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答腔。
我忿忿地说:“我父亲说过的。不要相信你的话”。
罗科伯父直视着我的眼睛。“你必须相信我。我从未背叛过我的家族。”
“一个守信用的人,”我带着讽刺的口吻说道,“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称呼你是从哪里拣来的?”
他冷冷地说:“最大的5个家族都在纽约。他们敬重我。由最有地位的家族——包括克莱沃尼斯和博格托斯——组成的西西里委员会把我看作唯一与他们平等的美国人。我从来没有辜负他们的信任和敬重。”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我问道,“你为什么还担心有人会杀害你?”
“老一辈的人死了,年轻人正在接班。他们都贪得无厌,急不可耐。”
“他们想从你这儿得到什么?”我问道,“你告诉我你已经不干了。”
罗科伯父摇摇头。他用食指敲打着太阳穴,“这就是他们想要的。我是唯一活着的能沟通旧世界和新世界的人。他们明白,只要我说一句话,他们与老家的联系就会中断。”
“他们为什么为此烦恼呢?”
“一年100到150亿呢,”他说道。
“西西里人有那么大的能量?”
“他们的军队遍及全球。他们与亚洲的金三角的组织以及哥伦比亚的卡特尔都有交易,这使他们拥有成千上万的士兵。”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可是在美国,情况却跟从前不一样。过去我们称王称霸,现在却为面包而你争我夺。由于美国政府通过里科法案,我们遭到来自各方的打击和围捕,我们美国人越来越弱,各个家族越来越小。”
我沉默了一会儿。“我还是不明白你想让我干什么。”
他直愣愣地看着我。“你认为你的公司价值多少?”
“也许二三十亿美元吧。”我说道。
“你从中能得到多少?”
“一年100多万。”
他笑道。“不值一提。”
我只是看着他。
“如果我把你安排在一个拥有200亿现金和资产的合法投资公司里,你占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每年能赚500多万,你看如何?”他甜言蜜语地说道。
“那么谁拥有其余的百分之六十呢?”我问道。
他点点头。“其他守信用的人,怎么样?”
我摇摇头。“罗科伯父,罗科伯父,”我笑了起来。“这样做对我来说是太富有了。我在自己的小铺子里就很满意了。”
“你越来越像你父亲了,”罗科伯父嘟哝道,“我本来可以使他成为亿万富翁,可他却一意孤行。”
“他做得对,”我说道,“他生意兴隆,生活舒适,人还能要求什么呢?”
罗科伯父耸耸肩。“也许你是对的。”
“他用不着别人同意就可以退休不干。”我默默地对着我伯父看了一会儿,接着问道:“现在我怎么来帮助你呢?”
“首先,接受我的提议,去当投资公司的头儿。然后,我们着手把其它一些有可能赢利的公司买下来,你的公司,米伦纽姆电影公司,谢泼德的石油公司以及贾维斯在加拿大的股份公司。除了你自己的公司以外,他们这些公司都是现金短缺,资产亏损。不过,他们都可以扶持起来。我们另外还看上了一些公司,要不要把它们都并在一起将由你决定。比如像牙买加广播电台和纳比斯科这样的公司,但要有足够的现金,而不是靠贷款来进行。”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似乎想在我开腔之前就能看出我的决定。
“如果政府发现你们这些‘守信用的人’全在干这么一种行当,你认为他们会采取什么措施?”我问道。
“他们并不在公司里。在公司里的都是遵纪守法的商人。日本人、欧洲人和阿拉伯人。这些银行也都是大银行。有城市银行、摩根斯坦利银行和大通曼哈顿银行。证券经纪人有梅里乐·林奇、赫顿·戈尔德曼·萨克斯,都是正直可靠、第一流的。”
“你能从中得到什么呢?”我问道。
“这样,”他说道,“我彻底合法地退休。”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罗科伯父,你知道我爱你吗?”
“我知道。”他柔声道。
“然而这是行不通的,就像是白日做梦。”
“他们都是守信用的人。我们达成协议。我们有所需要的全部资金,整整200亿。这笔钱不受政府限制,已经全部完税。我们要进行一场合法的买卖。对于我们,黑手党的时代结束了。”
“对你们老一代来说或许是结束了,但是黑手党永远不会消灭,就像比萨斜塔一样,每年倾斜一点儿,却永远不会倒塌。”
罗科伯父看着我说,“你打算告诉我什么呢?”
