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他们是被火光吸引过来的。
林晚十分抱歉地说到,"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点着了火。"
紫衣的连年笑得十分温和,"扑熄了就好,正是天干物燥的时节,小心烧到了房子。"
他淡淡地解释道,忽然看着林晚又说道,"你叫什么名字?识字吗?"
"我叫林晚,幼时母亲教我识过一些字。"
"你看着不大,成年了吗?"
"还没,我才刚满十三岁。"
这个紫衣男子像是邻里话家常一样十分亲切随和,林晚以为他是这些护卫的头领,但听他们喊他公子又心里有些疑惑,直到他说自己叫阿年,她才恍然大悟,他竟然是连城主唯一的儿子。
但看他一副温和随意的作派,说话也是亲切有礼的,没想到竟然传说中四方城连城主宠爱的儿子竟然是如此这般!更何况传言说他的剑术尽得连城主亲传,才弱冠之年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林晚忽然想到怪不得只要他一出现白衣少年苏夜就总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静立不动,一定是怕举手抬足间泄露武功底子,惹他怀疑,这是不是说明连年的武功要比苏夜更胜一筹呢。
思索着的林晚丝毫没有察觉到此时的苏夜背对着屋里豆大的灯光,站立在大门内似笑非笑的看着紫衣温眼浅笑的公子连年,谁也不知道他此刻的心绪。
"这是你弟弟吗?好可爱!"他看着林晚身后的林虎招招手说到。
林虎虎模虎样地冲着他咧嘴一笑。
"你叫什么名字?可识字?"
"我叫林虎。"他说完只知道一个劲儿傻笑。
林晚连忙解释到,"我教他识过几个字,不过山里孩子皮得很,玩两天就忘记了记不牢。"
连年尽管到今天还没有抓到刺客,但心情似乎很不错,他看了看这对笑容纯净的外山姐弟,想了想忽然说道,"我在四方城外城办了个书院,要是你愿意的话年后初六开课就可以送他去读书了,"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小长方的铜牌牌递给林晚,"把这个给那里的人,他们会收下他的,免费的。"
她接过牌子有些意外,这样的好事竟然来得如此突然随意。
但想到林虎能进四方城上免费的学堂心里确实惊喜,更何况是连公子办的,那一定是四方学院了。
连年正要离开忽然又转身说道,"对了,有这个牌子还可以在四方城外城留宿的,你不用担心山路往返。"
林晚看看牌子高兴地谢过。
连年看着她如此高兴下飞扬的眉眼不禁也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那般温润轻柔,似山涧明月朝露清风,看得林晚这些天一直绷紧的心弦也不禁为之一松,顿觉心绪明朗起来。
她心情很不错地回到屋里,边走边说,"虎子,过完年你就可以去四方城上学堂了,你高兴波?"
"高兴,学堂有肉吃吗?"林虎绝对的标准吃货反应。
"肯定的,每天的好吃好喝,想吃多少吃多少,还有很多和你一样的小伙伴儿一起学习玩耍呢。"
林晚也是绝对的抓住了重点,林虎只听到了前半部就欢呼起来了,跑进房间里去翻找姐姐早先给他做的小布袋。
苏夜走过来扫了一眼林晚开口说道,"四方书院旁边有一家喜乐衣料铺子,林虎就住在那里。"
她听了先是一愣忽然反应过来,那喜乐衣料铺子的人肯定是他的人,这样即使林虎去了四方城他还监管住了林虎。
林晚直直看着他,总是如此这般冷静傲然的表情,不自觉的散发着一种万事皆在掌控的光采,不可逾越的无形傲气如影随形。
再想到这些天自己的惶恐忧思,伏低做小,不过仅仅是不小心撞见了他和他那个下属琥珀说话而已。
自己凭什么要这样天天担惊受怕,任他掌控的,拿捏威胁她不说,现在还要监管林虎,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头的怨恨和怒气一瞬间充斥在胸腔里快要爆炸了。
她双眸一下凛冽了起来,仿佛是穿透云层的雪雾,汹涌喷薄,"你到底想怎样?我是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大不了杀了我灭口,关我弟弟什么事?你凭什么还要控制他?非逼得我鱼死网破吗?"
她一气发作,仰面怒气冲冲地盯着他,这一刻她还真动了死了也要拉着他陪葬的心。
苏夜淡淡看着面目都有些狰狞的林晚,半天并不做声,直到她渐渐平息下来才悠然开口道,"终于露出你的真实面目了,尽管凶相毕露但看着还是比娇柔造作的低眉顺眼相儿看着舒服多了。"
他的话差点再次激怒了林晚,不过她已经冷静了下来,既然他们在年后林虎去四方城上学堂以后监管着他那就说明即使四方城的那些人撤走了他也不会杀她灭口的,控制着林虎还是担忧她向连家的人告密。
"想清楚了?"他冷然地提点到。
林晚总算是心头大安了,她的命保住了,脑袋架在脖子上安稳了,不由得有些讪讪起来,又是一副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儿。
看得苏夜唇边挂起一丝嗤笑,"琥珀的易容术都不如你!"
