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钱自然有挣钱的法子,干嘛要嫁你?!有钱了不起吗?庸俗!”
尹天与没想到会被张口闭口喜欢钱的我骂他“庸俗”,有点哭笑不得。WILLSON脸上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虽然已经很累了,可是睡在出租屋的小床上的时候我却一点睡意也没有,脑子里乱乱的,一时回忆和WILLSON跳舞被他抱住的感觉,一时又想起他的眼光掠过我时一如平常的冷淡。想到明天是星期一,我是没有资格把明早的时间预支到今晚的胡思乱想。我爬起来,抓出一本《商务英语》看起来。还真灵,没用一刻钟我就睡得人事不醒了。
早上起床的时候还是比平常迟了一些。我勿勿忙忙地喂过痞子吃早餐就往公司赶。痞子是我养的一只五个月大的白色公猫,是我去年冬天在街上捡回来的。在我出差的时候托付给邻屋的小姑娘代养了几天,结果这家伙见我在不在居然不好好吃饭,瘦了一大圈。我可不想让它变成长毛钟丽缇,所以回来以后拼命催谷它的饭量。
跑进办公室的时候,公司的人已经到得七七八八了。奇怪的是,平时大家对我不冷不热的,可是今天一回来,所有的人一见到我都满热情地招呼:“回来啦?”“辛苦啦?”搞得我有点受宠若惊,连眼睛下面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都放出光来。
在距离办公桌五公尺开外,我突然有一丝不祥之感。有点忐忑地转过弯,一大捧红色的香水百合蓦地出现在眼前,足有三四十枝,静静地躺在我的办公桌上怒放,香气四溢。我吓得大惊失色,转头想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对花粉极度过敏的鼻子只觉一阵酸痒,第一个喷嚏冲鼻而出。我知道我这一天就让这扎可恶的香水百合可毁了。
保洁员张姨乐癫癫儿地捧着那堆花走开了五六分钟我才敢捂着又红又肿的鼻子走回座位。桌子上还躺着两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我打开一看,一个盒子里各有一条裙子,只是一条是半旧的咖啡色A字裙,另一条是全新的“香奈儿”西裙。让我大吃一惊的不是因为知道“香奈儿”不便宜,而是那条半旧的A字裙上钉着的牌子居然真的写着“PINKLUDY”!
手机突然响起来,我一看是个不认识的手机号码,于是按了OFF,然后再用桌面的固定电话按那个号码打过去,还没等我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对面那人说:“喂,你有没有再笨一点,知道你省钱,我已经打的是主叫付费的电话,不用你给电话费你还挂我电话?怎么样,喜欢我送的花吗?”
“尹天与,你这个混蛋……啊嚏一一”我第一次觉得骂人的时候有些力不从心,这倒霉的鼻敏感。
“干嘛,大小姐,送花还给人骂,我还是第一次哎。”
“还敢说,大清早你就放一大堆植物尸体在我桌上,啊嚏一一,害我鼻敏感发作,啊嚏一一”我没办法讲不下去了。
“什么,你花粉过敏呀?对不起了啦,我不晓得,你有没有带药?”
“药你个头,有药我第一个毒死你!阿嚏一一”我气急败坏地挂上电话。
“大清早,干嘛这么燥呀?”阿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一边问。
“啊,早。”我勉强冲他笑笑,也发现自己有些失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住那个无聊的花花公子怎么总是这么火大。
“恭喜你,第一次参与谈判就这么掂。”
“哪里,全是总经理在谈,我只管找资料而已,跟我没什么关系,阿嚏一一”我这可不是谦虚。
“那也很不简单了。我们总经理是出了名的魔鬼记忆器,很少有人能够配合到他的思维速度,为这个他已经换了十几个助理了,你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做够了一个星期没被调走的。大家现在对你全都刮目相看了。”阿策的样子不象在开玩笑。
我吐了吐舌头:“难怪我觉得今天大家对我这么好呢。”
