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有些看不惯他的自大,但随后眼珠子一转就有了办法。他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大人,不单论箭术我是甘拜下风,而且有一样我也比不过他。”
“哦,除了这个射术之外,还有你老张服气的吗?你且说来听听。”一听他这么说话,张文聪就来了兴趣,他与刘猛虽然感情很不错,但总是喜欢比较个高低,难得他今天这么谦让,当然想要唐枫知道了。
“那就是你的脸皮了,自吹自擂的全无一点羞耻之心!”刘猛说着哈哈地笑了起来。张文聪一听气得鼻子都歪了,刚想还着讽刺自己这个老朋友几句,却突然发现唐枫并没有笑,他皱着眉头似乎有什么心事,于是便住了嘴。
这时刘猛也发现了唐枫的异样,便也收了笑容问道:“大人,你这是怎么了?这两日你总是心不在焉的,可是有什么难决的事情吗?”
唐枫刚才看着他们两人在旁打趣斗嘴,就想到了吕岸和骆养性,想到他们两人如今还在京城里,骆养性如今应该已经朝东厂发难了,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所以心里一阵恍惚。这时听到两人关切的话后,才勉强一笑道:“我身体有些不适,许是近两日天气转凉着了风寒,你们二位继续在此练兵吧,我先回帐休息一下。”说着也不等他们两人回话就转身回了大帐。
帐中,有一个老者正捧着一本当朝的名将戚继光所著作的《纪效新书》看得入神,直到唐枫走到了他的跟前才抬起头来,见是他忙起身行礼,正是随他一起出城来的田镜。唐枫一下就拦住了对方的动作道:“田老,说了许多次了,你不是我的下属不必如此多礼的。”
田镜谢过重新站直了身体,然后才道:“看大人眉宇紧锁的模样,可是在为京城的事情担心吗?”一面说着,一面请唐枫坐了下来,然后端起茶壶给他满上了一杯香茶。
唐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之后才道:“始终是瞒不过田老啊。不错,我正是在为骆兄他们担着心事,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要知道那魏忠贤毕竟是东厂的厂督,若说他会秉公而断,就连三岁的小孩也不能相信。”说着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老朽却不这样看。”田镜端起了茶来抿了一口后说道:“此事我们已经安排了好些日子了,锦衣卫与东厂的矛盾也到了白热化,若是魏忠贤真的包庇了自己的下属的话,一定会惹出更大的麻烦了,所以我料定他不会将过错都栽在骆千户他们的身上的,所以大人你不必如此担心。”
唐枫细想了一下后才道:“你所说的也很是在理,只是直到现在我们安在城里的人也没有带回消息来,也不由得我不心急啊。”
“京城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戒严一下也是应该的。若是老朽我没有猜错的话,今日晚些时候自会有分晓了。倒是大人你不要将心事都表露在了脸上,这会让有心之人有所察觉的。现在大人最应该做的就是置身在此事之外,让骆千户去对付他们,让田尔耕去头痛。”
“我总觉得我为了自保而远离京城很是不好,怎么都像是拿他们做棋子一般。”唐枫说着又试探着问道:“田老,其实此事我们已经准备了好些日子了,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差错的,若是有我这个魏忠贤眼中的红人出面为他们开脱的话,是不是会更为有利呢?”
田镜在起身边想边踱了几步之后,才回身看向了唐枫,慢慢地说道“大人你这么想就有些差了。虽然我们将事情都安排好了,但是百密总有一疏的,若是让人抓到了什么痛脚的话,即便有你在也是与事无补的,而且还有可能将你也搭了进去,这就太得不偿失了。而且大人你想过没有,若是此事也让您参了一脚进去的话,那些阉党的人会怎么样看你,魏忠贤又会怎么样看你?他们会想到之前的崔呈秀被你赶出京城的事情,再联系了此事,便会有人认为你包藏着祸心了。即便他们无法猜到您的真实用心,只怕也会对你存了提防之心,到时候只怕你想再有所动作就很难了。
“另外,现在的事情都是这些原来的阉党骨干之间的矛盾,魏忠贤还会想着息事宁人为先,对骆千户他们不会大加惩处。但若是大人你插了进去的话,事情就不一样了',魏忠贤甚至是认为你是想夺权,到时反而会偏向东厂那边。这样你倒成弄巧成拙了。所以以老朽的愚见,大人还是在这里静观其变的比较好。”
唐枫想想他所说的也很是在理,可还是有些犹豫地道:“可我这样做会不会让人觉得我是在逃避责任呢?毕竟骆千户也好,吕岸他们也罢,都是按着我的意思行事的。现在他们有了为难之事我却什么事情都不做,岂不是对不起他们?我这与将他们当作了棋子来利用有何分别?”
