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杭州起事计划,果夫不敢多说话,只是在一旁听他们两人商讨训练军队,起义
的时间、地点等。他们谈的十分投机,果夫也听得人了迷。对于这一次见面的情况,
陈果夫事后回忆道:“蒋先生威毅稳重的风度,使我第一次所生的印象非常深刻。”
这一次见面虽然蒋介石、陈果夫并没有多谈。但陈果夫既然对蒋介石“印象非
常深刻”,自然为他以后投靠蒋介石作了铺垫。
在上海,陈果夫没呆上几天,在黄兴等人的指示下,便转赴武汉,参加保卫武
汉之战。
原来武昌起义爆发之后,清政府惶恐不安。在清廷的再三催促和请求下,袁世
凯出兵进攻汉口。武汉面临的局势十分严峻。为保卫武汉,一批一批革命志士赶到
了武汉。黄兴等人认为,既然清军防范甚严,南京起义可暂时推迟,可抽出力量支
援武汉。况且武汉正遭清军重兵攻击,形势严峻。一旦作为革命中心的武汉失守,
全国各地难以举义响应。
此时的武汉,硝烟弥漫,炮声隆隆。袁世凯虎将冯国璋正率领大军向汉口发动
猛烈攻势。起义军奋勇抵抗,死伤无数,汉口发发可危。
陈果夫到达武汉之时,正是袁世凯命冯国漳率第一军猛攻汉口之际。陈果夫一
到汉口,即到起义军军务部找到部长孙武,请求安排具体工作。
孙武考虑了一会儿,很严肃地说道:“现在汉口眼看就要丢失,汉阳则必须守
住,我们准备加强汉阳的军事力量,你们愿意去汉阳吗?”
陈果夫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们为赴难而来,任何危险的地方都可以去。”
孙武颔首赞许,随即给果夫办了去汉阳的护照。
在汉阳民军司令部里,果夫被安排到炮兵排里当一名士兵。在汉阳,陈果夫表
现得十分勇敢。
由于当时汉口即将失守,守卫汉阳的民军有很多哗变而散,有些阵地上有炮无
人能放。陈果夫挺身而出,用在学校里所学的炮兵知识,教士兵放炮,忙得不亦乐
乎。战时的生活是艰苦的,晚上没地方睡觉,大家就穿着衣服挤在一起,随地躺下。
有时战事紧急还得睡在阵地上,本来身体就很弱的陈果夫难以支持,时常咳嗽、吐
血。有一天晚上,他与部队一起运子弹到黑山,回来时又摇铁道上用的手摇车,非
常吃力。他坚持了一阵后,忽然觉得天旋地转,倒地不省人事,十多小时后才苏醒
过来。醒来后,他没有去休息,而是拖着虚弱的身体,继续投入紧张的工作。
10月31日,冯国璋率军向汉口发动总攻击。革命军在广大民众的支持下,拼死
抵抗,终因力量悬殊,指挥失利,汉口失守。
汉口失守后,汉阳便成了战争的前沿阵地。尽管汉阳军民曾几次组织反攻汉口,
均未成功,却相反使自己受到损失。于是一部分革命军坚守汉阳,另一部分向武昌
退却。清军得知汉阳虚实后,迅速向汉阳发动强大攻势。守军英勇顽强,拼死抵抗。
陈果夫受命守卫设在汉阳兵工厂的民军司令部。
清军在进攻汉阳的同时,还派出大量奸细潜入汉阳城内,到处鸣枪、放火,制
造混乱。民军司令部人员有的深人各部队加强领导,有时出去组织救火,也有些竟
临阵脱逃。司令部主持工作的官员走光了,只剩下陈果夫与几名士兵。有的士兵见
此情形,也提议大家一走了之。陈果夫坚持不愿离开,并说服其他人也留下来。他
认为,司令部指挥官虽然走光了,如果有卫兵守着这儿,还可以唱唱空城计。如果
卫兵都走了,人们一定以为司令部已完蛋,这样军心必然大乱。他选了一支最好的
手枪,带足了子弹,坚守在司令部大厅里,随时准备应付一切突发事件。
不一会,民军和市民陆续将奸细抓获,带到司令部。他们以为陈果夫是司令部
的指挥官,便将奸细交由他处理。陈果夫一时不知如何处置,只好把奸细关在大厅
旁的房间里。
几小时后,清军攻势减弱,着火的地方已被扑灭,司令部的人陆续回来。他们
听了陈果夫的报告后,对他这种临危不惧,机智勇敢的行为大加赞赏。
陈果夫随革命军在汉阳坚守一周后,黄兴来到了汉阳,任战时总司令,民军士
气大振。黄兴发现陈果夫只是当一名士兵,颇感委屈了他,便将他调人汉阳府军政
科,协助科长招募和训练新军。陈果夫到任后,工作认真负责,深受领导好评。他
经常到民众中进行革命宣传,强调保卫汉阳的重要性,动员群众踊跃参军作战。功
夫不负有心人,果然许多市民和郊县农民前来报名参军,很快一支近千人的防城营