“也不全是的这个原因的。”阿策有些莫测高深地说。
“那还有什么?”我揉了揉鼻子勉强把一个喷嚏忍回喉咙去。
“总之,公司是非多,你自己要多个心眼。”阿策笑着拍了拍我的脑袋就走开了。
我不是太明白他在说什么,不过也没太在意,说来说去不就是办公室政治嘛,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路吗。
桌面呼叫器响:“RUBBY,进来一下。”是WILLSON,我的心猛地收缩了一下。从昨天晚上八点钟下飞机开始算起,我已经有13个小时没见到他了。我跟自己说,自然一点,要当什么都没改变过。
敲门进去,他从桌上抬起头望了我一眼,我命令自己的眼光迎上去,结果只一秒钟,我的意志力就在他的眼神里败得溃不成军。我假借鼻子发痒,挤眉弄眼地打了一个喷嚏,悄悄将眼光躲了开去。
“怎么又感冒了?”我在他的声音里面努力寻找关心的猪丝马迹,但是一无所获。
“不是,鼻敏感而已。”我不敢多话,怕泄漏出失望的情绪。
“你帮我准备一下A0731号调查报告,然后帮我联络A&D的BOTTEN CHEN,告诉他我今天下午3点钟以后有三十分钟时间,还有……”我快速地记录着,怕有一点儿遗漏。等我记完,他挥手示意我可以走了。我诧异地问:“不用我再复述一次吗?JOYCE交待我……”
“不要去管JOYCE,记住你现在只需要听我一个人的。”他霸道地说。
“哦。我知道了。”
我往门口走过去,突然听到他在背后说:“那扎花很漂亮。”
我吃了一惊,望回头,见他坐在那儿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脸绷得紧紧的,一点看不出他在夸花的意思。
“我花粉过敏,已经把花送给做清洁的张姨了。”我不晓得自己干嘛要解释,但是看到他听完以后,脸上的表情有了一点点放松,却觉得好高兴,快步退出了总经理办公室。
正在整理报告,前台呼我,说有人找。
我奇怪谁会找到这儿来。等我看到正跟前台小姐聊得眉飞色舞的尹天与时,气得我转身就想走,却被又一个冲鼻而出的喷嚏出卖,暴露了行长。手长脚长的尹天与两步冲上来一把把我抓住,不由分说地塞给我一个纸袋,“记住了,这里面的药有的是饭前吃,有的是饭后吃的,一定要看说明书吃药,不要吃错了,也不要漏吃了,我到钟点就会打电话上来检查你吃没吃药的,乖哦。”
最后那句话让我差点没吐出来。他老兄讲完也不等我破口大骂,转身冲着前台小姐挥挥手说:“说好了,下次我带巧克力来给你们哦。”然后按开电梯就走人,剩下抱着纸袋的我,望着关上的电梯门,气得发蒙。
“RUBBY,你男朋友呀?好靓仔好体贴哦。本来我们都让他进去直接进去找你的了,他却偏要在这等,说是怕我们难做。真是难得。”“就是,就是嘛。你可要看牢一点哦,这么高大威猛很容易给人抢走的。”前台两个小姐偏还不识趣地一唱一合。我咧一咧嘴算是答复她们了就往回走。
纸袋子里林林种种有十几瓶药,一看说明书全是让人头大的英文。这个神经病,真的想毒死我呀。再翻翻,里面还有一张便条纸,用中文写着各种药的用药时间。原来,这十几瓶药是专治过敏性鼻焱的系列用药,有的是敏感发作的时候吃的,有的是平时调养的时候吃的,而且调养的时间分得相当细,不但分早中晚不同药,而且还要分疗程用药。我一把把这袋子药扔到垃圾桶里,谁希罕,哼。
可是一个接一个的喷嚏打得我头晕脑胀,而且好象我的身体对平时吃开的那只防过敏药有了抗药性,吃下去一点没见好。等到连TK都来问候过我的健康以后,望着满垃圾桶的纸巾,我怕自己再也支持不下去了。从垃圾桶里翻出那包纸袋,按说明书服了一粒标住“DAY1’的药,半个多小时以后,情况居然好转了许多,我不由得对这袋有些来历不明的药刮目相看。
“嘀哒。”手机有短信进。我打开一看,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尹天与
“现在该吃标住’DAY2’的药了。另外,你每天带这么多药来来去去的不方便,我帮你整理了一个药盒,纸袋的最低下。还有,我警告你,那两条裙子你可不准再送给任何人了,特别是那个搞清洁的阿巴桑,不然我每天放一把花在你的桌子上!”我象被火烫了一下,跳起来就往外跑,边跑边问人:”见没见到张姨?”
