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嘴角似笑非笑的，灯光下愈加显得嘴角那颗红色的小痣鲜艳欲滴的夺目。
一个男人拿着酒杯过来，长得挺有性格，倒也顺眼。笑着说：“能请你喝杯酒吗？”
周鑫鑫拿眼角看了看他，端起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吸了口烟喷在男人脸前，勾勾嘴角说：“你哪只眼睛看我像个白痴？！”
男人一愣，笑说：“我，没说你像……”
“再来一杯。”周鑫鑫对吧台的服务生说，歪头冲男人一笑说，“那你在这儿干嘛，当我看不出来你想上我啊。”
男人倒也不恼，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周鑫鑫反倒笑了，又说：“噢，那是我错了，看你一身名牌的。怎么，缺钱？出来卖也别找我这样的，看不出我是学生吗？还是你要价儿低？价儿低我也不要，我对你这种傻大黑粗的没兴趣。”说完自顾自的喝酒、抽烟。
男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可是他到底是个孩子，也不好发作，干干的拿着酒杯走了。回到自己的酒桌上，就有几个人起哄，一个说：“怎么样？！我早说了，那孩子就是个茬儿，看着可口，满身的刺。”
一个说：“长得倒真好，身材也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听说谁到手了呢。”
那个说：“他在这儿晃，那肯定是圈儿里的，早晚的事儿，看谁招儿高啊。”
一个说：“得，连最有希望的都回来了，呵呵。”
周鑫鑫还在不停地喝，两个同学在慢摇池里跳完舞过来了，坐在一起。一个圆脸盘的同学说：“鑫鑫，你喝不少了，别喝了。”
“没事儿，我的酒量。”周鑫鑫笑笑，掐灭了手里的烟头，又点上一支。
“哎，刚才有人过来了？怎么？我看，不错啊。”说话的同学回头打量了下刚才过来搭讪的那个男人，那边一桌人也正往这儿看。
“得了吧，长成那样儿，没兴趣。”周鑫鑫摇摇头说。
另一个眼睛特别大，尖下巴的同学也点上烟说：“哎，今天你怎么有空叫我们出来玩儿，没去你那师叔家吃饭？”
周鑫鑫笑笑说：“是我师叔祖，不是师叔，差了一辈儿呢。他带他男朋友出去玩儿去了。”
“是吗？”大眼睛说，“原来他也……哎，他男朋友长什么样儿？你师叔……祖长得挺漂亮的。”
“去去去，有这么说话的嘛，什么叫漂亮啊，真是。”周鑫鑫有些不乐意，“那男的长得没他好，比他小，我就不待见那样儿的，整天阴阳怪气，跟谁欠他三百万似的，除了关洛和我师祖从来不跟别人说话，眼睛长在头顶上，切~~”
周鑫鑫不喜欢程枫，觉得他整天冷着一张脸，连句话也没有，要是对谁都这样儿也行，可看着关洛就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还挺甜。周鑫鑫搞不懂他那么冷，为什么师祖就那么喜欢他呢？
其实也难怪龟仙人喜欢程枫，都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人越老越跟孩子似的。龟仙人今年都九十八岁高龄了，德高望重，是个人见了就毕恭毕敬的，甚至还战战兢兢的，看了一辈子了，猛不丁的出来个程枫，说话从来不用“您”，都“你”啊“你”的，整天怂恿着他反抗关洛，两个人经常为争吃水果和糖果打架，周鑫鑫就亲眼看见有一次，剩下一个人参果了，龟仙人和程枫谁也不让谁，抢了半天，关洛拿刀冲出来一切两半，这才消停了。可闹归闹，程枫有什么好事儿都惦记着龟仙人，龟仙人说什么他也上心，所以两个人的相处像是平辈的朋友一样。这点儿从小被人宠惯了的程枫能做到，可心眼儿跟蜂窝似的周鑫鑫却想不到，就算现在想到了，再改变风格也来不及了。
老爸忙得一直就没见过面，就跟没自己这个儿子似的，放心也不带这么放得，连接个电话都忙得赶紧挂了，搞得周鑫鑫最近心情特别不好，怕到关洛家吃饭憋不住装不出乖巧样儿来了，幸好今天关洛打电话说要出去不能给他做饭了就约了同学到酒吧玩儿。
三个人喝的摇摇晃晃的出来，天上那如钩般的新月冷冷清清的挂在夜空中，那弯起的一角锥子似的戳在心里，让人恨这夜太长。
