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当婊子的,我不要起贞节牌坊!说我们不想要几个钱,那孔祥熙也可以称为孔
夫子大圣人了。”刘不同素以泼骂出名,他在躲警报时,站在防空洞,照例要放些
炮,常引起小特务的共鸣。因此徐恩曾根讨厌他,在徐恩曾垮台之前,便把他搞出
去了。
关于蒋政权内争权压利的事实,连“中统”创办人陈立夫自己也承认。有一次
在他的防空洞沿躲警报,就发表过一番“名言说论”。当时,他左右“敬聆雅教”
的,有“CC”大将徐恩曾、张道藩、余井塘等人。
陈立夫说:“我们可以大致分析一下我们党政军各级机关的人事。看起来,好
像是复杂的,其实并不太复杂,而是很简单。”简单到如何呢?陈立夫说:“关系
不外是三种。”
陈立夫说:“一是政治关系,二是经济关系,三是亲友关系。政治关系是上等
关系,政治关系就是组织关系,志同道合的人结合在一起,打算搞同样的事业,而
且实行了干同样事业;以组织为基础。在这个基础上生长一切应有之物,这是从事
政治工作的常规作法。有政治组织才有力量,用这个力量才可以产生政治要求所需
的结果。北洋军阀不懂这个道理,他们不及我们,所以他们完蛋了。共产党把这个
关系当作唯一的关系,所以他们打不散,弄不倒,问题就在这里。我们许多人不重
视这个首要的关系,另作打算,找到另外两种关系,侵犯了这个最要紧的政治关系,
是我们的致命伤。第二种关系,美其名日经济关系,实际上是上下串通、营私舞弊、
共同贪污的发财关系。如果军需同部队长没有这种关系,军需干不好,干不久,否
则部队长是我们所谓聪明才智明人要骂的大傻瓜。如果长官和总务关系好,除开钱
以外,很难有别的主要内容。在发国难财的时期,这个关系压倒了一切其他关系。
第三种关系,美其名曰亲友关系,其实是裙带关系。老婆娘家的人,不止于是小舅
子,小舅子的小舅子,姨太太的亲戚,凡是性关系扯得上的人,都应列人这关系。
我们各机关里如果进行一次这种关系的调查,我敢说恐怕要占半数以上。这种关系
不是我们发明的,中国自古就有,不过有时厉害,有时遇着高明的帝王将相就压抑
一下,可是不能消灭。凡是一个政府要倒霉的时候,必须是这种关系猖撅的时候。
除开裙带关系,属于这一种关系的还有同乡、同学、同宗、同族、同甚么的许多同,
于是就靠着这个同字,一同升官、一同发财。我们要打破它,甚么办法都无效,只
有用法子代替它,就是用第一种关系代替它,当然也代替了第二种关系。可是今日
挟着后两种关系的贵人们扶摇直上,几乎把第一种关系排挤到难以存在的地步,这
多可怕!这多危险!”
平心而论,这个“CC”和“中统”头子所说的话,“长”则“长”矣,却还不
算太“臭”。他以蒋介石的党、政、特务要员的身份和经验,确能抓着些痒处。问
题只在于他尽管慷慨而言,大有“痛心疾首”之态,但若是查一下陈家兄弟和蒋介
石的关系,在那个“性”字上面,虽不如孔、宋的亲密,又何尝逃得出“美其名曰
亲友”的一关?其次,如果陈立夫以至于潘公展之流的“CC”头子,果真是只重
“政治关系”而不重“经济关系”,他们那许多财产,究竟从何而来?他们又凭什
么能在美国过其寓公生活?陈立夫这个“唯生主义”的“理论家”又何以维其“生”?
