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也注意到这些娇艳的植物了。相比起一般玫瑰,它们长得格外高大鲜艳,但是那些尖刺也更加令人畏惧。这也是它们被叫做兰蒂格瑞丝玫瑰的原因——北欧女武神们中的一位,意为“盾牌破坏者”。它们经常被种植在庭院外围当做防御篱笆,另外,在草药学上这些尖刺可作为被施了禁锢咒的强效药成分,但对于要躲藏在兰蒂格瑞丝玫瑰中间的人来说,它们可是最令人头疼的东西了。
“谁让你莫名其妙地钻进来。”比利没好气地低声说,他张开手臂护住柳克丽霞的脸和肩膀,“靠过来,小心——嘘,别说话!他过来了。”
走过来的普鲁维特很暴躁,比利和柳克丽霞只能从他们听到的声音判断出这一点。他听上去在愤怒地抱怨着些什么,然后比利听到了一些砰砰的响动,普鲁维特不断咒骂着“该死!”,他像是在朝小径旁边的石墙施撞击咒。
好在他发泄怒火的时间并不长,过了一会儿,那踩着石子、咯吱咯吱的脚步声远了,四周又恢复了一片静寂。
柳克丽霞戳了戳比利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抬头看看。比利觉得自己腿都麻了,他巴不得赶紧站起来,然而他刚刚动了一下就猛地缩了回去:一阵脚步声又靠近了,难道是普鲁维特去而复返?
然而接下来响起来的熟悉声音让比利睁大了眼,那竟然是汤姆在说话:“……是,我是要抛弃它。”尽管离得还很远,飘过来的话语断断续续的,但他的声音听上去相当冷酷无情,“……已经让我感到恶心很多年了。”
另一个声音是阿布拉克萨斯的,然而他一点儿也不玩世不恭了,反而恭敬十足:“……这当然……既然决定……真是个好消息,不过说实话,我并不太惊讶……”
柳克丽霞也听到了,她对着比利挑了挑眉,作势要站起身来。
比利毫不犹豫地一把按住她的肩膀,甚至腾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柳克丽霞没有出声,她只是用凌厉的眼神表达了对这种冒犯的愤怒和不解:那又不是普鲁维特,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出去?
比利想了一会儿,然后用口型无声地回答了她:事实上,我也不知道。
柳克丽霞狠狠眨了两下眼,然而她总算配合地保持不动,依旧把脸靠在比利的肩膀上。而比利则小心翼翼地往前倾了倾身体,想要听清汤姆他们说的话。
“是我看错了么?”脚步声突然停住了,汤姆慢吞吞地开口,他和阿布拉克萨斯已经离比利他们藏身的玫瑰花丛很近了,“花丛好像动了一下。”
“我想是凯尔特地精——除了那种小生物谁会傻到躲在这种玫瑰后面?”阿布拉克萨斯轻声说,“它们总喜欢在花园里跑来跑去,怎么也赶不干净。”
比利猛地僵住了。他一动也不敢再动,生怕引起最轻微的花叶的颤动。
好在汤姆似乎并没有太在意这个,他没有再说什么。一阵压抑的沉默里,阿布拉卡萨斯又开口了:“那么,我们以后应该怎么称呼——”
魔咒划破空气的嗤嗤声响起来,汤姆用魔杖凭空写出一行红字。然后,在玫瑰花丛后屏住呼吸的比利听见他冷冰冰地说:“伏地魔。”
一阵凉爽的晚风吹过,在浓郁的花香中,比利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自从回到这个年代,他再也没有听人说起过这个名字——伏地魔。
比利觉得五味杂陈,心乱如麻,汤姆和阿布拉克萨斯还在继续说着什么,然而他已经一句都听不清了。那些声音和语句就像一些毫无意义的乱码,它们在他的耳膜上弹开,根本不能被他的大脑接收。
——他回来了。黑魔王真的要回来了么?
比利觉得眼前一片金光乱冒,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觉得他的灵魂一定正在脱离他的身体,他甚至连那些扎进他皮肤的玫瑰尖刺都感觉不到了,却反而能听见遥远草坪上的狂欢人群在大声喊着“干杯!”。
——不,这不对!
他怎么也没办法真的把原来那个伏地魔和汤姆联系在一起!那个曾经令所有巫师颤抖的名字被冰冷地说出口时,就像复活了一个可怕的诅咒。然而不知为什么,比利的脑海中却浮现出那个陪他下巫师棋、给他熬药、对纳吉尼和维克托恶作剧,和他互祝圣诞快乐的汤姆!