我好说歹说才从张姨手里拿回了那两条裙子。回到座位上,我随手把那条倒楣的裙子扔进抽屉里,粗粗地出了口气,从纸袋子里掏出个淡蓝色的扁扁的方盒,打开一看,盒子分了十几格,正好一种药一格,然后每个格子下面有人用笔写明了药名,很精致的样子。心里有些恍然,难怪这么多女孩子被他骗了,也就他这样游手好闲的二世祖,每天不用上班,只管想想怎么逗女孩子开心便是一日,真是奢侈的人生。我现在只希望他还了裙子给我以后大家两清了,再也不要给他来烦我了。每次见他我总没好事发生。
第一部 第五章
为了跟进那个西部开发的计划,整整一个星期,我每天和阿策他们泡在拓展部、财务部、计划合同部,虽然在高强度的压力下每天工作12个小时以上,每天回到家除了睡觉什么都不想干,要不是怕给WILLSON闻到身上的汗味,我几乎连每天洗澡的程序都想省掉。好不容易等WILLSON对着我们那份计划书不再摇头的时候,我知道,别说是一个星期的辛苦,就算是这么不吃不喝下去,只要能让他皱着的眉头有一点点松开我也是愿意的。
和阿策刚走出WILLSON的办公室,阿策手下那帮家伙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那本计划书的命运。见阿策只管沉默地低着头,大家好象都明白怎么回事了,便也不出声了,正打算难过地离开,阿策突然抬起头说:“干嘛,我还没跟你们说这个PROJECT通过了呢,你们干嘛走啊?”看见阿策几乎被那群人踩死,我只觉得他是活该。
“OK,辛苦这么久了,今天晚上老规矩,去竹家庄,AA。”阿策这一呼众人齐应,我可不乐意了,这个孤寒香港佬,吃顿几百块的饭还要AA,叫我出份子钱我情愿回家泡面吃。
“对不起,我可是累坏了,今天晚上我要回家补觉,你们自便吧,不用预我了。”说完,我还很慎重其事地打了个呵欠。我这一个呵欠马上传染得大家一个接一个地打起来,人人都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阿策一见大家要散,不死心地说:“那今天晚上大家回家睡个好觉,正好明天是星期六,我们再出来饮酒吃饭直落,晚上唱K,我请,一个都不许少。”众人一听又兴奋起来,讨论哪家夜总会的小姐穿得比较少,这帮臭男人,好象没当眼前还有我这样一个女孩子。
我见实再跑不掉,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与其在外面吃那些味精菜,不如每个人交50块钱给我,让我来采办一桌菜来犒劳大家,保证大家吃得饱,吃得好。地点,就在我那出租屋,如何?来来,马上交钱。”
虽然大家纷纷质疑这我办的这桌菜的可吃性,但是好在众人只求个热闹,无意深究我的厨艺,倒也挺爽快地把钱交给了我。我粗粗算了一下,这些钱不但可以办得体体面面,而且可以保证省下我那份份子钱,不禁心花怒放。
手机“嘀哒”一声响,有短信。我打开一看,又是尹天与,提醒我该吃药了,这才发觉,他真的整整一个星期没露过面了。
星期六早上,我一觉睡到十二点才慢悠悠地起起了床,随便吃了个早午饭,套上件T恤遛遛哒哒地上了菜市场。在菜市场花了一个多小时,我才拎着大包小包的肉菜和一只活鸡回到家。跟着该摘的摘,该洗的洗,该泡的泡,我心情愉快地收拾着这些东西,小小的厨房顿时显得拥挤而有生气了。从小,我最喜欢的就是吃,因此,我的童年有大半的光阴是在厨房里找着一切可吃的东西时渡过的。找不到可吃的东西的时候我就自己摸着做一些能吃的东西出来。开始我妈生怕小小的我切了手或是把家给点着了,可是久禁无用,便只得放任我在厨房里用有限的资源倒腾出各种古灵精怪的食物,结果不到十三岁,我就全面接掌了家里年夜饭的掌勺之责。所以一直到现在,无论工作怎么忙,每年的春节我是一定坐飞机回家过的,因为我知道几千公里外,一家人的年夜饭在等着我做呢。
炉灶上的菜干猪肺汤也煲了有一个半钟头了,看看表,他们也差不多快来了,我这才围上围裙打算动手杀鸡。我先把烧得滚烫的开水倒在个大盆里,这才提起磨好的菜刀走到门外水池边,捉起那只大肥阉鸡,把鸡脖子附近的毛拔得干干净净的,在一旁放好一只空碗,打算拿来接鸡血,跟着手起刀落,刀法纯熟地一刀下去,给了它一个痛快,一边在嘴里念叨:“今天碰上我吃你是我们两个有缘份,你就别想不开了。再说,老挤在那又脏又臭的鸡笼子里荀且偷生一个不小心染上禽流感不明不白地还是让人人道毁灭了的结果还不如让我帮你早点解脱了,让你成就为一只优秀的白切鸡进了这帮人的肚子也算是功德一件。最多这样了,你记住了是谁吃了你,下辈子再找回他们,一个一个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就结了……
“李好!”有人在我身好大叫一声,我左手抓鸡,右手拎刀,正聚精会神地接鸡血,给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手一抖,没死断气的鸡在我手里一挣,溅了我一脸的鸡血。没顾上抓鸡,我一脸晦气地转过身,才发现身后五步开外站着三个人:叫那一嗓子的是阿策,旁边两个人居然是,居然是尹天与和WILLSON!最好笑的是三个人三副表情:阿策是一脸受惊过度的样子,WILLSON则皱着眉头,好象我借钱没还一样,尹天与打量着我左手的半死鸡,右手的大菜刀以及血淋淋的脸却是一脸坏笑。
“广州的市场不是有杀好的鸡卖吗?”阿策站在距离地上那只死鸡半米远的地方惊魂未定地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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