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传单散发给每个经过他们铺子门口的过路人。当我们忙于工作,没时间出去吃饭时,拉宾诺维兹太大便会走过来,说:“如果我现在拿点热茶来,您能不能叫她们等一会?”
到第十天,一个衣着整齐、脸色铁青的女人穿过等候着的人群,走进我房间,盛气凌人地说:“玛格丽特。桑格,你被捕了。我是警察局的。”三名警察缉捕队员(缉捕队的主要职责是取缔卖淫和赌博等非法活动)立即出现了。他们把来就诊的妇女们赶在一起,叫她们排好队,把她们当成妓女似的对待。妇女们哭了起来,她们手中的孩子也哭了。诊所里一片混乱,像个疯人院。“袭击者”还没收了我们四百多份病史和一些宣传材料。我据理力争了半个小时,才说服他们放走了这些可怜的母亲们。这时,一传十,十传百,闻讯赶来的人群挤满了大街。报馆记者和摄影师也挤在人群中。出于自尊心,我拒绝坐进囚车,坚持步行一英里到法院去。我走在“袭击者”前边,后面跟着一大群围观者。
当天晚上,我在雷芒德监狱过了一夜。牢房之污秽,令我终生难忘。被褥又脏又臭,我只得用大衣把身子裹紧。蟑螂在四周乱爬,一只老鼠从地上穿过,吓得我大叫起来。直到第二天下午,我的保释手续才算办妥。我走出监门时,看到那个生了八个孩子的妇人,她一直守候在那儿。
我马上重开了诊所。可是这一回,警察局逼着拉宾诺维兹写了收回租赁的文件,理由是我“蛊惑人心”。我再次被捕。这次坐进了囚车,当车开走时,我听到一声尖叫…位妇女一面推着童车,一面哭喊着:“回来呀!回来救救我哪!”正当我陷入失望和屈辱的深渊时,四面八方都伸出了援助和同情的手。有人向我提供法律帮助,医生们也群起支持我们。同情者们甚至还在卡内基大厅举行了一次声援大会。
对我的审讯于1917年1月29日在布鲁克林举行。约有五十名母亲来法院旁听。她们对着我微笑、点头,设法鼓舞我。
起诉书言词激烈,咄咄逼人,使我十分惊奇。因为在我看来,法院是荒唐透顶、毫无理由的。我决不会否认我曾传授节育知识,我的确是故意违反这条法律的。
来自布朗斯维尔的母亲们一个接一个被传作证。地方检察官问道:“你以前见过桑格夫人么?”
“见过,在诊所里。”
“你为什么到那儿去?”
“求她帮我别生娃娃。”
“你得到这方面的知识了么?”
“得到了,谢谢。那挺管用的。”
法庭辩论进行了好几天。
最后在一个冬日,法官约翰·富雷希用拳头猛击了一下桌子,大声说:“我们所关心的,是维护法律,依法办事。现在,既然这条法律条文依然存在,”他转向我的律师,“这位夫人愿不愿意在此作出承诺,保证遵守这条法律?”
他转而问我道:“你怎样答复,桑格夫人?愿,还是不愿?”
顿时,整个法庭变得鸦雀无声。
我尽量一字一顿地说:“我不能保证遵守我所不尊重的法律条文。”
紧张肃穆的气氛一下子冲破了。妇女们鼓掌欢呼。法官要大家安静下来。然后,他宣布:“本庭裁决:监禁你三十天。”
从法庭的一角,传来了一声尖叫:“可耻!”
第二天,我被移送到州监狱。狱中的囚犯妓女、扒手和窃贼们都曾经或多或少地听说过我的名字和关于节育的事。有一个女人要我向她们讲讲“性生活的卫生常识”。于是我坚持进行宣传,还教几个年轻姑娘读书写字,还坚持写作,为推进节育运动预作筹划。
3月6日我获释。我一生中没经历过更加激动人心的场面了。当我走过宽阔的装着铁栅栏的门厅时,门外热烈的气氛扑面而来。在面面前,站着我的朋友们与同事们,他们齐声高唱着气势磅礴的《马赛曲》。在我身后,那监狱的铁窗后面,是我新结识的朋友们,她们也在为我放声歇唱。
布朗斯维尔案件,经过多次上诉,终于在1918年1月8日作出了一个有历史意义的决定:纽约州上诉法院虽然仍确认先前对我的判决合法,但是法官弗雷德列克·克雷因对这条法律作了较自由的解释,实际上允许医生“为健康原因,对已婚妇女传授避孕知识。”这样,医生们再也不用担心会因传授节育知识而被吊销执照了。这一决定,导致美国全国各地的医院和诊所都对妇女进行节育指导。
Number:2272
Title:“伊伏娜大婶”戴高乐夫人小传
作者:让…玛丽·雅伏龙
出处《读者》:总第23期
Provenance:
Date:
Nation:法国
Translator:郑振华
1900年5月22日,伊伏娜出生在法国加莱附近库罗涅一个殷富的船主家庭。父亲雅克·菲利浦和母亲玛格丽特·旺杜从小就对伊伏娜进行严格的礼仪教育。
伊伏娜一到学龄,便由一位老小姐充当家庭教师,对她严加管束。伊伏娜的作业卷面整洁,围裙一尘不染。上课时,她的坐姿端正。
后来,伊伏娜在教会办的女子寄宿学校接受中等教育。在那里,她第一次显露出坚强的性格。学校规定,学生必须穿着睡衣洗澡。因为按照教会的观点,人的身体是丑恶的。大部分学生部不遵从这项荒唐可笑的规定。她们洗完澡,把睡衣泡在水里浸湿,这样就不会受到训斥。只有伊伏娜的睡衣是干的。学监叫道:“怎么,你没洗澡?”“不,我洗澡的时候没穿睡衣。”伊伏娜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大胆地回答。
1920年10月,经由朋友的介绍,伊伏娜结识了一位年轻英俊的上尉,他就是刚从波兰回国的夏尔·戴高乐。一周以后,俩人好像非常偶然地在巴黎的秋季美术沙龙里碰面了。又过了几天,戴高乐邀请伊伏娜参加在凡尔赛一家饭店里举行的圣西尔军校
舞会。他同时邀请了伊伏娜的哥哥来陪伴她。
戴高乐和伊伏娜都非常认真,一对恋人面临着最为严肃的抉择:他俩能够共同生活在一起吗?