这才是那个比利印象里的汤姆:瘦高个儿的英俊少年,有着一头和他个性不相称的柔软的黑发;他会尖刻地嘲笑比利的魔咒作业写得一塌糊涂,但又会把一切有用的参考书清单压在比利的课本下,然后漫不经心地表示他并不是故意的;和他住在一起当然免不了摩擦矛盾和忍气吞声,但那并不比和别的人住在一起更差——相反,比利相信他对自己的情谊是绝无仅有的。
好像有个声音在心里小声对他咄咄逼问:想想上次的灵魂研究,那样的怀疑真的符合《守则》、又真的对感情毫无损害么?你难道不应该无条件地相信你的室友、朋友、兄弟么?既然你知道历史,为什么不能尝试着扭转它——那个没鼻子的伏地魔至少还是几十年后的事,是不是?
眼前一片奇怪的光亮把比利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他腿脚麻木地躲在玫瑰丛后,右臂僵硬地护在柳克丽霞的脸颊旁,玫瑰尖刺给他的脖颈、肩膀和手臂都带来一阵刺痛。一大片金红色的光从他头顶照来,眼前那些狰狞的勾刺、锯齿形的绿野和娇嫩的花朵忽然都如同在白昼般清晰——
“砰!”“啪!”
声音随即响起来了——原来那是草坪上的人群点起的烟火!大片金辉从空中坠落,噼啪闪烁着,像一道道明亮的流星,然后在半空消弭不见。
“阿布拉克萨斯,”比利听见汤姆轻声说,“花丛动了。另外,”他冷冷地嗤笑了一声,“我不认为地精们会有深栗色和黑色的头发。”
“我很抱歉——好啊,好啊,好啊。”阿布拉克萨斯顿了顿,他分开花丛,挂着一脸看好戏的微笑,假装出一副惊讶的口气,“哦!柳克丽霞和小斯塔布斯,是你们躲在这儿?当然,当然,你们的事已经传遍了……不过我想在这里练习接吻并不太妥当——你要摘一朵玫瑰送给柳克丽霞么?”
比利和柳克丽霞狼狈地站起来,后者挪开了比利还捂在她嘴上的手,极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早就说了,不如刚刚就站起来——放下手吧,比利,你快要把我闷死了。”她皱眉看向还扎在比利身上的那些尖刺,“你要赶紧清理一下这些东西,治愈魔咒对它们没用……哦,你又要去找克里斯拿药了!”
比利根本顾不上回答她。他费劲地把僵硬的手臂从柳克丽霞的肩膀上放下来,挨到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长袍上的一根断刺,他“嘶”了一声,然后开始讪讪地左顾右盼。
他根本不敢直视汤姆,因为眼角的余光已经告诉他汤姆的脸色有多难看了。
“我必须得解释一下,”比利小声说,他努力清了清嗓子,“首先,我们并不是躲在这里——躲在这里练习……见鬼!”他说不下去了。
“别这么愚蠢,”柳克丽霞阴沉地看着阿布拉克萨斯,这是一种有理由的迁怒,“我们当然没有接吻。问题在你身上,阿布拉克萨斯,汉金庄园里为什么要种这么多兰蒂格瑞丝玫瑰?”
“我道歉。”阿布拉克萨斯丝毫不以为忤,他微笑着点点头,“明天我会告知克里斯,让他在花园里多种些温和柔弱、便于情侣享受温情时光的植物丛。”
“……”
又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绽放了,一大团银光在深蓝的夜幕中炸开,照得夜晚如同白昼一般。那些光芒这次并没有坠落下来,而是向四周流散,最后完全融入星群当中。
就在这样的明亮的烟火下,汤姆的脸色一片铁青。他抿着嘴唇死死地盯着对面那个不是摸摸鼻子就是挠挠眉毛、一脸尴尬局促的男孩儿。然后,他一步一步走到比利面前,斩钉截铁地说:“跟我回去。”
还没有反应过来,比利就被汤姆相当粗鲁地拽住了胳膊——当然,他避开了那些尖刺——踉踉跄跄地被拉向那幢灯火通明的高大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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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不要讨厌柳姑娘,相信罐子:柳姑娘全、无、威、胁~【罐子好喜欢她的。。。T_T】
PS:谢谢墨白的地雷,无以为报一定继续努力~╭(╯3╰)╮
祝大家看文愉快~O(n_n)O
32一个突如其来的晚安吻
比利被汤姆直接拉上了楼。
他被汤姆拽着;跌跌撞撞地走过铺着地毯的大厅,路过朝他们鞠躬的家养小精灵;然后磕磕碰碰地上了楼。
比利觉得脸颊正发着烧,好在所有人都还在户外庆祝丰收节晚会;他们似乎是唯一回到屋里的人。然而他觉得被汤姆紧紧拉着胳膊还是太古怪了;于是不禁微微动了动手肘。
“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尝试反抗,”他们正在上楼;汤姆在前面微微扭过头;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比利,他那精致的侧脸因为紧咬牙关而稍显扭曲;就像楼梯冷硬的大理石扶手一样,“否则我不介意对你施一个全身束缚咒;然后再把你搬上楼去。”
“呃;用‘反抗’这个词是不是——”
“闭嘴。”那个脾气一向很坏的人暴躁地说,“今晚在我和你说话之前保持安静,不然我就让你安静——你知道我办法多得是!”