和巡城营便组建起来。陈果夫负责对这支新兵进行训练,很快使其掌握了一些军事
知识,基本上能应付战争的需要。
11月23日,清军向汉阳猛扑过来,军民据守的美娘山。锅底山相继失守,汉阳
危在旦夕。陈果夫将来自于南京陆军中学的学生集中起来,组成一支100多人的队伍
开赴前线,这支特殊队伍在战斗中英勇善战,奋勇拼杀,许多人壮烈牺牲。不久汉
阳失守,陈果夫随军撤人武昌。
黄兴等人撤人武昌后,军政府召开紧急会议。会上,黄兴建议放弃武昌,顺流
而下,去攻南京。然而多数人认为武昌是首义之地,应死守。共进会领导人张振武
拔出战刀,声称:“敢言放弃武昌者斩!”会议最终决定坚守武昌。黄兴会后便乘
船离开了武汉。陈果夫也认为黄兴所言有理,既然武汉难保,不如光复南京,来个
围魏救赵。因此,他也随后离汉东下。
当陈果夫顺江东下时,南京已在沪军与江苏浙江等民军的联合攻击下光复。于
是他直抵上海,找到二叔陈其美,希望参加一些实际工作。
此时,由于汉口、汉阳失守,很多革命党人纷纷东下云集上海。于是陈其美安
排陈果夫负责接待这些革命党人。他工作认真,态度和蔼,热情周到地给他们解决
生活和工作问题。这一耐心细致的工作,赢得了来沪的革命党人的普遍好感。
1912年元月,孙中山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也就在这一年,经过陈其美的
介绍,陈果夫第一次见到了孙中山。之后,他曾多次去听孙先生演讲,对孙先生的
革命意志和伟大人格敬佩不已。在他的回忆录中,他写道会见时的情形:
“总理正和一位廖君谈话,用广东话,我听不懂。但他慈祥而又沉着的态度,
使我肃然起敬。总理坐在沙发上,腰背挺直,坐了许多时候,一动也不动。”
没过多久,陈果夫在上海南京路国民党总部再次见到孙中山,并第一次聆听总
理的讲演。据他回忆:“他演讲的姿态。声调、非常动人,那次留下的印象,永远
没有淡忘。”
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成立后,许多革命党人认为革命已经大功告成,于是便刀枪
人库,有的从事实业,有的重新进学校读书,有的则出国留学。南京的陆军四中也
恢复正常学习。陈果夫原想回校复读,但经医生检查身体后,认为他肺部有病,不
宜再学军事。后又有人建议他去法国勤工俭学,他为之心动。于是他决定去法国,
并开始收拾行李,告别亲友,准备西行。不幸的是,他在从上海去北京的途中病倒,
到北京后,经医生检查,确诊是肺病,这样法国之行又不得不取消。
连续几件事均未能如愿,陈果夫痛苦至极。就在这时,陈其美给了他许多安慰
和鼓励,并劝他到日本去治病,待病愈后去美国留学。
2.果夫东瀛求医
1913年3月29日陈果夫自沪乘“春日丸”出发,31日早晨抵长崎,下午乘火车向
东京进发。当时车船票价都极便宜,船价二等舱每人不过19元,从长崎到东京的头
等车,亦只37.7元。4月1日到名古屋,下车在金君鹤侪寓所下榻,3日下午继续前
进,当日抵东京。5日到东京有名的杏云堂医院求诊,第二日由该院院长亲自诊察,
断为肺病,当即开药方,打了一种反应针,嘱咐过几天再去看。11日由李浩生陪同
到帝国大学教授木村德卫博士处诊治,木村看法与杏云堂不同,即肺病地位亦有出
人,因此反对杏云堂打针办法,木村仅说身体比较弱,嘱三日后再去。第二次复诊,
断言除体弱之外并没有什么病,只要多游历,不难复原,这话对他发生了力量,胆
子为之一壮。从此很安心的游览东京、京都、大阪各地,参观了不少工厂。因陈果
夫学过3个月的日文,学会了几句普通话,买物时只能讲讲价钱,必要时再请一位日
本人作翻译,陪同游览,所以到处参观,并没有感觉到不便。在日本两个多月,陈
其美因为准备讨袁,来信催回上海,约集军校同学,协助革命。6月13日,陈果夫由
神户启程,15日抵上海。亲友见面,都说身体已经完全复原,亦有因此称道日本医
学之高明的,其实借游览得到养身效果则有之,何尝切实治病。陈果夫第二次出国
留学的计划,又告失败。
陈果夫这次出国治病,还参观了东京芝浦制作所、箱根水力发电所、石渡电机
制作所、玻璃厂、大阪织物株式会社、东洋获膜株式会社及川崎造船厂。陈果夫说:
“我看了织布机之后,越信我家的织布厂非失败不可。他们一个人可以管理两部机
