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客 [美]杜安.弗兰克里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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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客 [美]杜安.弗兰克里特-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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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瑞用叉子切下一块鸡肉。整个房子静悄悄的。室内大都铺了地毯,到现在只有十二年,所以走在上面还不会发出太多的声响。不过这时白瑞却听见楼上微微一响,侧耳细听,走廊上有人在拖着脚走。
  他正要起身,克罗迪娅就已站在了门口,睡眼惺忪地看着他。
  “我听见冰箱的声响了,”她说,尽管她一般都睡得很死,“怎么啦?”
  克罗迪娅是米尔福特─马克斯律师事务所的诉讼人,这是休斯敦市最大的律师事务所之一。她听人说话的时候一字不漏,当白瑞打电话说自己要很晚才回家的时候,尽管她当时并没有追问出了什么事情,坦白瑞心里很清楚她一定早已猜到了许多。
  “出了乱子。”
  她那不长不短的棕色头发这会儿乱蓬蓬的,听到丈夫的答话,她眉毛向上一挑:“哦?”
  “你知道那些发货吧?它们天上地下转了个遍,就是送不到该去的地方。”
  “你昨天提起过。”
  “唔,这是场灾难。有人闯入系统,破坏了整个程序。我们今天收到一封信,索要一百万美元,不然这事还会发生。我们明天答复。”
  克罗迪娅睁大了双眼,睡意顿消。
  “应该说是我收到了一封信,因为这该死的东西是写给我的。对了,这件事在厨房里说说就行了,不许传出去。”
  “当然啦,”她说,“那封信为什么写给了你?”
  “因为他们很可能是想敲我一笔。”他抬眼一看,发现她满脸的担心,“哎,眼下他们选中的作弄对象是我,但我敢肯定这纯属偶然。他们并不是冲着我个人来的,这是公司的头疼事儿。信写给我是因为我会把它交给黛安、吉姆──总之是他们想到我会交给的任何人──而且他们估计我是会主张给钱的。”
  她想了想这如意算盘,“那么你呢?主张给钱吗?”
  白瑞回忆起董事会会议室里的表决结果,只有克里斯和迈克赞成给钱,“不,我没同意。并不是任何事情都能用钱解决得了的。”
  “你说的机子有多少?”
  “信上说有四千台。到目前为止,信说得没错。”
  克罗迪娅看上去是在做着计算,然后开口说道:“这事不管怎么样都能轻而易举地让你们的损失超过一百万。”
  白瑞又叉起一块鸡肉,然后把盘子推开。“听你说话跟斯巴考夫斯基一个调子。他只知道算经济账,愿意给钱,可我考虑得更长远。
  我想逮住那个狗杂种。”
  “这就是你们各自对是否支付敲诈金所持的不同态度了。”
  “一点儿不错。黛安出于原则不愿给钱,赛德勒根本就是死不低头,这两票就很有分量了。凯伦·威廉斯也站在我们这一边。”
  “不记得我是特许律师了?”克罗迪娅满脸不快地说。这两位女士曾在各种公司宴会上见过面,与白瑞介绍她们认识时的初衷相反,两人压根儿就合不来。这真是奇怪,因为他妻子通常跟每个人都处得很好。白瑞想这也许是某种同行的妒忌心在作怪──凯伦在一家大公司负责着一个人数不少的法律事务部,而且还是个赛美王后。
  他说:“会后我同凯伦聊了聊。她反对给钱倒不是因为法律问题,却主要是她觉得这不合乎职业道德。我真有些感到意外。”他站起来把盘子放到洗涤槽去。
  “Y那边怎么样?”白瑞指的是他们的女儿卡罗琳这一天在基督教青年会(YMCA)Ⅰ私立走读学校过得怎么样。卡罗琳一年级快结束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发现她可能有某种学习障碍。别的孩子在书法和拼写练习上每天都有长进,而卡罗琳手中的铅笔却总是像给风吹断的细树枝似的在纸上沙沙作响,抖个不停。
  Ⅰ美国一协会的名称,在国外设有很多分支机构。该协会在美国国内现已不再带有任何宗教色彩。
  “挺好的,她很喜欢上游泳课,她想要我们挖一个游泳池。”
  “她不会是当真这么想吧?”白瑞小心翼翼地说。他一下子想到了需按比例投放的水质清洁氯,而且弄个游泳池还有其它不少的麻烦呢,“我一直在想给斯达布菲尔德家打个电话,约个时间去拜访一次。我打听了一下,原来他妻子是海斯中学的诊断医师呢。”
  克罗迪娅把目光挪开了。自从发现卡罗琳的问题后,他们俩心里一直很难受。等她长大后这病或许就好了,也可能不会好。父母和孩子都得尽力,而且都得有耐心。“我们为什么不找个周末请他们过来吃饭呢?”她说,“我们可以做得自然一点,甚至根本就没必要让她知道我们是在看她行不行。”
  “这个主意很好,但是我现在没法安排,要等我们渡过这次危机之后。”往门厅里走的时候他伸手搂住克罗迪娅,拉到身边吻了一下。
  “我还得去开机查看一下电子邮件,”他说,“我过一会儿就上去。”
  “我要早起干些工作,”她说。克罗迪娅说的早起便是清晨五点钟,“你需要我重新上闹钟吗?”