“……”
他们一路走进比利的房间,克里斯已经等在那里了。年老的家养小精灵深深朝汤姆鞠了一躬,尖声说道:“先生,阿布拉克萨斯少爷让我送来了治疗兰蒂格瑞丝尖刺的魔药,上药之前需要先把尖刺清除。需要我帮忙么,先生?”
“不用。”汤姆说,“替我谢谢阿布拉克萨斯。”
克里斯又鞠了一躬,然后“啵”地一声,在房间里消失了。比利单独面对着汤姆那张阴沉的脸,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好在汤姆并没有说什么,他大步走到衣柜和书桌前面,开始在抽屉里翻来翻去。
两分钟过去了。
依旧弯腰在衣橱里翻找的汤姆觉得肩膀被人轻轻戳了戳,他不耐烦地回过头,看见了忧心忡忡、紧紧抿着嘴唇的比利:“干什么?”
比利掏出魔杖在空中写了一行字:请问现在我可以说话么?
汤姆眯起眼睛:“你想说什么?”
比利费劲地清清嗓子:“……你在找什么?”
“找镊子。”汤姆冷冷地说,“然后帮你把那些该死的刺夹出来。”
“……”比利哑口无言地看着他。
汤姆厉声问:“有什么问题?”
完了——比利绝望地想,汤姆一定是被气昏头了。梅林在上,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了一种凶多吉少的感觉。他尽量小心翼翼地说:“谢谢,汤姆,麻烦你了。可是……老伙计,事实上我们是巫师,对吧?”
汤姆微微愣了一下,他的手还放在拉开的衣橱上,一撮卷发在头顶翘着,然后露出一种极度恼怒的神情。如果不是他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比利打赌自己一定会笑出来的。
“谢谢提醒。”汤姆铁青着脸说。他抽出魔杖,在比利的身上点了几下,那些折磨人的断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脖颈和手臂上几个明显正流着血的小洞。
汤姆随手把克里斯留在桌上的药盒扔给比利,他的声音还是硬邦邦的:“去床上涂。”
比利老老实实地走过去在床上坐好,开始捋起长袍,往胳膊上抹药。那些魔药散发出一种刺鼻的烈酒味儿,涂在身上的瞬间蛰的人忍不住一哆嗦。等魔药覆盖了胳膊上所有的细小伤口,比利发现肩膀后面有几个地方他怎么也抹不到。他正伸手努力去够,突然一只手拿走了他放在面前的药盒。
汤姆板着脸站在床边:“转过身去。”他搽着那盒里绿色的药膏,浓烈的酒味在屋子里扩散得更加明显了,“把长袍脱了。”
比利呆了一下,仰头望着汤姆:“或许找克里斯来帮忙更——”
汤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居高临下地眯着眼睛看他。
比利乖乖闭嘴了。他按照汤姆说的做了,然而当汤姆的手指和药膏一起碰到他肩膀后背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猛地哆嗦了一下——说不准究竟是因为那冰凉的手指还是因为那蛰得人生疼的药膏。
“冷?”汤姆皱着眉头问。他挥了挥手,窗户猛地关上了,厚重的窗帘唰地一声拉了回来。
“疼。”比利咬牙说,他顿了一会儿,“汤姆?”
“嗯。”
“我想我有件事情得跟你说,”比利垂头丧气地说,“我大致弄清了我们冷战的原因,源头在柳克丽霞身上,是不是?我只能说,如果我们真的在恋爱我一定会正式告诉你,但实际上并不是。我只是在帮柳克丽霞一个忙,但关于它究竟是什么——”
汤姆冷哼了一声,他手下的动作没停,比利被扎得格外厉害的右肩已经被小心地涂满了绿色药膏:“——让那个叫普鲁维特的大块头死心?你可真够慷慨的。”
比利张口结舌地愣了一下,然后猛地转过身子:“你……你知道?”
汤姆不耐烦地把他的脸推了回去:“别乱动!”
“见鬼的梅林!”比利皱着眉摸了摸鼻子,“既然不论我告不告诉你你都一清二楚,那你还生什么气?”
“我知不知道和我生不生气是两码事。”
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比利噎了一下,好在他早已习惯了。他摸了摸鼻子,忍受着脖颈和肩膀上一跳一跳的疼痛:“你呢?”
“什么?”
“——你是不是也有事要告诉我?”
“得了,我知道你都听见了。我和马尔福可没有你和布莱克的那些秘密。”汤姆淡淡地说,“不过有一件事我确实想要第一个告诉你:我查到了我的身世。”他顿了顿,“——我是斯莱特林的后裔。”
——毫无疑问,比利在心里默默地想着。然而他还得做出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得了,别开玩笑!梅林……你说真的?!”
汤姆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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