“你别无选择,罗科伯父,”我回答道,“你必须继续干。你知道的太多,你脑子里装的东西太多,所以别想脱身。”我们目光相遇。“你认为能活多久呢?”
“你父亲50年前对我说过同样的话。”罗科伯父说道。
“那么我父亲是对的,”我说道,“他的忠告现在仍然适用。”
罗科伯父叹了口气。“那么我该怎么办呢?”
“看来,这里的一切都受你的控制,”我说道,“你过去怎么干,现在还是怎么干,一个也不放过他们。”
“我还是想收回贾维斯的一份,那是一笔很大的数目。我的几个合伙人想收回他们的股份。”
“我对你说过,要帮你收回来。”我说道。
“好,”他突然露出笑容。“让我们到楼下餐厅去吧。我为你安排了一件你意想不到的事。”
罗科伯父喜欢出其不意。这一次确实又让我大吃一惊。站在我面前的是阿尔玛·瓦尔加斯和她的11岁的女儿安杰拉——她是依照她父亲的名字来命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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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很气愤:“你是个笨蛋,”她说道,“如果你伯父损失2亿或4亿,和你到底又有什么关系?他的钱多得连自己也搞不清。”
“他请我帮忙,”我说道,“毕竟他是自家人。”
“那是他的骗局,”她说道,“他才不在乎你会出什么事呢。他只是巴望你钻进他的圈套。你可以去经营他的公司,可他却根本不在乎你这些年来创立和发展的公司的前途。再说你有足够的钱,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助。”
“安静点,上床吧,金,”我说道,“一切都会妥善解决的。”
“当然,”她用讽刺的口吻说道,“最后你不是打人大牢就是到地狱跟其他人做伴。”
“我还继续留在自己的公司里,”我说,“我所做的只是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然后就脱出身来。”
“再说,你拿出了8500万,”她抱怨地说道,“我看不出他还打算把这笔钱还你。”
“他会还的,”我固执地说道,“这关系到信誉。”
“然而你已经与布雷德利签了合同。你保证再给他4亿美元,而他那个老奸巨猾的律师定下条款,直到你把全部的钱付清才能拿到股票。”她怒气冲冲地看着我。“你的脑子到哪儿去了?你不能这么干,你得为通用航空租赁公司着想,不能这么干。你得确保每一笔交易都一清二楚,没有差错。”
“你唠叨什么呀?”我高声打断了她,“这是我的事,又不是你的事。”
她从床上下了地。“你为什么找博福特参议员给那个婊子办理美国公民身份?”
“贾维斯被人干掉以前就打算给她办的。现在,她必须先获得公民身份,要不然人家不会允许她购买公司的股份,因为只有美国人才能拥有电视台或广播电台。由于罗科伯父的经历,他们永远不会同意他购买公司。鲁伯特·默多克就是这么办的,比这笔生意大多了。”我说道。
“要是行不通呢?”她问道,双眼仍然不看我。
“那样的话,罗科伯父就会陷入困境。”我说道。
她转过身来。“不,他不会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他非常精明。他已经让你上了钩,”她说道,“将近5亿美元呢。你得卖了通用航空租赁公司来还债。”
“他会带钱来的。”我说道。
我们的目光遇到了一起。“可能是带着安杰洛的孩子来吧。那孩子的棕黄色头发和绿眼睛跟你一模一样。安杰洛是这个样子吗?”
