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时期,诸侯各国经过变法改革,社会经济和文化日益繁荣,在中国历史上出现一个蓬勃发展的新局面。
五、诸侯国中央集权制政体的初步形成
战国时期,自魏国开始,各国都进行改革变法,如魏国的李悝变法、楚国的吴起变法、秦国的商鞅变法等,废除世袭制,采取任用贤能的政策。国君世袭,而军功、事功大臣不世袭,这本身就是对国君权力的加强。战国时期,诸侯各国还用限制封君,限制贤能之士,控制军权、法律等形式加强国君的权力,从而使诸侯国的王权走向专制。
春秋时期,以晋、齐为主的诸侯各国曾经实行任用军功贵族的政策。军功贵族得到大片的采邑,成为世袭的采邑主。采邑主拥有采邑上的一切权力,包括土地、人民和武装,采邑主享受采邑上的赋税收入,在采邑上组织自己的私卒家兵。而国君不拥有采邑上的权力。采邑主对国君只有跟随征战的义务。当采邑主权力达到威胁压倒国君的时候,他们就会对国君取而代之。如三家分晋、田氏代齐等。春秋时期的晋、齐、楚等都有采邑主权势炙人,尾大不掉之弊病。
战国时期,晋国六卿,齐国田氏专权的现象给各诸侯国君的心中投下长长的暗影。为了杜绝权臣的出现。他们采取了废除世袭的制度,并进而对封君权力进行限制。
战国时期的封君在封邑上的权力很少,只“衣食租税”,而无任何行政、军事权力,而且封君的权力是不世袭的,如楚国“功臣二世而收地”、绝禄,正是废除世卿世禄制,加强诸侯国集权的措施。
战国时期,各诸侯国君对军权也严格控制,废除了封君在封邑上组织家兵士卒的权力,把军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兵符是我国古代调兵遣将的凭证。战国时期,魏王亲自掌握兵符,表明魏王对军队的控制。魏公子信陵君将兵打退秦国,救赵以后,使魏将军将兵还魏,他自己留赵十年。后秦国日日出兵伐魏,魏派使者请信陵君回国。魏王“以上将军印授公子,公子遂将。” '22' 魏王害怕信陵君名声太大,又加上秦国的反间,于是派人代替信陵君为将,夺去了信陵君的兵权。魏王可以使大臣为将,交与兵权;亦可夺去兵权,废其将军之职。魏国将军对军队的使用调动必须通过魏王,军权牢牢控制在魏王手中。
秦国破楚时,王翦将兵六十万以伐楚。王翦临行,请美田宅园池甚众;至函谷关时,又派使者回到咸阳以请田宅。有人认为王翦如此请田宅太过分。王翦说:“夫秦王怚而不信人。今空秦国甲士而专委於我,我不多请田宅为子孙业以自坚,顾令秦王坐而疑我耶 ? ” '23' 秦王对军队严格控制,对武将疑心重重,武将稍有不慎,则有杀身之祸。
临时命将,保证了秦王对军队的绝对权力。由大臣推荐的将领,则必须由推荐人担保。这样就使秦国王权空前强化,对军队的严格控制是秦国王权向专制主义发展的基础。
六、郡、县二级地方行政制度的产生
春秋时期,县制普遍形成。楚国最早出现了县邑。县邑的收入用来提供军队给养、王室消费等。国君在县邑上直接征兵,并控制着县邑的土地,从而使国君在政治军事上保持绝对的优势。
春秋晚期,郡、县两级制就出现了。但最初是县大郡小。如《左传·哀公二年》赵简子在作战动员时誓曰:“克敌者上大夫受县,下大夫受郡。”但在以后的发展过程中,郡逐渐成为县以上的地方行政区划单位。下面以楚国为例试析中国郡、县二级地方行政机构的形成。