“大人与他们的关系并不是下棋的关系,而是弓与箭的关系!”田镜一面说着,一面走到了一面墙边,从上面取下了挂着的一张弓,和一支箭,来到了唐枫的身边:“他们乃是一支支的箭矢,而大人你则是发射他们的弓。大人是上过战场的人,自然应该知道弓与箭的关系了,在沙场上射箭,箭矢无论是命中敌人还是射在了空处,都没了回头的可能。可是弓手却从来没有因为箭射不中目标而连弓都砸出去的可能,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还有弓在,箭就还能射出去,还有可能杀敌;但若是连弓都扔了出去,那么即便是有再多的箭,也不过是废物而已。大人只要你还在,即便骆千户他们这次失败了,也还有其他的机会,但若你也卷了进去的话,只怕想斗倒阉党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看着眼前的这张弓,听着他的话,唐枫似乎是有些明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是要我看着他们因自己而受到惩处,甚至是丧命的话,我怎么也做不到的。”
“这一点大人你只管放心,他魏忠贤还不敢真要了这些人的性命,因为此事一发生,就象征着东厂与锦衣卫的彻底决裂。而他魏忠贤可是担着东厂厂公这个位置的,若是他真下了黑手的话,都不用什么人开口,锦衣卫的人就会因不服而闹事,到时整个北京城都会大乱,这是他肯定不想看到的。”
唐枫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就有亲兵进帐来报道:“大人,我们留在京城的人传来消息了,说是骆千户他们和东厂的一些档头番子都被送去了刑部大牢。”
“什么?事情居然移交到了刑部,他们这是想做什么?快让他进来,我要细细地问他。”唐枫立刻站起了身来说道。不一会工夫,一个穿着布衣的大汉就走了进来,正是唐枫出城前安排的探子。在听完了他对整件事情的叙述之后,唐枫再次陷入了沉思,现在看来,魏忠贤对此事还是很看重的,那接下来他会怎么处理呢?最后唐枫还是依着田镜的建议,先置身事外,看看事情发展到哪一步了再说。
当天晚上,又有一人从京城来到了军营之中,这次的来人却是奉的魏忠贤的命,是来请唐枫回去商量要事的。
第七卷斩爪牙
第279章两件大事
'更新时间'2011…09…1614:50:35'字数'3142
“大人,锦衣卫此事你一直都置身事外,可今天事情一出魏忠贤就连夜使人出城来通知你回京,只怕是他已经从种种迹象里看出了某些破绽,对你起了疑心,不得不防啊。”在送了那来报讯之人下去休息之后,唐枫重新找来了田镜,将魏忠贤让自己进京的事情说了出来,田镜便很是担心地说道。
唐枫点头道:“我也有着这一层顾虑,所以才借口说天色大晚进不了京城才拖延了下来。依你看来,这魏忠贤这么急着将我招回京去究竟是何用意?”
“他来召你入京不外乎两个目的,一就是想借助大人你如今在军中的名声来弹压锦衣卫,使其不敢再生事端。不过这事却不是太过靠谱,毕竟魏忠贤如今在我大明朝可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完全可以用雷霆手段压住了他们。这第二点可能就是他对大人你起了疑心,想看看大人你的态度。”田京沉吟了半晌后说道。
唐枫笑道:“你的看法与我不谋而合,看来我必须得进京去了。”
“大人不可啊,照情况看来魏忠贤怀疑你的可能性太大了,你若是现在就进京的话就是送羊入虎口,还是从长计议的好。”田镜忙劝道。
“你只想到了有可能存在的危险,却还是少算了一样,那就是他魏忠贤或许是在试探于我。吕岸等人的身份只须一查就能知道与我有着紧密的联系,若说他完全不认为我与此事有关联是怎么都说不通。不过现在他也只有疑心罢了,却找不到任何的证据出来,而我一旦不肯听命,迁延了进京的时间的话,反而会加深他的怀疑之心。所以我必须回京去作交代。”
“大人你所水哦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或许这就是魏阉一党对你的试探,可是若真如我刚才所担心的那样,你就置身于险地了。而且东厂的人拿人查办从不需要什么证据,即便现在他们没有任何实质的东西可以断定你与此事有关,也可以先将你拿下的。”
唐枫沉思了一下后抬头道:“不,我必须赌上一把,以我现在在军中的名声,他们阉党还是想着利用我的,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真的对我不利的。而且骆千户等人也是为了助我才冒险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不能看着他们有难而不加以帮助!”