说着他甩袖离开,林晚半天才察觉到他这句话冷嘲热讽她变脸的功力,想想自己也有些好笑了,不过总归自己不用被人灭口弄死了,只要好好活着她就满足了,更何况她现在安静的生活并没有被改变多少。
尽管身边多了两个武功高强的监管者,但换个思路来想他们也是强有力的保镖,不是吗?
第二天早上一吃完早饭,林晚就说到,"我要到陈家湾去,中午之前回来。"
"我也要去。"林虎嚷到。
"你在家里陪你的哥哥吧!"她不冷不热地说到,但这句话显然刺激到了苏夜他说到,"我们一起去。"
林晚在心里冲他翻了个白眼。
因为有三个人便只能走路下山,还好这些天都有太阳,冰雪早已融化,湿地也干燥了,山路好走了一些。
冬日的暖阳撒在山林里,空气里弥漫着淡淡清新的草木气息。
林晚一向剑拔弩张的心绪渐渐松弛了下来,忘记了些许对于未来的担忧,她脚下也轻快了起来,一会儿林虎嘟着嘴喊她等等他,而苏夜始终在最后不紧不慢地跟随着,显然他是个走惯了山路的人,因为周围不时有一两个绯红劲衣的护卫掠过,这样的环境下她觉得他应该卸了内力。
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半山腰的陈家湾,林晚熟门熟路直奔陈大钟家。
她敲开门,出来的还是上次那个年轻的桃红色棉袄的妇人,她是小金宝的娘秀禾。
"婶子,你家小金宝开年要去四方学院上学堂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啊,小金宝说的?"这妇人十分温柔,显然还记得林晚。
林晚点点头,确实是上次教小金宝玩木蜻蜓的时候听说的,当时她还想着要是弟弟也能去该多好啊,不过现在终于得愿了,"婶子,我家虎子也能去了。"
"真的,那太好了,他们也能有个伴儿了。"
"是啊,不过听说那里是上学堂五天就休一天,我弟弟"林晚一副可怜兮兮又羞愧得不好开口的样子。
秀禾看看她又看看林虎十分善意地笑了笑,"你是不是想让我家马车接送金宝的时候把你弟弟也捎上啊。"
林晚点点头,仰着脸一脸期待着,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布袋,从里面掏出一个竹管子模样的东西,"婶子,这是我送给金宝的新玩具,叫空竹,它能发出声音呢。"
说着林晚开始演示起来,这个叫做空竹的东西是,用两根小竹棍拴线,缠在木轴上抖动,空竹高速旋转而发出声音,悠扬悦耳的声。
作者有话要说:不收藏本公子发飙啊 收藏的孩子才有大碗肉,嘻嘻
13、还是威胁 。。。
第十三章靠,还是要逃。
金宝一下子就被这个叫做空竹的新玩具吸引了,仰着小手嚷到,"我要,我要玩!"
林晚连忙把东西放在他的手上教他。
金宝娘秀禾和金宝爹说了林晚的事情,金宝爹咧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对林晚说到,"可以,你每次把你弟弟送到我家门口来就行,下学那天你也来我家门口接他吧。"
林晚听了十分高兴,"谢谢叔,谢谢婶子,"又摸摸小金宝脑袋上的红绸帽说到,"也谢谢小金宝,下次我还给你做个新玩具好不好。"
小金宝仰着脸对着林晚笑眯眯的,阳光下他的小模样特别惹人怜爱,她忍不住在他面前蹲下亲了亲他娇嫩的小脸。
回林家坳的时候林虎一直紧紧跟着苏夜,林晚伸手去拉他被他特别明显地甩开,又一副不搭理姐姐的样子。
林晚也懒得理他了,加紧步子赶紧回家,还要做午饭呢。
一回到林家坳林晚就一头扎进灶房了。
林虎坐在边上小桌子边上翘着嘴,也不说话,坐着生闷气。刚开始林晚还不以为意,直到她准备好了点火架好锅,喊林虎过来烧火,他也一动不动的低着头。
"又怎么了?"林晚抬起他的小脸无奈地问到,"你能坐车进四方城上学堂了还不高兴啊?"
林虎看着她一把打掉她的手,闷声就是不说话。
林晚看了看他那个样子,笑了笑说道,"不帮我烧火算了,唉,我这个姐姐容易吗,为了让自己的弟弟不用走路,能坐车进城上学堂,给人家孩子又是做玩具又是说好话的。"
林虎瞪着眼睛一下子嚷到,"那你还亲他了!"
林晚挽起唇角偷笑,这小孩子原来还在计较这个啊,她又装着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那能怎么办,不哄好人家你能讨到便宜吗?"
"我以后要挣很多很多银子也买马车!"