春秋时期,楚灭国为县,在边境设立“赋皆千乘”的大县,使之成为对抗敌国的军事重镇。楚县具有极强的军事性质,县邑军队具有举足轻重的力量。春秋末年,楚国曾发生两次边境县公叛乱夺权的事件。一为陈、蔡公弃疾以陈、蔡之师发动叛变弑灵王而自立,即位为楚平王;另一为白公胜发难以入郢都的事件。这两次边境县公拥兵发难的严重事件引起了楚国君的严重警惕。楚王开始注意削弱县邑的力量,缩小县邑的规模,改变县邑的性质。战国以后,楚县的军事性质向行政性质转变。
楚国内地县邑长官普遍地向行政管理转化,但楚国边邑的县令还是要负责军事的。如秦楚边境有新城令,宛地的宛守,楚梁边境的楚令等。 '24' 这些县邑处在御敌边境,故有重要的军事性质。
战国时期,楚县的规模普遍缩小,难以应付战国时期激烈的兼并战争。这样,楚往往在战争紧急的情况下,联县为郡,即把几个县联合起来,组成郡一级的组织,以应付战争的需要。
楚郡设在边境,是在边事紧急的情况下临时设立的。楚国的新城县邑地处秦楚边境,力量弱小;而且新城距离楚的另一个边邑上梁又太远,有五百里路程。如果秦人进行夜袭,上梁太远,无法救援,楚国的整个边境就可能被敌人突破。周人城浑为新城县令请于楚王,申明情况,楚王乃以新城为主郡。 '25' 又楚考烈王时期,以春申君黄歇为相,赐淮北十二县。十五年后,黄歇对楚王说:“淮北地边齐,其事急,请以为郡便。” '26' 乃献淮北十二县,请改封之江东。淮北十二县是在边事紧急的情况下,联县为郡的。
公元前 306 年,楚人灭越,南塞厉门而郡江东。厉门是通岭南之要路。楚为了防止岭南越人的袭击,而在厉门设立江东郡。见于文献记载的楚郡还有汉中郡、巫郡、黔中郡等,这些郡多设在边境,带有军事性质。
此外,如魏国文侯时设有上郡,李悝曾为上郡守;设河西郡,吴起曾为西河守。韩有上党郡,赵有代郡,燕有上谷郡,秦昭王时设有陇西部、北地郡。
战国时期,诸侯各国都设立了郡,县二级地方行政组织。郡县制的产生对我国国家行政机构的形成和中央集权的建立都具有重要意义。郡、县二级地方行政制度的建立,无疑加强了国君对地方的控制,国君通过郡长官管理县级长官,而郡令又无地方实权,县令权力又太小,从而加强了国君的权力。
第二节 战国时期经济的迅速发展
战国时期,由于生产力的提高,社会经济迅速发展,呈现出繁荣的局面。
一、水利工程的兴修
战国以后,水利事业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如魏文侯曾任用西门豹治邺。《史记·河渠书》载:“西门豹引漳水溉邺,以富魏之河内。”西门豹治理漳水,使邺地的盐碱地得到改良。至魏襄王时,任用史起为邺令,又引漳水对河内地区进行灌溉,使邺地的土地上能够生长稻梁。《汉书·沟洫志》载有:“邺有贤令兮为史公,决漳水兮灌邺旁,终古舄卤兮生稻梁。”说明水利兴修在邺的重大成就。
当时,各国之间通渠挖沟,并利用原来的河道,组成水利网。《史记·河渠书》载:“荥阳下引河东南为鸿沟,以通宋、郑、陈、蔡、曹、卫,与济、汝、淮、泗会。于楚,西方则通渠汉水、云梦之野,东方则通 ( 鸿 ) 沟江淮之间。于吴,则通渠三江、五湖。于齐,则通菑、济之间。”这些水利网的开发和利用,既便利交通,又可用于灌溉和排除水患,给生活生产带来颇大的好处。