  白瑞摇了摇头:“我和你一块起床。新的一天又要去应付这见鬼的事儿了。”他扯下领带,啪嗒一声打开他楼下书房的电灯。屋里有一对通向后院的落地窗,旁边放着他的电脑,还堆了满墙的软件和手册。
  他打开机子的电源。这时车库旁背角处的一盏自动灯也啪嗒一响亮了。有只猫顺着栅栏溜过去,随后一跳不见了。可能跑到他车子的引擎罩上呆着去了,他想。显示屏上冒出Windows画面,拖回了他的注意力。等视窗一打开,他便触发一个脚本,拨号进入办公室。这时出现在白瑞眼前的却根本不象以往那样是西姆公司的登录界面,而是这样一条提示:
  注意:本电脑系统仅供西姆科技公司的指定人员使用。本系统的使用人均同意将一切活动和输入的信息置于指定保安人员的监控之下。
  任何可能的犯罪活动,其证据都可能被提供给执法官员,并将诉之法律,严惩不贷。
  白瑞键入自己的用户名,出现口令提示,光标一闪一闪地等待着。他的手移动了一下又停住,他想不起当天现编的口令了。他大脑一片空白,只好试试以前用过的待机口令BSimpson。不对。BARSHEP,也不是。ClElkins,这是克罗迪娅·艾尔金斯(Claudi…aElkins)的缩写,他妻子的婚前姓名。仍无反应,接着通信系统服务器便把他登记注销了。指定保安人员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
  这不但把人搞得垂头丧气,他哭笑不得地想着,而且由此可见公司上下其他人肯定也都有过这番经历。白瑞身子一沉靠到椅背上。这时他又想到一个更头疼的问题:这有可能吗?难道有人能这样对他们下手吗──竟然更改他们的用户名,扰乱用户注册表,让他们谁也别想访问系统?
  他起身去厨房加酒,心里盘算着是否给技术部的高级分析员格雷格·米切尔打个电话,看看他能不能登录。厨房的挂钟指着十一点三十五分。如果他们是被锁在系统之外了,那他现在就想知道,于是他拿起厨房电话拨号。响了两声后,传来电话留言的提示,白瑞就把电话挂了。他呆在厨房,靠着台柜抿酒。
  BSimpson。当初他选用巴特(Bart)这个名字是因为他看过几次这个卡通片,很喜欢这个小家伙。他也同情荷马,每天拖着沉重的脚步去核电站给那个专横霸道的彭斯先生打工Ⅰ。白瑞在离开达拉斯市Ⅱ的EDS公司搬到休斯敦市Ⅲ之前,自己的工作就曾是这个样子的。
  Ⅰ均为美国一电视连续卡通片中的人物。巴特的全名是巴特·辛普森(Bart…Simpson),是一个十岁左右的捣蛋鬼,喜欢恶作剧,到处搞破坏。荷马(Homer)是他的父亲,与约公元前9─8世纪的古希腊吟游盲诗人荷马同名。
  Ⅱ美国得克萨斯州东北部城市。
  Ⅲ美国得克萨斯州东南部港市。
  在EDS公司的日子是长达十二年的马拉松。刚开始的那些年真是催人奋进,充满了活力,他步步高升,从高级分析员、项目主管一直做到南部地区的经理。白瑞是个很出色的人,而且那时也很走运,总能遇到一个赏识自己的老板让他不断进取。可是等他做了地区经理,一切便开始变得死气沉沉。充满活力的岁月已经过去,论资排辈的官僚作风像老虎钳般紧紧地夹着你。这时西姆科技公司南下冒险,成了休斯敦各大报纸的头条新闻。当一位招聘人员打来电话并许以诱人的待遇时,他便闭着眼睛跳槽了。事情变化得就是这么大、这么快。
  那座核电站!口令和由此而引发的思绪又闪现在记忆中。当时他在考虑用HSimpson作口令,可突发一阵妄想,他眼前出现了一个黑客Ⅳ,远远地坐在那儿研究着他的其它用户注册表,试了试辛普森(Simpson)字符,结果轻而易举就破了这个新口令。由此又触发了一连串的联想。核电站的彭斯先生。帕拉西奥附近那项注定要失败的南得克萨斯核工程。泄漏。对了,他的新口令是:Pu239。那会儿他把它打进了电脑,随后很快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Ⅳ因为“黑客”一词的英文是Hacker。
  白瑞走回书房,重新拨号进入。这一次口令提示瞬间就出现在了屏面上。他从容不迫地键入口令,然后紧抿着嘴唇敲了一下回车键。
  走啊,他催着机子。让我进去。
  这下机子听话了。你好,白瑞·谢帕德,机子向他打招呼,有什么新指令?