我沉默了。安杰洛是黑头发,深棕色的眼睛。
“当时她想嫁给你,而你伯父给她一笔钱把她打发去国外了。这是你说的。”她说道。
我摇摇头说:“我说话太冒失。”
“你们俩都跟她鬼混过。”她说道。
“不在同一个时问。”我说道。
“时间很接近,”她说道,“那孩子可能是你的。”
“你疯了。”我说道。
我看到泪珠从她的面颊上滚下来。“男人都那么愚蠢。”
我伸出手来把她的手握住。“我并不那么愚蠢,我有你。”
她把头埋在我的胸前,低声说道:“我害怕你会失去得来的一切。”
“不会的。”我回答说。我捧起她的脸亲吻她。
“她是个婊子,”她说,“她全身都做了整容手术。眼睛、脸、乳房、肚皮去褶、隆臀、整唇。”
我很惊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告诉我的,”她说道,“你说过,她看起来和12年前一样。这是不可能的。任何女人都不可能,尤其是她生过孩子。”
我笑了起来。
“你真坏!”她说道。
那是大约3个月前,我去大西洋城看罗科伯父。我们跟阿尔玛以及她的女儿共进晚餐。餐厅设在罗科伯父那幢两层小楼的底层。阿尔玛先来了,坐在餐厅角上的小酒吧旁边,向外眺望着大海。听到我们进屋的声音,她转身站起来。
她微笑着向我伸出双手,热情地招呼道:“杰德。”
我抓住她的手,吻了吻她的双颊。“阿尔玛,”我说道,“真让我吃惊。”
“不会吧,”她说道,“我一直有一种感觉,我们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
“我可不敢相信,”我说道,“你看起来还像我们初次见面时那么可爱。真是更漂亮了。”
她笑了起来,“法国化妆品有奇异的效果。”
“不仅仅是那样,”我说道,“我老了,发胖了,而你却焕发了青春。”
“别瞎说了,”她笑道,“你那时还是个毛头小伙子,而现在成了男子汉,看起来很帅。”
“谢谢,”我说道,“罗科伯父说你有个女儿。”
一丝淡淡的阴影掠过她的面孔。“是的,”她回答道,“我从来不知道我怀了安杰洛的孩子。”
我们的目光碰到一起。“生活是不可思议的。”
“千真万确,”她回答道,“包括我们的再次见面。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丈夫死了。”
我仍然凝视着她的眼睛。“我不知道向你祝贺还是表示慰问。”
她没有避开我的目光。“也许两者都有一点。”
一位身着白茄克衫的男子从酒吧后边走过来,给她的杯子里加酒,然后望着我。
“加冰块的苏格兰威士忌。”我说道。
他把我的酒放在我面前的酒柜上,便走出房问。我对她举杯说:“干杯。”
“干杯。”我们呷着酒。“我丈夫是个混蛋。”她说道。
我沉默了一会儿。“但是你嫁给了他,”我说道,“为什么?”
“有两个原因。首先,他有钱;其次,他向我求婚。”她笑了起来。“他对我着了迷。”
“听起来很浪漫。”我说道。
“对他来说是浪漫,”她说道,“可他是疯子。他确实恨女人,他想摧残我。当他发现达不到目的时,就决定和我离婚。”
我默默地听着。
“我们曾签过一份婚前协议。我们结婚后他每年给我100万,可到后来他想耍手腕不给我。”
“现在无所谓了,”我说道,“你是他的遗孀,你将得到他的一切。”
“没那么容易,”她说道,“他的前一次婚姻有两个儿子。一个32岁,另一个30岁,都是他的公司的职员,只有他们才是他的遗产继承人。”
“你从哪里听说的?”我问道,“谢尔曼·西德利对我说,你才是唯一的继承人。”
“哦,谢尔曼搞错了。我是从他的加拿大律师那儿听说的。他7年前就立了遗嘱。他们说如果我与他们合作,他们会保证让我得到部分遗产。”
“你打算与他们合作吗?”我问道。
“我要揍烂他们的屁股,”她气愤地说道,“我要得到我的一份。”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要是他没有被杀死,情况也许会好些。”
“这话讲不通,”我说道,“我想是你把他杀了吧。”
她脸上掠过一阵确实感到吃惊的神色。“我怎么会做那种事?我知道他的儿子会得到他的一切。对我来说,跟他斗总比跟他的遗产斗要容易得多。”
“那么,是谁杀了他?”我问道。
“你不知道?”她反问道。
我摇了摇头。
“你伯父,”她低声说道,“当你伯父发现贾维斯打算欺骗他时,他勃然大怒。”她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教父是不会宽恕的。”
罗科伯父每晚7点钟吃饭。今天晚上餐桌上摆了4副餐具,布置得很漂亮。我从来没想到老头儿对这如此讲究。蜡烛、高脚玻璃酒杯,英国科尔波特瓷器,还有漂亮的法国银器。
他走进餐厅时,向大家点点头。他看着阿尔玛问道:“小宝贝呢?”
“她一会儿就来。”她答道。
“我专门给她安排了一份食品,”他说道,“麦克唐纳快餐店的汉堡包。”
他转身向我说道:“你见到那个小宝贝了?”
阿尔玛笑着说道:“她已经不再是小宝贝,都11岁了。”
“她还是个小宝贝嘛,”他说道。孩子进来时,他转身对着门口。“安吉拉。”他弯下腰来亲吻她。
“爷爷,”她格格地笑道:“你的胡子撩得我好痒呵。”
“真想把你吃了呢,亲爱的。”
“你又不是大灰狼,”她说道,“你是我叔叔吗?”她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