战国时期,各国均开始了对黄河的治理,大量地修筑堤防。《汉书·沟洫志》载:“盖堤坊之作,近起战国,雍防百川,各以自利。齐与赵、魏,以河为竟。赵、魏濒山,齐地卑下,作堤去河二十五里。河水东抵齐堤,则西泛赵、魏,赵、魏亦为堤,去河二十五里。虽非其正,水尚有所游荡,时至而去,则填淤肥美,民耕田之,或久无害,稍筑室宅,遂成聚落。大水时至漂没,则更起堤防以自救,稍去其城郭,排水泽而居之,湛弱自其宜也。……又内黄界中有泽,方数十里,环之有堤,往十余岁太守以赋民,民今起庐舍其中,此臣亲所见者也。东郡白马故大堤亦复数重,民皆居其间。从黎阳北尽魏界,故大堤去河远者数十里,内亦数重,此皆前世所排也。”战国时期,位于黄河两岸的诸侯国都开始治理自己境内的那段黄河。黄河东岸的齐国与河西岸的赵魏各筑堤距河 25 里。由于黄河中有大量的泥沙,只有距河岸较远的地方修筑河堤,才能有效地适应黄河河床不稳、滚动的特点,这种堤防是科学的,是根据黄河的特点而修筑的。由于黄河水距堤较远,人们还可以在河滩种植庄稼。这说战国时期人们已经了解黄河,并掌握治理和利用黄河的科学的方法。
战国时期著名的水利工程还有李冰父子领导修筑的都江堰。岷江是四川境内一条大河,发源于四川西北部,经常泛滥成灾。秦克巴蜀后,四川成都平原尽入秦国版图。秦孝文王任命李冰为蜀郡守,以治水患。李冰是魏国人,战国后期投奔秦国。他通晓天文地理,到四川后,与儿子一起沿岷江实地考察,对岷江进行系统治理,组织人民在灌县修筑都江堰。李冰将灌县西边的玉垒山凿一大缺口,把岷江水分为两股。缺口被称为“宝瓶口”;玉垒山被分出来的石堆叫“离堆”;通过宝瓶口的一股江水叫内江;岷江本流叫外江。都江堰具有调节水流的功能。《史记·河渠书》云:“蜀守冰,凿离堆,壁沫水之害,穿二江成都之中。此渠皆可行舟,有余则用溉浸,百姓飨其利。至于所过,往往引其水益用溉田畴之渠,以万亿计,然莫足数也。”又《华阳国志·蜀志》卷三云:“冰乃壅江作堋,穿郫江、检江,别支流双过郡下,以行舟船。岷山多梓、柏、大竹,颓随水流,坐致材木;又溉灌三郡,开稻田。于是蜀沃野千里,号为‘陆海'。旱则引水浸润,雨则杜塞水门,故记曰:水旱从人,不知名馑。时无荒年,天下谓之‘天府'也。”
都江堰是我国先秦时期最大的水利工程之一。李冰父子领导人民兴修水利,泽被后世,变水患为水利,使成都平原千里沃野,成为“天府之国”,而且还可以通航以行舟船。当地人民修庙纪念李冰父子,称为二王庙,历代香火不断。
秦王政元年 ( 前 246 年 ) ,秦国并吞天下之心已暴露无遗,而韩国则为首受其害之国。韩为延缓自己的灭亡,派出水工郑国西入秦,建议秦国兴修水利,被采纳。郑国乃从今陕西泾县西北引泾水至瓠口 ( 今陕西泾阳县 ) 并通北山,进入洛水,全长 300 多里。在施工过程中,秦发现了郑国的目的是为了“疲秦”,欲杀郑国。郑国说:“始臣为间,然渠成亦秦之利也。臣为韩延数岁之命,而为秦建万世之功。” '27' 秦王以为很有道理,于是继续修渠。《史记·河渠书》载:“渠就,用注填阏之水,溉泽卤之地四万余顷,收皆亩一钟。於是关中为沃野,无凶年,秦以富强,卒并诸侯,因命曰‘郑国渠'。”