  太多了。要是这机器能知道它造成的麻烦该有多好。他登录到邮件服务器上,发现自从上次查看过之后又进来了七个邮件,其中有两个标注是急件。
  首先是吉姆·赛德勒的,直截了当:
  黛安全然不知我们要做些什么。她只玩过简单的终端机。我的大楼里一片混乱。有半数的人在出去吃午饭时口令给换了。一个装线组擅自闯入了行政管理访问系统ADMIN1。乱了套。让我知道你的状况。
  ──吉·赛
  这样说黛安没错。她所熟悉的是另一种不同的电脑环境,员工所用的充其量不过是一台监视器加上键盘,另一端除了一部大型主机之外什么也没有。当他们把那份应急单递交给她时,她显然是不知所措。
  第二个邮件来自斯巴考夫斯基:
  白瑞:我们到底打算如何把这件事限制在公司内部?你看了布告栏吗?现在是传言满天飞。情况漏出去了,等着瞧吧,记者们要在前面的草坪上安营扎寨了。我可以想象出头版大标题──西姆公司大恐慌,自己的员工不得入内。给我次机会吧,我们得想出一个比今天传阅的那份备忘录更好的方案来。你赶快表个态,我去找黛安说。
  白瑞跳过下面的邮件,开始答复吉姆:
  我也差不多。明天继续想办法。我也该重装电缆吗?
  他又读了一遍斯巴考夫斯基的邮件。白瑞不喜欢政治事务,想不通自己究竟是怎么给扯进这里面来了。他们不是有一个处理这类事务的公关部吗?那里不是养着一帮文人、谋士和必要时善说假话的专门人才吗?
  他一口气打出了一个简短的答复:
  如果这是个大问题,那就自我来应付新闻媒介。讲明真相好不好──就说这里有个黑客扰乱了我们的装运?我们已经采取了断然措施,彻底防止此类事件的再度发生。别再作给钱的打算了。我认为最佳的选择是在允许的范围内尽量讲明真相。
  白瑞单击“发送”,然后往后一靠,开始浏览其它的邮件。应急单上的第二项是拆除订单登录系统。白瑞指派去做这项工作的那个小组给他发来了两份邮件,一个是请他批准在星期三增调设备,还有一个是请他批准去找原先那位现已不在西姆公司干了的主程序员联系。
  发来另外三份邮件的人是认为他可能知道他们的新口令。
  天啊,他想,他甚至连他自己的也记不住呢。
  星期三的早晨来得实在太快了。这一晚白瑞是时睡时醒,曾经一觉醒来躺了一个钟头,想象着某个地方有一个人──他脑中出现的是一个还算年轻的男子,三十来岁──登录进了西姆公司网络,一边读着那天的备忘录,一边嘿嘿地嘲笑他们瞎忙乎,然后又下载进来一批臭虫和其它日后会自动激活的破坏程序。
  所有这些担忧最令人头疼的是,这个人你越想就越开始觉得他能量无穷,像个超人。不错,一个公司的信息系统也许是脆弱的,但有些事是不可能做到的。也许你能够用超级用户口令登录,将整个网络驱动器连同它的全部信息一起删掉,但你不可能接着从电缆本身跳进来,穿过房间去删除西姆公司每天晚上对全部文件服务器和数据库所作的那些备份磁带。你也无法删除一台单机上的硬盘,反正许多人都把他们的重要文件存在上面,且不论这样做是否妥当。
  也许你做得到?一想到这里白瑞就再也睡不着了。他盯着天花板,心里盘算着怎么跟克里斯谈,员工写字间里的电脑实在是难以防住别人从网上进来搞破坏。难道他们没有专门对付这类活动的抗病毒程序吗?倘若没有,那他们就可能在某天早晨进入一场噩梦。
  他机械地淋浴、刮脸。轻轻关上剃须刀后,他随便扫了自己一眼。轮廓坚实有力的下颌。他不太在乎自己的鬓发日渐灰白,但很为额头上的皱纹烦恼,一道一道的像是在错误下面划的线。克罗迪娅说这些皱纹给他添了威严,可是见鬼,在这样的一个早晨它们倒显得更难看了。自从订货的发送路线出了错误,他便一直是每天只睡四个钟头,昨晚可能也不会超过四个小时。他抬臂耸肩穿上衬衣,抓起一条领带,蹒跚着走向厨房。克罗迪娅正准备出门,匆匆忙忙地收拾着摊了一桌子的便条。
  “祝你今天走好运,”她说。
  “我总觉得这场游戏我们参加得太迟,交不上好运了,”他说。
  他倒着咖啡,“就像是这样的:比如走进法庭,你事先只有一天的准备时间,而你的对手却已经准备了好几个星期,说不定有好几个月呢。”
  她不以为然地看着他:“你总忘不了那一百万美元。如果事情有那么糟的话,那这点钱可就实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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