所以,无论是蒋介石这样的“帝王”,或陈立夫这样的“将相”,虽有大小之分,
但在实质上都是一丘之貉。
当时,陈立夫还说:“我们的政治关系,要不同于外国那种纯粹办事的文制度,
要把组织力量发展散布到任何一项事务工作里去,就是邮局、电报局和银行等等,
也应该在内。只有这样的人事关系才可靠。”这几句话,倒颇能表达“中统”的目
的,这个作为蒋介石鹰犬的特务机关,就是要把鹰爪和触须伸到任何地方、任何机
关,一面加强其反共反人民的工作,一面也企图从强固蒋介石的统治基础上,强固
其小集团的政治地位,并借此攫取更多的经济利益。
尽管陈立夫口头上不满于“亲友关系”,但在“中统”的首要人物中,徐恩曾
就是他的表亲,叶秀峰就是他的同学。可见他与他的主要部属,就离不开“性”宇
和“同”字的关系。
“中统”主要分子的来源,简言之,大致有下列几个方面:
(一)蒋介石浙江官僚系统中的嫡系。徐恩曾、叶秀峰。张道藩(参加“中统”
的一部分重要工作)、朱家骅(曾以国民党中央党部秘书长地位兼“中统”局
长数年),就是这样的人,虽然他们有些不是浙江人,但属于这一官僚系统。
(二)蒋介石“四一二”叛变革命后收买的叛徒,“中统”所使用的叛徒在数
量上不比“军统”少,在使用的分量上还比“军统”重。如红九军的叛徒何畏(后
改名何云),红二十六军叛徒杜衡和陈建中等,都属于这一类。(陈后是台湾蒋经
国手下的特务头目之一)
(三)国民党中央党校(后改为中央政治学校,又再改为中央政治大学)毕业
生,经陈果夫、陈立夫选送到“中统”去的。其中被提拔到组长、处长级的如谢永
存和跟在陈立夫身边的温麟等人。
(四)由中央军校毕业生中吸收的分子。如王思诚、张志鹏、齐耀荣等都是。
(五)通过“CC”组织,在各大学毕业生中选用的,如项本善、张兆翔、牛传
钦等。
(六)从反动帮会流氓集团中物色的,如陈庆斋、庆深庵(即庆玄)等,以及
由国家主义派、改组派“行动”特务转入“中统”的。
(七)由“中统”自办的训练班培训出来的,如青干班。江北训练班、海外班、
侨训班等毕业生,在分配工作时有些就人了“中统”。
(八)由私人介绍,经试用合格,成为正式特务的,如童世纲、胡祥林(朱家
华介绍)、邓纫(刘建绪介绍)等。
现在就这些主要特务,个别地谈谈。
“中统”的大头目徐恩曾,交通大学(即原南洋大学)毕业,后来留学美国,
学过电机工程,所以他除了以党官的姿态出现之外,还以工程师的姿态出现,抗战
期间的“中国工程师学会”,他还是负责人之一。他平时也阅览英美出版的科技书
刊,自己也常常开汽车,还夸说自己开长途汽车比一般司机开得好,并且会修理。
所以不知内幕的人,还会以为他果真是个工程师,却不知道他是特务头子。
徐恩曾家里本来有老婆,但是在抗战前,便与留俄学生中的女叛徒费侠(湖北
黄破人)关系很密切。后来由徐恩曾的爪牙替他把条件讲好,他就抛弃了前妻,和
费侠同居。通过费侠,徐恩曾又拉了留俄学生中的西门宗华和托派的叶青之流,为
蒋介石政权效犬马之劳,叶青还自吹是“理论家”,做过国民党中央宣传部的副部
长。
徐恩曾不善于说话,笔下也极为迟钝,字也写得很差,连一个签字,也只有熟
悉他笔迹的人才知道是他,否则绝对认不出是徐恩曾三个字。记得有一次,在中国
工程师学会的什么刊物上,刊了他的一篇文章,印出来的作者名字,竟变成“徐思
予”,其书法之“精彩”可以想见。从此他也将错就错,凡是公开发表东西,就用
“徐思予”作笔名。许多人看了这个名字,还不知道就是“中统”的特务头子。
“中统”也和“军统”一样,对下行文下令,只用代名。抗战初期,“中统”
局本部用“程恭”为代名,后来又改为“盛励”。“程恭”与“成功”谐音,
“盛励”亦即是“胜利”。这些代名都由徐恩曾用毛笔写好,刻成签章,在文件上
盖用。
徐恩曾不像戴笠那样,经常要把自己打扮得威凌一切,而是有意装出一种儒雅
书生的气派,以示斯文。他对人低声说话,而且常常满面笑容很少发脾气骂人,甚
至重话都不大讲,在行动举止上也很少张牙舞爪的样子。因此可以说,从表面到骨
子里,都是一个极“阴”的人,他对付人,也爱用阴狠的手段,使你事前不易发觉。
记得有一次,他把邹韬奋找去谈话,座中除他们二人外,还有一个潘公展(“CC”
高级分子,当时任国民党中宣部长)。徐恩曾和邹韬奋是交通大学的老同学,
本来就是认识的,因此他用上海语音很重的普通话对邹韬奋说:“老旁友(老朋友)!
你有你的政治见解,我完全同情你的苦闷,在这个年头,谁满意现状哩?我知道你
不是共产党,我只希望你帮个小忙,你可以做到,就是希望你不要替共产党说话。
这个要求总不算过分吧?”,你看,既说“希望”,又请“帮忙”,最后还来个
“要求”一个特务头子这样地对待一个进步文化人,岂不“客气”之至?
