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色调给人沈重的感觉,沈郁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二层楼建筑物上可以看得到的窗子和木门全都关着,好象随时都会有幽灵出现一样。
“请,请。
我们下了车来到大门处,这大门的年代也很久远,中央黑色涂料剥落的地方有两只青铜狮子门环打开时还会支嘎支嘎响。
然后幽灵,不,一位妇人走了出来。
“这是内人。”
当兼二郎介绍他太太时,我想我可H猜出几分他刚刚说,一切都改变了的原因。
“没什么好东西招待……
克子夫人把红茶放在我们面前说道:请慢用。
说罢便走开了。
“真是位美人。我说道。
她可是我唯一的至宝哦!掘谷兼二郎微笑道,“不过,也是我和哥哥失和的原因。
“是吗?
“她是哥哥的秘书,哥哥也很喜欢她。把她当成结婚对象带来家里。就这样认识了……。
嗯,我们一见钟情,结果哥哥被甩了。在哥哥眼里,她竟然会舍一位成功的实业家而取一个无所事事终日游荡的人,实在令人费解,所以就把我视为眼中钉。
“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事?
“嗯……。我们是五年前结婚的。结婚的第二年,我握有股份的公司经营不力,没得分红,换句话说,我的收入变成零。
“可是……
兼二郎打断我的话头说道:“是的,我当然把它归罪于不景气。幸好还有一些积蓄,而且我很乐观地认为:矩期内应该会好转。可是,当同业都重整旗鼓的时候,只有那个公司仍然赤字连连,然后,同业之间开始传说,哥哥经营的公司就只有那家一塌糊涂,好象很乐意看它出现赤字似的。事实上,哥哥经营的其它企业都在继续成长中。”
“会不会是令兄要断绝你的收入,才故意让它发生赤字的呢?
我摇头说:“你想得太多了,真的这样的话,其它的股东也会说话呀!
掘谷兼二郎微笑道:“那个公司是我父亲成立的,大部份的股份在哥哥和我的名下,只有一小部份是归亲戚所有,所以,事实上等于是我哥哥一个人在经营……
“难道亲戚都不讲话吗?
“哥哥所说的话在亲戚中有举足轻重,绝对的威信。没有人会抱怨哥哥的。
“嗯”我呼了口气问道:那您又如何呢?
“我虽然很气哥哥,但还不至于这样想。所以就靠着积蓄度日。可是总有坐食山空的一天,我只好到哥哥家,单刀直入地问他这件事。没想到哥哥竟然马上承认。而且还一副很得意的样子。还告诉我说:”我可以雇你到公司来上班哦“,我很生气就顶回去说:”杀了哥哥你,遗产就会落到我手中远比较快呢!“……。
“原来如此,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的啊!
掘谷兼二郎苦笑道:当然我不是认真的,可是哥哥怕得要死,买了猎枪还雇了保镳,这样一来,反而是我身陷危机哩!
有什么具体的危险呢?“
有啊,例如……
正在说话的当儿,起居室的窗外传来一阵爆炸声,窗子炸成碎片,玻璃飞散开来,正对窗户的一张空椅子也飞了起来。
“散弹!赶快趴下!
我抓住身旁夕子的手腕往地上一趴,看到兼二郎安然无恙地伏在地上,立刻夺门而出,离开起居室时,刚好撞见克子夫人也急趋而来。
“怎么回事?
“散弹枪。没什么,您不用担心。”
我对脸色苍白的克子夫人说道:“您先生没受伤,您就待在这里。
我从大门跑出去。从坏掉的窗子和倒了的椅子往后延伸……只有一片森林,我定睛注视,但是没有任何动静。大概是打了一发以后就立刻逃走了。
“他妈的!
我正在咒骂的时候,传来夕子的声音。
“找到什么了?”
你怎么出来了,很危险的。
没关系的啦,我可是不死之身的超人哦!半个人也没有嘛。
“嗯,他逃得快”他根本就没打中目标,应该不是故意的吧?
“也许是警告……
我这才注意到夕子用右手按着左手,不觉紧张了起来。
“喂,你受伤了吗?”
“不知道被那一位先生抓得好痛。夕子皱起眉头说道:拜托你下次对弱不禁风的少女温柔一点行不行?
“这可是人命关天呢。哎,都是这两个吵吵闹闹的兄弟呀!
“你难道不觉得会发生凶杀案吗?
“说不定他现在正乐得很呢!
我往大门走去苦笑道,不过,只听弟弟的一面之辞,并不能肯定问题出在哥哥身上啊!
“任何一件事不都是这样的吗?一定双方的说词都要听过才能下判断的啊!
“要去哪家伙家里,还真有得讨厌。
搜查一课的高手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呢?而且,这件案子恐怕不是那么单纯哦。
“就是那么单纯!
“那是您太单纯啦!
我们走进大门,而话题越来越复杂了。这时,掘谷兼二郎刚好走了出来,说道:“有没有找到什么?很难吧?前一阵子也发生过。实在很讨厌。”
兼二郎说着皱起眉来。啊,我太太已经准备好饭菜了,没什么好菜。请,请!
如果要拍马屁的话,我也绝不会说他们有一张豪华的餐桌。倒是克子夫人亲手做的菜令人觉得温馨,我们的确享用了一顿快乐的午餐。
克子夫人比他先生要小很多,大概只有三十二,三岁,不过,很成熟,打扮也很朴素,看起来倒有点橡三十五岁。她本来就是个秘书,走起路来娴娜多姿,态度大方迷人,而且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一般说来,能干的秘书大都是欧巴桑型的,可爱型的秘书则只会倒茶擦擦桌子,而她则是个例外。那只野兽……兼一郎……会对她着迷,也是很理所当然的。
吃饭的时候,兼二郎说了一些有关这栋老房子的故事以制造轻松气氛,而克子夫人始终不开口,只是嘴角含着微笑,端然而坐。
“现在您打算怎么办呢?
