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现在可以体会啦。我和迈克将留下来同大家再随意聊一会儿。”
迈克径直朝珍妮特·桑顿走过去。他要找她问清楚她那些消息的来源,可很快就发现原来她也不知道。那些传真都是匿名发到《休斯敦记事报》来的,标题为:西姆公司最新动向。
三十分钟后,记者们已全部散去,赶着发稿去了。罗娜走到迈克·斯巴考夫斯基跟前,问道:“我们做得怎么样?”
迈克叉起胳膊,两眼盯着空荡荡的会议室,“罗娜,”他说,“我们做得更好了。”
白瑞正在润色写给吉姆·赛德勒的一份邮件讯息。吉姆可能在跟黛安交谈,但也可能正在查看自己的电子邮件。最好也直接向他随时通报一下情况。这信实在难写,因为从他单击“发送”键的那一刻起,正文就有可能被别的人看到,或是以某种方式改变收件地址。他只谈些客观事实,或者说至少是赫克托耳眼中的事实:他曾提出支付董事会即将批准的一百万美元,但遭到了拒绝。看来赫克托耳不肯让步,而且怀有敌意。吉姆不是傻瓜,应该看得出个中的含意。
他正在重读这份邮件,考虑着是不是应该提一下备份磁带的事,这时邓恩突然闯进外屋。葛雯赶忙上去挡驾,但一看邓恩那副架势不好惹,还是不管为妙。他径直闯了进来,通的一声坐在他常坐的那把椅子上。
“这地方真大啊,”他说,“在这些大楼之间来回走上几次,这一大就不用再搞锻炼啦。”
白瑞想不出合适的闲聊话题来应答,“有多少台不同的服务器被破坏了?”他板着脸问道。
“七台。也许没有你想的那么糟。”
邓恩一副无动于衷的神态,可白瑞怀疑那完全是装出来的。他把两只胳膊肘放到桌子上,打量了一下邓恩的面孔,“我们丢失了多少?”
“往最坏里想,有一个星期的工作。是一些零星的删除,所以有些地方的文件还可以挽救回来。人力资源文件受损最重,我已经去那边找那位负责的女士谈过了。”
“萨拉·丹尼斯。”
“对。她说上周被更改的应该不会有太多。我让她放心好了,今晚我们将给数据库做备份。星期六她可以让手下在那上面放心干上一整天,重新输入数据,反正想干什么都行。她说这个她可以忍受。”
“很好。你是不是也在找其它丢失了文件的部门分别谈话?”
“我们一查明情况并确定了那些内容有可能恢复重建就立即谈话。用你的话来说,是实实在在的评估。”
“没错。”
邓恩捋了捋头发,“我还买入了五千股股票,补上了沽空的数目。我同意你的那个观点。说实在的,这个行业里的混乱情况我太了解啦,能让我下赌注的地方多着呢。”
“我认为这是个明智的决定。”
“有不少记者模样的人在那边转悠,”邓恩说,“这群兀鹫吃到肉渣了吗?”
“种种无稽之谈一直在因特网上流传着呢。迈克·斯巴考夫斯基召集了一次记者招待会,试图澄清事实。”
“我不认识迈克,但我结识吉姆·赛德勒已有一段时间了。他很可能不记得了,其实我是在早先的会议上遇见他的,当时他是发言人。那是在第一台便携机问世之前,他比较准确地预言了这个行业的发展趋势。他对钱的态度很正确。奇怪呀,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出差,还有黛安。”邓恩露出探询的目光。
的确是奇怪。两个最高决策人在这节骨眼上一起开溜啦。想当初黛安和吉姆的态度却是非常坚决的:她必须到场,又不愿把他留下。
虽然白瑞不喜欢那一套公司外交辞令,但也不得不用。“他们是在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姿态,向外界表明公司的业务仍在照常进行。他们已经安排好了一些重要的会谈,不想临时取消。尽管我们的眼睛里飞进了沙子,但总不能把正在做的事情统统停下来呀。我就是留下来看家的人。”
“他们对你非常信任啊。”邓恩说。
听起来真让人肉麻。他抓住了邓恩股票交易的把柄,所以这家伙现在就满口甜言蜜语开啦,“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我尽量使他们了解最新的动态。这方面唯一的难题是,我不清楚这里的电子邮件是不是仅限于我一个人阅读。”白瑞拿起一张空盘,上下拨弄着磁盘写保护开关。
“是有可能存在这方面的漏洞,所以我们正在进行检查呢。我本人没有花过很多的时间调试电子邮件,不过在一些系统上,只要输入正确的口令,就可以随意浏览了。我听说有家公司曾经因为翻阅自己雇员的电子邮件而受到起诉。那些雇员控告公司侵犯隐私权。”
“据我所知,我们从来没有干过任何类似的事情。可我也不想泄露信息呀,因为这个讨厌鬼钻入我们的邮件系统了。”
邓恩往椅背上一靠,眯起双眼,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是的,让我想一想,”他说,“可以这么办。先下载,再卸下它,哈,成了。”
白瑞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呢。
邓恩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马上就回来,”他说,“我有办法了。”
白瑞扫了一眼给吉姆的那个电子邮件,决定先听听邓恩有什么主意后再说。他在心里对威·桑·邓恩作了一番评价。尽管他沽空了西姆公司的股票,可白瑞不得不承认自己仍然喜欢这个人。白瑞又看到那种久违了的蓬勃朝气,这种活力甚至在西姆公司的高层管理圈里也是少见的啊。这里的一切往往都是由专门委员会和监事会规定好了的,你只能循规蹈矩、照章办事。
他急匆匆地给克里斯·雅各布兹的一名管理员发出一个邮件,索取有关邮件系统的详细资料。不一会儿邓恩又冲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看上去有一码宽的软盘盒。
“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邓恩说。他打开盒子,飞快地翻着里面的几排磁盘,“等我把它找出来,说不定你就会有幸成为第一个将保安协会新产品投放市场的人呢。找到啦!瞧,插入这张磁盘,看看上面是不是有一个名叫bomb(炸弹)。exe的文件。”
“bomb。exe?你就这么肯定我愿意装入这张磁盘?”