当时邹韬奋以锐利的眼光透过深度近高眼镜望着徐恩曾,坚决爽利地回道:
“办不到!我不是共产党但我愿意投共产党的票,愿意说赞成他们的话,照法律应
该有这个自由。我今天承你和潘部长在这里约见我,我没有别的希望,也只希望你
们帮点小忙,做到或做不到在你们,我希望你们允许我有这个自由。”他以希望对
希望,回了徐潘两人一枪。
徐恩曾知道无法使邹屈服,不待潘公展插嘴,马上装出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说:
“我一定拥护你有自由,不骂国民党的自由,好不好?老旁友(老朋友)!在此地
吃吃便饭吧,快中午了。”
邹韬奋并没有领这个情,立即起身告辞。待邹韬奋走后,徐恩曾即对潘公展说:
“这种书呆子不要正面打击他,你们只公开敷衍他好了,等我来收拾他!”这种面
较心毒、笑里藏刀的手段,就是徐恩曾的特色之一。
徐恩曾对于叛徒,在表面上也总是以“客气”相待。比方何畏叛离出来时,徐
即把他安顿在“中统”局本部顶里面饭厅后边的房子里,除生活日用一切供应之外,
还把何畏的妻儿一起接来与何畏同住。徐恩曾本人还不时到何处看看,问长问短,
装作关心。但与此同时,徐恩曾又关照杨为(也是一个叛徒)同何接近,谈理论,
研究问题,表面上也一点不防备他们,但暗地里又叫第二组组长王思诚派人专门注
意何畏。杨为的言动,并要每天用书面向局长室报告。他对何畏的暗中监视,足足
持续了两年之久。这种手段,当然也不止对何畏一个用过。
徐恩曾这个“中统”头目,也喜欢人称他为“先生”,因此特务们当面都不称
他为局长,而只是“徐先生”长,“徐先生”短。说也奇怪,自从有了“蒋先生”
之后,跟着又有“胡先生”、“戴先生”、“徐先生”……,这可能是一种由自卑
和自尊心理杂交而生的心理。
徐恩曾为人鄙吝,爱钱如命。他垮台以前,在据称属于“中统”这个“组织”
的许多企业中,曾耍过各色各样的滑头。在不少民营工厂及汽车轮船运输公司
中,也有他的干股。就为财利问题,再加上和“军统”之间的明争暗斗,发展到最
后,终于弄出了中印缅国境交通线上的走私案件,被戴笠抓到把柄,向蒋介石告了
一状,以致垮台。垮台之后,他索性大搞生意,曾做过贸易和运输生意,也办过农
场,搞过打捞公司,在生财之道上,真是无所不为。
在徐恩曾时代,有很长的一段时期,局长室的主任秘书孟九,他是徐恩曾的主
要帮凶。孟九在“中统”始终搞内勤工作,老是坐在办公室批阅文件或同内部各头
目接谈,很少对外活动。在孟九调出去之后,接替他的是朱家华系人物刘次肖,他
是一个山东籍的老幕僚,在抗战中期已接近60岁。虽然其时“中统”是由朱家晔以
中央党部秘书长而兼当局长,但它毕竟是“CC”所创的“事业”,所以朱系人物很
少实权。
第一组的组长,先是梁辅承,后是张国栋。梁辅承原来是改组派分子,在抗战
初期至抗战中期,都很得徐恩曾的赏识,一时成为“中统”的红人。因为他不是
“调查科”出身,也不是“CC”班底人物,而是半途参加的,所以被“中统”的老
特务视为外人,而梁辅承本人却处处自以为是徐恩曾的亲信,因此相互之间,矛盾
日深,后来终被排挤出去了,而由张国栋接替。
张国栋是广西人,曾留学日本,原系第一组第二科科长。此人个子矮小,行动
神态也像个日本人,连他老婆也像个日本人(一说是台湾人),他们夫妇谈话时也
用日语。这个“中统”高级特务,对徐恩曾则绝对服从,做反动工作则拼命卖力,
因此“中统”站得既稳且久。徐恩曾垮台之后,“CC”中枢还调他到内政部当司长。
第一组的主要头目还有项本善,安徽人,南京中央大学历史系毕业,在校时已
是“CC”分子。这个特务平时不多讲话,开会研究问题时,则说得出一套对特务有
用的办法来。所以也成为徐恩曾最亲信分子之一,地位仅次于张国栋。他主管“中
统”全国情报系统达5年之久。到1940年夏天,主动辞去,徐恩曾一再留他,他也不
愿再留,最后终于闹翻。
项之离开“中统”,是被陈诚挖走的。因其时陈诚把三青团中央团部抓到手,
一心想建立自己的全套体系,也准备搞一个“调查处”,弄出一套特务组织来,他
急于凑一个班底,就由项的同班同学郭骥(又名郭外川)把项接了过去。其时陈诚
是战区司令长官,常住湖北,有一次项坐汽车去看陈诚,在途中翻车毙命。
在第一组搞情报的主要特务,除了张、项之外,还有广东人陈积中,是项的助
手。在第一组主持资料工作的,则是女特务陈文昭,她是一个叛徒。第一组全部资
料编目和增删工作,都归她布置。
第二组组长王思诚,是四Jll江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