚上被周鑫鑫拖着辅导功课，加上程枫坚持，关洛就不能去道馆练功陪着程枫了，只是有时跑去接他下班。
程枫只是想有个事情做，慢慢疏导下自己的心情，加上以关洛的眼睛为由，两个人也没有再亲热过，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关洛亲热让程枫对关洛有种更深的负罪感。于是，每天都是周鑫鑫和关洛一起睡，关洛以为程枫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刻意的压抑着。
几个月又过去了，程枫的恍惚疏离憨厚的关洛没发现却被周鑫鑫看出来了。
程枫下课换了衣服回家，刚拐过路口就看见周鑫鑫靠在大树上抽烟。他长得好，又有股子无所谓慵懒的感觉，他的气质和程枫、关洛又不一样。只一会儿的功夫，走在程枫前头的男男女女就有不少盯着他看得。
程枫连看都不看径直走过他身边。“哎，站住。”周鑫鑫在身后喊，手里提着个袋子追上来。“有没有搞错，等你半天了。”
“干嘛，巴巴的拿着豆花等我？下了毒吧。”程枫脚下不停。
“少臭美，豆花是给师祖吃得。”周鑫鑫立即辩解，脚下停了，又咚咚咚的追上来，伸手抓住程枫的胳膊说：“哎，你给我说清楚，想耍关洛玩儿呢，当我们吃干饭的是怎么得？”
程枫和周鑫鑫坐在一家冰激凌店里，周鑫鑫的丹凤眼瞪得和冰激凌球一样大。“不会吧，靠，还有比关洛还傻的人呀，跟你爹似的！”周鑫鑫的惊呼声惹得一旁谈恋爱的情侣纷纷侧目。“看什么看，没见过俩爷们谈恋爱。”周鑫鑫怒目瞪回去，还不忘回一嘴。
程枫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反正心里憋了这么久，找个人说说也好。周鑫鑫的无所谓到挺和程枫的口味，除了有点儿贱。
周鑫鑫抿抿嘴对程枫说：“那你想怎么着，要谁？亲爹？……还是关洛？”看程枫没什么表示，周鑫鑫急了，“我操，你不会想3P吧？”
第二十四章、前方
听到周鑫鑫的狗嘴里冒出“3P”这个词，程枫哭笑不得： “你给我闭嘴。”这孩子，没他不敢说的。
有个人对自己诉衷肠，虽然不是哭诉，但是曲折的情节，纠结的感情还是让周鑫鑫很有满足感，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一惯阴阳怪气的程枫。当然程枫隐瞒了限制级的情节。“那你到底想这么着，我就看你这些日子就不对劲儿，我他妈的这感觉也太准了。”周鑫鑫不知道是炫耀还是苦恼。
“我……”程枫看着面前的啤酒瓶子，瓶子开着可是一口都没喝，如果喝了，也许就不会跟周鑫鑫说这么多了。“我恐怕要对不住关洛了。”程枫低声说完，握紧了酒瓶子仰头就喝。
“别……”周鑫鑫攥住了酒瓶子底儿，“就你那酒量，就别现眼了，我可没力气背你回去。”攥着酒瓶子拉回到桌子上，冲服务员说：“姑娘，橙汁儿来一杯。”自己举着酒瓶咕咚咚，把一瓶啤酒吹了，抹抹嘴，说，“你和你亲爹双宿双飞去了，关洛怎么办？”
程枫苦笑，摇摇头说：“我要是知道，我还用这么烦吗？”程枫感觉很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了，可是说完了还是没有办法，一切的困扰还摆在眼前。
从看到孟川的那个晚上开始，程枫每天夜里都睡不着，或躺或坐，在床上眼睁睁的看着天亮，就算以前最痛苦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纠结过。是的，关洛的感情没有孟川那么强烈，没有孟川那么深厚，可是程枫知道他对自己的真，一点儿也不比孟川差，可是，越来越清晰的看清楚这一切，程枫知道自己对于关洛执著的爱恋很多是源于那个完美的梦境，如果抛开那个，两个人只不过相识了一年多的恋人而已，可是就这么放开他，不但对他，对自己也是一种痛苦，再回来看到关洛的第一眼，程枫就知道，挥挥手就离开他，太难。
“我说，你还是选你亲爹吧，他那么大年纪了，对你一往情深，捐角膜这种狗血的事儿都能干出来了，关洛不一样，离了你照样儿。”周鑫鑫不知死得继续说，看程枫默不作声，胆子又大点儿了，反正到现在程枫已经没有那么可怕了。“要不，我帮你吧？！”
程枫看着他：“你？怎么帮？”
周鑫鑫嘿嘿地笑，嘴角的那颗小红痣一抖一抖地说：“我去勾引关洛，然后让你捉奸在床，然后你就名正言顺的愤而离开，然后……”噼里啪啦的暴打声中，周鑫鑫抱头窜出冰激凌店的大门。
关洛看着像被鬼追着一样冲进来的周鑫鑫，诧异地问：“你这豆花儿买得，现做去了？”看见程枫紧接着进门了，又问：“你回来这么晚，没事儿吧？”
“关洛你偏心，为什么关心他不关心我，你看你看，我这让狗给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