器,全厂有五六百机,每日出布可达4万码,既快且好,而我们的还不脱手工时代,
规模又小,怎样与人竞争?参观东洋获膜株式会社,才知道造橡皮之法。他们初期
出品低劣,不能和外国货竞争,先后失败三次之多,而每经一次失败,主持人总是
处以忍耐,不断研究,到底给他成功了。厂中有一位技师和龊叔同学,他把橡皮配
合的成分告诉我们,我曾随手把它记下来,可惜当时我并没有准备开一爿橡皮制造
厂,否则,例是一件重要的参考资料。参观川崎造船厂,厂址甚广,资金雄厚,有
工人8000名,这时正在建造2.4万吨的战舰二艘。在厂中遇一工程师,谈话中知道
他对中国的感想很不坏,对于厂中情形,他扼要告诉我们。他们训练人才,和派人
出国考察的方法,很值得我们的注意。据说该厂厂长副厂长之中,经常有一位在外
国考察,随时把外国的长处带回来,作改进厂务及技术的参考。厂方又规定,每年
选拔各校高材生10名,到厂学习两年,成绩好的选派出国留学,每年以5人为度。凡
到各国学习的人,都负有考察的职责,可是在表面上尽可能成外行的样子,例如自
称商人,或在学校中会习某科某科,而决不承认曾习造船或机械工程,这样可以避
免人家的顾忌,容易得到人家的教导。后来,日本的造船量足以和列强并驾齐驱,
正是他们虚心求进的结果。足以矫正国人,惯以外行充内行,向人家学了一些皮毛,
便自认有高深造就的恶习。”
陈果夫在日本的游踪,遍东京、箱根、大阪、神户、长崎、名古屋、西京等名
城胜迹,历时二月。陈果夫在“游日观感”中写道:“日人提倡早起,从乘电车着
手,颇为有效。照章在早晨7点钟之前,票价打七折,所以在那个时间,乘客最拥挤。
对于学生和工人,尤为便利。稽查极严,绝无不买票乘车之事。火车中乘头等车的
很少。我们初次从长崎到东京,竟未见一人长路乘头等车,其有短路客坐头等的话,
侍役往往喜欢指告我们说那一位是某公司经理,那一位是某商会会长,却很难得有
普通人民或官吏在内。头二三等火车的侍役,对客人的态度,各不相同,大致可从
他们鞠躬时身体弯曲的度数,分别出来,日本人吸香烟,很不容易得到外国烟,如
果得到的话,那么,就坐在包车上昂首而吸,其得意的神气也就与平时不同。我们
在名古屋,只参观了一个勤务场,据说是以前博览会的旧址,陈列品大部分为蚕丝、
瓷器、花纸之类,以由中国运出的为多,而搜罗之富,甚为可佩。从长崎到东京,
火车经下关东驶,沿路山坡上,梯田纵横,遍植各种农作物,无一隙地,日本土地
之宝贵由此可见。但日本农人之勤于种植,亦有可佩之处。4月1日,车经距名古屋
尚需一小时之一小站,龊叔发一电给名古屋金鹤侪君,要侍役投交站上收报员,侍
役嫌电报字数太多,代为修正,因此节省一元数角,足见侍役有相当教育程度和日
人的崇俭精神。到了名古屋,以为金君必来接,不料到站未见,在路上才无意中碰
着,知道电报还没有到。金君陪我们到他的寓所,电报才送来,照章人到电迟到,
要发还电费,龊叔等根据交涉,将电费如数退还,亦见重法治之一端。……日本人
爱好中国货,我们出国时,带了一些土产作礼品,日人得之,如获至宝,无不喜欢
异常。日本政府,限制外国货进口,极为严格,在关税壁垒之下,欲购不得,得亦
非出重价不可,偶然得到了,其欢喜自无足怪。东京有一个发明馆,顾名思义应该
一看,可是所得印象只有‘空虚’两字,原来馆内的陈列品,真正由日人发明者只
是一些小件的改良,并无特殊成就。东京的植物园,范围相当大,所种花木,都标
有科名,但这与他处所见的并无多大区别,而奇花异卉之来自他处者亦不多。我因
此想,中国各地如果要建设植物园,只须开发山野,艾芜留精,再向他处移植若干
名种,依科学方法,分科编名,也许比日本的植物园还要精彩些。经过某路,居民
正在动员从事扫除,但自动的不多,警察只好挨户强迫参加。日人采用的是分区轮
流扫除制,轮着的多少总带一点强迫性,其时期与方法都不及中国旧历年自动大扫
除来得整齐。……参观靖国神社之游就馆、列室四十余,想见规模之大。陈列着许
多战利品,日人以为光荣,但在东亚同种的中国人,却可当作国耻馆看。我们在日
本参观过两个帝室博物馆,一个在上野,一个在京都。两馆所陈列的,均以中国古
物为最多,可知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