两个人趁着夜色骑着自行车从六儿家往回走，寂静石板路上响着两个人骑车的声音。程枫第一次吃烤针良鱼，觉得好吃得不得了，六儿买了好多，程枫就把剩下的没烤得都打包回来了，准备明天烤给龟仙人吃。太晚了，关洛直接到了程枫家睡，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先洗出来的程枫已经躺在了床上开始迷糊了。裸着上身，后背的纹身在月光下仿佛能飞舞出来一样。关洛盘腿坐在程枫身边看着，却不敢触摸，怕惹程枫伤心。半天没听见动静的程枫回头睁开眼睛看着关洛问：“还不睡吗？你不是还要早起练功吗？”
关洛点点头躺下抱着程枫的肩头，轻声说：“这就睡。”闭上眼睛心里想，这纹身还真是用心了，却不知道他的伤心掩不掩得住。
周鑫鑫逃课出去玩儿，被老师知道了，让请家长去。他爸根本没时间，又不想找那些严厉的师叔伯，没办法打电话找到关洛了。
关洛一到三中门口就看见了站在大门口等着的周鑫鑫，几天没见，乌黑的头发染成了棕色，倒衬得皮肤更白了，脑门的头发全是黄得，左边耳朵上明晃晃的带着五个耳钉，身上穿一条露着肉的破牛仔裤。关洛皱皱眉头跟着周鑫鑫进去见了班主任，被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要不是知道了关洛也是老师，差点儿以为他是周鑫鑫从哪儿找来的托儿。关洛顶了一头的包出来，站在学校门口看着到处乱看满脸无所谓得周鑫鑫。像哄小孩儿一样的利诱显然对他不合适，威逼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说话的立场，关洛很是犹豫。
也许是看准了关洛是个老好人，周鑫鑫单独在关洛面前的时候也不再装乖巧了。跟着关洛走出去没多远就掏出烟来点上，关洛闻着味儿回头一看，挺生气，一把夺过来踩灭了。“多大点儿，抽什么烟？！”板着脸说。周鑫鑫撇撇嘴，拢拢头发不说话走到关洛前头。
周鑫鑫大祸没少，小祸不断，从那天开始，隔三差五得就把关洛找去，关洛还替他瞒着，不告诉别人，周鑫鑫使唤他使唤的顺手了。
周鑫鑫在镇上的酒吧门口被人堵住了。他嘴上不饶人，手上会功夫也不知道轻重，遇到有人来搭讪，加上那人嘴里不干净，周鑫鑫拎起酒瓶子就把人脑袋给砸了，那人来的朋友多，很不巧里头有之前围堵过周鑫鑫得。冤家路窄，这会儿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周鑫鑫也看出苗头不对了，从酒吧后门溜了，结果发现人家早就在那儿等着了，周鑫鑫只好悄悄的退到后街里头一个破门洞里蔽着，又不敢报警，怕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在这儿，只好赶紧给关洛打电话。
这小孩儿真不消停。关洛挂了电话，叹口气，跟龟仙人和程枫打个招呼说出去一下。程枫听见他支支吾吾得打电话追出来问到底去哪儿，给问急了，关洛只好说了。
“我跟你一块儿，万一有事儿怎么办。”程枫有些不乐意。
两个人急忙赶到那个路口，一看，好家伙，又是三十多号人。几个人伸手就把关洛和程枫拦住了不让过去。
“你们在这儿干吗？告诉你们，别仗着人……”关洛还想讲道理，只听一声惨叫，程枫那边当胸踹倒了一个，后滚翻翻出好几个跟头。
“说那么多干嘛。”程枫横了关洛一眼，冲进人堆里。接受了上次和关洛一起的教训，程枫下手不敢那么狠了，但是也没轻饶了他们，一欺身过去，几个回合，折断了两个人的手骨，惨叫声一片。关洛一看动手了，讲道理是不行了，还是先把孩子救出来再说吧。
两个人左右夹击，都是高手，围堵的人就不敢大意了，里头真有几个功夫不错的，还能上来抵挡一阵子。周鑫鑫听见动静探出头来一看关洛来了也放心了，在后头呐喊助威，听得程枫牙根儿痒痒。
看见关洛和程枫逐渐占了上风，周鑫鑫远远的跑过来加入了战斗。关洛闪身一个下腰侧翻避开迎面而来的两根铁链，眼角余光看见旁边一个人掏出什么东西对着周鑫鑫扔了过去。
“小心。”关洛扑过去抱住周鑫鑫手底下把他推了出去。说时迟那时快，只觉得眼前“噗”地绽开一团白雾，登时迷了眼。关洛唉呀一声一低头，眼睛里火辣辣的难受。
“关洛！”程枫也看见了，回身叫一句，抬脚左右开弓踢翻了两个人扑了过来。“你怎么样，什么东西？”
“好像是石灰，我没事儿。”关洛脸上全是石灰粉，睁不开眼睛了。耳听得身前“呼”的劲风过来，侧身闪开，程枫伸臂硬生生地帮他挡住了挥过来棍子。“嘭”一声正抽在胳膊上。
见关洛睁不开眼了，周围的人来了精神，吆喝着冲了上来，能动得二十多个人围成一个圆圈逼近。看着他们在得意，程枫露出雪白的牙齿，眼睛看了看眼前的人，脸上带着笑意，伸手脱了身上的T恤，缠在左臂上，同时用脚尖挑起掉在地上的一根木棍握在右手，挡在关洛身前。“你别……”关洛能感受到程枫的怒气，忙拉住程枫的胳膊，他身子一闪开，程枫整个后背暴露在那些人的视线中。正面的人只能看到飞舞到他胸前的龙头，可看到后背整副纹身的人就僵了僵，月夜下无比的诡异凄迷，无比的震撼。周鑫鑫回头看了个正着，瞪大了眼睛。