西门豹引漳水治邺、李冰父子治都江堰以及郑国修建的郑国渠是战国时期著名的水利工程,对我国古代的农田水利建设有重大的作用。
战国时期,楚国在水利兴修方面亦有很大成绩。在楚大夫子思的主持下,修建芍陂 ( 今安徽寿县西南 ) 。芍陂是淮南地区著名的大型陂塘蓄水工程。《水经注·肥水》卷三十二:“ ( 肥水 ) 又东北迳白芍亭东,积而为湖,故谓之芍陂。”“陂周百二十许里,……陂有五门,吐纳川流。”芍陂方圆约百里,受益范围约三百多里,灌溉今安徽寿县以南淠水和淝水之间数万顷土地。后世称芍陂“水旱之所不害。”楚国东迁之后,芍陂的兴建与楚国后期的经济繁荣有重要的关系。
《越绝书》卷二曰:“无锡湖者,春申君治以为陂,凿语昭渎以东到大田,田名胥卑。凿胥卑下以南注大湖,以泻西野,去县二十五里。”《大清一统志》云:“南直常州申浦在江阴县西三十里,昔春申君开置田为上下屯,自大江南寻,分而为二,东入无锡,西入武进、戚墅,俱达于运河。今江阴之山川,多以春申取义。”
战国后期,楚国政治经济中心东移,对吴越的开发起了巨大的作用。楚不仅利用了原来夫差所沟通的江淮之间的运河,而且利用江南丰富的水利资源,因地制宜,整治陂田堤堰,发展水利。
战国时期,农田水利的开发、兴修和利用,促进了农业生产的发展,使人民有了更稳定的生活条件,对当时社会经济繁荣发展起了重要作用。
二、农业生产的发展
春秋晚期,铁器出现了。如前所述,铁器主要用于农业生产工具,铁器的出现对于农业生产的发展起了重大的作用。
战国中期以后,铁制生产工具更加普遍。迄今发现的上千件先秦铁器中,有斧、锛、凿、刀、削、犁、钁、锸、耙、锄、镰等,铁器的品种和数量增多了,使用的范围也更加广泛。不少地方的战国墓中都用铁农具作为随葬品,甚至在墓穴的填土之中也能发现废弃的铁农具。如郑州二里岗的一座战国墓中出土十多件铁农具;石家庄市庄村出土的生产工具中,铁农具占 65% 。 '28' 河南辉县战国时期的魏墓中,出土 58 件铁农具。河北兴隆县发现的战国后期的燕国冶铁遗址,有铸铁的范 87 件。
有的诸侯国还设有管理铁业的职官。《管子·海王》记有:“今铁官之数。”铁官就是管理铁的官员。
齐国临淄故城发现战国时期的冶铁遗址 6 处,小城两处,大城 4 处。其中小城西部的炼铁遗址范围南北约 150 米,东西约 100 米;小城东部的炼铁遗址,范围南北约 70 米,东西约 60 米。大城西部的炼铁遗址,面积约 4…5 万平方米;大城南部炼铁遗址,面积约 40 万平方米,东北部炼铁遗址约 3…4 万平方米。齐都临淄发现的 6 处炼铁遗址,总面积共有 90 余万平方米, '29' 反映了齐国冶铁业的发达和兴旺。临淄故城还发现有铁制的农业生产工具,如犁铧、钁、铲、锸、凹形铁口锄等。
河南新郑的冶铁遗址中还发现有鼓风管、炼渣以及铸铁铲、铁刀、铁钁的陶范等遗物。 '30' 登封的铸铁遗址也发现了熔铁炉、鼓风管和铁器等遗物。
东周时期冶铁业的兴起,各种铁农具的使用,对于垦辟荒地、改良土壤和大规模的水利灌溉工程的兴建都起了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