过了两天,伊伏娜的父母惊异地听到女儿宣布:“我要么嫁给他,要么一辈子不结婚。”
1921年4月7日,两个青年人幸福地结合在一起。对于伊伏娜来说,她得从头学起,一切都很艰苦。戴高乐上尉除去军饷,没有其他收入。三个孩子(菲利浦、伊丽莎白和安娜)出世后,生活拮据起来。更为不幸的是,安娜是个先天性白痴。夫妇俩对病儿体贴倍至,毫不吝惜地花钱为她治疗。他们在科隆贝双教堂地区买下一幢别墅,让安娜能够呼吸到郊外的清新空气。这是伊伏娜头一次感到有了自己的家。
1940年6月6日午夜时分,一辆黑色大型轿车开到前线寻找戴高乐准将。在全线溃败的法军中,只有他的坦克部队取得了胜利。参议院仪长雷诺刚刚任命戴高乐为陆军部副部长。次日凌晨,年轻的将军在他办公室的地图上发现,标有纳粹标志的小旗子正在无情地向巴黎挺进。6月17日,戴高乐抵达英国。18日,他通过英国广播公司,发出历史性的抗战号召。此时,伊伏娜和孩子们正在布列塔尼,混杂在长长的逃难人流当中,向法国北部的港口城市布列斯特走去。等他们赶到海港,一条超载的拖网渔轮刚要起锚开航。船上的人互相挤挤,给他们腾出地方。这是最后一条离开法国的船只……
戴高乐一家定居在伦敦附近的一座小房子里。当时,将军领导着自由法国运动抵抗德国人,伊伏娜经常等他到很晚。纳粹飞机每晚都要对伦敦市内各区进行狂轰滥炸,然而伊伏娜弹着钢琴,逗逗小安娜,丝毫不感到害怕。
1944年8月26日,戴高乐在上百万巴黎人的簇拥下,凯旋般地踏上香榭利舍大街。作为临时政府首脑的妻子,伊伏娜搬进一座靠近巴加代尔公园的宽敞住宅。她拒绝享有一般法国人得不到的特权,在他的餐桌上只能见到食品配给证上供应的东西。深秋时节,他们一家在别墅里冻得瑟瑟发抖。因为全法国都缺乏煤炭。
1946年1月,戴高乐退出政治舞台,伊伏娜感到如释重负。但是,两年后年仅二十岁的女儿安娜去世,给她留下深刻的创伤。从那时起,她把对残废女儿的全部感情转而投注到丈夫身上。
1958年戴高乐当选为法国总统。若干年以后,《新观察家》杂志谈到戴高乐夫人时问道:“她能回答这个在别人看来不易解决的问题吗:怎样才能做一位像戴高乐这样的人,这样一座纪念碑式的、一株挺拔大树般的人的妻子?”答案是简单的。伊伏娜是一块大树得以扎根的富有养份的土壤。爱丽舍宫的上上下下,都知道伊伏娜每时每刻无微不至地关心着丈夫。司厨长们接到严格的指令,不能给戴高乐准备有损健康的饮食。如果有谁冒失地去打拢总统的休息,就会遇上伊伏娜严厉的目光。在科隆贝度短短的周未时,如果将军在办公室里工作得很晚,她总是半开着自己房间的门,看看什么时候丈夫需要她。
驻阿尔及利亚的部分殖民军官发动叛乱期间,戴高乐经常有被暗杀的危险。伊伏娜始终坚持陪伴他。1962年8月22日,有人在小克拉马行刺总统。14颗子弹击中总统座车,其中的一颗从距离总统夫妇仅几毫米的地方飞擦而过。伊伏娜没有一句抱怨话。当他们到达安全地带时,将军自豪地赞扬她:“伊伏娜,你是好样的!”