“看好他。”程枫把关洛往周鑫鑫身上一推，提着棍子冲了上去。周鑫鑫和关洛背靠背站着，警惕的注意周围的情况。
程枫手里的棍子像一条毒蟒一样，稳准狠地敲击在那些人的要害部位，周鑫鑫发誓自己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程枫！别伤人！”关洛大喊一声，程枫听见了，答应了一声，眯了眯眼，脸上带出一丝冷笑来，手下依然地毫不留情。
周鑫鑫看到了他脸上清冷的笑；吐了吐舌头，心想，乖乖，以后躲他远点儿，比我可狠多了。正想着，猛然间看见已经有人蹑脚悄悄到了关洛的面前。一声“小心”刚刚出口，关洛捂着脸脑袋闷哼一声，指间渗出血来，周鑫鑫一个连环踢把那人踢飞了，那人手里东西落地， “叮当”一声，铁器掉在了地上的声音。
“关洛！”程枫听见了回头看关洛已经捂着左边的脑袋倒在地上了。程枫的眼里冒出火来了，棍子对着还围住自己的人的脑袋就去了……
“你怎么样？啊？再坚持下马上到医院了。”程枫截了出租车抱着关洛上车，周鑫鑫赶紧坐上来，回头看见靠在程枫身上，脸上一片红一片白的关洛，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关洛的脑袋和脸颊不知道哪里在流血，染红了程枫堵上来的T恤，程枫的心扑通通乱跳，有些手足无措。
夜里医院只有一个值班大夫，看见两个人满身是血的进来也唬了一跳，赶紧安排到急诊室，周鑫鑫跟在后面看程枫冰冻的脸小心翼翼的跑前跑后的交钱。程枫被大夫从急诊室里赶了出来，有心想把大夫胖揍一顿，程枫到底是没敢，怕关洛再有什么闪失，憋着一肚子火一眼看见站在墙角偷着眼看自己的周鑫鑫。程枫鼻翅气得一鼓一鼓的冲过来，一个右勾拳把周鑫鑫打倒在地。
周鑫鑫狠狠地倒在地上，胳膊肘拐在水泥地上撞麻了，舌头舔舔麻木酸痛的嘴角，周鑫鑫用手背擦了擦，吐出一口血水来，站起来，对程枫说：“这一拳我认了，算是给关洛赔不是。”刚想笑，“嘭”程枫的第二拳又到了。鼻子火辣辣的流出一股液体，周鑫鑫捂着鼻子蹿得老远，对程枫说：“哎，差不多行了哈，别冲我撒气，我他妈让着你得，别来劲哈。”
程枫伸出一个手指指着周鑫鑫，咬咬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大夫出来了，程枫和周鑫鑫忙跑过去。“怎么样大夫？他没事儿吧？”
程枫和周鑫鑫听到关洛轻微脑震荡，眼角裂开，左眼眼角膜破裂后，脸色都变了变，那是不是意味着……大夫看了一眼程枫，T恤全是血不能穿了，赤裸着的上身那纹身格外刺眼，这大夫还挺有耐心的：“角膜破裂，会影响视力，等病人苏醒了做进一步检查吧，如果严重，会影响另外一只眼睛。”
“你……的意思是，他，会失明……吗？”周鑫鑫哆哆嗦嗦地问。
大夫冷静地说：“得进一步检查才知道。”周鑫鑫再一回头，程枫已经冲进急诊室了。
周鑫鑫站在门口不敢进来，关洛躺在床上，左侧脸颊被打得不轻，脑袋上剃掉一块儿头发缝了几针，眼角龇开了一点儿，上过药的脸庞有些狰狞。
程枫握着关洛的手，看着他，低声说：“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地方，所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第二十二章、放逐
医生没确定前程枫不敢把关洛受伤的事情告诉龟仙人，跑回家拿了衣服，只说受伤的是周鑫鑫，说关洛现在在医院里陪他，今夜不回来了。龟仙人连忙答应了，说需要钱就回来拿。程枫从家里回来走进医院的大院里，看见周鑫鑫站在树后的角落里抽烟，就走了过去。周鑫鑫吓了一跳，赶紧往墙根儿躲。看着他嘴角青红，鼻孔里塞着纸卷，头发跟鸡窝似的，美少年弄得和小鬼儿一样，程枫压下了想再次揍他的想法。
“烟给我。”程枫冷声说。周鑫鑫赶紧把叼在嘴里的烟递过来。
程枫一瞪眼：“再给我一支。”周鑫鑫这才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把烟盒掏出来拿出支烟递给程枫，又抖手抖脚得掏出打火机来点上。
烟吸进口中，又不习惯的从嘴里吐出来，这一进一出，胸中的浊气好像也跟着出来了些，靠着大树，程枫凝神不语。
“那个，那个……听说角膜移植手术……挺……普通的。”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