田镜看了唐枫好一会儿,见他神色很是坚定就知道他已经拿定主意了,便只得说道:“既然大人你决心已下,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还请大人你以大局为重,在必要的时刻学会舍弃,想想自己是弓而他们是箭。”
唐枫深深地一点头道:“放心吧,我可不是那些头脑一热,喜欢逞英雄的人,我知道我身上所背负的责任,不会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和大明的将来开玩笑的。”
次日一早,唐枫就带了几名亲兵,随着那来送讯的人一道回了京城。为了体现自己对魏忠贤的忠心,一进了京唐枫就直往魏府拜见,不想他却扑了个空。原来此时正是朝中大臣们处理政事的时候,虽然天启皇帝不理事务,整个大明帝国却还是在转动的,所以代他管理朝事的魏忠贤便忙着做皇帝该做的事情,现在他正在皇宫之中,自然就没有空来理会他。在等了好一阵后,唐枫才从回来的人口中得了一个确切的回复,让他在晚上时再来见九千岁。
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候,唐枫才在解惑的陪同下再次来到了魏忠贤的府上,此时的魏府门前已经停了好几辆华美的车轿了。在嘱咐了解惑两句之后,唐枫才拾阶而上,进到了富丽堂皇的魏府之中。如今的他身份与刚从辽东回来时已经大不一样了,所以看门的人也不敢再有刁难,恭敬地将这个其实只是京营的指挥佥事进了门去。
在称得上是殿宇的大堂之上,此时已经有好些个阉党的重要成员等在那里了,只是不见魏忠贤的身影。见到唐枫这个目前在京里风生水起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许多人都搁下了茶杯上前见礼,唐枫忙也带着谦卑的笑容一一向他们行礼相见。好不容易擦才与众人都说了一番话,唐枫便想从某些人的口中探问一下消息,可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呢,就听一个中官来报道:“九千岁到!”立时,原来还很是热闹的堂上就安静了下来。
“看这排场,他魏忠贤是真将自己也当作了皇帝了,他就不怕当今皇帝知道了之后对付他吗?或许只有在天启这样只知道忙于木工手艺的皇帝手上才会出现这样的奴才!”唐枫一面在心里诽谤着魏忠贤,一边和众人一道以臣子之礼恭迎魏公公到来。随着掌权的时间不断拖长,魏忠贤已经愈加嚣张了,只差自己没有搬到紫禁城去居住,没有让人称呼自己为万岁而是称自己为九千岁,其他的都与皇帝没有什么两样了。
以前当见到这么多人如此恭敬地迎自己时,魏忠贤都会满面欢笑,但现在的他脸色却很是沉重,完全没有了这段时日以来的自得,这让堂上的众人都心下惴惴,不知自己会不会成为九千岁泄愤的对象。在高高地坐下之后,魏忠贤才开口让众人也各自在两旁的椅子上坐了,这一点倒是比对着皇帝时要舒服一些。
在环视了整个大堂,目光稍在唐枫的身上停留之后,魏忠贤才开口说道:“咱家今日叫了你们来此是因为我大明发生了两件大事,想听听各位有什么好的解决之法。”
“怎么是两件事情?除了锦衣卫与东厂的冲突之外,还有什么事情能与此事相提并论啊?”唐枫有些奇怪地想道。
似乎是为了使唐枫更为迷糊,魏忠贤继续说道:“这第一桩事情大家都应该知道了,近几日来锦衣卫与东厂连番争斗,弄得整个北京城人心惶惶,而在昨天更是有锦衣卫的人打上东厂的大门,伤了其中的不少人,你们说说,此事该如何处理?”
此事这些在京的官员当然都很是了解,不过这两个衙门哪一个都不是自己这样的普通官员所能够得罪得起的,所以众人都对此事三缄其口,现在见魏公公发问了,大家便将目光都落在了顾秉谦、魏广微等几名真正的骨干身上,等着他们的回答,然后自己再作决定。
被众人的目光一罩,顾、魏等人自然也不好坐在那里不出声了,便只听魏广微在轻咳了一声后道:“九千岁,以下官看来,此事不过是一起小小的冲突,双方都有不是之处,只要将带头之人严加惩处也就是了,其余的锦衣校尉和东厂的番子就都放了吧。”表面上看来他是说了自己的看法,但实际上却是什么都没说,他根本就没有说谁是谁非。
顾秉谦也在之后附和了两声,但所说的意思也与魏广微没有什么两样,都是想息事宁人。这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自己该说什么了,便纷纷说着那些不痛不痒的话,不过所有人都很一致的没有触碰到这个方案的核心,那就是该定哪些人的罪。所有人都知道这次一定会有人要遭殃了,但是却也不敢说出自己所想的人来,他们可得罪不起这些有着很大监察权力的机构。
魏忠贤在上面听了半晌,也没从他们的口中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不禁有些怒意:“都是一些无能之辈,连这么一点小事都不敢出头!”他也不想想若是这里都是敢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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