戴高乐夫人绝不为任何一名家庭成员谋求好处。有一次,她丈夫一位同事的妻子告诉她,他们的几个孙辈孩子圣诞节将去滑雪营地。“我的孙儿们也想去,”伊伏娜叹口气,说道,“可惜名额已经满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戴高乐夫人越来越难以忍受总统府豪华而又冷清的环境。她原打算让将军在1965年引退。她曾对一些知己说:“别催他继续留任了。他需要的是休息。”传说在1969年全国公民投票时,戴高乐夫人是科隆贝地区唯一一个不投将军票的人。
同年4月戴高乐下野,一家人搬回科隆贝双教堂地区自己的住宅。伊伏娜重新享受着田园的宁静。她给孙儿们打些毛线,在花园里种上自己十分喜爱的花卉。
1970年11月9日,戴高乐在书斋里磕然长逝。夫人严格遵照将军的遗愿处理后事。她将所有的首饰分给孩子们,只给自己留下丈夫送的结婚戒指和一条普通项链。此后几年她虽然还住在家里,日常起居却只在餐厅,整幢房子就用不着生火了。
1978年秋天的一个上午,伊伏娜让人把儿子菲利浦叫到自己面前。“喏,这是家里的全部钥匙。我要走了。”她说。她不理会任何人的意见,独自搬进靠近巴黎三月广场的拉布多内大街一家简朴的养老院。她略染微疾,就不愿成为子女的负担。她只带了几张旧照片,孑然一身住进养老院配有普通木器家具的小房间。她是自愿这么做的。
1979年10月,伊伏娜病重住院,她说:“求求你们,让我死吧,让我去见将军吧。”11月8日,她的生命结束了,埋葬在科隆贝,长眠于戴高乐和女儿安娜的身旁。伊伏娜在逆境和不幸之中表现出来的谦逊而崇高的品质,她对于命运使他们结合在一起的伟大人物的献身精神,使她成为法国历史上引人注目的人物之一。但她只愿保持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的地位。全国都亲切地称她为“伊伏娜大婶”。
Number:2273
Title:幕后交易
作者:陆幼麟
出处《读者》:总第23期
Provenance:时代
Date:
Nation:中国
Translator:
1981年12月16日,美国驻南欧的北约部队最高指挥官,五十岁的多齐尔将军,在他维罗纳城的家中被意大利“红色旅”的恐怖分子绑架。这次事件引起了意大利历史上一次规模最大的人质搜寻工作。42天以后,意大利突击队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米兰市附近的帕多瓦城里的一座公寓,使这位美国将军重获自由。警方这次漂亮的袭击不但使全世界为之惊赞,还标志着声名狼藉的恐怖主义集团末日的来临。可是意大利当局是如何找到多齐尔将军的呢?这却从未有人透露过。美国《时代》周刊获悉,意大利和美国情报机关曾经求助了黑手党。
秘密挂头
意大对黑手党起源于十六、十六世纪的西西里岛。它本来是个具有浓厚封建帮会色彩的民间秘密组织,十九世纪中叶才开始蜕变为刑事犯罪集团。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后,黑手党的势力不仅遍及意大利全境,渗透到政府、政党、社会团体和经济、工矿部门,而且跨越国界,活动范围扩展到美国、加拿大和西欧一些国家,成为一个“多国犯罪集团”。
多齐尔被绑架的第三夭,意大利情报机关的首脑们就决定求黑手党帮忙寻找多齐尔,认为这个办法或许会有帮助。黑手党和“红色旅”过去曾一度合作,后来分道扬镳了。他们积怨甚深,相互恨之入骨。然而当局又很担心,如果一旦有人发现他们与黑手党直接来往,公众舆论将会为之哗然。于是,一个更加微妙的计划随之形成了。这就是通过逃到美国的黑手党分子与他们在意大利的同党进行联系。为此,意大利驻联合国武官马瑟罗·坎皮安开始在纽约的黑手党组织中着手调查。坎皮安的代号为“裁缝”。由别人穿针引线,他结识了一个人称为“胖子”的黑手党人。此人靠帮助意大利人移居美国谋生,在纽约布鲁克林地方颇有影响。“胖子”答应安排坎皮安与一个隐匿在纽约的意大利黑手党逃犯接头。
接头的人名叫多米尼克·隆庇诺,40岁年纪,是位来自米兰的律师。意大利北部城市黑手党领袖佛朗契诺·雷斯特曾经委托他办过案。为了这件事,隆庇诺于1978年还受到过短期监禁。1981年7月,意大利当局突然没收了他的护照,于是他便逃到美国。坎皮安武官告诉隆庇诺,假如他愿意提供帮助,他将得到一大笔钱。12月22日,即多齐尔被绑架的第五天,隆庇诺通过“胖子”打电话告诉意大利情报机关,多齐尔被关押在维罗纳、帕多瓦和波罗眉亚三城市所形成的三角区内。次日,隆庇诺和意大利的同党多次通话之后,已能肯定多齐尔确实被关在帕多瓦。但是隆庇诺不知道确切的地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