吃过饭回到起居室时,掘谷兼二郎问道,刚刚打坏的窗子已经用厚纸糊上去了,而玻璃碎片也打扫过了。
“这……。我还得先到令兄的府上看看”那当然。听听哥哥怎么说,再做公正的判断。兼二郎点点头说道,打个电话过去,看哥哥回来没。
说完镀出起居室。
“好累,真是伤脑筋啊!”
我叹了口气,就算能问他话,如果不发生任何事的话,我们也动不了啊。刚刚散弹枪的事就算是他干的,他地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遣的……。喂,你在干嘛!
夕子站起来往窗子走去,不知在做些什么。然后,也不管身上穿得是一件洋装,竟然趴在地上像一只狗似的,到处嗅看。
“喔,你什么时候变成狗啦!
汪,汪!
夕子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尘,一个人在那儿猛点头。
一个人在那儿感动个什么劲儿?
“真干净!
“什么东西?
“刚刚的碎玻璃。地板上连玻璃碎粉都没有,窗户框上的碎片也整理得一乾二净。
“那位夫人可真仔细啊!
“你很幸运哦。
夕子话里轻蔑的语气比羡慕多得多。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要弄得这么干净得花多少时间呢?”
“你的意思是……
“五分钟或十分钟是绝对弄不好的,那夫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整理的呢?
“唔?
“我和你到外面去看个究竟,大概也只花了五、六分钟。然后就去吃午饭,而夫人一直都和我们在一起的,当我们再回到这里的时候,已经都整理过了……
我简直像被狐狸精迷住了一样。
“哥哥回来了哦!兼二郎说道,他知道两位在这里,气得要死。
兼二郎笑笑又说:“他要来接你们。
早上还很温暖的,现在的天空却是一片浓郁的铅灰,沈重地覆盖在头顶上。出了大门,等着我们的可不是刚刚那部老爷车,而是豪华的外国车,若要说这两部车子的共同点嘛,那就是都有四个轮子和一个方向盘。
“请!
面无表情的司机帮我们开车门,夕子先上了车,我则轻轻地向在大门口相送的掘谷兼二郎行了个礼才上车。这时传来一声:“喂……等一下!
克子夫人急急地从大门口往我这儿跑来。
您忘了火柴了。
说完就把一个我不曾见过的火柴盒往我手里塞。
不,这……
我正要开口,她又像故意打断地说:“没关系的,失陪了!”说完又急急地跑回家去。
“真奇怪?”
车子静静地滑了出去,我嘴里嘟嚷着,这个并不……“
“哎呀!你今天早上带着的嘛。真是健忘!”
夕子故意说得很大声,我只好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对,对了。我真是健忘。
我脸上的笑容好象颜面神经痛似的。司机听得到的,可不能随便乱说话。
悄悄地把火柴盒放在手里一瞧。好象是那一家咖啡屋的火柴,卷标上空白的部分,有原子笔的字迹:“今天晚上请住在我哥哥家里。”
偷偷地将火柴盒递给夕子,夕子睽了一眼之后,呆呆望着窗外。
很远吗?
司机听到夕子这么一问,回过头来说道:距离很近。可是这部车子太长了,如果不绕路的话,过不了这个林子。
车子左弯右弯慢吞吞地大概开了十五分钟。视线突然开阔了起来,车子也停了下来。
太令人惊讶了!
下了车,我不禁叫了起来。
这是多么奇妙的事啊。暮色天空下,一栋黑幢幢约二楼建筑物出现在眼前,就跟我们出来的那一栋完全一样……莫非转了半天还是回到原来的地方了。可是仔细一看,这一栋房子的每一个窗子都挂有颜色亮丽的窗帘,大门也是新的,整体说来,颇富生趣。
“原来如此!夕子惊讶地说道,连房子都是双胞胎。
嗯,坐!“掘谷兼一郎说道,”兼二郎那家伙会向警察求救,真是杰作啊!
我们坐在起居室,房里的摆设简直就是兼二郎家的复制品,只是这一边的起居室极尽豪华之能事,地上铺着虎皮,沙发靠垫也不一样。
喝什么?
这时的掘谷兼一郎要比在旅馆大厅见面时稳多了。
白兰地怎么样?“
“哦,好的。”
“如果不介意的话”兼一郎看看夕子又道,“那么夫人也一样是白兰地,可以吗?”
我对这名男子的评价完全改观!
我竟然露出和蔼的笑容。
“从弟弟那边来到这里,一定吓了一跳吧?”掘谷兼一郎愉快地问道,不是问我,而是对着夕子说的。
是啊,连房子都一模一样!“
我父亲对我俩绝对公平是他最大的原则,我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
父亲就已经建这两栋房子了。上的学校也一样。
可是……只有性格,天生就不一样。
说着说着便叹了一口气,“弟弟大学时中途休学,开始他游手好闲的生涯,我劝他很多次,他一点儿都不听,父亲去世的时候,弟弟也剔除了共同经营的名分。
“这一些令弟都告诉我们了。”
哦,真的吗?嗯,那家伙会怎么说呢,他夺走了我美丽的妻子,我很生气,所以故意造成公司营运赤字……“
“事实是这样子的吗?
墟谷兼一郎很干脆地点了点头。
我不给弟弟股份红利这一点是事实。“
令弟很拮据吧?
“应该是吧。就拿起居室来说,他的就很空荡。”
是的……
其实以前摆了很多艺术品,他喜欢画画。
“这么说,他把那些艺术品给卖了?
“没饭吃了嘛!
“不过他的态度看起来倒是满不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