“这是无害的,白瑞。就像是一个刚生下来的婴儿。绝对无害,除非你对它不加管束,那样才会糟蹋你的硬盘。它的运行方式像是在拉开拉链,与此同时你就被活活地吃掉啦。我想我们还是把它装到你的邮件讯息上去吧。”
白瑞没有表态。他正紧张地想象着这些可能性呢。
“如果有人在读电子邮件,”邓恩说,“你就担心谢帕德致赛德勒的信会泄露出去。为了加大保险系数,你还可以给信加上一个网络领土之类的标题。”
白瑞拷入这份文件,然后退出磁盘。一旦他发送了这份文件,就要他妈的确保自己记得再删掉它。“这些东西是谁编的?”他问道,两根手指头夹着那张磁盘。
“那一个是我儿子编的。我们在自己的机子上试过,但还从来没有现场使用过。”
白瑞看着磁盘标签,上面写的并不是bomb。exe,而是用橙黄色的字母写着“芒果”。
“那天我们全都在实验室里闲坐着。当时我们因为机子受到了某种破坏而被迫停工,于是就谈起了设计反击公用程序的事。长话短说吧,当时有个人正在吃芒果,她把果汁滴得满地都是。于是我们便产生了联想,如果我们能够把那个芒果弄到机器里面去,在CPU上滴满果汁,那大概就是我们可以想出的最好的武器了。”
白瑞可以想象出那个场面,一屋子人坐着没事干,于是就想着法子糟蹋别人的电脑。这对他自己在西姆公司的使命而言是应该受到诅咒的,不过他可以理解他们当时那种渴望报复的心情。让那别出心裁的果汁四处横流吧!
“我要把文件名改成chart。exe,并把它作为一个附件包括进去。”白瑞开始用键盘进行操作,但敲了一半又停下来,“吉姆可能会还没等我来得及告诉他呢就收到这个了。我又不能直接用电子邮件进行解释,不然就失去作用了。”
“说的没错,”邓恩赞同道,“你肯定不希望在跟他谈过之前就把这个发送出去。”
“我们换个方式吧,”白瑞建议说,“我们先给你开个户,然后你把这个文件发送给我。给它一个多汁的标题。”
“芒果行动。”
白瑞拿起电话,拨打格雷格的号码。“行啦,”他挂断电话后说,“格雷格·米切尔就在下面那层楼里。下去找他吧,他会帮你准备好的。请注意,威·桑,那东西除了我以外不要再发送给其他任何人。我们可以在那上面设个圈套,但这个东西可不是能够随便闹着玩的呀。”
“放心吧,”邓恩说,咧着嘴笑了笑,“凡是我发来的任何邮件讯息,可不要打开那个附件哟。”
第十五章
凯伦·威廉斯提议去帕帕西托,这是休斯敦市南区一家时髦的得克萨斯─墨西哥风味餐馆。威廉·邓恩这会儿正在暗暗希望他们选的是某个安静些的地方就好了。男女服务生们在宽敞的餐厅里摩肩擦背地张罗着,在餐桌之间挤来挤去,端上一大盘一大盘的fajitasⅠ。
酒吧间里挤满了人,扩音装置高声叫着排队等候者名单上的名字。
Ⅰ墨西哥人的主食,是一种由鸡肉或牛肉加洋葱制成的玉米粉圆饼。
他俩一边品着玛格丽塔鸡尾酒Ⅱ,一边等着上菜。他们一直在谈论着自动柜员机,因为邓恩在公司创办之初曾经同这种机器打过很多交道。
Ⅱ一种由墨西哥龙舌兰茎酒、柠檬果汁和橘味酒等调成的鸡尾酒。
“那么你是怎么知道所有这些奥秘的呢?”凯伦问道。
“这很简单,真的。把机器拆开──不管你谈的是哪类机器──看看它的用途是什么,然后再坐下来,想想别人会采用哪些非法手段打开机器,盗取里面的东西。这个办法非常灵验。我的儿子,你今天跟他见过面了,他干这个特别拿手。”
“我相信他有这个本事,”她微笑着说,“这么说你是靠摆弄自动柜员机起家的啦?”