"好,好"
姐弟两人终于重归融洽,一说一笑起来,灶房里伴着锅碗瓢盆闹热起来。
大门外的空地中心,苏夜像是一副伫立着静晒太阳的样子,侧面"水叔"一副和他闲聊家常的模样,然而只要稍稍走近就知道他们说的绝不是家长里短的小事。
"黑石怎么样了?"
"伤口很深,要不是连家随队带着家传的金创药估计整条手臂就废了。"
"如此他应该能得到他的进一步信任了。"
"是啊,只是这次未免打草惊蛇了,下次再想突袭就难了,我也没想到那人功力如此深厚。"
"哼,"苏夜一声不屑的轻哼,"不过是仗着寒冰剑的威力而已。"
"是。"
"有新消息吗?"
"有,陈家湾陈大钟的夫人,正是十五年前连巍然女儿连碧的奶娘,还有连家三天后会撤销封锁,不过暗中部桩到六天后。"
他点点头,"如此,你准备一下三天后下山买些东西回来,我们今年就在这山上过年。"
"是,""水叔"说着又有些疑惑地问到,"公子对那对姐弟的安排,属下担心那小丫头会不合作。"
他唇边轻笑一声,荡开一线上扬的优美弧度,"她会的。"
这两天林晚一直忧虑着,终于等到连家护卫撤走了她的小命儿还留着,这才彻底安心下来,狠狠做了两天好吃的,又晒被子洗床单的,准备着过年了。
天气一直晴朗到腊月二十四,这天是传统的过小年,在南唐这天的习俗是打小孩子过年,也是告诫小孩子从这一日起到年后都要谨言慎行,不得说不吉利的话。
林晚一大早就开始拧着林虎的耳朵告诫他,不过不是提醒他不要乱说话,而是不要偷偷上山打猎,他还这么小竟然偷拿林晚的弓箭和捕兽夹,想独自一人上山打猎去。
林晚可得好好教训他,山上虽没有什么大的食肉动物大部分是食草的鹿和野猪这些,但谁也难保碰上狼獾和豺狗什么的。
她每次单独一人深入丛林深处都提心吊胆的更何况是他。
不过算起来,自从有了那一大只猪腿后她确实没再捕猎物了,估计林虎是想念野味儿了。
想着天天在家看到那个人的身影她心里堵得慌,于是带着闪电一个人上山打猎去了,说起来那水潭边上的两个捕兽夹到现在还没有查看呢。
就在林晚一个人来到水边的时候才发现仍旧是一无所获,倒是见到一两头野鹿飞快地闪过,她估计是它们从另一边连城主的猎场跑过来的,不过她也是看着眼馋,鹿十分敏捷她根本无法靠近引弓,更何况凭她的箭术她只能欣赏欣赏野鹿奔跃的背影罢了。
她坐在山顶上歇息,不禁想到那天她就是在这里第一次看到白衣少年苏夜和他的黑衣手下琥珀的,又想到当时自己知道面临被杀的困境跳进刺骨的冰水混沌着被沿水流冲下的事情。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已经转危为安了,但现在想起来还是一阵哆嗦,冰天雪地的日子,潜在刺骨河水里的感觉她这辈子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忽然想起那一对变态吃人肉的夫妻,还有那个神秘的王家庄。
想到这里她不禁转到河流向下的那一面望去,从那堆夫妻的手下逃回家的那段记忆除了脑中惊悚恍惚的感觉她有点想不起来是个什么感觉来,手脚并用爬行时擦伤的刺痛让她只模糊地记得自己好像是翻过了两座山才到回到林家坳的这座山。
想想反正也没打到什么,又不想回去看某人的脸色,还不如四处走走,话说现在缓过神儿来了不禁对那个王家庄有些好奇了,现在想起来总是那么地不真实。
于是她背着小弓箭沿着河流开始往下走,当然,这一次她肯定是脚下十分利落了,走得很快,太阳又这样一直照着,等到翻越到下一个山头的时候林晚背上都有了汗意,不过这种独自一人伴着水流翻山的感觉真的很惬意,有一种独鸟飞行的感觉。
她想起四五年前自己刚来林家坳时的场景,面对这样绵延不绝的高山那时候也有一种海空天空的感觉。
坐在山顶上静静望着山那边的景象,她隐约确定着王家庄的方向,只是这样远远地看去她无法确认任何东西,不过她并不想冒险再次过去。一想起那对吃人肉的夫妻她就毛骨悚然,引得她打开封存已久的记忆,她仰望蓝天深吸一口气,终于压下那些残忍血腥的记忆。
看看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了,已经半上午去了,她得开始往回走了。
人都说一个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跤,
然而林晚却倒楣的碰上了,她没想到自己再次在外山的这座山顶上遇到了来自于人的危险,而且这次的危险让她的心沉到了谷底,因为这些人的出现意味着她的身份被察觉。
那是一个六人的小队,估计是前天连家撤走的时候就上山了。
他们个个身姿挺拔,宽肩阔胸,肤色微黑,一看就是北燕汉子,正围坐在水潭边安静地歇息。
尽管他们低调行事,然而身上掩不住军队男人身上的泠冽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