“不,是电脑。过去我一直很喜欢玩电脑。我父亲就是搞这一行的,所以房子里不用说总是扔满了材料,那个时候用的穿孔卡片啦、编程纸带啦。我找机会在大型主计算机上学习了编程。想起那个时候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安全防范措施,只要拨个号码、听到接通讯号就行了,跟现在的传真机工作方式差不多。那时我是个程序员,不过我的公司是到了我们跟自动柜员机打上交道的时候才办起来的。那一年我雇了三十个人。整整一年我觉得自己除了面试之外什么也没干。”
凯伦挤出酸橙汁,滴进自己的杯子里。“我读过一个案例,说的是有人伪造自动柜员机,”她说,“他们把那些假机器放在街道的角落上,人们从旁边经过,把卡插进去。这时我猜想自动柜员机就显示道:发生故障。与此同时,他们记录下来了这些人的磁卡号码和个人取款密码。”
邓恩点头称是。凯伦·威廉斯不仅长相迷人、穿着入时,而且也很健谈,知识面很广。他可是在对付着一个四分本垒打呢,“我认为那个自动柜员机的骗局真是太巧妙啦,”他说,“多亏那时银行还不属于我的客户。那伙窃贼无法越过系统内部设置的防护机关,所以就仿造出一个系统来。我一贯告戒我的雇员,我们绝不比别的任何人聪明。如果有人愿意花出比我们更多的时间和金钱来闯入一个系统,那么他们就很可能会找到办法的。这就是为什么当工作清闲下来的时候,我的手下就会聚在一间屋子里坐着,别的什么都不用干,专心研究黑客。我们在这方面开支很大,反复推敲软件,冒出什么想法就立即验证。有时我们便发现一个硬件或软件中的弱点,于是我就去向那家公司挑明情况,而他们就会为这个情报给我付钱的。我得到了每一个在私家车道上摆弄卡车的小男孩所梦想的那份工作。”
“或许每一个在私家车道上摆弄卡车的小女孩也有这种梦想。”
凯伦反驳说。
“从我的经验来看不是这样的,”邓恩心平气和地回答道,“我的亲生女儿就不愿跟这个行业有任何关系,而她并不缺乏天赋或者熏陶呀。”
“我发现你的小组里可是不乏女性哟。”
“凡事都有例外,不过一般说来,女性对事物工作原理的探究似乎没有那么地感兴趣。”凯伦正要插话,但他自顾继续说下去,“就拿你来说吧。我历来认为法律更多的是与人打交道。我卷入过的那些诉讼往往是为了保全自尊心和个人名誉。你至少要多少钱才满足?你愿意支付多长时间的律师费?这就是法律归根结底涉及到的──人。
并不是什么齿轮在变速箱里喀嚓作响。”
凯伦本来一直在等着提出抗议呢,不过听到这里她的嘴却慢慢闭上了。她用一只手托着下巴。
两人忙了一上午,都还没有吃中饭,所以等菜上来时便一起狼吞虎咽地吃开了。其间有几个墨西哥街头乐队队员Ⅰ朝餐桌走过来,邓恩挥挥手叫他们走开了。他本来也许会愿意充作一对浪漫伉俪,结伴出来共进喜宴,可这会儿正事还没谈完呢。凯伦可能也产生了同样的想法,因为她把话题扯回到了西姆公司。
Ⅰ这类乐队演奏的曲目通常是喜庆的婚礼音乐。
“我以前从没见过像吉姆和白瑞那样的人如此地心急火燎,”她说,“我知道我们今天又一次受到了威胁,可情况到底有多坏呀?”
邓恩盘算着该如何回答。他亲眼看到公司的整个档案库被他们的袭击者彻底擦掉了。如果攻击的对象是那些小公司,目的或许只不过是为了破坏一两台机子罢了。西姆公司太大了,而且机器设备非常分散,所以用那种小打小闹的攻击方式是难以摧毁西姆公司的。不过目前的损失不可低估。
“对你们法律事务部的影响可能没有那么大,”他开口说道,“不过你们受到的打击可不轻啊。白瑞给我看了他、吉姆和克里斯制订的那个方案。他们很能干,而且方案也绝对合理,但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